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阵每日都在加强部署,密不透风,沈知梨困在高塔,这几日倒是见到了她期盼的太阳。
她的嫁衣换了一件又一件,谢故白对此一直不满意,他总觉得不够好看,总觉得少了什么,听杨邶说他控制不住脾气,在地下杀了不少人。
沈知梨往下望去,百姓犹如行尸走肉,比先皇霸权时还要死气沉沉。
红木棺甚至就这么明晃晃摆在街道,是为了继续借国师的势稳固地位吗。
沈知梨动了动双脚,铁链撞响脚边弃堆的凤冠,金灿灿的凤冠打造了一个又一个,鄙弃了一堆又一堆,凤冠许多都已砸坏,他但凡不满意,便震怒砸在地板上,短短几日,更是只留下一片狼籍。
因为她的反抗与挣扎,谢故白决心要废了她的胳膊,不再派人为她医治。
他表达的爱用权势堆积,用囚禁诉说。
他要的,只是一个不会反抗,对他唯命是从的破布娃娃。
阿梨。
谢故白温柔的声音穿入她的耳中。
沈知梨浑身激灵,僵直在椅子上。
谢故白抬手命人将新带来的喜服放置在她面前。
外面风大,怎么不进屋?他一袭白袍立在一侧,向谢府的方向看去,晃眼便见那满园荼靡,即将攀出高墙。
仿佛是他蛰伏多年,胜利在握的象征。
沈知梨避他千里冷漠望着他,下一步,她该去换新带来的婚服了,等他直言,不如她自觉换上。
身体里的相情蛊时不时发作,沈知梨无比庆幸她先一步给自己留了后路,吃下那对相情蛊,让她多清醒了几日,不然……她真成没有思绪的傀儡了。
两种蛊虫在体内争斗,绞痛传遍四肢百骸,迫使她蜷缩在地,红艳艳的婚服铺展在身侧,她死死拽住它,捏出皱褶,也不愿发出一声来求助。
下了蛊的虫终是比未下的要强悍些,契约已经在肌肤浮现,谢故白垂下眸子看着小指上波动的红绳,不由蹙眉,它为何没出现在心脏处。
红线提醒着她,彼时的另一只蛊正受到伤害,可他仍无动于衷,尽管知道身后屋子中的人备受折磨,也不打算推门而入。
因为她只会拒绝他,若是把另一对蛊下给他,与他交欢,她又这么会受这痛苦。
可她不愿意!她的眼里心里只有那个杀奴,那就等她安分,等他的蛊占领她的身子,她就会把别人忘了,满心满眼只有他。
三个时辰后,蛊劲才过,她能明显感受到那对蛊的势力逐渐弱下……沈知梨满头冷汗,缩在地上喘气,缓了半刻钟,才回转力气,理了理衣裳换上身去。
她以死相逼胁迫谢故白放她去过一次永宁王府,查了一圈发现留下的玉佩被钟叔取走了,为了告知她,还将破碎的瓦片补全。
人丁册依旧在她的枕头底下,没想到,当初钟叔抄了满满一本,最后留下的名字……不过只剩三人,她提笔一个个将名字划去……她即盼着鹤承渊救她出火海,又希望他不要来,若是踏入魔阵,他所有到一切,都将土崩瓦解功亏一篑。
沈知梨换好婚服,打开房门,热烈的阳光毫不吝啬冲向她。
谢故白转过眸来,为她勾去贴在脸颊的湿发,打量她这身婚服,难得勉强满意。
他讪笑地道:阿梨,我们明日成婚,你盼望的人会来吗?沈知梨扫他一眼,他不会来。
谢故白:我的请帖可是送到了,他不来喝杯喜酒。
沈知梨厌恶道:谢故白,没有人会傻到硬闯魔阵。
高塔在阵心,四面八方都是血魔阵。
这阵没多大伤害,更多的是让鹤承渊暴露,跌落神坛,遭人唾弃,让众人看清他低贱的身份!谢故白从红木雕饰盘中拿起银梳,为她梳发,阿梨,明日就是新婚,你求求我,我能助你缓解体内的蛊虫,不然你会在塔中待三月,在日渐折磨中爱上我。
他的指尖暧昧划蹭她的后颈,勾起她的发撩到鼻前轻嗅,阿梨,我很爱你,很爱很爱,若你介怀叶婉之事,我把她的尸首挖出来任由你处置可好。
沈知梨毛骨悚然,双肩微颤。
她觉得这个疯子真做的出来这事!把叶婉做成傀儡的尸体摆在她面前。
谢故白:为何不说话,她就在街道的某口棺里,明日,她就能看到我娶你,入洞房。
你不是不喜欢她吗?不喜欢她靠近我,你以前看到会生气,听闻我要成亲你千里迢迢来抢亲,是我对不起你,但我与她什么都没发生过,如今我就让她看着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沈知梨移开两步,反手甩了他一巴掌!谢故白!你令人作呕!谢故白余光撇见她扇来的巴掌,硬生生受着没躲,结结实实挨了一掌。
但他却没恼,勾起唇,抬步逼迫过去,将人抵在仅半腰高的围栏上,笑道:阿梨不想要这样吗?不想宣示主权,不是告诉所有人,我是你的吗!我什么都有了!荣获富贵!权倾天下!你不喜欢,我不会再娶他人,我只会有你。
他捧住她的手捂上扇红滚烫的脸颊。
阿梨,我等了这一日许久许久,若没有你,我活不到今日。
你看,等我把大昭的所有人都变成傀儡,日后无人能与我为敌。
!!!沈知梨甩开他的手,谢故白!谢家为国为民,满门英烈,而你却要把无辜百姓变成为你所用,受你驱使的傀儡!沈知梨心脏猛跳,慌不择路,她想逃离这里,谢故白的报复绝不止于此,他牵扯上所有人,冤枉过谢家的,唾骂过谢家的。
谢故白眸色暗下,嗤笑一声,阿梨,你心肠真好,那日后傀儡由你掌控好吗?你让他们继续像正常的百姓生活。
谢故白,底下的百姓多数为谢家伸过冤……所以,让他们与谢家站在一起,不好吗?他们不是喜欢谢家吗?不是觉得谢家冤枉吗!他的心理扭曲,沈知梨不知道他这么多年经历了什么,才让一个满怀抱负与大义之人,成了这般疯癫之样。
没有人向他伸出援手?不对,是他自甘堕落,陷入沼泽,扎根脏泥!她不是他的执念,复仇才是!掌握权势,一统天下!组建一支庞大的傀儡大军,成为无人能及,坐上至高无上的皇位,才是他的执念!真是可笑,他乱杀无辜,拉着她,背负恶名。
她与仙首的婚事,逐渐被浪骂盖过,传成她这样的贱胚子与谢家真是天生一对……谢家英名,永宁王府……一夜之间成了百姓讨伐的对象。
百姓原先反抗,对她辱骂丢烂叶子,谢故白一怒之下杀了数十人……以暴制暴,骂声平复很快,可永远不会消失,只会日渐恶化。
一场受人诅咒的婚宴,掺杂阴谋诡计。
公子,荒村红棺出了事。
侍从来报。
谢故白愣了片刻,什么?沈知梨转过眸子,谢故白似乎对荒村出事的红棺很紧张,荒村的红棺……是婆婆屋里那口?有何不同?谢故白带着杨邶急匆匆走了。
连一直守着他的杨邶都带走了,看来事态不简单。
侍从盯守着她,沈知梨走到围栏前往高塔下看,血阵开启,街道挂满红绸灯笼,喜气洋洋,忽然,她被一抹淡光晃了下,她警惕扫了眼旁边的侍从,当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瞥过去。
钟叔的身影出现在混乱的街角,默默用布包裹手中的铜镜,而他旁边站着一人,一袭黑衣,此人眉眼深邃,与她对了个视线后,与钟叔不知交代了什么,转向一侧去打量血魔阵。
沈知梨不认识这人,却感觉有些熟悉,像见过,有些印象,但翻不出记忆来。
钟叔现在不适合暴露,他似来传达信息,又像告知旁边的人,她的身份与长相。
没过一会儿,眨眼间,钟叔与那人消失在人群。
沈知梨叹息抓着围栏。
她要怎么跑出去……靠自己根本没有路子。
谢故白一日未归,次日清晨,天朦胧亮时,锣鼓喧天。
沈知梨猛然从床上起身,还未等她反应过来,一队侍女打开了她的屋门,门外没有太阳,只有壮观的血光之色铺天而下。
我等服侍郡主更衣。
侍女不顾她的反抗,给她灌下满满一壶合卺酒,烈酒霎时在顺着她的喉管滑入肚子,一路燃烧。
酒水从她的口中溢出滑至衣领,侍从剥开她的衣裳,给她把婚服套上。
血色的天在眼前晃动,金光闪闪的凤冠珠帘荡漾,她喝的酒并非透明而是混浊掺杂着血印。
身体燥热,生出不适的反应,蛊虫厮杀相斗,沈知梨手脚发软瘫坐在地,止不住的发抖。
谢故白!他对她做了什么?做了什么?视线交错,眼前的侍女面容发生变化,为何全是谢故白,眼里看的,耳中听的,全是他。
沈知梨慌乱无措,踉踉跄跄往外跑去,侍女搀扶却别她大骂甩开。
面色苍白,神情恍惚。
她不要变成傀儡!她扑到低矮的围栏前,高塔下的血阵鲜血四溢,最外围的一圈阵眼躺着放血的尸体。
!!!天上地下,在她眼里除了血红,再无其他颜色,尤其谢府那院荼靡,更是红的滴血。
沈知梨死死拽着围栏,低头瞧去,高楼层层跳动,忽远忽近,她甩了甩头,侍女摁住她的肩膀,给她描眉画眼,为她点珠抹赤。
她在他们眼里是个意识不清的疯子,脚踝的铁链磨伤她的脚,鲜血顺着冰冷的铁链在地板留下触目的血迹。
不要变成傀儡,她熬了这么久,系统给的相情蛊一定可以斗过谢故白的,她还没有见到鹤承渊,她不想日后成一个疯痴女子,没有思想,没有灵魂,仍由谢故白摆弄的傀儡。
眼泪弄花红妆,看不见的太阳,听不见的声音,没有多余的色彩,沈知梨近乎被逼疯了。
她不想嫁与谢故白,不想与他成亲,不想当着叶婉尸体的面和他入洞房!!!谢故白是个疯子……不对,她也是……她生出从高塔一跃而下的念头。
百姓在阵外密不透风围了一圈,所有鲜活的人在她眼里就如木偶,失去灵魂,嘴角勾出统一的高度,四肢怪异吊起,昂直脖子眼神空洞往着她。
沈知梨仅存的念头,从活下去变成跳下去,唯一清醒紧绷的神情想让她得到解脱。
跳下去,她就能摆脱这荒谬的一切!当啷——!悦耳的铃声挤进脑海,拽回她的思绪,拉住她伸出去的腿。
沈知梨还没回过神,她脚下的链子遭后劲用力一扯,整个人猝不及防栽倒,头上凤冠沉重,珠帘乱荡,噼里啪啦断了,在她眼前往高塔下砸去,而一只手在危机时刻托着她的腹部,让她没栽出去。
她半个身子悬在塔外,望着七八层楼的高度,惊魂未定。
阿梨,我们该拜堂了。
谢故白在她后颈落下一吻。
他不知何时到了此处。
沈知梨甩脱他,扶着围栏大口喘气。
谢故白手指挑起她的下巴,俯身吻去时遭她别过头躲了去,他的视线在塔下晃了一圈,杨邶从昨日起就聊无影讯,至今未归,他与她的婚期必须完成!他低笑一声,最后落在她脸颊上,吻去泪痕。
沈知梨双眼通红,谢故白!就算一百次,我也不愿!阿梨很快你的眼里只有我了。
谢故白理好她凌乱的头发,为她将歪掉的发冠戴正,手指轻佻波动断裂的珠帘。
真是不小心,凤冠都坏了。
谢故白斜过眸子望向一旁伏地埋头的侍女,怎么不给皇后盖上盖头,这般瞧见,会不吉利的。
侍女跪拜在地瑟瑟发抖,时辰还未到,谢故白来早了,更何况郡主不愿意,他们也无法强求,这才……才少了盖头。
合卺酒……合卺酒,已经服侍郡……皇、皇后喝了。
瞧出来了,面色红润。
谢故白手指在她脸上游走,刮走泪水,妆都哭花了。
他对着她怪异泛红的脸颊暧昧吹了口气,等拜完堂,你该求我了。
到时候,你还会记得你的杀奴吗?不会了,你只会喊我的名字。
阿梨……谢故白虔诚牵起她扇过他的手,在她掌心落下一吻。
沈知梨胸口顶着一口气,难以呼吸。
下一刻,刀剑出鞘,鲜血飞溅,方才还温柔与她说话的人,突然反握住她的手,拔出长剑,抹了其中一个侍女的脖子。
鲜红的血溅高数尺,炽热炸在沈知梨脸上,她睫毛微颤,血珠滴落,傻在了原地,手里还握着血淋淋的剑。
谢故白松开她的手,阿梨,我们是一路人,与我一起站上巅峰如何。
沈知梨惊恐着丢掉手里的剑,侍女的血很快流到她的脚边,弄湿她的绣花鞋。
她往后退去,后腰被谢故白抵住,不许她躲,直到鞋子湿透,裙摆染血。
杀人了?!她是不是杀人了!是影场?还是现实!她分不清……怎么分清,她是不是杀人了!她是不是杀人了!谢故白将血抹在她的唇边,红艳艳的才好看,别再把妆弄花了,补起来怪麻烦的。
这个没用的人,死了就死了,凤冠都做不好,你瞧这满地的血多喜庆啊。
沈知梨瞪着双眼,像失了魂魄,红彤彤的盖头从头压,蛊虫与烈酒在身体里翻滚。
她不适抓了个胳膊搀扶,一口血喷溅而出,染在盖头上。
谢故白对此无动于衷,只用指腹探入盖头内碾过她的唇,阿梨,求求我,我就帮你。
他捧住她的双颊,隔着盖头在她额间一吻。
沈知梨忍耐着,可身心精神多重的打击,让她损了元气,血从嘴角溢出,她感觉自己的生命在快速流逝,活不过三日她就会成为乖乖听话,求他欢爱的傀儡。
这么想来,她万般抗拒,令人作呕,又一口血喷溅而出,血顺着盖头滑落与脚底的血泊相融。
她捂住胸口,让自己缓口气。
你休想,你的阿梨死了!谢故白:我的阿梨是不会死的。
她脚踝的铁链与牵红一起握在谢故白的手中,余下的铁链在地上摩擦,发出刺耳的滋啦声。
他带着沈知梨又上一层,这里布置成了灵堂,红棺半围耸立,案桌摆着两块灵牌,一块谢大将军,一块永宁王。
傀儡司仪站在一侧,歪着个脑袋,吊着双臂。
喜气洋洋,喜气洋洋,哈哈哈哈哈哈,喜气洋洋。
他手脚乱甩,鼓着掌。
姻缘石上画长缘,生死相牵。
沈知梨发觉她手中出现一根红绳,牢牢拴住她的手腕,而另一段牵在谢故白的手指上。
!!!她不要!她不愿她不愿!可她发现自己动不了了,盖头压住了她,就像红桃林那场婚宴一般,死死压住她!她几次张嘴,声音哽在喉咙难以发出!!!傀儡司仪笑声尖锐,吉时到!轰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巨响炸在塔下。
谢故白快步转身朝塔外放眼看去,街道上所有摆放的红棺炸成碎片,一个不剩!他眉心怒跳,转头命令傀儡司仪,继续!沈知梨感知到熟悉的气息,穿过层层红雾安抚她不安的心。
谢故白手腕一扯,拉动铁链,将沈知梨扯了过来,拽住她的胳膊,兴奋地发抖,阿梨,拜完堂我们就是夫妻了,拜完堂我们就是夫妻了!你不是最喜欢了吗?小时候你最喜欢围着我转,穿一身红裙总说要嫁给我,做我的妻子,今日就能实现了,你开心的对吧,你最爱的人是我!是我!鹤承渊来了!那个杀奴来了!来见证他们这场盛大的婚礼!他们要拜堂成亲,要结发夫妻,他要让高高在上的仙首身份暴露!他布下的阵,以沈知梨为阵眼,无论如何鹤承渊都破解不了这会暴露他身份的血魔阵,唯有沈知梨死。
可他怎么会让她死呢。
那就,跌下神坛!过上逃窜的生活,他的阿梨聪明,她知道该选谁,该与谁站在一起!!!谢故白将所有的路盘算好,就算他的阿梨一时糊涂没选对又如何呢,她身体里有他的蛊,十多年的情谊又怎么会比不过一时兴起,消遣解闷,空有几分姿色的杀奴!她喝了他的酒,她熬不住的,一对从未下过的阴阳蛊,与牵了红线的相情蛊,他不会输!他要鹤承渊遭人唾弃,要他看着阿梨求他欢爱,要他目睹这一切!傀儡司仪放声道:一拜!天地!!!谢故白抖动手里的铁链,阿梨,别忘了,你是我的。
沈知梨不受控制弯下腰杆。
咕咚——一颗血淋淋的脑袋滚咕噜到阵中去。
谢故白定睛一瞧,!!!正是消失了一夜杳无音信的杨邶!沈知梨透过盖头的缝隙,朝塔下望去,同样瞧得一清二楚。
身旁的人顿时僵在原地。
荒村红棺,究竟有何,让他慌神。
一袭金纹紫袍之人,长腿一跨,无惧风雪,踏入阵中,锋利的刀刃红光幽闪,他缓缓抬眸,视线锁死在凤冠霞帔之人身上。
血阵翻涌,魔气外溢,眉心金印彻底打开。
魔!仙首大人是魔!!!果然!怀淑郡主就是个祸害!她给大昭带来祸端!让他们都去死!所有恶毒的话语,咒骂拍打进沈知梨的耳中,她看着站上顶端的少年,再次遭人唾骂,眼泪涌了出来。
鹤承渊该恨她了……恨她拉他入泥,恨她不守承诺,恨她嫁与他人,恨她签了婚书饮了喜酒,摁了契约……狂风拂过,骂声如潮,可塔下之人仿佛听不见似的,孤身闯阵,逐步向前,意味不明的眸子望着高台上摇摇欲坠,风吹将倒之人,心狠狠揪在一起。
红色盖头飞舞,露出她沾了血色的红唇,晶莹剔透的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断砸落。
鹤承渊心中一惊,杀意漫上心头,阵中出现数只傀儡,他疯了似的在底下厮杀,数只数只傀儡,连百姓中也有涌来的傀儡。
于是,正义的仙首,在谣言里乱杀百姓,他就是一个魔头,该遭千刀万剐!他腾空而起,傀儡紧随其后追他而来,血刃游走,傀儡一个接一个掉回地面。
泠川等人埋伏在人群里,看着孤身杀出重围的主君百般不解,他不许他们动手,不许他们暴露,他们的任务仅仅是确保后撤之路无忧。
为什么?他们不解。
谢故白拽着沈知梨的手,杨邶死了!阿梨,无论如何,我们都要拜完这个堂!他转头对傀儡司仪道:哑巴了?!傀儡司仪浑身哆嗦,二、二……大声点!让那个杀奴清清楚楚听见!百姓中,不知何时传出了鹤承渊的生世,众人讨伐他,弑父杀母,谋财害命,是个肮脏低贱的杀奴!傀儡司仪:二、二拜高堂!沈知梨再次不受控对着满屋红棺拜了下去。
夫妻!对拜!沈知梨费力抵抗,可仍然无法破除,她被逼无奈曲下身子,低头刹那,血刃飞过,刺开她的红盖头,咒符破除!刀刃飞旋杀了傀儡司仪!若不是谢故白闪得快,他会死在刀下!他为了躲刀,牵红与铁链同时咣当脱手。
阿梨!!!不要!!!沈知梨失去另一头铁链的牵制,转头朝高塔外跑去,不带片刻犹豫一跃而下!凤冠掉落,红衣勾霞,墨发在空中乱舞。
掷刀而出的鹤承渊没了武器,傀儡成群而上,将他从空中拖拽!仰头望去的瞬间,如重锤狠狠敲击在心,将心脏砸了稀烂。
泠川大惊失色,正要出手相助,便见鹤承渊魔气炸开,波及甚远,围圈看热闹的百姓全部被掀飞出去,就连他们也未幸免于难,内脏震动,鲜血喷出。
他唯独没伤沈知梨半分。
凤冠砸地,碎成数片。
鹤承渊挣脱束缚,朝沈知梨飞去,在半空将人拥入怀中。
剧烈的心跳震在沈知梨耳边,魔气一时散的过多,他来不及调息,护着她垫在身下重摔在地。
鹤承渊紧紧抱着意识混乱的人,将她的头埋入肩头,望着血色的天惊魂未定。
刃刀在高塔与谢故白周旋,得到鹤承渊的召唤,快速回到他的掌心,他起身斩断她脚踝处捆住自由的粗链,单手握刃带她突破重围,杀出傀儡圈。
鹤承渊……对不起……沈知梨意识不清,声音虚弱,细如蚊鸣,却如万根尖刺刺入他的心中。
她元气受损,靠在他的肩头,任由鹤承渊带她逃离此处,鲜血从嘴角渗透他的衣裳。
鹤承渊并未察觉是她涌出的血,只以为是委屈的泪,他单手护住她,安慰道:我带你离开……耳边的咒骂源源不断,眼前的傀儡杀之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