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悄然下山。
章韵宜跟陈阔慢慢走着, 离开博物馆范围。
除了他们,也有其他游客,这儿算不上偏僻, 但附近商铺也不多, 一路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心里都装着事。
任由误会继续发生, 这绝不是章韵宜的行事作风。
她只是在苦恼, 该用怎样的方式, 既解释清楚了误会,又尽可能地减少对他的伤害。
很可惜, 她两辈子加起来都没有这样的经验。
对于厌倦了的关系, 抽离时她从不拖泥带水,对于并不喜欢的追求者,她也能做到干脆拒绝, 可陈阔是一个例外。
因为她清楚地知道,是她主动靠近他的。
如果她像上辈子一样跟他保持距离,他绝不会对她产生同学之外的心思。
他跟过去她遇到过的那些人都不同。
她必须要更慎重对待。
可是真的好难啊。
想到这里, 她侧过头, 悄悄地看了他几眼,他是如此的青涩, 满十八岁都没有一个月。
陈阔察觉到她的目光,要是放在平常, 他也看向了她, 此时此刻,只能忍着。
那些复杂的情绪在反复拉扯着。
他该怎么回应?理智上, 他很清楚现在不是谈恋爱的时机, 她的成绩还没有完全提上来, 这次期末考试考得怎么样还是未知数,现阶段还是要将大部分心思都放在学习上。
可他是什么理智的人吗?其实没几天就是二月份,离高考只有四个月了……章韵宜无声地叹息,难,好难,太难了,她宁愿做一百张理综卷,都不想解这道题。
在她收回注视后,陈阔不着痕迹地看她,她应该很冷,几乎半张脸都埋在衣服里,他放在口袋的手不由自主地动了动。
两人闷着头往前走了十几分钟,总算看到了街道旁的一排商铺。
你想喝什么?陈阔主动打破沉默问她,那边有家麦当劳。
章韵宜想都没想就摇头,不行,那里太吵了。
陈阔低低地应了一声,附近也有星巴克,那你要喝咖啡吗?那还是麦当劳吧。
虽然她今晚肯定会失眠,但现在一点都不想喝咖啡。
好。
陈阔走在前面,替她开了门,等她进了以后他再跟上,你先找个位子坐下来,我去点,你想吃什么?我来吧。
章韵宜连忙说道。
还是我来,他语气自然,都一样。
这几乎都快成为他的口头禅了,每次他抢着买单的时候,他都会说这句话,以前没觉得有什么,今天听了后章韵宜在心里哀嚎,老天啊,哪里一样嘛!!她立刻说道:不,不行,今天是我来,不要跟我争!陈阔见她坚持,只好点头,那好吧。
你吃什么?她提前预判他的回答,抢先道,不要说不吃,起码点一样。
嘴巴里有东西不闲着,就不会那么尴尬窘迫,因此,很多事都要在饭桌上聊。
陈阔:……他觉得她有点怪,但表情跟语气又很可爱,那,板烧堡?行!章韵宜将找位子的任务交给了他,便急匆匆去了点餐处排队,麦肯德汉的人总是很多,尤其是前两家,她还在聚精会神地研究着该怎么点餐最划算。
他只要板烧堡。
她想吃的有点多,想吃咔滋脆,还要吃鸡翅跟麦乐鸡……要不要再吃个甜筒呢?她拿着手机点开计算器开始算,还没算出结果,她都无语了,章韵宜你在搞什么,重点是吃吗?总算是排到了她,她噼里啪啦点餐,付了钱以后,在一旁等候,出餐很快,没一会儿就到了她,她端着餐盘,在靠角落的位置找到了陈阔,她飞快窜了过去,在他对面坐下,将他要吃的汉堡递给他,不够我们再点。
陈阔扫了一眼她点的,他觉得肯定是够吃的。
他接过,打开包装纸,被她盯着,他不知道该怎么下嘴了。
好在章韵宜也饿了,她赶紧咬了一大口汉堡,腮帮子鼓起,两人都没说话,她在酝酿,他在斟酌。
班长,不吃麦乐鸡吗?她问。
你先吃。
章韵宜心里咯噔一下。
是她有问题吗,怎么现在听他说每句话好像都有了不一样的含义。
她呵呵笑了两声,吃,我们都吃。
尹女士曾经锐评,她虽然在关键时刻不掉链子,但她格外磨蹭。
知女莫若母。
章韵宜将最后一个鸡翅吃完,餐盘里什么都不剩了,也到了不得不进入正题的时候。
陈阔见她垂着头不说话,迟疑问道:你还没吃饱吧?要不我再去点东西,你想吃什么?吃饱了。
她咬咬牙,知道这事今天必须得说清楚,拖一天都不行,见周围没几个人,她正襟危坐,认真地看向陈阔,班长,我先跟你说一件事,昨天费世杰他……说到这里,她为难地顿住。
说不出口,嫂子那两个字说不出口,班长为什么就没有能听到她心声的特异功能呢?陈阔微愣,也有些不好意思,这个我听他说了,你放心,我已经收拾他了。
她还没松一口气,紧接着又听到他说:他不会到处说的。
章韵宜:???她那桌子下的腿开始无助地往里收了。
班长,她一鼓作气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眸,豁出去了,我觉得,费世杰他是误会了!是的。
这场尴尬的谈话绝不能以她跟他为主角。
只好把费世杰拉出来遛遛了,昨天给的那杯奶茶就当出场费。
陈阔像是没听懂她的意思,误会什么?他绝对是误会了,我跟班长你是朋友啊。
章韵宜说,不过他可能是在开玩笑吧,我一直都觉得班长你人特别好,是那种很可靠的朋友,而且现在还是高三他真的好爱开玩笑……陈阔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嘴巴一张一合。
她说得艰难,表情也很为难。
有时候比起话语,神情、眼神更能表达一个人的内心。
她现在脸上都写满了她真正想说的那句话。
吃到肚子里的汉堡突然变得很沉很沉,他有种被噎住的错觉,喉咙也变得干涩,但喜欢一个人的本能有很多,根本不想让她为难,连她的意思都没完全弄清楚,脑子也乱糟糟的,他还是开了口为她解围,嗯,对。
章韵宜猛地收声。
他误会了。
陈阔很缓慢地说出这四个字,但他脸上的表情几乎一片空白。
章韵宜听着他的语气,仿佛是染上了外面的寒霜,她突然泄气,不再挺直着背,重生有什么好的,她不想重生,她把这件事搞砸了,她心里涌上一股陌生的烦闷,相对无言了片刻,她起身,拿起书包,轻声道:班长,那我先走了。
陈阔平静地点头,好,注意安全。
她没有再看他。
他好像又回到了最初的那个陈阔。
章韵宜心里更闷了,她后悔不该勉强吃掉那对辣翅,搞得心里都沉甸甸的,她跟他说了再见便走出了麦当劳,外面冷风吹来,她也清醒了一些。
不重要。
至少没那么重要。
她不会把所有的事都搞砸的,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只要还记得方向就好,她往公交站台走去,离得不算很远,来时还能感觉到寒风,现在好像都不觉得冷,她什么都没想,步伐很快,仿佛是要跟谁比赛,很快就到了站台,都没几个人,她探头看了眼,等的那辆车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
她放空了十来秒,后知后觉感到口渴。
正好不远处有报亭,还没关门,她抬腿朝着那边走去,只有几十米左右的距离。
报亭除了贩售报纸杂志以外,还有零食饮料跟烤肠茶叶蛋,散发着阵阵香气,不过诱惑不到她,她感觉很撑,再也吃不下任何东西。
正在看手机的老板懒洋洋地抬眼,买什么?天气这么冷,常温的饮料跟矿泉水都很冰,她怕喝了肚子不舒服,瞟了一眼,抬手一指,就要那个牛奶。
话音刚落,她呆了呆,风刮了过来。
前一秒还很懒散的老板现在手很麻利,从架子上拿了牛奶递给她,三块。
章韵宜想反悔已经来不及,只好接了过来,从零钱包里拿出三个硬币给他,她在报亭前站了一会儿,唉声叹气,用吸管戳开牛奶,一边喝一边步履沉重地往站台走。
站台人更少了。
她随意扫过去,目光定住。
站台前,有个男生在喘着气,可能是跑步过来,他弯着腰,手撑在膝盖上,一直看向的是车辆驶离的方向,他急促的呼吸逐渐平静,垂着头,看着地面上早已经被碾得不成样子的落叶,很挫败。
突然,一双雪地靴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中。
他的目光轻移,对上那闭上眼睛总会出现在他脑海里的明亮双眸。
章韵宜错愕地看着他,都忘记了喝牛奶,你……你怎么追过来了。
很奇怪,他明明也有可能是来坐车,但她就是知道,他是追来找她的。
陈阔直起身子,一路跑来他很热,早就脱了羽绒服,只穿着件长袖,却感觉不到丝毫的寒冷,连呼吸都是滚烫的。
章韵宜的视线下移。
其实他今天不止一次敞开过羽绒服,但只有这一刻她注意到了,早一点,晚一点都不行,只能是这一分这一秒。
他的长袖领口处有装饰纽扣。
一共三颗,竖着的。
中间的那颗不知所踪,只隐约露出扣子被扯下来时断掉的一点线头。
章韵宜忽地怔住。
--------------------100个红包么么哒[撒花][撒花]宜是一定会跟阔说的憋不住因为肥喊了她嫂子,如果她不解释,就是默认[害怕][害怕][害怕]到时候会是这样子的↓↓肥:早说了她都笑了,应该很喜欢我这样叫她吧[墨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