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宋安又找上门来,他们几人结伴潜出了城。
沈知梨手里拿着块玉佩,着实像个烫手山芋,她一手拽着鹤承渊怕人给跑了,一手握着让他们低调出城的玉佩。
他盯着玉佩看了许久,一言不发,但她觉得火气不小。
还正打算把玉佩塞回给宋安,他就浇了瓢油,字里行间透着羡慕之意,沈大小姐,这玉佩可是大师兄母亲遗物,他居然把这交给你了,我都没有……他话都没说完,沈知梨急忙把东西塞宋安手里,我、我觉得,这东西实在太过贵重,在我手里浪费了。
鹤承渊灰淡的瞳眸微微眯起闪过星点,冷冽之气化为乌有。
什么浪费了。
你不识货。
宋安翻了个白眼,把玉佩收好,大师兄还不是怕你被人暗杀,到时候毁了他的计划,谁还在乎你了,切。
沈知梨:我有护卫,你把玉佩帮我还回去吧。
宋安冷呵道:你那些没鬼用的护卫,挨得了打吗?沈知梨挽着鹤承渊的胳膊拽了拽,我的护卫不会挨打,他只会打别人,你要试试看吗?宋安扫他们两人一眼,是是是,他厉害,我看你也不差,能把屋顶一脚踩个大窟窿,一般人还真是做不到。
沈知梨:……他不说话,没人把他当哑巴,今天早上他就在那笑了一个时辰,她怎么没用扫帚打死他。
怎么君辞和我爹还没回来,这都两日了。
我看事在辅佐废物太子。
宋安:听说没鬼用的新皇,政事不理,开始选妃了,和他那荒淫无度的爹一个样。
沈知梨:你昨日的事处理的如何?人抓到了吗?宋安:抓到了,没什么异样,就是两个想偷东西的贼。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转移了一部分。
他回首去问阿紫,你什么都没想起来?阿紫摇头,没有。
怎么离京,怎么失忆的全然不知?阿紫还是摇头。
宋安叹了口气,算了算了,查一下也无妨。
几十里外的山村透着诡秘,风声飒飒,村中空无一人。
鹤承渊环顾一圈,将沈知梨拉到身后,你们发现破房子一事,还有何人知晓?宋安随手推开一扇房门,跨进去,桌上摆着饭菜,还未动过筷子,他端起来。
沈知梨冲上去,拽住他的手,你做什么?看见饭就吃啊!他是在确认饭菜也没有馊味。
鹤承渊紧随其后走进来,在屋里查看一圈。
然后吃了?沈知梨呆呆问着。
她觉得宋安做的出来这事,鹤承渊也知沈知梨问得出来这事。
他淡笑着并未说什么,让他们两个闹腾去。
宋安跳脚,我是什么很蠢的蠢货吗?!还是师兄聪明!你太笨了。
沈知梨耻笑,不好说,说不定你还真是呢?阿紫怔神,沈小姐,我怎么觉得屋子里的状况有些眼熟。
沈知梨:不光屋子,整个村子都似曾相识。
就像陈常山的那三个村庄一样,所有的人都一夜消失了。
鹤承渊未发现什么异样,转头问宋安,饭如何?宋安:馊酸味不大,因是就这几日的事。
鹤承渊往外走,把每个屋子查一遍。
宋安握紧腰际的剑,我们过来路上花了些时间,今日不知怎么回事,出城费了不少事,兜兜转转耽搁了一个早上,现在都过午时了。
沈知梨警觉问道:什么意思?宋安:天黑前,要离开此地,我感觉是个陷阱。
鹤承渊握住她的手,恐怕,天黑前,要回到府才算安全。
宋安:回府?!那根本来不及!就入城那麻烦事,现在就该回程了。
沈知梨:村子不大,就一百户人家,不如兵分两路?兵分两路……阿紫对死气沉沉的村子耸了下肩,这感觉令我脊背发凉,像是有谁在暗中盯着我……宋安也觉得不妥,若是遇到危险,走散就完了。
这里唯一能打的就鹤承渊了,谁想和他分开啊,他惜命,他打死不离开他半步。
沈知梨未再说,她扯了扯鹤承渊的衣袖,听取他的意见。
鹤承渊:一起找吧,这因是有人故意为之,给的一道选择题。
沈知梨:说不定,我们幸运,一下就找到了。
找了再说吧,沈大小姐。
宋安走在前端开路,阿紫则走在中间,鹤承渊牵着沈知梨走在最后。
宋安一间间推开屋门,屋门发出咯吱声,他先一步进屋,简单查看,一连几间房,倒是看出来些相同之处。
饭不是在锅里,就是在桌上。
我猜测,晚饭前消失的,饭没臭,说明不是昨日就是前日。
沈知梨望着这些房子,每个屋子房间都众多,再根据他们摆的餐食和碗筷,几乎家家户户都多三间房出来。
他们为什么备这么多房间。
鹤承渊解答道:城门戌时即关,山村是距离京城最近的一处地,房多可做留客用。
路上耽搁、遇事未来得及入京,就可在这花小钱暂歇借宿。
沈知梨:原来如此。
他们查了几个时辰,一点发现也没有,除了要找那位疯婆婆,还要找她的画像,她问的究竟是谁的画像。
因此每间屋子都要认真搜察一遍,直到……宋安推开了一扇门,正对门口的是一口已开的红棺,他立即拔剑而出,果然,是傀儡师的手笔。
鹤承渊下意识把沈知梨拽到身后。
沈知梨疑惑道:国师?!这附近唯一暴露身份的就是他了!那天寿宴,他凭空消失!可这村子存在多年,他都没伤一份,怎么现在毁了村子?!宋安瞧着这打开棺,浑身发凉,剑鞘一推,把它合上了,像沾上霉运似的,狂甩剑鞘,打了个冷颤,先皇怕有人袭城,所以百里外除了这个村子,剩下的荒无人烟。
安营扎寨?沈知梨颦眉,国师做活傀儡逼太子就范?宋安:就范?他现在不就是活成了下一个先皇?还有什么好逼迫的。
大师兄现在还在宫中,不知道如何了,也是够糟心。
咚——!柜子倒了,架子上的东西全倒在了地上。
几人闻声赶去,阿紫站在倒塌的柜子前愣神,而地上是一张小儿画像,十多岁的年纪。
沈知梨:画像!傀儡师的红棺!这更确定其中有诡异之事!她的直觉是对的,破屋该查,凝香也有问题!凝香那天说她多年没见过弟弟,与弟弟关系不好,可人丁册不会出错,而她也从没提起过她的祖母……京烟十巷多年无人居住的窄屋,门框上的痕迹,柜子边的兔子图像。
宋安说门框上是两个孩童的身高,只是第二个追得过快,那么也就只有喜欢蹦跳的男孩长的快了,两个小孩,一个婆婆,兔子画像,若是大胆猜测,那便是凝香的家。
掌事嬷嬷说婆婆疯了,是因为死了孩子,那么死的究竟是那个男孩,还是……女孩……不断刻在最后一道痕迹,是为思念,小男孩长得快……再加上面前的画像,死的是那个男孩?!凝香的问题,到底是男孩死去,多年未见,以为被家人抛弃的原因,还是……她这个人就问题?阿紫蹲在地上翻找,画像不止一张,从幼年到十多岁泛黄的画像,全部都有。
直到,又有一张画像露出一角,夹在一本书中,打开来是张女孩画像,背后写了几行歪歪扭扭的字。
‘我的孙女变了,她不太一样了,从那天落水开始……’‘我会遗忘,我不太清醒……我的孙子去哪里了?不对……我是谁?’‘他在哪里?他们说他死在了城外……可他不是去找阿香了吗,他为什么死在了城外……不对,他又是谁?’语无伦次,断断续续的句子,就像在与脑海里与混乱的画面做斗争,为什么要做斗争,她记得不清楚了吗?!!!这个症状?与阿紫有些相似,只是婆婆在费力抵抗,最后逼得疯魔。
阿紫说她对许多地方,都有熟悉的感觉,京烟十巷附近的街道……也许她并未对多年前的旧建筑感到相似,而是对那间屋子感到熟悉!所以她注意到了柜角无人发觉的兔子图案,也第一个发现门框划痕。
画像背后说的落水,落水?什么时候落的水?!阿紫猛地跪坐在狼藉中,攥着纸,沉默着。
阿紫!沈知梨欲去扶她,你想起什么了吗?!宋安凝眉,沈大小姐,你是什么时候失去的记忆?沈知梨一时语塞,她根本没有记忆。
阿紫脑海一片空白,可悲的是她觉得一切都那么熟悉,就像身体告诉她,她已经找到熟知的人,可记忆却是一片茫然的夜海,望不到头。
唯有,放花灯的河令她记忆深刻,就仿如,所以的一切都是从那改变的。
我不是阿紫……她已许久没提过这事,当初在陈常山发病,她就一直念叨着这句话。
我跃下了河……她目光呆滞盯着女孩的画像,我沉入了河底,我想救之人被救走了……湖面灯火璀璨……沈知梨哑声,千灯节……十年前的千灯节?她现在脑袋混乱。
你才是凝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