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0章 第60章

2025-04-03 05:15:14

主?帐在裴莺的话落下后, 变得很安静,裴莺一开?始只是有点紧张,但问出来了, 她反而安定?了不少?。

然而这份安定?并没有持续多久,随着对方的沉默, 裴莺一颗心?不住往下沉。

他一直看着她,那双海渊般的黑眸内似有惊涛骤起, 那浪潮来势汹汹,仿佛要将她溺毙在其?中。

裴莺僵硬地垂下眼。

然后听他说:开?战后禁女?色, 此事往后再说。

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什么情?绪。

虽然幽州军里面没有营妓, 但裴莺知晓并非所有军队都如此。

历史上?就曾发生过这样一件事。

汉军和匈奴作?战时失利, 被迫大撤逃。

而在逃跑的过程中,领军的将军发现军中士气不振, 认为是营妓所致, 所以?将军中所有营妓全部杀掉,以?此来振奋军心?。

从那位将军的态度可知,确实有将领认为营妓会影响士兵的精力。

因此霍霆山说开?战后禁女?色,裴莺倒没有惊讶。

美妇人颔首:如此也甚好。

得了这个答案也不错, 起码代表着开?战后, 她不必担心?他在她这里作?乱。

那把悬在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被挪开?了,某种?程度上?而言,又何尝不是暂时快进到终点。

裴莺满意了, 今日早膳吃的比以?前多了些, 不仅吃完了一块胡饼, 还吃了两块小肉干。

霍霆山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微鼓的腮帮子。

裴莺用完膳就和霍霆山告辞回去,男人只是应了声, 并无说旁的。

裴莺便离了主?帐。

片刻后,有火头军的卫兵过来收拾器具,那火头军将杯盏和玉箸等物依次放到篮子里,想着拿去水源处清洗。

在他拿起一双玉箸时,那筷子自?后半程始陡然皴裂,在火头军瞠目之?中碎成好几块,碎片还掉在杯盏上?,碰出啪嗒的声响。

动静不大,但也绝对称不上?小,火头军紧张地看着霍霆山。

无事,下去吧。

语气未见不悦。

那卫兵悄悄呼出一口,火速拿了东西撤出营帐,心?里道了声奇怪,这好端端的玉箸,怎就裂了呢?……接下来几日,霍霆山都待在后方的粮草据点里,完全将前线交给熊茂。

熊茂虽说对阴谋诡计不敏锐,时常被其?他武将喊呆子,但如果给他划好一片不用动脑筋的战场,他杀得比绝大部分人都猛,悍将不过如此。

战局一直在胶着,战线一点一点往中古道推进。

霍霆山站在地图前,看着地图上?几处标记点:第五日了。

主?公,派去并州的斥候可有消息传回?陈世昌问。

霍霆山:并无。

并州暂时无异动,对方还没有出兵。

多半是想着再让幽州军和司州军好好打一打,待磨得差不多了,并州再动手。

让柯左过来。

霍霆山忽然吩咐卫兵。

主?公?主?公,您这是要用他?柯权水此人虽聪敏有余,但是摇摆不定?啊,万一着了其?道如何是好?霍霆山:我有分寸。

霍霆山下前线的第三日,柯左也被从前线带下来。

之?前他和熊茂一个营,来到后方后,与陈渊一同睡。

据陈渊说,柯左一开?始还和他搭话,大大咧咧地问军中情?况,只不过他什么都没说,接连碰了好几回壁后,对方才消停。

柯左很快被带过来了。

顶着一道道目光,柯左恭敬行礼:拜见大将军。

霍霆山笑得很亲和,营中简陋,这几日柯先生在营中可习惯?若是缺些什么,先生尽管和卫兵说。

柯左又是一揖:一切都好,感?谢大将军惦记。

霍霆山笑着颔首:我也不和先生绕弯子,今日请先生来,是想向先生请教一事。

柯左忙做出愿闻其?详的姿态。

霍霆山说道:之?前先生说并州盯上?了我幽州的粮草供给线,我想请教先生,先生认为并州何时会动手?柯左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石并州此人多疑又刁滑,以?某之?见,少?则两个月,并州方有动静。

陈世昌等人眼皮子皆是跳了跳。

这柯权水好歹在并州牧手底下待了一年多,如今评价起石并州,竟毫不犹豫说他多疑又刁滑,他这是真的想投诚,还是为了骗得他们信任故意如此。

若是我想快些让并州出兵,以?先生之见又该如何?霍霆山又问。

问到这里,其?实相当于明牌了,霍霆山不掩饰自?己对并州的意图。

脑子灵活些的,都能知晓他的心?思。

柯左面上?没有任何惊愕,反而似认真想了想后道:石并州的本意是待幽州军人困马乏时再出击,如此能事半功倍,大将军若想并州快些出兵,不如派人伪装成逃民,到并州散播些消息,就说幽州军和并州军打得天昏地暗,有力竭之?势;同时还可自?幽州调一批军需物资来冀州,若是并州军动了劫掠之?心?,如此大将军便也是出师有名。

霍霆山笑道:先生妙计。

之?后霍霆山让卫兵将人送回去。

柯左一走,陈世昌几人不由问:主?公,您要纳他之?策否?霍霆山颔首:自然。

陈世昌大惊:主?公,柯权水此人不可尽信。

我知晓。

霍霆山转头看向地图,忽然笑了下:不过这个柯左有点意思。

他方才说了两策,其?一是伪装流民散布消息,其?二是引蛇出洞。

并州的州牧是石连虎,霍霆山早些年在长?安和他打过交道,此人面上?看着豪爽,实则刁滑得紧。

流民之?策乍一听不错,但石连虎并非那等粗枝大叶之?人,在听闻流民之?音后,他定?会反推开?战时间?。

这场战役才打了一会儿,你幽州就迅速力竭了?未免荒唐了些,与过往幽州军显现于世人前的形象所不符。

再者并州也有自?己的斥候,这收到的消息相左,石连虎定?然知晓这其?中有蹊跷。

但引蛇出洞那条,霍霆山觉得不错。

不仅从幽州调动军资,为求真实,冀州内也需动起来。

这么多军需物资在并州面前晃,他不信石连虎一点都不心?动。

霍霆山把军令传了下去。

一匹匹快马很快离开?后方军营。

主?公,您似乎对这柯权水颇为另眼相待。

陈世昌低声道。

柯左来了军中后,食宿无一不精,除了不能离开?军营,已和其?他谋士无二。

霍霆山不否认:他有才学,足矣。

他一直觉得豪主?和谋士是双向选择,豪主?可以?挑人,谋士亦可以?自?己择主?。

就像驯马,他降得住,往后这匹马就为他驱使;降不住,就被从马背上?颠下来。

柯左或许真有那么一点投诚的意思,所以?在观察。

快马加鞭,霍霆山下的军令迅速传到冀州内的一个个粮仓驻点。

报,大将军军令至。

粮仓驻点哗然,蒙武快步上?前接令。

待将卷书展开?看过,蒙武神色古怪。

蒙庾吏,大将军有何指令?蒙庾吏,你这表情?是何意?难不成大将军急需咱们这儿粮仓的所有粮草?那别耽误了,赶紧给送过去。

蒙武喝住众人,在场的皆是幽州老?兵,大家?共事多年,对霍霆山忠心?耿耿。

是要调粮草,但是和之?前不同。

蒙武道:这回大将军要的粮草比较特殊。

什么?众人问。

蒙武答:大将军要我们以?碎石充粟,八二开?,将粮草运到南边。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不解。

以?碎石充粟,这不是白忙活吗?但想到他们所在的位置,很快都明白过来了。

这是饵料,钓并州军用的。

外圈是粟米,用于做伪装,内里是石子,就算真被劫走也不如何心?疼。

而只要并州那边敢劫,便有了出兵的名头。

蒙武厉声道:此事切记保密,如有泄露,军法处置。

唯!*时间?一日一日的过去,转眼半个月过去了,天气愈发冷了。

裴莺盼望了许久,终于收到了裴回舟的来信。

如今交通不发达,信件传送很慢,更别说裴回舟离开?桥定?县后是北上?去并州,而裴莺是南下,双方拉开?的距离不是一星半点。

信上?说,裴回舟已将事情?告知家?中,他和父亲、二弟等人商议过后,最终决定?搬家?。

司州牧盯上?了裴家?,绝对不可能搬到司州去。

并州牧虽还未知晓此事,但估计也是时间?问题。

若是待对方知晓了,到时随便安些名头抓拿他们这些区区商贾,还不是易如反掌。

同理雍州亦然,因此思来想去,最后裴父决定?举家?搬回冀州。

他们原先就住在冀州,且冀州气候比幽州要暖和些,回冀州挺好。

信上?还说,他们为了营生奔波已久,如今家?中也攒了些家?底,银钱够用了,打算歇一歇,享受一番天伦叙乐。

最后裴回舟在信里写到,她给的几盒香皂家?里人都很喜欢,每人都爱不释手,曾经?不喜沐浴的二弟一改旧习,为此二弟妹最近笑口常开?。

裴莺将信仔细看了两遍,心?里有些复杂。

裴家?决定?搬家?的事,其?实不是很出乎她意料。

或许最初会抗拒搬迁,但冷静下来、经?过深思熟虑后,为保周全只能搬家?,也只能搬到冀、幽二州。

但信上?说,家?中人决定?暂时停下营生。

裴莺知道他们因为她的缘故,不想借霍霆山的势,不愿意接这支橄榄枝,所以?干脆不做生意了,哪怕他们清楚接了橄榄枝之?后,裴家?会立马飞黄腾达。

裴莺慢慢将信件折起来,心?里有了个决定?。

收到来信,自?然要回信,裴莺拿了纸笔来,又研好了墨,但提笔写下第一个字时不由顿住。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裴莺将那个字划掉了,她刚放下笔,这时辛锦匆忙进来:夫人,大将军来了。

裴莺惊讶。

如今不过未时,还未到饭点,他来作?甚?瞥见小案几上?的书件,裴莺道:也好,我恰好有事寻他。

营帐的卷帘被撩起,很快又落下,霍霆山进来便看见裴莺坐在小案几前,那案几上?摆着摊开?的书信和笔墨。

听闻夫人来了家?书,如何?他径自?走过,然后毫不客气在她旁边入座。

裴莺往旁边瞟了一眼:您猜不到吗?这封家?书一定?会和搬迁之?事有关。

而事关性命,根本无从选择。

霍霆山嘴角微勾:令尊打算搬到何处,幽州还是冀州?裴莺说:冀州。

家?中人以?前住在冀州,还是冀州住得习惯些。

冀州也行。

霍霆山目光落在案几的书信上?,见有一处涂了字。

她划了三笔,墨微微晕开?,挡住大半,只露出一点头和尾巴,看着像个缺斤少?两的字。

霍霆山抬眼,目光落回裴莺的脸上?:夫人将家?书写好,稍后我命人将之?与口讯一并捎给并州那边的斥候,让他们帮令尊迁居。

战事在即,此事宜早不宜迟。

裴莺目光飘忽:迁居之?事我先谢过将军。

不过这家?书暂且还不急,待囡囡放堂后,我得问问她有什要和外家?说的。

霍霆山转着手中的玉扳指:令媛不在,她那部分便先缓缓,夫人可先写自?己的。

裴莺坐着不动:我还是等囡囡回来了再说。

夫人这般,难道是不识得字?霍霆山忽然来了句。

裴莺怔住,想说当然不是,但话将将出口,又觉得她如果否认了,对方肯定?顺势让她继续写家?书。

确实不识得字。

裴莺改了口。

之?前无论是马镫还是梯田,她都是画的图给他,并未在上?面写字。

裴莺心?想这人总该作?罢了吧,未曾想他竟拿了她桌上?的墨宝。

夫人往日帮我良多,既不识字,那便口述吧,我替夫人代劳。

霍霆山慢悠悠道。

裴莺惊愕过后立马拒绝,不必劳烦将军,我还是等我囡囡回来。

家?书并非一般书信,要是由他代笔,这信被裴家?那边收到,她往后是真说不清。

小事一桩,不劳烦。

霍霆山已经?准备好了。

裴莺看他这架势,是不写上?一封不罢休。

再和他争论无益,还不如随他愿,待这人走后,她将他写的藏起来,让女?儿写个新的。

思及此,裴莺坐定?,开?始写这一封特别的家?书。

信的初时,裴莺说很高兴收到大兄的来信,然后是问候长?辈,再说迁居和霍霆山派斥候协助之?事,最后再表达一番表达思念之?情?。

中规中矩。

听到结尾,霍霆山停下:夫人是否还忘了一事?裴莺不解:没有吧,该说的都说了。

有些事不适合在信上?说,因此这封家?书她按最基础的来写。

霍霆山将狼毫转了个方向,以?笔尾点了点纸上?已干了的父一字:夫人既然短时间?不打算再嫁,还是和令尊说一声较好,省的令尊做一些不必要的操心?。

裴莺看着他,和他四目相对,清晰在他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她看见自?己拧着细眉,那点不高兴的情?绪竟没多少?掩饰。

那便加上?吧。

裴莺移开?眼。

霍霆山大笔一挥,给添上?去,然后又道:方才最后一段已忘,还请夫人重复一遍。

裴莺怀疑他是故意的,但这人面上?正经?,她没有证据。

停顿片刻,裴莺到底重新说了遍,霍霆山勾着嘴角,将最后的几句相思语写下。

一封家?书,百来字左右。

家?书这等信件合该是非常温暖的,但这上?面的字铁画银钩,张狂得紧,百来字分明不算多,竟有种?纸张要盛不下的狭隘感?。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裴莺眼皮子跳了跳,心?道待会儿一定?要将这封信收起来,压在箱底让它永无出头之?日。

而下一刻,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掌伸过,将那封墨迹已干的信件拿起,而后在她面前叠好。

裴莺伸出手,白皙的手指微张,欲要拿过,却没想到那封信件在她面前绕了个圈,然后被霍霆山放进了他自?己的袖袋里。

裴莺眼睛微微睁圆:您怎么……霍霆山淡定?道:此信已完工,我先行代夫人保管,待令媛那封写完,夫人再遣人交给我,我将之?与其?他信件一同交给信使。

不可。

裴莺连忙拒绝。

霍霆山眸子微挑:为何?夫人给我个理由。

裴莺绞尽脑汁,脸颊都憋红了,却没能想到合适的借口,总不能说他写的那封信件拿不出手,她想让女?儿重写一封吧。

既无理由,那就这般决定?。

霍霆山从座上?起身,然后施施然往门口去。

裴莺看着他的背影,千言万语变成一句蛮子可恶。

那道高大的身影脚步不停,仿佛没有听见。

……又是几日后,一封八百里加急的密报从北方传了过来。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密报上?书:并州军迈入冀州,并截了粮草。

这封密信飞入霍霆山主?帐的当日,霍霆山便给前线的熊茂下了召回令,同时立马整军,准备北上?。

收到军令的熊茂长?呼出一口气,总算来了,这些日子打得真娘的憋屈。

中古道地势颇险,不过没到不可攻破的地步,若是认真打,熊茂自?信还是能打下来的。

偏偏大将军不让他尽力,只说拿出平日半分本事便可。

熊茂那是一个郁闷,一身牛劲没处使。

现在好了,总算进入正道。

*冀州西部。

校尉,这袋里面装着也是碎石子。

并州兵错愕说。

那校尉额上?青筋突突直跳:竟是遮眼法?速去查清幽州军真正的粮草行的是何道?士兵领命前去。

消息传回石连虎那处,这位年过五旬的并州牧皱起眉头,都是碎石?卫兵道:十之?八.九是。

石连虎思索了片刻,又问:可查到粮草真正的运输线路?卫兵低头:回禀石公,暂时未曾,不过此事姜校尉正竭力排查。

石连虎转身看地图。

地图上?交错着的一条条官道,他派出的斥候不少?,几乎遍布所有官道。

若其?中有异,没理由察觉不了。

在地图前站了一盏茶,石连虎陡然身躯一震:幽州军和司州军的战况如今如何?然,消息还未传的那般及时,卫兵说暂时无最新战报。

石连虎:若是司州那边传来消息,速速递来。

唯。

相比起远在并州、没拿到一手消息的石连虎,司州这边已经?知晓霍霆山撤军了。

李康顺一开?始很得意,觉得自?己打退了幽州军,但后面发现幽州这边并非单纯的退军,而是调转了方向,迅速北上?。

并州军偷袭幽州军粮草之?事,李啸天亦收到消息了,他沉默半晌,忽然道:我儿,我们都被那霍霆山摆了一道,他的目标不是我们司州,他要打并州。

为何?李康顺下意识问。

司州已近在眼前,且对方都与他们司州军交上?手,为何舍近求远?李啸天点了点地图,因为霍霆山欲要一张稳固的版图。

李康顺恍然大悟,先骂了霍霆山拿他们当幌子,又问:父亲,那我们出兵援并军否?要出兵,不过且先等等。

李啸天道。

裴莺不知晓这些个州牧心?中的弯弯绕绕,她随幽州军一路北上?,最后回到了远山郡。

如今赵天子尚在,大楚并未真正的分崩离析,霍霆山此番不惜耗费人力物力走一个来回,说白了是图名声。

打是要打,但不能背着不义之?名,不可让天下人戳脊梁骨骂逆贼。

裴莺看着熟悉的州牧府,忽然感?受到了来自?身旁的一股浓郁的怨气。

她扭头看旁边,只见女?儿握着小拳头,绷紧小脸蛋,怨气强烈得如有实质。

孟灵儿郁闷得快吐血。

这一个多月来回,还不算和司州对战的时间?,她在马车里折腾了许久,竟回到原地。

既然要回来,当初作?甚将她和娘亲带上?,直接让她们在此处等岂非更好?生气!但是,敢怒不敢言。

裴莺摸摸女?儿的发顶,安慰小姑娘:囡囡今晚泡个汤池,睡个好觉。

她有预感?,接下来这段时间?才是真正的战时,那人应该不至于再带着她到处跑了。

听裴莺提起汤池,孟灵儿身上?的怨气总算散了些。

和裴莺想的一样,回到州牧府后,霍霆山非常忙,两天只见过他一回,那一回还是他匆忙和她用了顿膳,便又不见踪影了。

裴莺倒觉得这样的日子挺闲适,如今天冷,在屋子里窝着很舒服。

不过裴莺的惬意时日没持续多久,这日早上?,辛锦匆忙来报:夫人,外面有一登门女?郎,自?称是大将军恩师之?女?。

裴莺第一反应便是:和我说作?甚,这事该和他说。

辛锦:大将军不在府中,且此番来客为女?郎,旁人接待不合适。

裴莺叹了口气,认命从软榻上?起来,罢了,我出去看看。

全当是这些日子吃他的喝他的,如今得干活还债。

辛锦打开?首饰盒子,要为裴莺梳妆。

裴莺本想摆手拒绝,但又想到见客似乎不好失了体面,于是作?罢。

待装扮完,裴莺带着辛锦前往正厅。

来客已在正厅等待,裴莺从侧廊过来,只见一个三十岁上?下的女?郎坐在椅上?,身后随有两婢,旁边的案几上?放着府中女?婢方才上?的茶。

那女?郎身着流云圆领襦裙,外笼着一件雪狐裘裳,她皮肤白皙,柳叶细眉下一双水眸,欲语还休,楚楚可怜。

君泽阿兄……后面那些话,程蝉依看着裴莺愣是没能说出来。

不远处的美妇人颜盛色茂,丰盈如满月,她眨着莹莹秋瞳,眸中似有一程清艳山水,黑鬒梳成灵蛇髻,发间?缀以?金玉,玉面红唇,每一处皆是浓墨重彩的一笔。

裴莺猜测君泽可能是霍霆山的字,对方能喊的那般亲切,多半和霍霆山关系匪浅。

此人不能得罪。

裴莺见对方面容似略微僵硬,正琢磨说些什么缓和气氛,却在这时听见正门方向传来动静。

好像是霍霆山回来了。

裴莺心?头一松。

他回来就好,这位女?郎正好让他自?己招待。

片刻后,霍霆山的身影出现在正厅门口。

他身后还随着几人,有武将有谋士,皆是脚步匆匆。

霍霆山见裴莺在正厅,又见她梳了发,便说,夫人若要携友外出游肆,此行多带几个卫兵去,且得回府用晚膳。

她不出去则已,一出去时常忘乎所以?,不叮嘱她几句,天黑都不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