鹤承渊用自残的方式压制魔气,导致魔气弥漫在伤口,伤口无法愈合。
他日复一日如此,泡入池水将血迹洗去,再穿好衣裳回去找她,令她没有察觉。
沈知梨:什么时候开始的?余江?魔界?!入京后?!你剜了自己多少刀?!她自责多日没有起疑,也愤怒他藏的太深,不露风声。
那些口子,日见加深,痛到麻木,再剜新口,横七竖八,相互交叠,占领他半面身子。
鹤承渊在水中仰头看她,额间的水顺脸庞滑落,阿梨,我……鹤承渊!这就是你想到的方法?沈知梨眼眶泛红,你的魔气会加深啊!你不知道吗?她气哭了,气急了,生怕幽水城逃出被仙家追杀的画面再次出现,众人围堵着他,大喊要取他性命,直到他为她战死,直到他倒在她面前!一气之下,她怒吼道:既成不了仙也入不了魔!这般下去,会控制不住它们,会在大街上暴露不知道吗!到时连戴斗笠行在街上都是奢望!她的话是担忧,是事实,她没注意到,此话传入他的耳中却因君辞不久前暗中提及的魔核,变了性质。
身上的疼痛远不及她的话捶烂心脏。
鹤承渊心脏狠狠揪成一团,魔气未压制住,失了理智,成不了仙也入不了魔?!人不人鬼不鬼,仙未仙魔未魔,本就是他一触即发的逆鳞。
我天生魔种!所有人借我之势,控我为刀,到最后却唾弃我!沈知梨怔神,我不是那个意思……他从水中起身,步步向沈知梨逼近,咬紧牙,是我要成仙的吗!是我要逆天改命去夺仙首之位吗!!!不是你给我指的路吗!沈知梨!如今连你也厌恶我这具身子!我是能堕魔!弃了这仙道!与天下为敌!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他已然无法冷静,浊气侵蚀他的身体,控制他的脑子,黝黑的魔气在冷宫迅速扩散,森冷之气包裹住她,穿透衣衫,细密刺痛肌肤。
沈知梨!是仙道扼制我成魔!若不是如此,若不是为了三日之约!我会伤得如此重?!为了保留仅剩的一点仙气,变得如此可笑!句里句外,他所做的一切,是为她而牺牲。
拦了他的路,阻了他的力量。
仙道拖累了他。
她怎么忘了,大魔头有毁天灭地的能力,受如此重的伤,是因为她的一句让他成仙道踏巅峰。
原来是她的错……是她妄想逆天改命,让魔成仙。
沈知梨的目光从他鲜血淋漓的胸口上移,对上他血红的魔瞳,你是……这般想我的吗……鹤承渊瞳仁剧烈震动,外溢的魔气停了下来,他颤着手去握她,却是擦身而过,她退后半步躲开他转身离去。
她的背影消失在他眼中……他却不敢顶着满身魔气去追,怕魔气给她引来麻烦。
怎么会如此呢,他无法操控魔气。
仙气不净,魔气不纯,凌乱浑浊。
既做不了仙,也成不了魔。
他们不欢而散,魔气猖狂,他泡回池子里,又剜了无数刀。
他……本意不是如此,鹤承渊后仰着头抵在礁石上,望着灰蒙蒙的天,冷泉没有热气,却染湿了眼眸。
入秋的天,找不到一朵道歉的花。
鹤承渊拖着疲态的身躯,回到房中却发现屋中无人。
心脏一悸。
她去哪了!他将屋子翻了一遍,仍没见到人,此时天色渐晚,她会去哪?她能去哪?!主、主君。
泠川小心瞥看古树下捏着那颗铃铛,阴沉着脸的人。
去找她。
鹤承渊无心顾及其他,他将红色发带与无芯银铃拽在掌心,指尖狠狠刺入皮肉,血迹从手心流出滴在桌面。
宫里翻了底朝天仍没人影,他戴上斗笠出了宫,街道上人来人往,成双成对,只有他形影单只逆行在人群之中。
她其实没有说错,魔气失控,他连与她上街都是奢望。
可是这样躲躲藏藏的日子还要过多久。
鹤承渊在京中找了一夜,从永宁王府、到破酒家、再到赌坊、甚至连谢府他都去了一趟,期盼她在这里也好,可是她不是原来的沈知梨,哪里都没有她的身影,她不见了,他找不到她。
心里越来越慌,不安感侵蚀身心,她的胳膊就是因他的赌气落下了旧疾。
他不想留她一人,可这一次,心里不想,身体却不允许他追出去。
鹤承渊穿行在街中,心提到了嗓子眼,他计划出京去寻。
天上出现一抹淡影,一只花灯从高塔方向缓慢升空。
他猛然转头,她站在塔端衣摆在风中乱舞,轻飘飘的仿佛花灯一般,一不留神便会随风而起。
鹤承渊心漏了一拍,没半点犹豫冲上高塔,沈知梨解了他今日早晨为她束的发,她双眼无神,呆滞坐在长椅上,融在黑暗间。
他想起来了……这地方是她第一次被谢故白控制,杀人夺命的地方。
她在内疚,对死去的侍女也好,对他也罢。
阿梨……沈知梨闻言转首,隔着凌乱的发丝看向急匆匆赶来的身影,她淡淡扫了一眼,又别过了头,看向那盏花灯。
花灯是她半路上买材料打发时间自己做的,做的不够好。
那盏灯升了一半,歪歪扭扭遭吹灭了灯,直直砸在地上,摔了粉碎。
鹤承渊心跟着破碎的灯一颤,可她一脸淡定,仿佛意料之中,淡然的模样更是叫他慌了神。
阿梨,我不是那个意思,对不起。
他颤着手递上沾了血迹的发带,你……还愿意为我束发吗……沈知梨移过眸子盯住在夜间飘动的红色绸带,她没有接,而是木讷放眼瞧着空空如也朦胧的夜空。
鹤承渊悬在半空的手僵住,高塔上狂风猖狂,差点将他的发带吹走,他牢牢攥住发带的尾巴。
谁都没有错,可就是产生了隔阂……像一条自身难以跨越的鸿沟。
不知道对与错,也怕因自己的过错害了对方。
这座高塔有太多不好的回忆,她又像回到被囚禁胁迫的时候,整个人沉闷着仿佛陷入恐惧铺盖的梦魇之中,无法自救,只能选择堕落,放弃挣扎,等一个彻底的解脱。
他好不容易让她走出来,又害她走了进去。
鹤承渊在她身边坐下,注视她无力搭在身前的手腕,默默握住了她。
温暖的大手紧紧裹住冰冷的手腕,他双手慌乱的发抖,细长的绸缎一端系在她的手腕,轻轻打了个死结,另一端系在他的手腕上。
他们并肩坐了一夜,沈知梨一夜都保持安静。
天亮了,阿梨……沈知梨还是没有反应。
鹤承渊:我……不能离开你……他不能没有她,不能失去她,不能离开她。
吹了一夜风,我带你回去泡个热水澡好不好。
他没有答应不伤害他自己,就像她没有答应不会意外离开。
谁都没有提起。
鹤承渊看着发呆一晚没合眼的人,将她搂紧怀里,趁天色尚早,街上无人,带她回宫。
他们的手腕始终靠一条发带牵连着,到退衣净身都没解开过。
他还是穿了身薄衫入水,沈知梨眼眸终于聚焦,盯住他浸湿的衣裳,隐隐约约透出血红的伤痕。
阿梨,我……鹤承渊道歉的话语挂在嘴边还未尽数吐出,呆滞的瓷娃娃意外有了动静,她的指腹贴在他的伤口处,随后隔着薄衫落下一吻。
阿梨……你要什么我都能给你……鹤承渊的泪毫无遮拦砸进水中,这次真是被热气熏了眼,别离开我,我……我会…………把你锁起来,你就不会离开我了对吗。
他的话语不强硬,反倒透着诡异的哀求。
沈知梨默然,静静吻着他,从胸口到脖颈再到喉结,却在唇前有所停顿,最终在嘴角蜻蜓点水般一吻。
鹤承渊心底落空,他缓慢睁开眼,热气弥漫中,他只捕捉到她挪开的目光。
沈知梨从水中起身,手腕上的发带牵扯住她,鹤承渊反应迅速,怕她拆了去,紧忙抱她去换衣。
鹤承渊不愿扯下两人间的带子,湿漉漉的衣服套在身上滴答滴答水顺衣摆滴在地上,晕开一圈。
沈知梨转过了头,不去看他,让他换衣。
直到入睡也不曾卸下。
一觉睡到次日,沈知梨再醒时,犹如一场梦,这个时辰是他去自残压抑魔气的时候。
床边没了人影,她手腕的红绸仍然系着,他那半边已经解开,悬搭在床边。
鹤承渊回来时,给她带了晚膳,阿梨,来吃饭。
沈知梨选了个较远的位置,还没坐下,鹤承渊身影闪了过来,坐在她旁边一把拉过她摁到自己腿上,如从前一般,抱着她吃一顿饭。
鹤承渊,这么坐着你舒服吗?很久没开口的人,声音嘶哑。
鹤承渊欣喜拥紧她,你喊错了。
……阿梨,过两日……我要出趟门,你能不能在这里等我回来。
沈知梨顿了会儿,不是……一起回幽水城吗?我会回来接你的。
沈知梨:我想回幽水城……等我归来,我们成婚。
鹤承渊牵起她手腕处的红绸,她没有解开,他很开心在她脸颊蹭了蹭,你方才没有喊对我的名字,能不能重新说一遍,说一遍……你爱我。
阿渊,我爱你。
沈知梨主动在他唇上亲点一吻。
可惜,鹤承渊百般哄她,她还是不愿与他欢好,非说要等到回幽水城,陪他疯到天荒。
沈知梨也是个笨蛋,到时候他哪有力气,她分明是故意气他的,倒是还要她照看他,养个一年半载,之后她可跑不掉了。
他会找到解决办法,留下她。
鹤承渊难得去理了趟政事,泠川简单给他汇报一圈。
主君,这京中事物我们已经尽数掌握,谋权篡位,一举夺权,偌大一个大昭已是我们囊中之物。
泠川和鹤承渊待久了,收复魔界的狠劲,都要蔓延到外,收复三界了。
主君不是想给沈小姐一个家吗?她想住在京中,那我们就夺,到时候哪个百姓敢多舌……泠川恶狠狠做了个抹喉的动作。
鹤承渊让他们帮忙打理政事,没想到泠川是抱着谋权篡位去的。
……这与阿梨厌恶的谢故白有何区别。
鹤承渊指骨在桌面点敲,我对大昭没有兴趣。
泠川:那、那我们的努力。
别把大昭搞垮了。
现在的大昭是无数条人命换来的。
鹤承渊继续道:中举之人你们可有挑选?泠川:都、都抓起来了,等你一句令下,刀了他们来着。
……鹤承渊:选人提拔,把你们的位置让出去。
泠川只得妥协点了点头。
不过也是,这大昭的皇位跟淬毒了似得,上个新皇死一个,不吉利。
鹤承渊若有所思,君辞何时归?泠川:估计明日,这一去一个多月了,再过不久要下雪了,主君是有何打算?鹤承渊:七日内将位让出去,去魔界集军。
他要确保,仙门百家不会反水,若是反水,他也从不是什么善人。
主君要把沈小姐留在京中吗?泠川道:景宣王回宫肯定第一时间去寻她,这一别,可千万不能让人钻了空子。
鹤承渊轻微点头,心中盘算。
君辞不遮不掩,表明立场,一国之君居然说出不介意他们二人有过相欢之事,大言不惭要插足感情,违背道德与堂妹成亲。
……沈知梨不知怎得,今日头昏涨的很,浑身滚烫发热,相情蛊在身体里躁动难平,怎么回事。
她沐浴完出来,房中昏暗没有点灯,手腕上的红绸长拖在地,视线模糊间,屋门从外推开,鹤承渊衣裳松垮挂在身上,似乎在外吹风等她良久,直到浴室门敞开声响起,他才走进来。
冷风灌入,沈知梨短暂清醒片刻,余光瞟到床头摆放着的银瓶,这是……!!!她丢失的夜鸣香!被他拿了去!阿……阿渊,你……话音未落,房门隔绝一切寒意,鹤承渊拽住红绸另一端将人双手捆住压过头顶,一震天旋地转,沈知梨已分不清南北,吻铺天盖地而下。
他用唇齿撬开虚系的腰带,红色床帘垂下随着摆动飘舞。
帘中伸出一只手,夺走摆放在外的夜鸣香,拇指撬动,轻易拨开塞子,收手入帐,香粉洒出落在飘动的红幔,沾上他的手指。
沈知梨浑身通红,肌肤烫得吓人,双手捆在床架上,鹤承渊……唔……她的唇很快堵不住娇吟,高扬起脖子,尾骨酥麻,呼吸沉重,不断瑟缩。
沾有香粉的手指在她肌肤游走,他魅惑的声音,蛊惑人心使人迷失,沉沦。
阿梨,之前不是想给我用香吗?我们今夜把它用完吧。
沈知梨:!!!一点香就够要命了,一瓶香?!不、不是,等等……嗯……她没抵住进攻,眉头微凝,低哼一声。
鹤承渊浅笑,阿梨是答应了。
阿、阿渊……你……她连话都说不完整。
他究竟在哪对她放了香?晚饭、浴池、熏香?!一个地方没放过!她目睹他含下剩余半瓶夜鸣香,扯过她绷直高昂的白颈,拉了过去,将香与她共享,渡入嘴中。
香粉细腻,入口即化,滑腻腻入喉,留有淡淡的余香在口腔,他们激吻。
鹤承渊动作虽强势,没入却是温柔克制。
相情蛊与夜鸣香,这两要命的东西放在一块,沈知梨的理智早飞到九霄云外,迷迷糊糊的,恨不得与他彻彻底底融成一摊没有人能分开的水。
疯狂又肆意,床架子早招架不住塌了半边,红幔纱随之飘落,半面春色从内暴露。
他们双双跪在凌乱的床榻,沈知梨背靠着他,双手被他钳制高举,他掰过她的下颚让她扭过头来吻他。
阿梨,趴下去,我再伺候你一会儿,该换人了。
他扫开她的发,虔诚吻上她肩头的狰狞的伤疤,我爱你,至死不渝,甘愿奉上性命。
百本春宫册学到之物,是一点没落,在一日一夜试了透彻。
沈知梨到最后,陪他疯到第二日太阳落山,屋里四处一地不少,梳妆台上凌乱不堪,浴室里水渍满地,就连院子也没放过。
房门开了又关,关了又开。
沈知梨满身痕迹,也不知道在他无数声阿梨,咬我中,在他身上留下多少发泄的咬痕。
身体痉挛,昏睡的梦里都在嘀咕。
太……太涨了……鹤承渊给她收拾干净,没多久,门便被敲响。
他半跨衣衫,打开屋门,君辞提着点心僵在门前。
屋门敞开,里面的凌乱不堪入目,隐约间可见半塌的床架勾着垂地红帘,床塌之上的少女背对门而睡,被褥搭在腰际露出大片背部,乌发间无数爱痕入目,她静静沉睡。
鹤承渊身上的咬痕更是深浅不一,伤口抓痕交叠,他漫不经心拢好衣裳,她累了,还睡着。
君辞咬牙切齿道:师弟真是会选地方。
鹤承渊嗤笑一声,未言,却是挑明她是他的,谁也不能夺走。
君辞:没记错的话,这是我的房。
这处房,虽是你的,却无人住过,是间帝王居住的新屋。
鹤承渊眉骨轻佻,侧移半步挡住她的身影,师兄是去寻过她了。
君辞捏碎了带来的点心,师弟这是什么意思?鹤承渊沉冷下脸,师兄,阿梨她不需要外室。
他长腿跨出房间,反手关上房门,妄想动她,那是我的月季。
外室二字不堪入耳,尤其是堂堂一国之君做个没名没分的外室,传出去得是史记在册的笑柄!君辞咬紧后槽牙,师弟不给她一丝后路?鹤承渊冷漠在院子里喝凉透的冷茶,是师兄不该自以为是,将自己当成她的后路。
君辞:我会与她相谈。
鹤承渊淡定给自己续了一杯,她不想和你谈。
我体内有她下的相情蛊,她的眼里心底,只会有我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