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宿, 司、豫、兖三?州的边界燃起了一把火,烈焰凶猛,如同一头不知足的饕餮, 一口气吞下?了两艘商船。
据说,放火的是兖州军。
起因是夜幕昏黑, 兼之江上起了雾,商船夜行时意外撞上兖州的战舟, 恰好?战舟舟尾有一醉酒士卒,此?人被撞得?一个不慎掉入江中, 他的同僚怒而纵火。
据说,这一把火烧得?那?两艘商船无人生还。
还据说, 死者中有一位雷豫州的远亲, 此?人刚在豫州探亲完打算打道回府,未曾想这一路竟直接朝下?去了阎王殿。
总之事情迅速传开, 仅是两个白日?的功夫, 江两侧百姓就知晓兖州兵失手杀了雷豫州的亲族。
……混账,简直一派胡言!元兖州元修猛地砸了手中的茶盏。
茶盏在地上炸开碎花,飞溅着弹远。
这不是意料之中的事吗,元兖州何?须动怒至此?。
屋中有人说, 语气冷静。
元修看?了眼说话之人, 不住冷笑了声?:你的青州和徐州不直面他们的军队,自?然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此?番若是让他们事成, 只怕我?元修会成为昨日?黄花。
那?人被嘲讽了也不恼, 只是淡淡道:元兖州此?话差矣, 所谓辅车相依、唇亡齿寒,倘若兖州出事, 你以为青州和徐州还能安稳?元修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呼出:小江王此?言有理,此?时气得?七窍生烟也无济于事,还不如再将应对之策多加完善。
是的,小江王。
元修面前之人正是小江王。
老江王原先是赵天子的庶弟,因着当时皇室血脉稀薄,这位庶弟的待遇不错,拿到了徐州这一封地。
老江王有一嫡一庶二子,他薨了后,最初由嫡长子继承他的亲王封号。
当初程家?女程禅依舍了和霍家?的婚约,转而远嫁徐州江王府,嫁的正是老江王的嫡长子。
不过时运不济,这位初代的小江王不是个长寿的,他薨后,由于膝下?没有嫡子,且庶子年幼,亲王封号旁落于老江王的庶子,也就是原先的二房身上。
赵立群,这位二房的庶子成为了新的小江王。
老江王时代,徐州以老江王为首,徐州牧名义上是州牧,却听从老江王指挥。
老江王薨后,赵立群的嫡长兄是个昼夜荒淫的草包,徐州牧逐渐与其离心,且他后来在柯左的辅佐下?争得?了大部分权柄,心思更大了。
再后来,蛰伏已久的赵立群上位成为二代小江王。
赵立群并非仁善之人,他计杀了徐州牧以后,占了徐州,又借着徐州的地理位置攻占了青州。
如今青州尚且还有青州牧,只不过已被架空徒剩一个名头。
青州,已是赵立群的青州。
在收到霍雷二家?有意联姻的消息时,赵立群就猜测他们下?一步可能会东行攻打兖州,后来再收到霍霆山在洛阳造船的消息,他心知自?己猜测无错了。
他忙去信元修,邀对方共商大事。
虽说元修是个头脑简单又冲动易怒的,但如今他周边唯有一个兖州可结盟,容不得?他挑剔,且头脑简单倒也不错,这等人容易摆布。
你先前说的那?个计策能成吗?冷静下?来后,元修皱眉。
赵立群却是笑了,之前无什把握,但孔先生来了以后,不说十?拿九稳,七八成还是有的。
元修眉头并未松开,你之前只说这位孔先生来自?长安,他究竟是长安何?许人也?赵立群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柯左此?人你应该知晓,数年前他曾在徐州,后侍青州牧为主,再后来先前冀州,又该投石并州,如今在霍霆山那?处当幕僚。
元修自?然知晓柯左,此?人是有真才实学的,但听闻他嘴利如剑,极难相处,所以才先后辗转多个主公,被人笑称五姓家?奴。
这位孔先生和柯权水有何?关联?元修不解。
赵立群:孔先生是柯左的师兄。
元修喃喃自?语几番后大惊道:这位孔先生,难道是孔策?当初他只听闻赵立群麾下?来了位长安的孔姓幕僚,却探查不出其底细。
如今听说此?人是孔策,大惊的同时一颗心瞬间安定了。
如今长安那?位纪大司马能杀出重围,独揽大权,甚至后面将益州也占为己有,其中绝对少不了这位孔先生的出谋划策。
若说孔策是纪大司马麾下?的第二幕僚,那?便无人敢应魁首了。
你如何?请得?动孔策?元修好?奇道。
徐州和长安相隔甚远,这路途迢迢,对方怎的肯过来,纪大司马又怎的肯放人?赵立群淡淡道:元兖州,你别忘了我?也姓赵,说起来我?还是当今陛下?的堂兄。
纪大司马对皇室忠心耿耿,竭力匡扶楚皇室,派人来助我对付逆贼有何出奇之处?元修恍然大悟。
赵立群勾唇笑道:荆州西侧被朝廷联军打通,联军到时会直奔沉猿道,牵制霍霆山囤积在那处的十万兵马。
此番为水战,据说霍霆山的船只不过百艘,主力是豫州。
水上的幽州军,那?和拔了牙、去了爪的虎有何区别?数年前已布下?天罗地网,只要霍霆山胆敢行船作战,还怕他不入阵?到时定让他有去无回!待他死后,雍州方、荆州方以及我们三面一同夹击洛阳,在幽州军军心大乱的情况下?,还担心不能将他们杀个片甲不留?好?好?好?,此?番定叫那?霍霆山魂断兖州!元修开怀道。
*战火已燃起。
雷豫州以亲族被谋杀的理由,向?兖州发了檄文。
檄文发出的第二日?,幽、豫二州的联军将动身。
恰好?这一天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倒是个不可多得?的好?日?子。
姻翁,姜鸿斌和梅溪二人随我?多年,皆是驾船好?手,我?让他们跟着你,你若有需要,尽管使唤他们便是。
雷成双调了两个武将过来。
这两人都是他麾下?的干将,此?番讨伐兖州,以豫州水师为主、幽州为辅。
雷成双自?知双方船舟数量有些悬殊,又恐霍霆山觉得?他招待不周,故而派出自?己的干将保驾护航。
霍霆山笑纳了。
裴莺送他们登船,看?着已披甲的霍霆山,她为他拂了拂护腰上细小的污渍:愿将军凯旋。
夫人且在大本?营待我?归。
霍霆山握住她的手,将她白皙指尖上的那?抹像血渍一样的暗污抹去。
船队出发了。
百舸争流,黄色和黑色的军纛交错着迎风招展,桅杆上船帆被风鼓成一轮弦月,江水汹涌,拍在船侧如同惊涛击石,将崭新的船舟润得?更亮了几分。
旁侧有高山,倘若从高山上俯瞰,可见江上船只多如细蚁,密密麻麻的爬满整条大江。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一日?后,幽、豫联军的船队来到了望长坝。
望长坝这个地名是前朝一位被贬官的名士取的。
当时名士被从洛阳贬官至此?,闲来无事登高望远,忽然想起以前一位字长坝的守疆将军因功高震主被帝王猜疑,他被十?六道急令从边疆召回,最后被帝王计杀。
名士想起自?身经历,悲从中来,为前方这个如同双轮弯月反向?嵌合行成S的大江拐道取名为望长坝。
望长坝两侧高山耸立,有山峰阻隔,视野并不开阔。
在过第一轮弯月时,雷成双谨慎地让船队减速,再派出侦查专用的梭舟前去查看?。
结果这一看?,还真发现后面有埋伏,且停靠的船只不少。
梭舟迅速返回,将情况告知雷成双。
这位水上作战经验颇为丰富的雷豫州目光扫过己方的船只,迅速下?了强攻的命令。
首战就避让不合适,且他们船只众多,还怕对付不来区区小舟?战鼓擂响,隆隆之声?响彻这方天地。
对方船舟数量不少,他们这边更多,上来就硬干,箭矢如雨一阵阵的飞。
有人惨叫着掉入水中,落水的兵卒水性上佳,只要没被击中要害的,便使劲往己方阵营游去。
不过这里可不是小溪小河,江水汹涌,运气不好?的,巨浪掀过来能将人打得?头晕眼花,晕过去都有可能。
霍霆山是第一回辅助旁人打水战,看?他们先放箭,后面箭矢升级成火箭,场面异常激烈,不断有人落水,小片江面都映出火烧的红。
他们来到望长坝时已经申时了,冬日?的天黑得?早,等第一个弯月口拿下?,天已经黑了。
总的来说,首战告捷,幽、豫二州联军士气大涨。
虽说探查到前方弯口敌军不多,但此?地地势险要,天黑不宜继续往前,先在此?过一宿吧。
两船并行时,雷成双说。
霍霆山:行。
天上乌云转移,将圆月遮得?结结实实,今夜繁星和明月都尽数隐于云层之后。
雷成双安排了人守夜,盯着远方江面的动静。
夜深了,相比起白日?安静了不少。
战鼓声?消失,呐喊声?隐匿,只剩下?偶尔几声?虫鸣和鱼儿甩尾搅动的水波声?。
夜晚祥和,正是惬意安寝时。
时间一刻钟一刻钟的过去,在后半夜时,江岸出现了许多不易被察觉的黑影,这些人一身黑衣,撇开手中的刀和一根空心的芦苇杆之外,完全无负重。
他们动作快且轻的入了水中,潜伏下?去,除了江面上支陵起一根根细杆,一切与方才无异。
霍霆山睡到后半夜,被一阵奇怪的声?音惊醒。
咚咚的几声?,不轻不重的,有点像巨型的鱼儿撞到船舱底。
幽州少江河,霍霆山行舟次数甚少,在这种大江大河中长时期航行的经验更是,故而他也不清楚那?咚咚的声?音到底是否由鱼群撞击而来。
不过行军在外,尤其走的还是水路,霍霆山比平日?谨慎了许多。
男人利落从床上起身,迅速穿戴好?出去查看?情况,结果前脚才踏出房间,那?阵咚咚的声?音忽然变得?密集而凶猛,仿佛有无数的鱼群在下?方疯狂攻击船的底板。
频繁得?过分,也太过响亮了,哪怕不常行舟,霍霆山也知晓这绝非正常情况。
夜袭,有夜袭!守夜的幽州兵扬声?道。
霍霆山眉眼肃冷无波动,并不意外。
但下?一刻,巨响爆发,整艘船狠狠震了一下?。
霍霆山所乘的这艘船并非小舟,甚至规模之大,能与当初那?艘伊人画舫相提并论,然而即便如此?,楼船竟发出如此?动静。
船体开始倾斜,霍霆山听见有人高呼:天啊,那?边怎么撞上来了?莫不是夜黑没看?清楚,误伤了我?们友军?不好?,船要沉了!霍霆山稳住身形,快步出去,在船侧走道遇到了同样闻声?而来的李穷奇。
大将军,后方不知怎的忽然撞上来了,我?怀疑豫州居心叵测……李穷奇神情凝重。
他们是在豫州军的队伍里,周围一圈里有大半圈都是豫州的船,归属当初雷豫州派来的姜鸿斌和梅溪二人管理。
这深更半夜忽然有船直愣愣的撞上来,说这其中毫无猫腻,哪怕将他的脑袋拧下?来他都不信。
然而来不及多说了,船底被凿开,船体被撞,整艘楼船在迅速倾斜,要不了一盏茶时间船就该沉了。
今夜既无繁星也无明月,围在周围的战船亮起火簇,有的人是举着火把照明,也有的是引燃火团浑水摸鱼地放箭。
光影重重,仿佛都化成了魑魅魍魉。
有敌袭击。
兖州军登船了,快放箭,快放箭。
哗啦。
船体倾斜的厉害,有站不稳的士卒不断掉进水里。
快把连接桥架起来,大将军还在船上。
陈渊在隔壁船,刚催促完救援,借着火光的映照,他看?到水面似有异动。
经过一个多月的训练,登船的幽州士兵都不再是旱鸭子,掉进水里能自?己扑腾。
虽说大江凶悍,江水涛涛,但士卒掉下?去后,绝不可能只扑腾一两下?就没了踪影。
尤其出现这种情况的不是一个两个,陈渊放眼看?去,竟发现许多幽州兵都没冒头了。
火把给我?。
他从旁侧的士兵手上拿了火把,而后将之投到江面上。
那?里方才有一个消失的幽州士卒。
火把落下?,将入水时映亮了一小片江面,陈渊看?到了水上晕开的鲜红。
火把熄灭了。
陈渊面色难看?至极,水下?有埋伏,快将连接桥架起来。
陈使君,来、来不及了,大将军那?艘船倾斜得?厉害,要沉了……仿佛应验了那?士卒的话,他们面前的战舟发出了一声?宛若鲸落时的悲鸣,船尾入水,船首高高翘起,以一种恐怖的速度往下?沉。
夜太黑,那?艘船上的士卒来不及、也没有心思点燃火把,陈渊看?了一圈都没寻到霍霆山。
水下?有埋伏,快朝水里放箭。
不知谁忽然喊了一句。
陈渊猛地抬眸,看?向?声?音来源处,那?是豫州的战舟:拦住他们,不能让他们往水里放箭。
过大江,应对豫州船只的事交给你,我?去寻大将军。
大将军多半落水了,水中原先就有伏兵,若是从上方再来一波箭雨,腹背受敌相当不妙。
和他同船的过大江领命。
陈渊先卸了身上一部分重甲,只留下?上身易解开的胸甲,而后让人从船上放下?小舟。
不仅陈渊如此?,周围的幽州战船通通放小船寻人。
以沉船为中心,四?周乱成一片,有人中箭惨叫,有人落水,有人被悄无声?息的抹了脖子,也有人拼命往沉船位置划船。
大将军死了!忽然有人高声?喊。
喊话的那?人声?音洪亮,竟有一瞬盖过了周围的喧闹。
有一刹那?四?周都静了,仿佛只剩下?哗哗的江浪声?。
竖子休得?胡言!另外一艘船上的熊茂目眦欲裂。
火烧了起来,又很快被汹涌的江水浸灭。
夜色如泼墨般浓郁,除了江中事发之地,四?周皆是一片浓黑。
*在下?游一里水草丛生的岸边,一只长满厚茧的宽大手掌从水下?伸出,仿佛猛虎张开了利爪,五指成爪一把抓住水草,再以臂力将自?己从水中拉起来。
男人从水中上了岸,身上的水淅淅沥沥的往下?淌,晕开一小片血红。
霍霆山上了岸后侧头去看?旁边,旁边在水中救了他一命的人也上来了。
李穷奇抹了把脸,骂骂咧咧,该死的雷豫州竟然出尔反尔,在背后捅刀子,害得?老子险些阴沟里翻船。
荆州地处江汉平原腹地,江河纵横,有水乡之国的美称。
李穷奇祖籍荆州,原先就是为丛荆州效命,不过后来改投霍霆山罢了。
他幼时顽皮,尤爱在水中玩闹,水性比旁人好?许多。
当初楼船沉下?,他们落水,水下?伏兵朝着霍霆山一拥而上。
铠甲的厚重拖着人往下?沉,卸甲挨刀,不卸甲等着被拽进江中淹死。
若非李穷奇在水中支援,单凭霍霆山一人,还真应付不来那?般多的人。
先看?看?还有多少人能跟上来。
霍霆山脱了外袍,用仅存的环首刀割了布条,将手臂、肩胛与腰上的伤口简单包扎了下?。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水下?的伏兵都是冲霍霆山来的,与他相比,不是重点目标,且熟悉水性的李穷奇伤得?倒不如他重。
估计不多了。
李穷奇惆怅道。
他们那?艘楼船是大型船只,共三?层,当时船上士卒有五百人。
夜黑风高,江水汹涌,水下?又有伏兵,兼之幽州士卒的水性真的不如何?,李穷奇猜想能寻到十?分之一都是好?的。
不过嘴上说着不多,但李穷奇还是在沿岸小心的查看?起来。
还别说,这一找,陆续找到了些。
不多,暂时只发现十?一个。
沉船是后半夜将近寅时的事,这一通下?来天快要亮了,天亮后搜寻工作确实好?做,但同时也增加了他们被发现的风险。
大将军,我?们回去吧。
李穷奇提议道。
霍霆山:回去何?处?李穷奇愤恨道:自?然是大本?营,豫州军不再可信。
当初在沉猿道他被霍霆山放了两回,算起来他欠对方两条命,更罔论他后面投了幽州军,奉对方为主。
哪怕搭上性命去救霍霆山,李穷奇也毫无怨言,然而倘若对方想重回豫州的船队,他是坚决反对的。
楼船会沉,船底被凿穿是一个原因,但更主要的是后面那?一次撞击。
豫州的一艘大船从后方撞来,直接将他们船舟的后半段撞出一个大窟窿来,这才让他们的船沉得?飞快。
如今回豫州船队,这不是自?投罗网嘛!不回豫州军中。
霍霆山沉声?道。
李穷奇刚要松一口气,又听对方继续说:也不回大本?营,全当我?死了,且再看?看?。
在水下?遭遇围剿时,霍霆山有想过这一切都是雷成双设的局。
对方其实早就和兖州那?边暗中结盟了,所谓与幽州联姻,不过是迷惑他,请他入局罢了。
一个亡妻的嫡女,于大局而言,要说重,还真不重。
狠下?心的,舍了也就舍了。
但这公然背弃盟友之事,传出去实在有碍名声?,必遭天下?人唾弃。
雷家?可不是普通家?族,他们祖上有过四?世?三?公,特?别重名声?。
他雷成双敢干这种事,岂非把祖宗的脸面放在地上踩?若不是雷成双本?意,那?就是有小人作祟。
来这一出既是为了杀他,也是想在他死后、让幽州和豫州彻底反目。
情况不明,不宜轻举妄动。
李穷奇也想明白了,他眸光微亮:倒也好?,如今咱们算是从明转暗了,如若真是雷豫州所为,他后面必定速速与兖州汇合,再一同进攻司州。
霍霆山嗯了声?,黑夜里,男人转头看?向?幽州军大本?营的方向?,神色莫测。
也不知晓听闻他的死讯,她是否会伤心。
*确定霍霆山已死?元修大喜。
还尚未寻到他的尸首。
来禀报的士卒说,见上峰皱了眉,士卒连忙继续说:当时他所乘的战舟很快沉了,水下?都是我?们的人,幽州兵下?来多少,我?们就了结了多少。
且有士卒说,霍霆山下?水后他与对方交上手,和另一人前后夹击,砍了他两刀。
江水滔滔,加之周围昏黑,后面对方好?像被暗流卷了去……元修眉头渐松。
身中起码两刀,碰上暗流,于一个土生土长的幽州人而言足已致命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但是万一呢?赵立群将他的神情尽收眼底:且不管这万一,就算那?霍霆山侥幸不死,必然已重伤,后面能成什么事。
如今该抓紧时间扰乱他们军心,孔先生说速速让人放消息出去,说豫州暗中和我?们联盟,昨夜的夜袭是豫州军一手策划的,霍霆山已死,他的尸首在我?们手上。
元修大笑道:如此?甚好?。
沉猿道有十?万幽州军,望长坝前方还有几万士卒,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这回有好?戏看?了。
*娘亲,今日?的日?光也很好?,我?们去周边逛逛如何??用过早膳后,孟灵儿提议。
裴莺颔首,也好?。
这一片都是幽州的军营,在附近转转并无大碍。
也不知晓是秋夜寒凉、昨夜身旁少了个大火炉的原因,还是旁的缘故,她有些难以启齿的没睡踏实。
今日?出去转转也挺好?。
秋来百花杀,一片的枯黄倒也有别样的美感?,裴莺和女儿逛了一圈,中途她还摘了些漂亮的草藤,心血来潮跟着女儿编了一个小草篓。
待时间差不多,母女俩返回营地。
一匹快马从营外如尖刀般直入营中,裴莺见那?士卒一脸煞白,下?马时甚至还踉跄了下?,眉心跳了跳。
主母,大事不好?!豫州战舟夜袭大将军所乘船只,直接将船撞沉了,大将军与同船之人皆落水,下?落不明。
兖、兖州那?边的人说,他们寻到了大将军的尸首。
卫兵道。
啪嗒。
小草篓掉在了地上。
孟灵儿惊骇不已,她下?意识转头看?身旁人,想寻个主心骨,却不由怔住,又忙拿出帕子,娘亲,您莫哭……裴莺后知后觉她已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