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露馅的?白清语纳闷,贺任沅是不是有千里眼?当过律师真是太恐怖了。
白清语合算了一下时间,贺任沅索道上山最快也要四五个小时,从索道口到山顶酒店大约一小时,自己目前在峡谷中段,去酒店也要一个小时。
宝宝,我们抓紧变四个小时。
白清语指着从石缝里顽强生长出来的小松树,就像松树宝宝这样子,会吗?白小茶大声回答:会的,爸爸。
白清语早就带他在武夷山淋过很多次雨,父子俩都驾轻就熟。
白清语把自己的背包挂好,抱着小崽子贴在山壁上,他身后是一条比较宽的石缝,站稳的瞬间,一大一小两颗茶树从山间露出朦胧的影子。
壁立千仞,云海翻腾,远处的松树,近处的茶树,全都笼在蒙蒙的雨汽中。
大茶树姿态优美,伸出的树冠半遮着小茶树,小茶树叶色青绿,根扎在爸爸脚下,叶片被雨水滴得一晃一晃。
挂在大茶树上的包裹里的手机振动作响,小茶树叶片抖了抖,像好奇宝宝竖起耳朵。
白清语只好自己变回来,变成普通人类之前,必须变成原先的样子,湿漉漉的黛色长发披在身上,绮丽夺目的眉眼在雾气中美得超凡脱俗,这样的人看起来一定没有任何俗世的烦恼。
白清语蹲在地上,青丝几乎碰到地面,有几缕被风吹到了栏杆外,胜过水墨画中最轻盈灵动的一笔。
带雨衣了,没有被淋到。
吃饱了,在往酒店走。
不累,有人帮忙抱茶宝……一位好心大哥,四十岁吧。
对不起,没有流量,不能视频让你看茶宝。
你给我充流量?在爬山呢,我要看路,先挂了。
白清语及时挂断电话,并开启飞行模式。
有游客从侧方的栈道看过来,恍惚间以为看到了神仙,下意识举起手机。
白清语侧眸,看着那名人类。
霸凌人类的容貌盛到一定程度,仿佛居然威慑感,游客快门还没按下,莫名就心虚了,不敢偷拍,恋恋不舍地往前走了。
白清语松了一口气,等人走远才变回一株茶树。
天光从明到暗,最后一丝余光收尽,雨水也渐停。
父子俩从头发丝到脚趾头都被黄山的雨淋得透透的,白清语仗着天黑没人,懒得变回去,抱着茶宝轻快地走在山间。
宝宝,你现在有一点黄山毛峰的气质了!白清语闻了闻幼崽的头发,语气里笑意像一团云一样柔软。
干饭宝宝无论当人还是当树,都努力地吃营养。
这顿饭是为了老板叔叔吃的。
白小茶:有黄毛的气质!白清语:是黄山毛峰宝宝,不是黄毛,不要当黄毛。
*南城到黄山北站的两小时半高铁对于贺任沅来说十分漫长。
他深刻意识到,不是给白清语的新家找个厨师就能高枕无忧,不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看着,差点连白清语要去黄山露宿都不知道。
他点开江礼帛的微信,还是干了挖墙脚的事。
[贺任沅]:你好,我想接白清语和白小茶回家。
[江礼帛]:我思来想去,也觉得我妈那老小区有点委屈茶宝,茶宝舅舅你愿意给白清语提供更好的生活,我很高兴。
江礼帛还误会着这层关系,贺任沅装作不知,否则没有挖墙脚的理由和胜算。
另一头,江礼帛放下手头的事,给国内的男朋友打电话:徐诏,过两天可能还要麻烦你送白清语一趟,记得开一辆好车。
徐诏二话不说先答应下来:好的,贺任沅真是茶宝的舅舅啊?真是奇怪,我从来没听说过贺任沅还有妹妹。
是不可思议,等你看见茶宝和贺任沅站一块就知道了,如假包换。
江礼帛笑着道:谁家没点隐私了,江教授的邻居也不知道他有个帅气男朋友啊。
徐诏嘿嘿一笑:我肯定开最好的车,绝不让贺家的人看轻了白清语。
江礼帛猜测道:我看贺律师对白清语非常关心,估摸着以前贺家没有认茶宝的原因在于贺董事长解不开心结,现在贺任沅掌权了,做主承认茶宝。
徐诏:我懂,面子要重点做给贺董事长和夫人看。
……白清语临近宾馆,才改头换面,在公共厕所里给自己和茶宝换上干净的衣服,并施法隐藏两人的茶叶气息。
他到了前台,正要报自己的名字时,大门进来一个身影高大的男人,对方也淋了雨,冷漠的目光在看见白清语时,有了一点温度。
白清语。
贺任沅帮他报出名字,拿出身份证,办入住手续,只剩下一间大床房了,我们凑合一下。
白清语目光在贺任沅背后硕大的登山包上停留:嗯。
前台将房卡交给贺任沅,道:明天天气不错,看日出请早些起床。
谢谢。
贺任沅接了卡,因为自己身上湿,便没有去抱茶宝,道,走吧。
白清语跟上去,没头没脑地问:你没生气吧?贺任沅脚步一顿,道:没有。
没有?怎么可能,不过是这一路早就消化完毕,他不能改变高铁的速度,但是从索道口到宾馆的这一路,贺任沅用尽了全部力气加速。
剧烈的运动反而让他的头脑清醒过来,白清语的行为是基于他过往的生活形成的认知,他没有参与过去,凭什么高高在上地指责?到了房间,贺任沅将背包放在地上,很大一个包,能装下一个白小茶。
白小茶好奇地站在边上,包包跟他下巴一样高,他帮老板叔叔拉开一个角,踮脚往里瞅,看见了草莓牛奶面包……都是吃的!白清语总算明白贺任沅为什么背包这么大,出门从来自带伙食的茶神,说出一句与习惯不符的话:这么重,在山上买就好了。
贺任沅:山上的贵。
真实原因是山上的品类少,就算有卖也不可能卖百来块一斤的草莓。
白清语无话可说,半晌又道:你带的太多了,很重的。
贺任沅:没有茶宝重,明天要逛一天。
白清语没想到贺任沅竟然愿意在黄山逛一天,这个人不是工作狂吗?真好,白小茶多在黄山呆一天,更像土生土长的了!贺任沅把一盒脆脆的草莓拿出来,冲洗了下:吃吧茶宝。
谢谢叔叔!白小茶拿起一颗比自己拳头还大的草莓,咬了一口,又拿起一颗给爸爸,爸爸吃。
贺任沅拿出一套衣服去洗澡,交代一句:保温盒里还有一盒寿司。
茶神的风餐露宿突然就变成野餐,他吃完寿司,整理登山包的时候,发现里头还有两套衣服,尺寸明显不是贺任沅的。
是我和茶宝的吗?对。
贺任沅擦着头发出来,齐叔订制的工作服,当是睡衣将就穿吧。
这是其中一款休闲的工作服,丝绸国风,勉强能当睡衣。
白清语摸着衣服的指尖被烫了似的,心虚地蜷了蜷,自己跑路太匆忙,浪费了工作服。
去洗澡,早点睡觉。
哦。
白清语去了浴室,贺任沅直接把坐在椅子上吃饭的茶宝抱到床上。
没关系的叔叔,宝宝坐椅子上就可以了。
白小茶像上课一样端坐,只不过面前摆着的只有零食,忙着吃零食。
贺任沅一愣,自己的洁癖人尽皆知,连茶宝都知道他要睡的床不能上去弄乱吗?茶宝愈是懂事,愈是让他心脏蒙上一层钝钝的痛。
椅子上凉。
贺任沅声音微哑,你可以在床上吃东西。
好噢,叔叔。
白小茶坐着吃完一个寿司,有点饱了。
贺任沅见茶宝衣服干干净净的,头发也蓬松柔软,住宿条件一般,便觉得没必要洗澡,春季容易感冒,于是拿出睡衣直接给他换上。
睡衣是管家的暗箱操作,本来工作服没有白小茶的份。
贺任沅帮他脱衣服时,白小茶的脑袋被长袖衣服的领口卡住,不由紧张了一下,仿佛重要实验操作失误。
白小茶丝毫不知叔叔的紧张,换好睡衣莫名兴奋,叔叔!贺任沅:嗯。
白小茶:爸爸!贺任沅:嗯……嗯?白清语虽然在洗澡,但小崽子叫他他随时能听见,关了水,应了一声。
贺任沅:……哦,不是叫他。
茶宝,你晚上睡在爸爸和叔叔中间好不好?白小茶:好。
白小茶坐在床尾,想像刺猬一样翻滚到床头,结果宾馆的大床太柔软,弹性太足,白小茶没有睡过这么软的床,预估失误床垫的强大助攻,翻滚过头,脑门咚一下撞到床头。
贺任沅大惊失色,把小崽子抱起来,摸摸他的额头,痛吗?白小茶捂着脑门,懵呼呼,道:叔叔,我不痛。
白清语洗完澡出来时,头一次在贺任沅脸上看见心虚。
贺任沅:他刚才撞到床头了。
白清语伸手摸了摸白小茶的额头,没有肿,没事。
白小茶弯起眼睛,也感觉不到疼了,簌簌爬到中间,拍拍被子:爸爸睡左边,叔叔睡右边。
白清语:好。
白清语身上的国风缎面睡衣,完美适配他的身材,周身一股矜贵淡雅的气度,衬得那张普通的脸也生动不少。
贺任沅看了一眼就移开目光,心想,是因为那双眼睛长得不错。
两人各自从一侧上床,中间隔着茶宝缓冲。
缓冲带宝宝一闭眼就睡着。
贺任沅有些睡不着,刚才茶宝撞那一下,让他明白,白清语在这么艰难地生活条件下,把茶宝养得圆润可爱,是一件多么伟大的事。
你怎么上来的?白清语装睡。
贺任沅自顾自道:你要是爬上来的话,明天估计会腿疼,我们不看日出,多睡一会儿。
白清语一动不动,默认这个提议,因为贺任沅比他预计来得更快,途中一定跑步了,凡人的体力怎么跟神仙比,需要多休息。
一夜过去。
茶宝第一个醒来,被窝里热烘烘的,有点挤噢。
他钻出来一屁股坐在枕头上,好像从字典里抽出了一张卡通书签,两侧的书页自动严丝合缝地回归原位贴住了。
白清语顺势往下挪了挪,把头埋进贺任沅胸前,贺任沅也很顺手地揽住了他的腰。
白小茶看看叔叔,看看爸爸,试探性地伸脚,刚进被子遇到了阻碍——他挠了挠脸蛋,噢,宝宝钻不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