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牧府, 书房。
本以?为?还要再等一两年,没想到赵天子龙体欠安如此。
他一死,长?安里?有好戏看了, 太子为?继后所出,虽身为?储君, 但?懦弱无为?,且背后无母族支撑;五皇子及冠之年, 个人能力倒不错,身后也有一批势力, 但?最为?赵天子不喜,这遗诏想来不会和他有半分?关?系;而丽贵妃所出的十皇子得盛宠, 还背靠元后纪家, 但?十皇子年幼,如今只有八岁。
如今朝中由?纪羡白和崔安二人把?持朝政, 纪羡白一定会支持十皇子, 至于崔安……说话的人笑了笑,宦党之前将大部分?心思放在笼络赵天子身上,如今怕是也乱了阵脚。
崔安会扶太子。
柯左笑道。
如今朝中只有三位皇子,五皇子身后本就有一批势力, 此时再去扶五皇子已迟, 算不得雪中送炭,唯有太子孤立无援,又懦弱好拿捏。
是极。
公孙良抚了抚自己的羊胡子, 接下来的局面, 便是三方之争, 某私以?为?十皇子胜算会大些?。
丽贵妃宠冠后宫多年,赵天子驾崩之时她在侧, 就算赵天子走的急,她后面也能拿出一张遗诏来。
加上纪家坐大多年,不止养了大批私军,还把?持了半数的皇城守军,只要够心狠手辣,直接来一回宫变,杀了太子和五皇子,任其他人再恼火也是大局已定。
陈世昌想起一事,之前听闻十皇子是丽贵妃和纪羡白所生,也不知?这传闻是否可靠。
柯左回忆道:若某没记错,传言是十皇子出生后不久流出,且多年未灭,想来并非空穴来风。
不过十皇子是否纪羡白之血脉并不重要,他扶年幼的十皇子,和扶一傀儡有什区别?到时便是挟天子以?令诸侯。
走到这一步,总归往后的路明朗了许多。
这话获得了所有人的认同。
赵天子在时,各地豪主且不论暗地里?搞什么小动作,但?明面上皆是对赵天子俯首称臣,维持着该有的体面。
如今赵天子山陵崩,正统陨落,那层本就岌岌可危的平衡已然?被打破。
想也知?晓,接下来各地都会有动作,他们也已到了大显身手之时。
书房里?议论纷纷,不过说着说着,众人慢慢静下来。
因为?他们发现,坐于案几之后的男人自从告知?他们赵天子山陵崩的消息后,便没再说话。
他面无表情,脸上不带一丝喜色,目光甚至还略微阴沉。
显然?,赵天子山陵崩的事并不能令他开怀。
主公为?赵天子山陵崩而抑郁?那自是不可能的,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主公的抱负。
不是赵天子,那就是……几乎所有人都想到下个月的初八。
六月初八,主公和主母大婚。
天子山陵崩是国丧。
大楚有律例,君王驾崩后,国丧以?后百姓半年内禁嫁娶,为?官者则要更久些?,得等十个月。
现在天子驾崩,主公的婚期岂不是……咯、咯。
霍霆山曲起指骨在案上重重地敲了两下。
这两下后,本来就静的书房更静了。
一道道目光落在霍霆山身上,等待着他的决策。
霍霆山沉声道:赵天子山陵崩之事,你们自己知?晓便可,踏出这个书房后,我不希望从任何人口中再得知?此事,记住否?众人心头一震。
主公这是想当无事发生,下个月继续成婚?陈世昌斟酌开口,主公,此事我们可以?守口如瓶,但?玄菟郡这般的大,南北来往的商贾众多,一定会有从长?安来之人,此事……瞒不住。
霍霆山转了转手中的扳指,天子驾崩之事是八百里?加急传至幽州,寻常商贾绝不会有这般的速度。
今日是五月二十六,距离下月的初八还有十二日,时间上尚可。
他想到了那份和离协议。
她肯和他成婚,是形势所迫,是因着有赵天子可能会纳她入后宫这座大山在头上压着。
如今山陵崩,那座大山没了。
她若是知?晓了这个消息,肯定会和他说不必和离那般麻烦,因为?可以?直接不成婚。
柯左这时开口,凡陆行之程:马日七十里?,步及驴五十里?,车三十里?。
水行之程:舟之重者,溯河日三十里?,江四十里?,余水四十五里?;空舟溯河四十里?,江五十里?,余水六十里?;沿流之舟则轻重同制,河日一百五十里?,江一百里?,余水七十。
①长?安到幽州的玄菟郡,相距千里?不止,这般一看时间上确实宽裕。
但?是主公,您要成婚之事并非秘密,如今天子驾崩,难保有心人会将之加以?利用,对主公您不利。
柯左拱手作揖,不过是十个月罢了,请主公三思,再等上一等。
在柯左看来,一载春秋转眼就过去,主公回了幽州,未来主母又待在玄菟郡内,那是再稳妥不过了。
等上十个月又有何妨?但?柯左拜下后,却?意?外的没听见一众同僚附和他。
一个也没有附和的。
他面上不住露出愕然,心道这般简单之事,怎的他们都想不明白?柯左已拜下,别人看不见他脸上神?情,自然?他也看不见旁人的。
因此他没有看到,公孙良和陈世昌等人皆面露迟疑,再看了眼案几之后的男人阴沉的脸色后,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沉默。
他们和柯左不同,柯左是后面才来的,因此不太知晓那位裴夫人的地位。
但?他们不一样,他们早就跟在主公身旁,见证了北川县后发生的一切。
自主公决定封锁消息那一刻起,便已代表他考虑过种种,是下了决心要成婚。
既然?知?晓劝不住,又何必去触霉头呢?柯先生请起吧。
霍霆山说。
柯左闻言直起身,以?为?霍霆山改变主意?了,未曾想下一刻却?听他说:先生不必忧心,我自有办法?。
柯左僵了僵。
所以?方才他说了这般多,主公还是不听……霍霆山:六月初八大婚如期。
从明日起,玄菟郡四个城门加派一个卫兵,负责给进出城之人派红鸡卵,道是州牧下月初大婚,与民同庆。
每个城门每日限定二十筐鸡卵,派完即止。
几处闹市中安插身着麻衣的卫兵巡视,有不妥及时来报。
他要所有远道而来的商贾都知?晓他对这场婚事的重视。
商贾多精明,哪怕意?外得知?国丧,但?看到他如此态度,想来山陵崩一事也只能憋着。
毕竟,何必惹火上身呢?至于提前婚期,霍霆山也并非没想过,但?最后放弃了。
先不论提前会打乱所有计划和安排,单是做贼心虚这点,就可能成为?旁人笔诛口伐之处,还不如装不知?晓。
从一开始就不知?晓。
霍霆山看向柯左,鸡卵筹备和派发之事就交给柯先生全权负责。
柯左一顿,拱手领命。
一锤定音。
商议结束后,一众谋士离开书房。
柯左和其他人一起离开,他走在公孙良旁边,低声和对方说:方才主公欲如期大婚,尔为?何不劝?在众谋士中,公孙良一直隐隐居于首位。
若是公孙良开口,主公肯定会认真考虑。
结果不止是他,其他人亦是安静如鸡。
为?人臣者主耳忘身,如何能瞻前顾后,畏畏缩缩呢?公孙良拍了拍柯左的肩膀,柯权水,你在主公身旁时日尚短,有些?事还没看明白。
柯左见他神?神?秘秘的,何事未看明白?太和不妨直言。
公孙良笑道:此事只可自己意?会,不可言传。
若非亲眼所见,他也不相信杀伐果断的主公会将一个女郎看得和眼珠子似的。
*州牧府,别院。
兄长?。
霍知?章走进兄长?院子,进来便问,我听易之他们意?外提起,你今日在马市遇到裴姨了。
他来时,霍明霁正在练习。
弟弟的到来并没有令霍明霁抬头,他依旧执着狼毫,每一笔都落得很稳,待一个字写完,执狼毫的青年才嗯的应了声。
兄长?你觉得如何?霍知?章问。
霍明霁语气?平静,她将为?父亲之妻,为?你我之母,她如何轮不到我们二人评定。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兄长?,今日才五月二十六。
霍知?章低声说。
霍明霁将狼毫搁在一旁,这才抬头对上胞弟微圆的眼睛,你想说什么?兄长?,我和裴姨相处过一段时日,知?她是一位既有才学又温柔的女郎,父亲看重她不无道理,她很好,但?就是太好了。
霍知?章声音又低了个度,父亲如今未和她成婚尚且如此,倘若成婚有了孩子……霍知?章有点惆怅。
母亲病逝后,可能顾及他们兄弟幼年,且他自己又忙,若是弄出个庶子来,难保会养大姬妾的心,因此不论父亲身旁多少女人来去,家里?的主子只有他们父子和祖父祖母几人。
有那么点相依为?命的意?思。
当初父亲他人在外地,两度传信回来,先是让兄长?重整后花园,后面更是命兄长?帮其遣散了后院和修葺主屋,连在府中待了十余年的容姬也给了银钱打发出去嫁人。
往后父亲若和裴姨有了子嗣,肯定会捧在手心亲自教导,不像当初将他们两兄弟直接扔给祖父祖母和奴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霍明霁轻呵了声,你今年都十八了,怎还和一个还未出世的孩童争宠?真是虚度了光阴。
一句话令霍知?章涨红了脸,方才那点落寞一扫而空,我没有!他才不是争宠,他只是不习惯家中忽然?多了两位主子,且其中一位还压他们一头。
霍明霁淡淡道:你最近往宁家去得有些?勤,知?章,你得记得你姓霍,不姓宁。
我自然?知?晓。
霍知?章毫不犹豫。
我看你是仍有些?糊涂。
霍明霁一双狭长?的眼冷清如玉,宁家固然?是我们母族不假,但?有些?事适可而止,尤其上回父亲已给过警告。
那事还是你亲手处理的,距今三个月不到,这般快就忘了?我没有忘。
霍知?章懊悔,是外祖母病了,传信来让我回去探望,长?辈抱恙还传信于我,我没有不去之理。
上回处理宁家旁支的事,他办得毫不留情面,他知?晓是有些?吓到外祖父他们了,外祖母几番喊他回去多少有点试探的意?思。
你有分?寸就行。
霍明霁将纸挪了挪,再次提笔沾墨,虽然?裴姨她们母女皆和善,但?是父亲的性子,我想你很清楚,所以?往后谨言慎行。
霍知?章颔首:我知?晓的。
在霍氏两兄弟说着裴莺和孟灵儿时,距离州牧府不远的宅院里?,孟灵儿也在和裴莺说着今日。
娘亲,大公子看着不难相处。
孟灵儿和裴莺一同躺在软榻上,小脑袋靠着母亲的肩膀:他赠了我一匹良驹,我该回什么礼物?好呢?裴莺笑了笑,听闻对方好宝马,囡囡不妨命人多在马市留意?,也买一匹良驹回赠。
又或者你可以?递信给霍知?章,向他询问他兄长?喜好何物?,想来他会告诉你的。
孟灵儿一口应下。
母女俩又聊了一会儿霍明霁后,孟灵儿感叹说,时间过得真快,不知?不觉竟已五月底了。
裴莺:确实很快。
孟灵儿话题转向别处,今日早上我听闻我院内有小鸟儿在叫,叫声稚嫩,想来树上有雏鸟降生。
果然?是春日来了,万物?复苏,说不准要不了多久,我那院子就能多出好几窝小鸟。
裴莺听着听着,思绪不住飘向其他地方。
现代科技发达,生孩子都不能保证大小平安,更何况是医疗条件落后如此的古代?古时生育,孕妇说是在鬼门关?走一遭也不为?过。
她今年三十多了,无力、也不想去闯这一道鬼门关?。
但?霍霆山贪得很,她和他成婚之后,房事肯定少不了。
避子药寒,老是喝药也不是办法?。
裴莺想到了鱼鳔、猪膀胱和羊肠,她记得中西方的古时好像是用这三者作套避孕使用。
思绪这么一飘,就暂且收不回来。
待女儿离开后,裴莺喊来辛锦,让对方明日去购置那三样物?品。
辛锦办事向来稳妥,今日晚上得了裴莺的吩咐,明日一早就亲自上集市。
东西很快被买回来了。
三者对比后,裴莺果断选择了鱼鳔,原因无他,猪膀胱和羊肠的味道很重。
别说拿在手上,就是挨近一些?,她都能闻到那股浓郁的味儿。
相对来说,清洗后的鱼鳔味道要淡许多。
但?选定鱼鳔后,裴莺又发现了个问题,鱼鳔虽然?密封性好,然?而这东西的延展性到底有限。
在大开大合之下,它?会破。
偏偏霍霆山那人向来肆无忌惮,疯起来就喜欢大开大合。
裴莺看着手里?的鱼鳔,忧愁地叹了一口气?。
就当她考虑着是否能将几个鱼鳔叠在一起使用时,外面传来了女儿的声音。
裴莺微微一惊。
娘亲,我方才在外游肆,想着给大公子买回礼,意?外听见街上不少人在讨论您和将军。
裴莺忙给辛锦使了个眼色,后者端着东西迅速退到一旁。
孟灵儿这时进来。
讨论什么?裴莺顺着问。
孟灵儿如实说:玄菟郡的四个城门都在派红鸡卵,进出城之人每人皆有份,领完为?止。
裴莺惊讶,派红鸡卵?这是为?何?说是庆祝您和将军下个月月初大婚,与民同乐呢。
孟灵儿手里?拿了个红鸡卵,老多人去排队领取了,喏,我还特地去拿了一个。
好端端的,这人怎的整出如此大的阵仗。
裴莺黛眉微皱,莫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孟灵儿把?鸡蛋磕破,开始剥壳,娘亲您多虑了,郡中一切都好,将军派红鸡卵说不准只是因着高兴。
孟灵儿心里?舒爽得很,将军越重视这场大婚,她娘亲往后就会过得越好。
娘亲好了,她也能好,她们母女都好好的。
红鸡蛋剥完了,孟灵儿把?鸡蛋递给裴莺,娘亲,来尝尝红鸡卵吗?守门的卫兵说这是派喜气?,吃到就是蹭到喜气?。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裴莺笑着拒绝,你之前不是说过些?时日,待回去上堂后就要迎接先生的考核吗,囡囡你吃吧。
孟灵儿笑意?盈盈的脸有一瞬凝固,小姑娘收回拿着鸡蛋的手,默默吃完这颗鸡蛋。
娘亲,我回去看书了。
孟灵儿产生了危机感。
裴莺颔首。
女儿离开后,裴莺让辛锦重新将鱼鳔端回来。
新鲜的鱼鳔鼓囊囊的涨着气?,颜色是很干净的乳白色。
裴莺拿了一个捏捏,弹性不错,辛锦,帮我找把?剪子来,要小剪子,刃口干净些?。
辛锦应声,随后出去了。
裴莺翻出三个小盆,将鱼鳔按大小粗略分?了分?。
小号的,中号的,大号的,三种放三个盆子。
这时有脚步声逼近,裴莺没抬头,把?剪子放桌上就好了。
夫人这是在做什么?身旁响起一道低沉的男音。
裴莺分?鱼鳔的动作一顿,转头见霍霆山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她手里?的鱼鳔。
裴莺:……做一样东西。
霍霆山扬眉,类似于火折子那等日常之物??裴莺沉默了几声,也算挺日常。
霍霆山闻言也拿了一个鱼鳔捏了捏,夫人,这如何使用?火折子小小一支,但?带来的便利令人惊叹。
如今这小鱼鳔能变出个什么东西来,他颇为?期待。
裴莺见他拿了一个玩,想到以?后这物?件的用途,耳尖微微发烫,忙将他手上那个夺回来放回盆子里?,等往后你就知?晓了。
霍霆山听出她语气?里?带了点微不可闻的羞赧,更好奇了,不用往后,现在便可,夫人但?说无妨。
霍霆山,你怎的命人派红鸡卵?这也太张扬了些?。
裴莺转移话题。
霍霆山有理有据:你我成婚乃喜事一桩,我身为?幽州牧,且如今手头宽松些?,何不与民同乐?我总觉得有些?不同寻常。
裴莺低声嘟囔了句。
她五月二十五日抵达玄菟郡,今日是五月二十七,距今已过去两日。
昨天是进城后的第一天,不在昨日派,说明此前很可能并未提前准备。
后面隔了一日后有动作,令裴莺莫名有种匆忙决定的感觉。
夫人多虑了。
霍霆山不承认。
裴莺半信半疑地看着他。
霍霆山平静的她对视,面色如常。
裴莺见这人神?安气?定,心里?的怀疑慢慢打消,不过……你怎的来了?裴莺问。
霍霆山勾起嘴角,眼里?却?无多少笑意?,我不能来?她果然?个不省心的,这才在外面待了两日,心就这般散了,若再等十个月,她肯定野到没边,还是得早些?将人放进府里?。
裴莺给他解释:成婚之前男女不宜见面的。
北地并无这种说法?。
霍霆山瞥见装废料的小桶里?面有红鸡蛋壳,夫人今日外出过?我今日并无,是囡囡出去的。
裴莺说着,顺带将昨日在马市碰到霍明霁之事一并说了。
霍霆山不以?为?意?,一匹马罢了,全当是明霁给妹妹的见面礼,不用回礼也可。
若是这般说,我还未给他准备见面礼。
裴莺顿觉不妥。
霍霆山又拿了一个鱼鳔,明霁已不是孩提,有能力孝赡养父母,你且等着他孝敬就是。
这时辛锦拿着小剪子进来,看到霍霆山在,不由?惊了下,又见他和裴莺一同站在几盆鱼鳔旁,递了剪子后立马垂下头。
鱼鳔是作何用,方才夫人粗略和她讲过一番,如今看大将军手里?拿着一个……霍霆山目光随意?扫过,刚好看见辛锦脸上一闪而过的异样。
他低头看自己手中的鱼鳔,眯了眯眸子:夫人,这鱼鳔到底有何用处?裴莺没想到话题又绕回来了,干脆把?剪子递给他,找点活儿让他忙,帮我将鱼鳔剪开,我迟些?告诉你。
霍霆山看着手里?的剪子,挑了下眉。
似乎有十几年未被安排干活了,上一个命令他干活的女人,还是他已逝的母亲。
裴莺催促他:你往后会用到的。
行吧。
霍霆山照办。
但?待他将所有鱼鳔的上端剪完,依旧没知?晓鱼鳔作何用。
……自五月二十七日起,玄菟郡的百姓日日往四大城门跑,早早排队等出门领取红鸡蛋。
如今红鸡卵一个值一钱,不算贵,但?这白送的东西,不拿就是亏了。
且霍幽州都说了,这是散喜气?呢,哪怕是图个意?头也要拿的。
鸟走兔飞,窗间过马,不知?不觉间五月已翻过。
时间进入了六月份,再一日日过去。
在六月初六这日清早,一支从南方来的商队进入了玄菟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