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6章 第56章

2025-04-03 05:15:14

裴莺将霍霆山带到隔壁的包厢, 她?走在前,先进了房间,进去后站在旁边, 待他也进来后,便将包厢之门关上。

霍霆山瞥见?她?的动作, 面无表情,不置一词。

裴莺阖上门转身, 不期然撞进霍霆山怀里。

这人进来后竟站着,不往前走, 也不入座,于是裴莺和他撞了个正着。

裴莺的鼻子在他的锁骨上磕了一下, 鼻子那等脆弱的地方哪经得起这一碰, 当即疼得她?红了眼眶。

自?投罗网的,没?有?拒绝的道理, 霍霆山抬手?圈住裴莺的腰肢, 后面见?她?捂着鼻子,眼眶很快变得红红的。

男人长眉锁起:怎的走路不看路,手?挪开,我看看。

裴莺之前一颗心高高悬起, 担心这人一言不合拔刀将她?大?兄和他友人给砍了, 好不容易将他送到旁的房间,一颗心总算稍稍落下,结果这人一开口就说她?不看路。

明明是他自?个堵在此处, 还倒打?她?一耙。

裴莺心里那点郁闷和惊慌, 变质成小火苗, 忍不住道:是您站在这里,我才撞上的。

霍霆山冷冷一笑:夫人今日这大?眼睛分外不好使, 莫不是得了眼疾?看来待饭罢,我得寻个杏林来为夫人看诊。

方才他站这儿她?竟还能看不见?,却和那个粉郎白面一见?如故。

怎的,她?只看见?个粉郎白面,看不见?他?裴莺心里那团小火苗噌的大?了些,这人其他的勉强还行,就是多长了张嘴。

她?本就撞到鼻子,如今又听他在这冷嘲热讽,眼眶更红了些。

纯粹是气的。

霍霆山一顿,抬手?拨下裴莺捂着鼻子的手?,轻轻摸了摸:没?事,鼻梁骨没?断。

他指腹有?厚茧,抚在脸上有?股明显的粗粝感,裴莺猛地从一众情绪里脱离出来。

不得和他抬杠,起码现在不能。

裴莺伸手?欲推开腰上的铁臂,第?一下没?推动,她?低声道:将军,我们去那边好好谈谈。

霍霆山目光落在她?眼睛上,她?眼尾还带着红,眼睫浓密分明,但?并?不湿漉漉,他嗯了声,松开手?。

包厢有?案几,几上放着小吃和茶盏,是先前沙英在此用过的。

案几旁边的釜还燃着炭在烧,裴莺觉得他大?抵没?那等闲情雅致吃小食,便取了新?的茶碗,用水烫过后,重?新?煮茶。

在煮茶过程中,裴莺彻底冷静下来。

美妇人抬眼看向对面的男人,温声道:将军,今日我和囡囡在染铺中遇到大?兄,自?我家举家搬到外地营生后,我和家人已有?数年未见?,如今在异地意?外与血亲相逢,实在有?满腔的话要倾述,遂和大?兄寻了个茶舍,在此把盏叙旧。

霍霆山听她?说我家举家,而不是我娘家举家,身上冷意?散了些,但?还是面无表情:方才那包厢中,两个都是你大?兄?裴莺知他是故意?的,但?也只能说,非也,其中一人是我大?兄,另一位是他友人。

果然,话音刚落便听他嘲弄道:你们兄妹叙旧,干他一外人何事?莫不是你大?兄看他生得桃腮杏脸、俏丽多姿,与夫人有?几分神似,因此把人喊来,让你们来个义结金兰?裴莺:……这人嘴里就没?一句能听的话。

裴莺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告诉自?己心平气和,大?兄只是想?多个友人和他一同给我说说他这些年的行商经历。

霍霆山冷呵:夫人之兄瞧着也不像是那舌头被猫儿叼去的喑人,怎的自?己不会说,偏要叫旁的人来?还是说,他嫌自?己长了条多余之舌,若是那般,我不介意?帮他个忙。

最后一句听得裴莺心头微紧,他人虽还坐着,但?话中的戾气不可小觑,仿佛随时都会提刀到隔壁,割了她?大?兄的舌头。

裴莺捏了捏手?指,忽然发觉自?己和他绕圈子并?没?有?用。

他肯定是听到某些风声才来到,若她?一味和他周旋,说不准反而会愈发激怒他。

还不如实话实说。

许多思绪只是瞬间便有?了决定,裴莺隔着氤氲的雾气看他,有?了这点朦胧的水雾相隔,他没?之前那般唬人。

裴莺如实道:将军,我也不瞒您了,其实是我大?兄知晓我夫君罹难,我如今成了寡妇,他心疼我无依无靠,因此才起了当媒人的心思,为我引荐了程郎君。

霍霆山目光暗沉。

那么一会儿时间,她?连人家姓什么都知晓了。

不过还行,她?今日倒也诚实,没?再扯些有?的没?的,拿谎话诓骗他。

夫人自己何意?霍霆山沉声问。

裴莺认真道:我自是无意的,如今这般生活不错,我无意?打?破现状。

只是大兄古道心肠,我与他又数年未见?,实在想?家人想?的紧,他为我担心如此,我不好直接拒了,就想?着后面见到人后再说清楚。

不忍拒绝,因此便见?那个粉郎白面?霍霆山眉目间黑压压透着阴鸷。

她?不忍拒她?大?兄,倒是好意?思对他推三阻四。

他这两日找她?用膳,她?一天能变出八百个借口来推辞,还个个不同样。

裴莺抿着唇不说话,实在是他那话令她?不知该如何接。

她人都在这儿了,隔壁的程郎君也在,那肯定见?到了。

这人果真多长了张嘴,要不就说些难听的,要不就说废话。

在偷偷骂我?他忽然道。

裴莺被他吓了一跳,忙说没?有?。

隔着中间氤氲而起的水雾,他的面容不甚清晰,唯独那双眼睛犹如鹰隼般锐利,仿佛能看破一切伪装。

裴莺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

霍霆山早知她?有?点小脾气,也懒得和她?计较,直入重?点,夫人说清楚否?裴莺反应了半晌,才明白他这说清楚否,是在问她?是否已正式拒绝程郎君。

他的目光穿透水雾,直白地落在她?身上,有?些锐利,像要将她?剖开来看个彻底。

见?裴莺不答,霍霆山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案几上重?重?地敲了两下:夫人。

我本来要和他说的,但?是您恰好来了,于是就耽误了一下。

裴莺轻声细语。

霍霆山气笑了:所?以怪我来得早?裴莺:……不是那意?思。

那夫人是何意??霍霆山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在案上轻点着。

裴莺拧起细眉,之前被她?按下去的小火团又冒起了点火星子。

泥人都有?三分火,她?都和他解释了,他居然还在阴阳怪气,当即裴莺也不高兴了:将军,您不必如此。

我有?守约的自?觉,在你我之约的持续期间,我不会和旁的郎君有?牵扯。

这个时代的男人、尤其是那些位高权重?的男人,在世人眼里就是高人一等。

他们出身优渥,被高高捧起,拥有?更多的银钱、宅舍、奴仆,以及宠姬。

权贵将那些视为自?己的领地,占有?后派奴仆守着,就和狗儿似的,后腿一抬用尿圈住。

一旦发现有?旁的人来抢,就会勃然大?怒。

裴莺觉得霍霆山今日会来茶舍踹门,纯粹是男性那点劣根性在作祟,是领地被他人冒犯而不悦。

并?不知晓裴莺心中所?想?,霍霆山听了她?这番话眉目舒展,心里舒坦了。

不错,她?挺有?自?觉。

罢了,这点事和她?计较什么,是她?那个没?眼力的兄长硬要旁人贴上来,她?无意?就行。

下一刻,霍霆山听裴莺后面还有?一句:且如今这世道,我以后也不打?算再嫁。

刚刚展了眉的男人一顿,片刻后说,本朝不兴学前朝立贞节牌坊,妇人二嫁的比比皆是,若是遇到能力出众又兼适合的郎君,夫人再嫁也无妨。

裴莺只是道:往后再看。

霍霆山听出她?话里的敷衍,眉心动了动,又恢复了方才的面无表情。

*隔壁包厢。

裴回舟几乎是张目结舌的看着方才那一幕,直到裴莺将霍霆山带走,他才回过神来。

当下裴回舟想?起身去追,却被孟灵儿拉住了:大?舅舅,您莫要过去。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裴回舟着急道:为何不去?你娘和那个蛮子都到隔壁去了,这孤男寡女,独处一室,不妥不妥。

在霍霆山踹门而入,还将门踹坏后,他在裴回舟这里已是蛮子之列。

世人皆道幽州易出蛮子,裴回舟觉得这话是诚不欺他也。

沙英站在门口,将那句蛮子听得清清楚楚,他低头墙壁,双目逐渐无神。

说这话的是裴夫人之兄,应该不打?紧吧,就算打?紧,裴夫人大?概也有?办法让大?将军消气。

罢了,他就当没?听到吧。

大?舅舅,不会有?事的。

孟灵儿抓住裴回舟的袖子不放:我娘……我娘平日时常和他一同用膳,有?时也仅二人。

裴回舟大?惊失色:平日时常如此?怎的幽州军的军纪如此松散,武将可随意?携女郎随军,还与之单独同食。

这般全然不顾其他同僚之事,霍幽州他不管吗?裴回舟虽然没?参过军,却见?过不少解甲归田的老兵。

从他们那里不难知晓军中纪律异常严明,军规铁律,军令如山。

军中餐食分配是有?定额的,高阶将领比大?头兵好许多,然而据他所?知,也未优越到能和女郎单独开小灶的地步。

孟灵儿听大?舅舅第?二回提起霍幽州,语气还愤愤不平,似乎恨不得替之管一管底下那名肆意?妄为之徒,不由脸颊发烫。

他们这包厢的门没?了一边,门口就站着沙屯长和旁的幽州兵,他们肯定听见?了。

大?舅舅,您别说了。

孟灵儿低声劝。

裴回舟皱眉,心想?这外甥女怎的胳膊往外拐,她?娘都被欺负了去,竟还不让他为之出头。

按他说,那等粗鲁无礼的幽州蛮子就该找人治一治他,最好想?办法令其上峰知晓此事,若上峰还压不住,就去找霍幽州。

听闻霍幽州在幽州内颇有?建树,很受幽州百姓拥戴,想?来定是一位明事理的州牧。

裴回舟正要向外甥女传授经验,就听外甥女轻声道:方才踢门进来那位,就是霍幽州。

裴回舟身躯一震。

孟灵儿见?她?大?舅舅仿佛丢了魂似的,并?不意?外,她?偷偷看向一旁的程云筝。

方才她?说话的声音不大?,但?估计也恰好够他听清楚,而如今一瞧,果真见?他面色发白。

显然惊得不轻。

意?外的,他却没?立马起身离开。

裴回舟浑浑沌沌,满脑子都是方才那蛮子竟是霍幽州,霍幽州居然是蛮子。

惹上那等权贵,他的胞妹该如何是好?裴回舟那颗心仿佛在油锅里滚过一遭,坐立不安,想?问外甥女她?们究竟遇到了何事,但?又没?忘记旁边还有?个程云筝。

他和程云筝交情很好不假,但?不至于当着对方的面说胞妹的私事。

煎熬的时间过得特?别慢,不知过了多久,在裴回舟看来,似足足过了几个时辰,而后他才听到外头传来轻微的一声响。

咯滋的一下,很像房门打?开的声音。

站在外面的沙英见?两人自?包厢里出来。

走在前面的竟是裴夫人,大?将军随其后。

再看大?将军的面色,虽还是冷着脸,看着生人勿近,但?已然没?了之前那股磅礴的怒意?。

这是,被哄好了?沙英暗自?咋舌。

幸好他方才当没?听见?那句蛮子,否则要出岔子了。

裴莺回到包厢里,对上大?兄紧张担忧的目光,她?递过去一个安抚的眼神,示意?无事发生。

说吧。

身后男音低沉。

裴莺心知肚明他要她?说什么,但?贸然开门见?山,好像也太怪了些。

裴莺斟酌着用词:大?兄,我晚些时候有?事,就不和你们一同用膳了。

大?兄的好意?我心领,也很是感激,但?如今我不需要,还请大?兄不必为我再绸缪。

这番话是对着裴回舟说的,但?话中带了一下程云筝,没?让他难堪,不过该说明白的都说明白了。

裴莺站在前,霍霆山站在她?身后,他身量足,目光轻松越过裴莺的发顶落在程云筝身上。

他目光很平静,平静到不像在看一个活物。

程云筝浑身僵硬,仿佛血液被冻结,连脚尖都是麻的。

他当行商多年,自?然是落入过不少险境,最危险的一回是不慎遇到林匪。

匪徒劫了他所?有?货物不谈,他还被抓到匪窝中当奴隶。

然而那回刀已横在颈边的感觉,竟也不及现在。

程云筝低下头,避其锋芒,不敢与之对视。

霍霆山心里不屑。

就这等软骨头的粉郎白面,她?若真看得上,他定要找百八十?个杏林治治她?的眼疾。

包厢中的气氛凝滞了几息,裴回舟生硬的打?圆场:无事,既然莺莺有?事要忙,那你且先去忙。

天色已晚,回吧。

霍霆山道。

一锤定音。

派人通知霍霆山时,沙英顺带让卫兵调了辆马车过来,如今裴莺回厩置,不再如来时一般步行。

裴回舟一路送裴莺和孟灵儿到茶舍门口,待看见?车厢质地上乘的马车,和马车旁那匹膘肥体壮、连马鬃都比普通骏马要顺滑的乌夜,心里最后一丝侥幸破灭。

好的衣裳料子砸钱能买来,但?千里马难求,前朝有?千金买马骨之事,可见?其稀罕程度。

大?兄,我晚些再寻你。

裴莺低声说。

裴回舟神色复杂颔首,而后小声道:莺莺小心那人一些,别和他走太近。

裴莺眼皮子一跳,偷偷去看霍霆山。

这人长了对狗耳朵,估计是听见?了。

但?见?他眉眼下压,目不斜视,一副不感兴趣的模样,裴莺心头微松,莫名觉得他大?抵不会计较。

马车回到厩置,霍霆山让人在大?堂摆了膳。

前两日裴莺找各种理由拒了和霍霆山一同用餐,但?今日她?老实了,带着女儿一起在被包下的一楼大?堂用膳。

冬日的常菜是古董羹,方便又美味,今日的晚膳也不例外。

小鼎咕噜噜的将放了染的汤水煮开,香气四溢。

每人一个小鼎,想?下什么肉自?己挑选。

裴莺慢慢用着膳,热汤腾腾,生鱼片烫过以后再在酱料中一蘸,鲜香中又带了些酸甜,开胃的很。

寒气在微微沸腾的水声中被驱散,裴莺手?脚都暖洋洋的,她?眉目舒展,红唇鲜艳,玉颊上也染了点被蒸出来的淡粉。

果然,还是火锅合她?胃口,要是猪肉丸子的腥味轻点就更好了。

霍霆山不时和裴莺说两句,他抛话,她?便接。

谈不上热火朝天,但?气氛绝不冷硬。

孟灵儿在旁边暗中观察,惊觉气氛居然缓和下来了,好像回到了以前在州牧府时,仿佛下午的事没?发生过。

裴莺心里也是这般觉得的,挺好的,下午的事就此揭过。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但?快要饭罢时,霍霆山悠悠开口:厩置不缺房舍,今日夫人和令媛分开歇息吧。

裴莺脑子里的那根弦嗡的震了一下,下意?识抬眸看他,而这一眼撞入他幽深的眸中。

他在看她?,眼里带着两人都懂的深意?。

他那是想?了。

裴莺张了张红唇,想?问他下午之事不是翻篇了吗?但?转念又觉得事情翻不翻篇,好像和那个没?关系。

孟灵儿没?察觉出任何异样。

在州牧府她?就是和裴莺分开睡的,都习惯了,虽说后来行军宿在一起,但?那也是因条件有?限,迫不得已,如今到了厩置,一人一房也正常。

霍霆山许多时候都说一不二,饭后直接陪着裴莺通知了辛锦,让其将孟灵儿的行囊腾到另外的空房去。

辛锦心思如电,瞬间明白了,她?眼底划过一缕担忧。

这里的厨房是厩置的,若是在此熬避子药,难免会被发现。

辛锦和水苏动作利落的将孟灵儿的行囊搬走,搬到了二楼。

孟灵儿看着看着,觉得不对劲:为何要到二楼去?我方才见?娘亲的隔壁好似是间空房间。

裴莺微微僵住,没?想?到女儿居然注意?到了。

旁边的辛锦这时道:小娘子,二楼那间厢房较好些。

孟灵儿被说服了。

只在此歇息一晚,并?无多少行囊,东西很快全部搬到二楼。

小姑娘笑眯眯道:娘亲,明日见?。

裴莺点头:明天见?。

冬日的天黑得早,饭罢后天幕已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昏黑,待裴莺沐浴完,外面伸手?不见?五指了。

裴莺用锦帕将头发慢慢绞干,待差不多后,再坐在炭盆旁。

古代没?有?吹风机,冬日洗头发就是麻烦些。

咯咯。

敲门声在这时响起。

裴莺怔了下,第?一反应是霍霆山来了,然后再惊觉自?己不知何时竟识得他的动静。

他常常不缓不急的,有?种凡事都掌控在内的镇定。

裴莺拢了拢中衣,然后道:门没?有?锁,进来吧。

咯滋。

门被推开。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房中的光往外倾泻,落在门口那道高大?的身影上,而后像是遇到了山岳,被挡住大?半。

霍霆山迈步进来。

一进来他又闻到了那股熟悉幽香,比香皂的更好闻,像清爽的莲香,却又比之多了点甜。

明明大?家都是住的厩置的房舍,就她?这里不一样。

辛锦已经出去了,房中只余他们二人,裴莺看着他一步步过来,哪怕不是第?一回,她?还是不住紧张。

霍霆山走到她?身旁,抬手?摸了摸裴莺的黑发。

快干了,约莫再等个一盏茶吧。

裴莺侧头往旁边躲,您坐一边去。

霍霆山直接在她?旁边坐下:夫人用的何种熏香?丝绸之路开通后,许多域外的香料流入大?楚,高门士族恋香成痴,不少人坚信香能辟疫气。

恋香之风刮起后,富贵人家几乎家家备熏香。

辛锦准备的,我也不知晓。

裴莺指了指匣子那边:不若将军自?行去瞧瞧。

让他去那边,和她?暂且拉开些距离。

按这人过往不时冒出点反骨的性子,裴莺以为他不会去的,结果他当真起身,走到放置镜奁的案几上,抬手?翻了翻,找到一盒小香粉。

霍霆山打?开盖子,凑近闻了闻,瞬间兴味阑珊。

不是这个香味。

将盖子盖回,霍霆山随手?将小盒子丢回镜奁里。

裴莺听着不轻的啪哒一声响,轻轻攥起拳头,这人真是不知轻拿轻放。

他又回来了,还是抬手?摸了摸裴莺的长发。

还未曾干。

裴莺拨开他的大?掌。

他就过去一趟,前后一分钟都不到,她?头发哪有?那么快干。

霍霆山再次入座旁边软座:无妨,夫人你忙你的,我忙我的。

裴莺稍愣,还没?等她?想?明白这话何意?,人已被他揽了过去。

霍霆山还特?意?调整了下裴莺的姿势,让其背对着后方的炭盆,她?云鬒如瀑散下,确实方便烘干。

裴莺裙摆散开,正坐在霍霆山的腿上,被他拥着。

他一条铁臂箍着她?的细腰,另一只大?掌绕至后,覆在她?的后颈上。

就这般几乎是钳制的姿态,霍霆山拥着人开始亲。

裴莺知晓他一向来势汹汹,但?饶是做了心理预设,当这一刻来临时仍不住变得僵硬笨拙。

今日的霍霆山比之之前仿佛多了几丝火气,像一座内部汹涌翻腾,准备爆发的火山,连呼出的气息都带着急切的热度。

他的手?掌不断摩挲着她?的后颈,像安抚,也好似有?别的意?思,裴莺被他激起一片鸡皮疙瘩,不住微颤。

大?概是感觉到她?的颤抖,他往下轻抚,一下又一下,像在给猫儿顺毛。

他手?上动作还算轻柔,但?上方却截然相反。

和叼住了肉的饿狼般,狼吞虎咽,连齿关的缝隙似也不愿放过。

裴莺被他亲得脸颊通红,红晕一路蔓延到颈脖以外,在那片凝脂似的肌肤上晕染出大?片鲜艳的色彩。

裴莺刚沐浴完,衣裳不如寻常穿的多,但?房中放了炭盆,温度很适宜,然而慢慢的,蔓延的热度攀升,似有?火焰坠落灼烧,仿佛将人焚个干净。

名贵的蜀锦中衣落在地上,往日被万人追捧的蜀锦此时却无人问津。

房中的灯火静静燃着,不知过去多久,忽然有?人轻笑。

冬日来临,夫人这儿好像比之前丰腴了些。

他还上手?丈量了一番,最后颇为赞同的点头。

裴莺被他臊得面红耳赤,她?的手?本是攀着他的肩,闻言抬手?想?要拨开:霍霆山,你哪来那般多的话?不喜欢我说,那就做吧。

箭在弦上,霍霆山这时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他不由一顿。

脚步声偏轻,不是卫兵。

霍霆山继续,然而脚步声径自?往这边来,最后竟停在裴莺的房门前。

裴夫人,外面有?位程郎君求见?,他说……他说裴郎君被几名黑衣人抓走了,不知所?踪。

是辛锦在说话。

裴莺大?惊,当即抬手?抵在霍霆山胸膛前:怎会如此?程郎君如今在大?堂?让他等片刻,我稍后就来。

霍霆山脸色刷的黑了。

那等粉郎白面果然和他八字相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