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9章 第39章

2025-04-03 05:15:14

不。

裴莺又惊又惧, 下意识摇头:我不……裴莺的拒绝在霍霆山的意料之外,不由?多了几分好奇,为?何?裴莺往后退了一步, 明明今日状态比昨日好多了,然而退的这一步却犹如踩在棉花里, 仿佛瞬间被拉回昨日早上,一股无言的酸软触电似的窜遍全身, 最后在被撞得最激烈的地方汇聚。

我不舒服。

裴莺捏紧了手里的帕子。

她不记得在哪里曾听?过?一句话,只有累死的牛, 没有耕坏的田。

她之前觉得挺有道理,然而经过?了前晚, 她有少许异议。

牛确实会累死, 但打井机乱打,只会把地打坏。

霍霆山仔细看她脸色, 他记得在他开口之前她还脸色红润, 如今脸儿倒是白了。

不像是不舒服,更像是被他吓的。

他又不食人肉,有那么可怕吗?这个认知让霍霆山不悦皱眉,但顺着问?:夫人哪儿不舒服?裴莺热气攀上脸颊, 心道这人怎的不依不挠, 她那里不舒服,肿胀未消,如今还酸涩得很, 但这种事如何好意思说出?口。

夫人。

男人又唤了声。

裴莺脸颊的热度一直蔓到颈脖, 红唇张合两回都没说出?来。

霍霆山并?不催她, 在原地静等。

裴莺和他对视了眼,贝齿微微咬紧, 这人竟还等上了,仿佛她不说,他就会继续候着。

最后裴莺低声说了句小话。

声音很小,站在她后面?的辛锦估计都听?不清,但她知晓霍霆山生了双狗耳朵,他会听?见的。

果然,她见眼前男人展了长?眉。

既然如此?,夫人好生歇着吧。

放下这话,霍霆山转身离开。

裴莺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缓缓呼出?一口气,然后发现一件事,这人是往来时路走的。

所以?他特地来的这后花园寻她,为?的就是和她说今晚想睡她。

裴莺:……裴莺低头摸着手里的帕子,心里有些奇怪。

她在幽州军里待了一月有余,平日没见他有这等想法。

难道是之前在行?军打仗的原因?行?军打仗,戒女色。

如今仗打完了,因此?无需再顾忌。

裴莺越想越觉得事实如此?。

她是应了他五宿不假,但这般频频连着来,她吃不消,得想些办法才是。

*那边,从后花园离开的霍霆山并?没有回正厅。

吴通海已安置妥当,此?人无需太?频繁接待,否则定会沿着杆子往上爬。

吴通海今日所为?最初确实令他惊讶,然而静下心来一琢磨,又好似不奇怪。

鲁莽如熊茂,知道朝廷派人来接手冀州,第一反应就是把此?人杀了,来一出?使?官身亡,后继无人。

心思活络如吴通海,会猜不到幽州军里有对他起杀意之人吗?他肯定会猜到。

杀了吴通海后,固然后面?会冒出?黄通海,李通海,孙通海之辈,但吴通海仅有一个。

他吴通海不想死。

一个无兵权、手中人脉根基又不及他的人来了冀州,此?行?于他人而言或许是看好戏,或给他霍霆山寻不痛快。

但对于吴通海来说,是羊入虎穴,上刀山下火海。

他也清楚自?己招人恨,因此?方至州牧府,便?迫不及待给他表忠心。

一口一个大将军,而非喊他霍幽州;送礼送美人,打的名义还是拜师礼。

虽还不知晓为?何吴通海会来冀州,但对方有这般姿态足矣。

这样一个识趣之人,他不会容不下。

在思索间,霍霆山来到了一个地方。

只是他来的似乎不是时候,医官冯玉竹正在给孟灵儿授课。

霍霆山停顿一瞬,才想起孟灵儿如今学业正忙,每日辗转在各先生处。

今日朝廷来人,谋士们皆不得闲,只有身为?医官的冯玉竹不必理会那些事。

霍霆山正欲转身离开,却恰好听?到冯玉竹这时说:孟小娘子先休息两刻钟吧,整理整理思绪,后面?某再继续授学。

里面?传来孟灵儿的应声。

冯玉竹放了孟灵儿中场休息,他打算趁着这时去如厕,结果方从内里出?来,便?看见一道高大的身影立于院中。

冯玉竹心下微惊,忙上去揖了一礼:见过?主公。

文丞不必多礼。

霍霆山喊着他的字,抬手虚扶。

冯玉竹直起身,正色道:不知主公前来寻某所为?何事?他这位主公身经百战,虽说在战场上受过不少伤,轻重皆有,但因着体格远胜常人,且每回伤后他都有为他仔细调理,按理说不会落下暗疾才是,怎的如今来寻他?来寻你拿些药。

霍霆山说。

话音方落,霍霆山见冯玉竹霎时变了脸色,笑道:不是我用的药。

冯玉竹这才安心。

若是主公身体出?了问?题,如今这局势怕是会立马发生变化,重新再洗一轮牌。

冀州就是一个例子。

冯玉竹问:敢问主公想要何药?霍霆山面色如常:妇人行房后不适所用之药。

冯玉竹愣住,许久没回神,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

妇人行?房后不适?主公何时会关心妇人那等事情,又是哪个伺候的竟敢拿这事和他说?过?往那些能伺候的巴不得多多益善,就算有不适也不会说,生怕断了自?己的锦绣前程。

最令他惊讶的是,主公居然还真当一回事,还亲自?来问?他拿药。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那伺候的女郎究竟是何许人也?冯玉竹惊讶难止,思绪忍不住飘得有些远。

霍霆山淡淡道:冯文丞。

冯玉竹骤然回神,不敢多问?:主公,某手中现下无那种药,还请主公宽限些时间容某配置好。

霍霆山问?:何时能配好?冯玉竹一听?就知晓此?事能列为?要事,遂回答:最快三个时辰。

莫要吝啬用好药材。

霍霆山不知想到什么,后面?又补了句:多配置些。

冯玉竹恭敬应声。

霍霆山转身离开。

他不觉这事有何难为?情,食色性也,病向浅中医,既然夫人身体不适,那该早些上药才是,何须羞耻。

裴莺尚不知有人为?她寻了药,她在后花园逛了一圈后,往前院去。

霍霆山并?不限制她和女儿的活动范围,后院、前院正厅,乃至出?府游肆都可以?。

拐过?长?廊后,裴莺听?到了喧闹声,笑如银铃,清脆悦耳,有风拂过?,她还似闻到些脂粉香气。

州牧府之前是幽州将领这一方在住,据裴莺所知,除了她和女儿等四人,其余只有些原来便?在府中伺候的女婢在。

但显然,那脂粉香的主人不会是女婢。

裴莺走过?去一瞧,只见之前一处闲置的阁院如今有了新客。

娇俏的小娘子们身着鲜艳衣裳,肥环燕瘦皆有,有才及笄的,也有双十年华的,一个个人比花娇,这会儿欢欢喜喜地打量着新院子。

裴莺看着那一张张真心实意的笑脸,心里很是复杂。

一方面?,她既高兴于府中来了新的女郎,能分散那人不少精力,省得他老是来烦她。

但另一方面?,作为?一个现代人,且还曾是教?书育人的园丁,她看着这些本?该在读书年纪的女孩儿将心思全部?系于男人身上,不由?觉得难受堵心。

却又明白,女性在这般大环境下无什出?路可言,她们的做法无可指摘。

不是她们的错,是这个时代不对。

裴莺不知道她如今算不算拧巴,只知晓哪怕再过?十年,乃至二十年,她大概都没办法适应这里。

忽然有人看到了裴莺。

那比孟灵儿大一两岁的小娘子扯了扯同伴的衣袖,示意对方看那边。

杏色裙的小娘子扭头看,随即大惊:这是何人?她们对自?己为?何而来一清二楚。

若是以?前,朱锦是不愿前往幽州军中的,幽州天气严寒,北面?还有蛮族侵扰,那等穷苦地有什好的,哪怕给她当一个军官的正室,她都不愿来。

但是如今不同,幽州军占领了冀州,这块地全是被他们吃进肚子里了,冀州连着幽州,一整片都是霍幽州的,如今的幽州军今时不同往日,连带着一众幽州将领的地位也水涨船高。

在朱锦看来,这就是香饽饽。

幽州军如今是好去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因此?在吴常侍途经落水县时,她费尽心思与其搭上线,最后凭着不俗的容貌令对方捎带上了她。

来时她就听?闻霍幽州如今没有正妻,她这等出?身,正妻是不敢想了,当个宠姬也不错,反正上头没有主母,逍遥得很。

若是攀不上霍幽州,寻个高阶位的将领也不错。

最好是那种丧妻,她可以?当续弦,到时再生下一窝崽儿,她的根就扎在这里了,不说穿金戴银吧,吃香喝辣是一定的。

朱锦心知有这等心思的人不在少数,瞧同行?的两车女郎,又有哪个不是怀着壮志来的?之前朱锦不慌,她容色出?众,身段也出?落得比她们好上不少,在一众女郎里属上上之乘,她有信心自?己一定会被留下,甚至得盛宠也不无可能。

然而现在,看着不远处的美妇人,朱锦一颗心不断往下沉。

方才示意她看过?去的张栀子见她如临大敌,眼里飞快划过?一缕笑意:不知晓呢,方才我忽然发现她在那里。

我猜她多半是霍幽州的宠姬吧,听?闻府中来了新人,特地来看看。

不过?依我看啊,她完全可以?将心放回肚子里,若我是男人,我也喜欢那样的。

她早看朱锦不顺眼。

朱锦不就是长?的比她们好看一些么,这一路趾高气昂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已得偿所愿,被权贵收入房中还正当盛宠。

张栀子眼珠子转了转,又小声说:朱锦,你别直勾勾地盯着贵人看,那样不礼貌,小心贵人心生不喜,回头让人把你随便?送出?去。

朱锦收回目光,冷哼了声,你少在这里煽风点火,这种小把戏玩多了没意思,我朱锦才不着你道。

张栀子哎呀了声,你这人怎的不识好人心,罢了罢了,我再也不提醒你了,日后倒了霉也是你的报应。

朱锦反唇相讥:你才倒霉,你倒霉了我都不会倒霉。

裴莺和她们距离有些远,听?不清她们说的话,只见两人好像发生了点争执,然后最初先看到她的女郎往里面?去,那个杏色衣裙的小娘子又转过?头看她,最后出?了院子,朝她这边来。

本?来想离开的裴莺停下,她觉得那小姑娘应该有话想对她说。

朱锦走到裴莺面?前,对她行?了个万福礼:见过?夫人。

裴莺回了她一礼。

朱锦眼里闪过?惊讶,不久前才浮现的念头更坚定了:夫人,我是今日随吴常侍进府的,吴常侍将和我同行?的十二位女郎一并?送给了霍幽州。

裴莺听?到吴常侍,便?知是朝廷来人了,又听?她们被当作礼物送来送去,心里微叹。

朱锦恭敬道:我们十二人中,霍幽州大抵会挑出?一些分予麾下将领。

我见夫人清丽绝俗,自?知夫人与我是云泥之别,因此?斗敢请问?夫人的丈夫是哪位大人,若有可能,我不愿与夫人相争。

朱锦知晓同行?的不少女郎都觉得她跋扈冲动,有时候还犯蠢。

她心里是不屑的,她只是不愿将心思浪费在那些不值得费心的人身上。

这位贵妇人穿着华贵,光是腕上那只黄玉镯便?价值连城,她的身份一定不低,极有可能是霍幽州的宠姬,自?己先向她示好无坏处。

退一万步而言,就算她不是霍幽州的妾室,那方才那番话就更应该说了。

若寻常的高阶武将得了她,怕是会如珠如宝,自?己又如何争得过??还不如早早避其锋芒。

裴莺没想到这小姑娘一上来就对她说不抢她男人,顿时无奈:我夫君月前罹难了。

啊?朱锦震惊。

裴莺见她瞪圆了眼睛,此?时惊乍的神态和孟灵儿有几分相似,神色更放缓了些。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朱锦来时打了不少腹稿,如今一份都没用上,半晌只憋出?一句对不住,夫人您节哀。

裴莺:你芳龄几何?朱锦不明所以?,但还是回答:二九年。

二九年,就是今年十八岁。

裴莺心道成年了,又问?她:你是自?愿来伺候的吗?当然。

朱锦心里奇怪,这位夫人问?的是什么问?题。

要知道吴常侍那车队不是那般好进的,不过?一旦进去以?后,这一路她都过?得相当舒坦:夫人何出?此?言?裴莺低声说:我偶然得知,那霍霆……霍幽州最近似乎挺缺女人,若你们是今日方至,晚些大概会有晚宴。

朱锦愣住,先是一喜,而后又好奇这位夫人如何得知,但对方似乎言尽于此?。

裴莺说对了,今日府中有晚宴。

吴通海来时的姿态放得非常低,又是叩首又是送礼,恭维的话一箩筐接着一箩筐,几乎将自?己摆在泥里。

朝中来人少不了开宴,吴通海的识趣令霍霆山很满意,因此?吩咐将晚宴办得隆重些,美酒佳肴自?是少不了的,除此?之外还命沙英准备助兴节目。

沙英就地取材,干脆让吴通海带来的那批女郎筹划。

朱锦收到消息时兴奋不已,她会跳舞,且舞跳得还不错,今日晚宴的助兴环节就是她冒头的好机会。

若能勾起霍幽州兴致,往后的路子就大大不同了。

当然,这般想的不止朱锦一人,其余十一人皆是磨拳搽掌,欲要拿出?看家本?领来。

孟灵儿在冯玉竹那处结束了今日的学习后,意外知晓今晚府中有宴。

冯先生,今日是何人来了府中?孟灵儿问?。

冯玉竹说:朝廷派了位中常侍过?来。

孟灵儿经过?这些日子的学习,已经知道中常侍是什么官职了,又问?:冯先生,还有其他吗?冯玉竹说没有了。

孟灵儿蠢蠢欲动:先生,我能去参加宴会吗,我还没去过?宴会呢。

冯玉竹笑道:你可以?去问?问?公孙先生,若他说可以?,多半问?题不大。

孟灵儿和他道谢,然而乐颠颠去找公孙良了。

如今她被几位谋士收为?弟子,日日授业,与他们的关系亲近了许多,远非从前能比。

而在一众先生中,以?公孙良为?首,有那么点班主任的意思。

听?了孟灵儿的话,公孙良摸了摸自?己的羊胡子:今日晚宴无大事,孟小娘子若想参加也行?。

说完,公孙良问?:裴夫人欲同往吗?这倒是将孟灵儿问?住了,我回去问?问?我娘亲。

公孙良笑着点头。

不久后,孟灵儿回来和公孙良说,我娘亲说她有些乏了,就不去参加宴会了。

公孙良对此?倒无二话。

于是孟灵儿出?现在了宴会上,她的座位在末端,不是什么引人注目的位置,但一个小娘子在宴上有自?己的案几,此?事本?身就足够令人震惊。

起码吴通海惊诧不已。

据他所知,霍幽州没有女儿。

难道是其他将领的爱女?但让其参加宴会,未免也太?张狂了些。

不过?心里再惊讶,吴通海在发现其他人面?色如常时,便?不敢泄露自?己的丝毫情绪,甚至在孟灵儿看过?来时,还对她露出?一个十分友善的笑容。

晚宴开始。

孟灵儿坐在末端,看那个胖乎乎的大叔到处敬酒,巧舌生花地说着讨喜的话。

孟灵儿大开眼界,第一次知道原来有人能将恭维的话说的那般如沐春风,仿佛他是一直待在幽州军里,见证众人一步一个脚印走过?来。

又是几杯美酒下肚后,吴通海忽然变了脸,涕泗横流,似已醉了,因此?口不择言:大将军,您说下官在陛下身旁伺候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陛下竟全心信了那钟冈,弃下官至此?,真是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话毕,吴通海这个旧人已然是泪已沾襟。

霍霆山不在朝中,但朝中亦有他的一些眼线,故而很清楚吴通海口中的钟冈是何人。

和吴通海一样,钟冈也是个中常侍,同为?天子宠臣。

只不过?如今看来,钟冈似乎技高一筹,不知用什么法子令赵天子将吴通海派至冀州。

这一去能不能回,有没有命回,就是另一回事了。

可以?说,在这场帝王宠臣的角逐里,吴通海是个落败者。

吴通海这番话说下来,许多人都知晓他来冀州的原因了。

霍霆山拿着酒樽过?去,称兄道弟似的拍了拍他肩膀:吴常侍莫伤心了,既然长?安回不了,那便?不回。

吴通海心里暗骂霍霆山老狐狸,只说他不回长?安,却没说他能不能全须全尾的留在冀州。

但面?上吴通海目露感激:大将军说的极是。

接着又是酒过?数巡,待正事说的差不多,晚宴进入后半场。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有清脆的银铃声自?外传来,接着门?外一道道倩影鱼贯而入。

孟灵儿微微睁圆了眼。

一水儿年轻貌美的小娘子身着花衣,头簪银饰,腰悬银铃,随着婀娜的纤腰扭动,银铃声声不断,所过?之处香风阵阵。

孟灵儿既惊奇又兴奋,原来宴会上还有这些,但很快颇觉可惜。

她这位置不好,看不大清楚,只隐隐觉得那个红裙小娘子真漂亮。

霍霆山坐在上首,是整个正厅的最佳之位。

男人执着酒樽,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点在酒樽的鎏金纹上,目视前方,好像在看舞蹈,又好像没在看。

沙英双颊飘红,喝了不少,这会儿自?顾自?的给众女打着拍子。

陈渊面?无表情地看着,这种场合过?往出?现过?许多次,只是……他目光扫过?座位末梢,此?时双眼亮着微光的孟灵儿,不由?眉心微蹙。

最后陈渊从座上起身,往末端的案几走去。

朱锦一进来就看到上首的男人了。

高鼻凤眼,墨眉如刀,正是刚毅英朗的相貌,他气势浑厚,不怒而威,比她想象的还要年轻不少,只有眼尾的几缕纹路沾染了些岁月的痕迹。

朱锦见过?不少男人,或屠户,或商贾,或镖师,也或官老爷,各人各态,有的人是一坨烂泥,有的人金玉其外,徒生得一张好皮囊。

而如今上首这一位,像烈酒,也像淬火的刀,危险又有别样的吸引力。

朱锦心中大喜,想起那位夫人透露的少许消息,愈发口干舌燥,频频向上首送秋波。

然而跳着跳着,朱锦却忽觉上首之人的目光似乎往后方去了。

朱锦趁着转身时飞快朝后看,只见一个武将站在末梢的案几前,低着头和一个小娘子说话,不知对方说了什么,后者不情不愿地起身,跟着武将出?了正厅。

朱锦收回目光,心里疑惑这正厅里怎的会有小娘子入座,不过?那些不重要,她转头就抛到脑后。

一舞尽,众女郎纷纷拱腰弯出?姣好的弧度收尾,沙英率先鼓了掌。

吴通海立马跟上,手掌拍得通红,他笑容憨厚说:大将军,您觉得如何?霍霆山只是道:吴常侍费心了。

吴通海笑容更深,当即点了朱锦,佯装呵斥说:朱锦你怎的那般不懂事,还不快上去伺候。

张栀子银牙微咬,她就知晓吴常侍偏心。

朱锦才喜上眉梢,但这时却听?上首之人淡淡道:我就不必了,找旁人伺候吧。

吴常侍错愕,心道霍幽州竟瞧不起朱锦?朱锦桃腮杏脸,皮肤白皙,又兼生有一副好生段,他竟看不上?霍幽州这莫不是意思意思推辞?于是吴通海不死心道:大将军,来时朱锦和我说她仰慕您至极……话还未尽,听?霍霆山嗤笑了声:天下女郎仰慕我的不知几何,若仰慕便?需我一个个去眷顾,我干脆也别坐这儿了,到那些馆里去挂个牌,等她们排队找我岂不更好?吴通海的脸色青白交错。

熊茂默默喝了口酒。

大将军这张嘴真是越来越肆无忌惮了。

被霍霆山这一搅,宴中气氛略微尴尬,吴通海也不敢再勉强。

直至宴会结束,一切都规规矩矩的。

孟灵儿中途离席,并?没回自?己房间,她去了裴莺那处。

她第一次参加宴会,但母亲没去,这会儿小姑娘恨不得将自?己看到的都告诉裴莺。

裴莺听?女儿绘声绘色说起那位吴常侍的变脸之术,又听?她讲宴会里有很多小娘子跳舞,个个都生的如花似玉,在场不少人看直了眼。

裴莺听?到看直了眼,心头一松。

看直了眼就好,就怕他不当回事。

送走女儿后,裴莺喃喃道:今夜可以?睡个好觉了。

沐浴洗漱,上榻。

然而就当裴莺准备将榻旁的罗纱帐放下来时,她听?到了敲门?声。

辛锦,门?没锁。

裴莺说。

她沐浴换下来的衣裳得拿去浣洗,因此?她没锁门?。

如今好像也没什么锁门?的必要,州牧府有重兵把守,宵小进不来。

至于旁边住着的那个狗精变的,已和她有约,不会夜里闯进来。

咯滋。

房门?开了。

榻前有屏风,裴莺看不见人,但听?着脚步声有些不对。

裴莺疑惑:辛锦?夫人。

是她熟悉的男音。

裴莺扶着罗纱帐的手一抖。

他、他怎的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