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5章 第75章

2025-04-03 05:15:15

咯滋。

房门被推开。

裴莺缓步走入房中, 进来后也不关门,直朝着窗牗旁的软榻去。

霍霆山跟着入内,看她慢慢走到软榻前躺下, 看着像要小憩。

春寒料峭,夫人到里?面去睡。

霍霆山看软榻上没有锦被。

本来已经阖眼?的裴莺睁开眼?, 水眸里?有些疑惑:霍霆山,你怎么还在这里??被嫌弃多了, 霍霆山竟也觉习惯了,他上前将?人抱起, 抱着就往内里?床榻的方向去,待夫人睡着了我再走。

我本来要睡着的。

裴莺脑子混沌, 许多心里?话不由小声嘀咕出来。

霍霆山走到榻旁将?人放下:行, 怪我,我在此给夫人赔罪。

裴莺脸颊枕在锦枕上, 蹭蹭枕头, 缓缓闭上眼?睛:不用?你赔罪,你去忙吧……说话间,气息逐渐趋向平稳。

霍霆山拉过锦被给裴莺盖上,目光往下扫过, 在裴莺的脚上停顿了下。

方才在外?边软榻时, 裴莺脱了绣鞋,如今脚上只?穿着足衣。

足衣不洁,穿到榻上不妥。

夫人, 我帮你除了足衣可好?霍霆山问。

没有人应他。

男人颔首, 抬手伸向雪白的足衣, 修长?的手指勾住足衣上方的系带,轻轻一拽后, 细带松散。

本来入睡的美?妇人感觉到脚上有异,不由蹬了蹬腿,中途好像踢到一堵结实的肉墙。

裴莺做了个梦,梦里?她回到了大学本科时代,有一日宿舍组织活动,说要去野炊。

待到了目的地,那地方可真漂亮,绿草盈盈连片,地上像铺了一张大毯子。

她和三个舍友想选个好的地方铺大餐布,但走着走着,裴莺觉得这草地不对劲。

每一脚踩下去好似陷得特别深,踩进泥里?,被太阳晒得滚烫的泥土包裹着。

眼?见舍友要走远,裴莺用?力拔出脚,还顺带使?劲儿踩了一下那困着她的泥土,然而没走两步,她又陷入了泥中。

泥中好似裹携着些粗粝的沙砾,毛刺刺的,踩上去不舒服。

裴莺不由说了几?句抱怨的话。

似乎有一声幻听?般的叹息传来:夫人慈悲为怀,不如干脆以身渡了我这滩烂泥,莫要回去了。

*裴莺一觉醒来,金乌已经从东边走到西?边了,她抱着锦被坐在床上,拧着愁眉回想着之前。

她记得天锅架好后,便开始蒸馏酒,待出酒后,依次给了霍霆山父子和陈渊品尝。

这三人一碗下去无事发生,囡囡闹着要喝,于是她也尝了一点。

裴莺只?记得那酒既辛辣又狂燥,酒劲非常大,后面的事再回想起来,却如同隔了一层水雾。

她好像跟霍霆山回了主院,中途聊了一会儿天,聊天内容……裴莺冥思苦想,隐约记得好像和他辩论了一番草和人参,至于更多的,却是不太记得了。

我应该没说一些不能说的吧。

裴莺惆怅叹气:下回还是不喝酒了,喝酒误事。

夫人,您是醒了么?外?面的辛锦听?到点动静。

裴莺应了声。

辛锦绕过屏风,夫人,您还未用?午膳,现在给您传膳如何?裴莺后知后觉有些饿了,遂颔首。

辛锦低声道:夫人,还有一事,小娘子来过几?回欲要寻您,后面干脆留了水苏在此。

方才您醒来后,水苏回去了。

裴莺心里?打了个突:囡囡她有没有说何事?辛锦摇头说没有,但奴观其神色,似颇为凝重。

好,我知晓了。

裴莺心里?那个猜测渐浓。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可能是她酒后失言,又或是举止欠妥,被女?儿察觉到了。

午膳一直都备着,不久后端了上来。

膳食呈上不久,孟灵儿来了。

娘亲,我听?闻那酒水甚是劲烈,您如今感觉如何?可有不适?孟灵儿问。

裴莺笑着摇头:睡了一觉,已无事。

孟灵儿正要再说,见裴莺面前摆了膳,且并未用?多少,于是话出口时换成?了,娘亲您先用?膳,待您用?完膳,我有些事想和您说。

裴莺执着筷子的手停顿了下:刚好,我也有事要和囡囡说。

因着不久后要用?晚膳,这一顿裴莺吃的并不多,很快就用?完了。

待辛锦将?器具撤走,房间只?剩下母女?二?人。

气氛莫名?有些凝重。

裴莺先开了口:囡囡,我得先和你说声对不住。

孟灵儿的唇紧抿着。

我曾答应过你起码三年不嫁人,如今因为某些缘故要失约了,大抵是今年的八月,我会嫁给霍霆山。

裴莺轻声说。

裴莺眼睫下压,目光落在桌案上,有些难以面对。

说是起码三年,守约时间却只?不过是一个冬季。

娘亲,您嫁给他是做正室吗?裴莺听?到女?儿问。

出乎她的预料,小姑娘这话挺冷静的,并没有她想象中的抽泣声。

裴莺抬眸,而后点了点头。

孟灵儿扯出一抹笑:是正室,那挺好的。

将?军有权有势,如今占了三州,您嫁给他当妻子,往后无人敢欺负我们?母女?。

裴莺:囡囡……孟灵儿目光移开,径自说着,像说给裴莺听?,也像说给自己听?:如今这世道比去年秋季还乱,我之前听?公孙先生说,长?安好像也不太平了。

娘亲您生得这般美?丽,就算不嫁给将?军,总归会有旁人黏着你不放,那还不如寻个稳妥些的当他的正头娘子。

孟灵儿的语速开始加快:父亲是去年初秋离开,倘若娘亲今年八月再嫁,几?乎也是一年了,比起以前住在咱们?家不远的小姚娘子的娘亲要久上许多许多。

裴莺哑口无言。

孟灵儿目光移回来,声音低了许多:其实我只?是有一点点害怕,害怕娘亲有了新的家庭和新的孩子后,会顾不上我。

裴莺从自己这一侧的位置起身,坐在孟灵儿旁边,伸手揽着女?儿:且不说我已三十多,无力再生子,就是能生,我也没那个打算。

囡囡,我不会有新的孩子,有你一个已足矣,谁也没有你重要,你是我的支柱,唯一的支柱。

孟灵儿转头看着母亲,她在面前人的眼?睛里?看到了浓郁到极致的情感,其中有些她看不懂,却不妨碍她因这一眼?心头大震。

裴莺摸了摸小姑娘的脸颊:谁也不会有你重要。

如果不是这个无论是外?貌还是性格,都和现代一模一样的女?儿,她早就撑不下去了。

或许第一日,也或许是被小吏抓走的那一日,她就会自裁。

心口那个窟窿好像被一点点补上,孟灵儿嘴角忍不住勾起:真的吗?自然是真的。

裴莺认真道。

孟灵儿靠在裴莺肩头,轻声问道:娘亲,您之前说因为某些原因您要嫁给将?军,那原因究竟是什么,能告诉我吗?裴莺沉吟片刻。

其实这话有些说不出口,但刚刚才将?女?儿哄好,又不愿再惹她心情低落。

裴莺到底是说了。

和一则传言有关,也顺带将?之前惠康王看中她一事说了。

孟灵儿脸色剧变:竟有此事?娘亲为何不告诉我。

不想惹你担心,且事情已解决了。

裴莺笑道。

小姑娘眉头皱起又松开,反复两次后道:若是有下回,一定要告诉我。

好好好。

裴莺应道。

孟灵儿撇了撇嘴:怎么听?着像敷衍我,罢了,总归您肯答应。

在裴莺怀里?赖了片刻后,孟灵儿起身:既然娘亲即将?要嫁给将?军,那我得去和那个霍小郎君……嗯,我未来的二?兄多联络。

旁敲侧击一番霍家的情况,若是将?军后院有个育有子嗣、又有手段的宠姬,她娘亲说不准会吃暗亏。

孟灵儿走了。

裴莺看着女?儿背影,无奈摇头。

……裴莺觉得或许霍霆山从某些蛛丝马迹察觉到她和女?儿摊牌了,今日的晚膳没像平时一样各自用?,而是聚在正厅。

除了她和霍霆山,还有两个小辈。

霍霆山率先发话:这一顿晚宴庆祝今日制酒大获成?功,待夫人的米酒在长?安售卖,再办一场盛大些的家宴。

裴莺听?着他最后两个字,眼?皮子跳了跳,偷偷去看下首的女?儿,却见小姑娘笑眯眯的,面上并无排斥。

霍霆山问裴莺:夫人可有想好,一坛米酒卖几?钱?裴莺还真想好了,就陈校尉拿的那个坛子那般大的,一坛卖二?十两。

这个价报完,下首传来一道抽气声。

二?、二?十两?霍知章震惊。

如今一头牛才二?两银子,二?十两,都可以买十头牛了。

前些年幽州财政吃紧,父亲为了攒钱四?处奔波,今日领兵洗劫林匪,明日在幽州里?四?处翻,看有没有能下刀宰割的豪强。

府中库房常年空荡荡,他每月的月例只?有五百钱,也就是四?分?之一两银子。

若按以前他的月钱来算,他需要六年多才攒够银钱买一坛酒。

对,二?十两,价格确实不菲。

但只?要是现如今举世独有,再配个漂亮些的包装,就一定会有人买的。

裴莺笑道:香皂当初不也是十两一块,后面亦不愁卖。

霍知章自然知道香皂,他这回偷偷来并州,出门时就揣了块香皂在身上。

裴姨,您太厉害了,这蒸馏之术您是如何想出来的?往后家里?岂不是日日有好酒喝。

霍知章惊叹道。

霍霆山嗤笑,多读书,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一天到晚像个猴似的到处窜。

你不及你兄长?也罢,如今家里?多个年岁比你小许多的妹妹,你妹妹也知晓随先生读书,就你依旧不务正业,还好意思讨好酒喝?你小子皮糙肉厚,脸皮那一块是不曾漏下分?毫。

霍知章讷讷闭嘴。

孟灵儿听?到某句,心里?不住欣喜。

裴莺眉心跳了跳,哪有人这般教孩子的,这对比教育使?不得,容易令霍知章对囡囡有意见。

当即裴莺说:人各有所长?,或许知章在旁的方面天赋匪浅,将?军莫要太心急。

霍知章不由瞠目。

既是惊讶于裴莺帮自己说话,也震惊于她敢在这节骨眼?上驳他父亲,这和捋虎须有什区别?霍霆山转头看裴莺,见她细眉微拧着,一副不太赞同的模样,他忽然笑了,这逆子从小顽劣,我确实没发现他的长?处,夫人作为他母亲,往后该打就打,该骂就骂,不用?顾忌,他若敢对你不敬,我亲自收拾他。

裴莺:……用?膳吧,今日的炒肉做得很好,大家都多吃些。

膳罢,刚刚被训的霍知章不敢多待,脚下抹油溜了。

待走出正厅,霍知章忽然想起一件事:坏了,忘了和父亲说宁姨母她要来并州探亲的事。

少年郎转身回头,刚好见孟灵儿也出来了,不由迟疑。

如今回去好似不适合。

罢了,明日再和父亲说吧,宁姨母应该不至于明日立马就到。

两个小辈离开后,正厅里?就剩下裴莺和霍霆山。

裴莺眸光闪烁,将?军,今日您送我回主院,可有遇到一些特别之事?霍霆山一听?就知晓她是不记得了,或许该说醉酒后的记忆不甚清晰。

她这是试探他呢。

不知夫人指的是什么?霍霆山问。

裴莺打量他,但这人面色如常,脸上看不出什么。

看不出来,也可能是她没有失态。

裴莺不太放心,还是决定多问一句:就是,我可有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有。

霍霆山点头。

裴莺心跳漏了一拍,我、我说什么了?夫人说……霍霆山语气放慢,见她紧张地看着他,那双杏眸里?清晰地映着他的身影。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男人勾起嘴角:夫人说我正值壮年,之前那什么四?舍五入,年过半百之言全当不得真。

裴莺:……裴莺一言难尽,这人怎的还惦记着年龄。

不过得了他这话,裴莺安心不少。

他没问,也没说其他,看来是她醉酒后并未失言。

霍霆山:对了夫人,你之前说将?这米酒包装得漂亮些,我觉得不如将?其包装和香皂的建立起联系,这回继续延用?‘裴氏’的名?头,就叫‘裴氏佳酿’。

‘裴氏’这个名?号已靠香皂打响了,后面的酒再延用?,能迅速缩短权贵们?的观望时间。

他说得有道理,但裴莺有旁的顾虑,可是这般会不会太张扬了些?一个香皂已够令人眼?红了。

霍霆山狭长?的眸挑出一抹笑:如今三州具在我掌中,夫人有张扬的本钱。

再说了,如今只?是卖他们?些佳酿就张扬,那日后让他们?来给夫人磕头,那岂非是张狂尚不足以形容。

裴莺语塞。

这人又在放狂言。

不过裴莺承认他有张狂的资本:那就继续用?‘裴氏’吧,日后说不准还要用?,干脆弄个商标出来得了。

何为商标?霍霆山饶有兴趣地问。

裴莺给他解释:就是将?军方才说的,两者包装的共同之处,这可以是变形的文字,也可以是图案。

往后商品放于货架上,旁人看见那个标志,便知晓那货物是‘裴氏’系列的。

霍霆山摸着自己的络腮胡子,这商标甚好。

不知他想到什么,忽然握住裴莺的手,带着她往门外?走:夫人,关于商标之事,我有一个想法。

霍霆山,你慢点。

裴莺跟不上他的步伐。

男人的脚步慢了下来,轻啧了声:我抱你一程得了。

少说浑话。

裴莺别开眼?。

霍霆山把?人领到书房,铺开纸张,又研了磨。

裴莺在旁边看着:您这是要做什么,重新设计商标吗?上回的裴氏香皂,外?包装上有一个特别设计过的‘裴’字,那个字是霍霆山写的,后来被裴莺稍做变形过。

如今既然要做商标,霍霆山觉得一个‘裴’字尚不足够。

这天底下的‘裴’姓人家不计其数,往后难保有人借‘裴氏’的名?头赚钱。

让旁人赚了钱还是一方面,若是蹭名?号的商贾销售劣质货品,拖累的是‘裴氏’的名?号。

稍加些图案,以后方便区别‘裴氏’。

霍霆山提笔了。

他先写了一个之前设计的‘裴’,然后在下面重新动笔。

裴莺站在他身旁看,待看清霍霆山笔下勾勒的雏形,不由问:您怎的画这个?有何不妥,这是祥瑞。

霍霆山狼毫不停。

裴莺看着那只?抱着‘裴’字的兔子,实在没看出这兔子何处像祥瑞。

霍霆山有理有据,狐狸太艳,狼太狠,虎太凶,犬太钝,兔儿就甚好,平易近人又不失狡黠。

且‘裴氏’这个招牌是夫人的,用?只?兔儿代表女?郎恰到好处。

您这是刻板印象。

裴莺不住说他。

那四?个字不难理解,霍霆山眉梢微扬:行,就当是我刻板印象。

若是夫人想不出个更好的商标,就姑且用?我画的这个。

裴莺低眸看着纸上的兔子。

这人写得一手好字,没想到画工居然也不懒,细看之下,竟有一两分?取了她之前的Q版画的技巧,将?这只?兔子画得胖乎乎的,很是讨喜。

裴莺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出其他:先这样吧,晚些时候我回去再想想。

霍霆山搁下笔,夫人说了算。

裴莺想到了酒,对了将?军,米酒蒸馏后一般放两个月口感会更好。

那刚好,现装车运往长?安,等去到长?安,恰好能喝。

霍霆山忽然话音一转:往后我不在时,夫人莫要饮酒。

有些人千杯不醉,有些人一沾酒就迷糊,她明显是后者。

裴莺目光狐疑:将?军,您之前莫不是诓骗我?霍霆山心里?乐了,她还挺敏锐。

但面上男人平静说:我只?是提醒夫人。

裴莺半信半疑。

画完商标,霍霆山以闲暇为由,拉着裴莺下了两局象棋。

一胜一负,打了个平手。

裴莺心满意足回去睡觉了。

明月高升,夜幕浓郁到极点后,如墨的黑像注了水般缓缓被稀释。

一夜转眼?过去。

翌日,裴莺起床后刚用?过早膳,就听?辛锦说府中来了客人。

且还是位女?客。

女?客?她单独来拜访的?裴莺问,她想起了之前的程蝉依。

辛锦低声道:是单独来的,未见有郎君陪伴。

不过夫人安心,我方才听?闻二?公子去接待了,来的这位女?客好似是他的姨母。

姨母,那就是母亲的姐妹。

裴莺迟疑道:这样啊……霍知章的母族来人,肯定很多话想和外?甥说,且对方的姊妹曾经是霍霆山的妻室,估计也不想见到她。

但有女?客上门,她不去接见又显得不礼貌。

裴莺叹了口气:辛锦,帮我梳妆吧,我速去速回。

*正厅里?。

宁青颖正在对这个已有多年不见的小外?甥嘘寒问暖:知章,上回见你已是四?年前,未曾想不过四?年而已,你竟长?得这般高大俊朗了,这些年过得可还好?挺好的,一切顺利。

霍知章说。

宁青颖叹了口气:我听?闻你和明霁还未娶妻,明霁今年都十九了,怎的还没动静?我记得将?军当年娶姐姐时,不过十六。

霍知章只?是笑笑:父亲有他的打算。

他知晓父亲的抱负,因此他和兄长?都不急娶妻。

就如前年,冀州牧袁丁欲将?其嫡女?配给阿兄,意欲和幽州结亲。

当时他觉得这门亲事不错,强强联合未尝不可,但父亲利落回绝了。

如今再看,袁丁已死,袁家树倒猕猴散,而冀州已是他父亲的掌中物,确实不匹配得很,也亏得当时父亲未应下。

以防姨母再问他和兄长?的婚事,霍知章转移话题:对了姨母,您这回来并州探亲打算待多久?还未定,反正无人催我回去。

宁青颖苦笑了声:知章,你姨父前些时日没了。

霍知章错愕道:怎会如此,姨父他是如何没的?宁青颖拿出锦帕拭泪:他酒瘾大得很,冬日时常饮酒,那日夜里?醉酒后中途起身去茅房,一个不慎竟倒在雪地中,我第二?日才发现他居然活活冻死了。

霍知章无言片刻,最后只?能道:人死不能复生,姨母您节哀。

唉,以前有高僧批命于我,说我命格贵重,寻常人压不住,我当时还不信,未曾想先后嫁了三任丈夫,竟没一个长?命的。

宁青颖蹙着眉。

霍知章回想起了从前。

当初他母亲病逝后不久,姨母的第一任丈夫碰巧也出了意外?没了,当时宁家有意让父亲续弦娶了母亲的胞妹,以此来照顾年幼的他和兄长?。

只?不过那时父亲来询问他和阿兄时,他不懂事哭闹不止,父亲当他不愿,便回绝了宁家的提议。

而那之后,姨母迅速再二?嫁,嫁给了幽州的一个官吏,五年后,那官吏据说是得了急症去了。

再过一年,姨母三嫁给了幽州的北防中监军,未曾想仅是几?年罢了,他第三任姨夫也没了。

姨母,您天生丽质,如今瞧着也不过双十年华,往后不愁没有如意郎君。

霍知章干巴巴地说。

宁青颖垂泪摇头,我这般命格,寻常男人娶我为妻百害而无一利,何苦害了他们?呢?霍知章其实不信鬼神之说,但亲姨母这般说,他只?好道:往后会遇到合适的。

知章,姨母有一事求你。

宁青颖抬眸。

她生得清雅如莲,明眸善睐,气质清冷中带着些高不可攀,如今美?人垂泪,倒是更让人怜惜。

霍知章忙道:您用?不着‘求’之一字,您尽管说,只?要我办得到,我定不推辞。

宁青颖:女?郎总该嫁人有个避身之处,可我如今无处可去,知章,你父亲非寻常男子,他是不世豪杰,有金鳞之运,只?待一场风雨便可化身。

我想入你父亲的后院,妻位不敢肖想,只?求当个妾,此事晚些我和你父亲提及,还望你后面帮我一二?。

裴莺站在侧廊口,将?宁青颖这番话收入耳中,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就在这站了片刻,就当裴莺觉得她还是回去时,一条长?臂从后面圈着她。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夫人怎的站在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