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第132章

2025-04-03 05:15:15

裴莺沉默一瞬, 到底没忍住开?口,你哪里不忙?你也很忙。

这人?出征前和出征后,时常和谋士们开?小会?不说, 还要处理三州的紧急信件,经常在书房一待就是?一个下午。

霍霆山都成?一方?土皇帝了, 加之他自个又是?个野心?勃勃的,不忙就怪了。

简直睁眼说瞎话。

霍霆山不悦皱眉, 我陪夫人?游肆次数并非一个巴掌都数得过来,且之前的长灵寺和冬狩之行?, 也算出远门。

裴莺:……他何时这般争强好胜?霍霆山见她不说话,拥着人?有一下没一下地亲吻着她的鬓发, 夫人?为何沉默, 难不成?我说得不对?不若夫人?告知我,你那亡夫如何忙碌, 是?否多半不在家。

你怎的这般好奇?裴莺把他推开?些。

霍霆山回答自然, 不曾去过夫人?的世?界,难免疑惑,也想着日?后天下平定?了,我或许能参照一些后世?的章法。

裴莺先?是?惊喜, 后面?又想起封建时代和社会?主义是?相斥的, 只要一日?还有皇帝、豪门世?族的门阀阶级,就一日?不可能成?为社会?主义。

不过他有这份心?很好。

裴莺温声细语道,我们那里有很多很多的学, 男女皆可读书, 从?六岁开?始上学, 只要想读、有能力继续读,读到三十岁也没问题。

霍霆山, 往后可多建些学,由官家统一拨款,想要上学的人?家再出一小部分束脩,一同聘请先?生授课,也不再拘着女郎不能读书。

霍霆山应了声,那夫人?口中的医院,工作时长几何?这是?又绕回刚刚的问题了。

裴莺:……他到底有没认真听?她说话。

许是?她沉默时间有些长,霍霆山慢悠悠地说:建学是?吧,可,等日?后我平了这天下就大批建学,让男女同室读书。

毕竟夫人?难得吹一回枕头风,为夫总不好拒绝。

裴莺惊了。

枕头风?这算什么枕头风?但现在她脑袋下枕着的确实是?个锦枕,说是?枕头风好像也说得过去。

裴莺陷入沉思。

霍霆山再次问医院工作时长,颇有锲而不舍之势。

裴莺只好说,往后的杏林分得很细,术业有专攻,有的专治骨头,有的专治各类内脏,还有的专治皮肤。

但无论各种,年?轻的杏林最忙碌,忙起来两?三宿不回家也是?有的事。

有时灵灵思念父亲,我也只能将她带去医院。

霍霆山听?完冒出一句,嫁给这样的男人?,夫人?和守寡有什区别?裴莺:……裴莺有些恼了,你莫要这般说话,医护这个行?业很是?艰辛。

若非他们支撑着,百姓如何随时就医?霍霆山呵了声。

黑暗里,裴莺看?不见他的脸,但听?着这一声莫名有点阴阳怪气。

裴莺稍顿,觉得他又开?始不对劲了,干脆翻了个身,背对着他:睡觉了,你明天还要早起。

我哪日?不早起?霍霆山把人?拨过来,夫人?再和我说说。

裴莺闭眼睡觉,不理会?他。

喊了两?声,霍霆山见裴莺始终不答,轻啧了声:夫人?这一生气就拒绝交流的坏习惯真得改。

裴莺继续不搭理他。

这话要是?接了,后面?肯定?没完,那就当她有这个坏习惯吧。

*旭日?东升,光辉铺洒整片大地,郡县的集市被热闹侵染,而城外的几个大军营也不意外。

马蹄声哒哒作响,一人?一骑从?外面?进入幽州军营。

吁。

陈威勒停马匹,利落翻身下马,而后快步进入主帐,大将军,第五斥候队方?才来报,李司州和朱将军、雷豫州他们会?面?了。

霍霆山站在巨幅的羊皮地图前,闻言皱起眉头:益州人?马到否?陈威说还未。

霍霆山转了转扳指,这个李啸天又在打什么算盘?雍州军的代表是?朱炎武,此人?是?新封的将军,他之前未听?过此人?的名头,估计是?纪羡白不知晓从?哪个犄角扒拉出来的小人?物。

至于雷成?双雷豫州,过往没听?闻他和李啸天有什么交集。

如今李啸天撇下幽州单独拜访二人?,难不成?只是?寻常拉家常,想提前搞好关系,好掩饰自己已背离盟友、转而和荆州结盟?霍霆山看?向陈威:再探。

陈威拱手领命。

主帐内还有公孙良和柯左等谋士在,霍霆山问他们,先?生们以为李啸天此举意欲何为?公孙良摸了摸羊胡子,独自前往而未通知我方?,掩饰自身固然有,或许李司州记恨着主公您的杀子之仇,不欲与您同行?。

其他人?附和。

柯左沉思良久,提出了另一个不同的观点,主公,我们或许可以摒弃我们已知的,只从?李司州的角度出发。

投毒一事已封锁了消息,无人?回去禀报最后事情未成?,李司州只知晓己方?派出的队伍被我方?巡逻队所杀。

柯左面?色凝重,主公、众位,现今我们知晓的是?尸首要尽快焚烧或掩埋,否则容易生疫。

但某斗胆问一句,倘若未得主母提醒,尔等是?否想到疫病能通过水源传播?众人面面相觑。

有人摇头,有人?沉默。

不,不会?想到。

以前他们军中完全?没煮热水这习惯,直到前年?秋季——长平郡遇地龙翻身,当时占了冀州的他们从?远山郡前去支援。

地龙翻身死了相当多人?,虽谈不上尸横遍野,但尸首也堆积成一座座小山丘。

还未成?为主母的裴夫人?和他们大将军说军中必须煮热水,绝不能喝生水。

也是?从?那时开?始,他们幽州军才有了尽量喝凉白开?的习惯。

大将军下的命令许多人?只顾执行?,但是?其中究竟有何种玄机,绝大部分都是?不知晓的。

霍霆山直接回答了柯左的问题,若无夫人?指点,确实不能得知。

从?李司州的角度,投毒已成?,如今幽州军俨然是?个疫病营,疫病正在一传十、十传百的迅速传来。

柯左捻了一下自己的小胡子,各州伐荆,少不了共同商议,在他看?来,或许主公已身染疫病,因?此他特地避之。

众人?恍然大悟。

也对,咱们现在都是?一群带病的,疫病啊,这可大可小,那李司州惜命也正常。

他先?行?和雷豫州朱将军会?面?,等到时候再会?面?,说不准他随意找个借口不来了。

多亏主母提前告知,否则咱们就被一锅端了。

到时主公抱恙前去和雷豫州朱将军会?面?,这岂不是?又将疫病传到了豫州军和雍州军内?@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众人?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好生歹毒的计策!未战先?用疫病放倒三军,后面?如何,还不是?他们说了算?到时真真是?我为鱼肉人?为刀俎。

这李司州怪得很,真不怕惹火烧身?如权水所说,倘若我是?李司州,我大概会?估摸着时候率军离开?。

阴毒如此,要比就堂堂正正的打,使这般手段算什英雄好汉?你一言我一语,主帐中充满愤恨声,怨气冲天。

在这片讨伐声中,霍霆山反而怒意稍敛,静听?着他们先?谩骂李啸天,再庆幸军中有个见多识广的主母。

许久以后,讨伐声渐歇。

柯左拱手作揖,主公,想来雷豫州和朱将军不日?会?邀请您相会?。

且若某猜得没错,此行?必有司州斥候探查情况,所以还请主公做好准备。

……准备之事并不难,你到时乘马车去。

裴莺说。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不可。

霍霆山一口回绝,主帅会?面?,我乘马车成?何体统?裴莺疑惑道:霍霆山,你到底听?没听?明白柯先?生的话?做好准备的意思是?,令他们觉得你抱恙,你连马车都不乘,亦无病容,这叫旁人?如何信你?就他这样的,看?着徒手都能打死两?头牛。

信他有病,还不如信那荆州牧能以一敌五。

霍霆山不说话。

裴莺想了想,忽然笑了:其实你骑马去也行?。

疫病蔓延需要时间,这人?又是?个强势性子,不愿在旁人?面?前示弱也正常。

霍霆山:夫人?有何高见?确实有办法,你随我来。

裴莺忍住笑意,努力令自己的语气寻常些。

他们如今在外面?,裴莺话落便和霍霆山一同回主帐。

初时霍霆山还不明所以,为何要回主帐她才肯说,直到被她推着坐在铜镜妆奁前,见她拿出一盒脂粉,霍霆山才恍然。

然后男人?面?色就变了。

本来人?已坐下,如今猛地站起来,夫人?,不可。

裴莺早料到他有这种反应,这会?儿见他沉着脸,周身还飙冷气,她非但不怕,还有点想翘起嘴角,霍霆山,你怎的这也不可,那也不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是?抱恙前去的,抱恙一词你明白否?就你如今这面?色,别说不适了,瞧着立马送你去打大虫都没问题。

霍霆山:……他没说话,难得的沉默。

裴莺不住偷乐,这人?时常口出狂言,如今总算没话说了。

也不一定?要如此。

霍霆山看?了眼那脂粉盒,迅速移开?目光。

那你待如何?裴莺没忍住弯起眼睛。

霍霆山犹豫道,我可以染一场风寒。

裴莺服气了,她以前就知晓他大男子主义、好面?子,没想到他身上还背了几千石的包袱,霍霆山,你以为风寒之事是?说笑的吗?稍有不慎,小命都没了。

裴莺见他不说话,看?着多少有些不服气,又说:主帅战前抱恙,你叫军心?如何安稳?如今司州背地里和荆州联手,说不准还在悄悄策划旁的事。

霍霆山,若是?你因?风寒误了身手,在战场上有个三长两?短,幽州军也因?此而败,我到时估计得被迫改嫁了……你敢?!他反应很大。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面?前的美妇人?,如同凶狼锁着面?前的肉,不允许她逃离,也不允许任何人?来抢夺。

这是?我敢不敢、想不想的事吗?裴莺和他翻旧账,当初嫁你是?形势所迫,你不在了,那般的形势是?我一介女子能控制的吗?倘若真走到那一步,别人?拿小辈性命来拿捏我,你叫我如何是?好?霍霆山额上青筋突突直跳。

他没说话,周身翻滚着骇人?的寒意,夫妻俩相对而言,有对峙之势。

裴莺不怕他,和他对视片刻后,伸手摁他胳膊,让他重新坐下。

虽未置一词,但霍霆山到底顺着她的力道重新坐下了。

裴莺知他是?愿意了。

当即边打开?脂粉小盒,边和他说:并非在你面?上涂胭脂,只是?抹些珍珠粉,让你看?起来苍白些罢了。

你莫要太抵触,所谓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他们看?你面?色憔悴,肯定?皆以为你抱恙,谁能想到你……瞅了眼这人?绷着的脸色,裴莺把后面?那句涂珍珠粉给咽回去。

这人?本来就炸毛了,要是?再说,估计他那些包袱又得背起来。

裴莺平日?发髻都懒得梳,更别说涂抹脂粉了,但她身边从?不缺顶尖的脂粉,用不用是?一回事,身旁人?总喜欢收集些珠宝首饰胭脂往她这里放。

父亲,儿子有事禀报。

这时外面?陡然传来霍知章的声音。

裴莺清楚看?到,霍霆山颈脖侧绷起一条明显的筋络,整个人?还能坐在此处似乎全?靠定?力了。

裴莺嘴角抿出一抹笑,对外面?的霍知章说:知章稍等。

外面?的霍知章乖乖应声。

裴莺低声道:待会?儿出去让儿子看?看?,他肯定?以为你抱恙。

霍霆山脸色还是?臭臭的。

只是?简单铺一层珍珠粉,并非上全?妆,很快就弄完了。

裴莺将盒子盖好,好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面?前放着铜镜,可惜这个时代的铜镜清晰度有限,看?不出面?色如何,霍霆山只好作罢。

霍知章在外等候,听?闻掀帐声后不由转头,而这一眼令他面?色剧变,父亲,您何处不适?儿子即刻去请冯叔来。

霍霆山轻咳了声,不必如此。

霍知章担忧道:可您面?色看?着不大康健,莫不是?昨日?在那大洞穴里着凉了?非也。

霍霆山惜字如金。

裴莺这时出来,你父亲他无事,这是?在脸上略施了些障眼法。

霍知章愣住。

他不住细看?父亲的脸,又被对方?凌厉的目光逼得挪开?,但已然明白,霍知章一脸敬佩,父亲能屈能伸,果真是?大丈夫也。

霍霆山面?无表情,君子应当有一颗赤子之心?,你怎的学了长安那些个宦官一般油嘴滑舌。

霍知章:……*时间转眼过了两?日?,和霍霆山预料的一样,雷豫州和朱将军相继遣来信使,传讯于霍霆山,欲要和他会?面?。

霍霆山欣然应约。

时间紧迫,伐荆迫在眉睫,故而此番邀约也不似平日?宴请般将约定?时间定?在数日?之后。

对方?信使来的第二日?,霍霆山便领着人?去赴约了。

此番随他赴约只有陈渊一人?,他并未再带其余武将。

裴莺在霍霆山离营后,和前两?日?一样去了女儿的营帐。

带回来的水玉不算多,故而挑选原料只用了半日?,后面?的时间皆是?用来打磨抛光。

沙英已知晓她要做望远镜,裴莺干脆把人?抓来当壮丁,后面?磨镜片和抛光,都是?沙英一手包办的。

主母,您看?可行?否?沙英将一枚抛光好的镜片小心?翼翼地递过去。

裴莺接过。

镜片比寻常眼镜片要小一些,而抛光结束后,这块被打磨成?凸面?镜的水晶清透无比,还比不上玻璃,但也相去不远了。

可,非常好。

裴莺大喜,烦请将那一块也抛光。

沙英领命。

一个多时辰后,另一块小镜片出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