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担心你临时反悔呢,没想到你居然如约来了。
电话里传来陈子越赞许的声音:做得很好,原夕。
原夕将自己的手机关了机,坐在汽车后排长叹一声:......可是宁思荣知道我们私下联系的话一定会生气的。
凭你们的关系,还怕他生气吗?原夕缩缩脖子,心有余悸道:怕啊,陈总是不知道宁思荣生气的时候有多吓人......放心吧没事的,共同目的还没达到,宁总不会和我撕破脸皮的。
我已经再三表示对那个舍近求远的计划不感兴趣,也承诺过要保证你的安全,这些宁总心里有数......对了你还不知道吧,阿昆现在是会所的经理了,有他在你什么都不用做,什么都不需要担心,只要待在房间里就好。
陈子越轻笑了声:就算宁思荣真的生气了又能怎样?男人嘛,多哄两句总会好的。
听到这里,原夕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弧度。
他很清楚自己的做法会让宁思荣有多生气。
从他收到新手机,接到陈子越电话的那一刻,就知道这将造成很严重的后果。
明天飞机一落地宁思荣就会知道他没有去意大利,找到会所来也只是时间问题。
哄是哄不好的,估计要气很久。
原夕和陈子越多说的这一句不是想诉苦或者抱怨,而是想让陈子越知道他是承担了很大的风险才坐在这里的。
前座的司机只管踩住油门,目视前方,听筒里默契地没了声响,一时之间车厢内安静极了。
在适当的沉默之后,原夕缓缓开口:我其实...有件事想求陈总。
说来听听。
我明白我没有立场跟您谈论这个人,也没有任何资格替她求得您的谅解,但还是想厚着脸皮求求您,能不能留宋沉安母子一条命......您怎么惩罚他们都可以,怎么泄愤怎么来,但是...只是...让他们活着,好不好?说完,原夕死死咬住下嘴唇——他在男人合法妻子面前为一个第三者求情,并因此而感到耻辱。
金时和宋沉安奸夫淫妇,还瞒着陈子越生下孩子,简直不要脸。
如果那糊涂的女人不是宋沉安,原夕大可以和其他人一样对他们批评呵责,甚至破口大骂。
可一想到宋沉安的脸,原夕就抬不起那指责的手指。
宋沉安无数次从那些企图将他灌醉的客人手中解救过他,愿意花几分钟听听他真假参半的心事,会好言相劝,跟他说好好上学,不在这里陷得太深......所以宋沉安来求他,他也只是恨铁不成钢地说一句我早说他是个靠不住的男人,再无其他。
这种道德与个人感情的强烈冲突,便是人性的禁区。
爱是盲目的,代表着无限制的偏袒。
就像面对毫无惧色的杀人犯,所有人对他口诛笔伐,而他的亲属,一些爱着他的人却仍然认为他有岸可回。
原夕对宋沉安是如此,对宁思荣也是如此。
——但是宋池是无辜的啊,他还太小,不能没有妈妈。
——但是他要保全其他的人啊,当时的情况那样危机,如果晚一秒钟按下按钮,也许死在爆炸中的就不止钟强一个人了。
为这样的人开脱当然不对,可还是会忍不住替他们找些借口,说一说他们有口难言的苦衷。
电波中传来忙音,陈子越挂掉电话之前说的话始终在他脑海中盘旋不散。
她说:条件还是往后再谈吧,现在跟我提起那个女人可不是聪明人应该做的事哦。
......原夕下车时,忽而发觉今天竟然是个好天气。
天空没有一丝阴霾,澄澈且高远,明媚的阳光淋在光秃的枝头上,原夕站在气派的铁门前,望着停车场指示牌下的一处发呆。
他好像看见了浓荫下刚刚收起遮阳伞的少年,白色T恤,牛仔长裤,右耳一串闪亮亮的耳饰。
眨眨眼,又像是见到了深夜里握着美工刀的癫狂患者,眼神近乎病态地四处探寻,亮银色的耳饰在路灯下若隐若现。
原夕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右耳,才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带过耳饰了。
一位服务生打扮的人出来迎接,对他毕恭毕敬地颔首道:请跟我来。
原夕不再感慨,收敛自心底涌起恐惧,迈开长腿走进眼前气势恢宏而腐蚀糜烂的建筑。
一切从哪里开始,就要从哪里做个了结。
他想用风险最小的方式尽快结束眼前的局势,然后去过宁思荣和他说的那种生活。
由于李款款的明星身份,他们的婚房选在一个物业和安保系统非常完善的别墅区,离宁思荣家十万八千里远。
环境也还不错,绿化覆盖率堪比市中心公园。
不过宁思荣无暇欣赏景色,在最后一个行李箱被搬进来之后,他终于如愿关上了门。
房子里可不如外面好看,除了随意堆放的五个大尺寸行李箱,还有堆积成山的快递盒子......据李款款的供述,这里面有些是从剧组带回来的,有些是从意大利邮回来的,而藏在行李箱里的则是他们从希腊打家劫舍的战利品。
这种程度绝对是把商店洗劫一空了。
季唯将一杯咖啡塞进宁思荣手里,十分欠揍地撞了一下他的肩膀,挑眉说:谢了啊兄弟,不过我家里很多东西都没来得及置办,可能没有你的拖鞋。
......宁思荣不屑与他一般见识,自顾自抿了一口咖啡,穿着袜子就往屋里去了。
欸!有,有拖鞋!我跟你开玩笑呢!季唯从鞋柜里甩出两只拖鞋,踢足球似的跟在宁思荣后面,不巧其中一只正好撞在他脚上,宁思荣终于忍不住回头,无奈道:你都已经结婚了,能不能稳重一点?我很稳重啊,怎么?你是羡慕还是嫉妒啊?...神经病。
嫉妒也得再等几年,好歹等到人家原夕大学毕业吧。
季唯得意地笑起来,将自己砸进沙发里,惬意地长叹一声,随即拿腔拿调地说:等你结了婚你就明白了,这感觉真是舒坦啊~季唯!你把我手机充电器放哪里啦?我找不着了!季款款在楼上的某间卧室里远远招呼一声,季唯立刻从沙发上弹起,口中应和着:等着!老公这就给你拿上去——身后,季唯东翻西找,一通乱响,宁思荣坐在沙发上稳如泰山,目不斜视。
要不是有些关于传媒公司的问题想要找李款款了解,他帮忙搬完行李就该走了,才不乐意当这电灯泡。
他低头看了眼手表,此刻距离飞机起飞还不到两个小时,最快也要明天上午才能落地。
原夕一出机场就会见到来接他的人,在淙州的事情有个结果之前,他会一直待在酒庄里。
这样就是绝对的安全,就算李数的手再长也伸不到国外去。
计划万无一失,可为什么还是会觉得不安呢?红绳上的小金葫芦被体温捂得滚热,宁思荣抬手揉了揉跳动的太阳穴,起身去厨房抽了支烟。
新婚夫妇本想亲自下厨款待光临新房的第一位客人,但坏就坏在他俩没有一个会做饭的,短暂地尝试后果断放弃,打电话求援。
所以这一大桌丰盛的晚餐......都是阿姨送来的,这夫妻俩能做的只是亲自给客人开了瓶香槟,用作庆祝。
李款款帮宁思荣倒上酒,问:你电话里不是说还有事要问我吗,什么事啊?关于李数洗钱的途径我查到一些眉目,想问问你对寰游这个传媒公司了解多少,和公司老板钱凯熟吗,关系怎么样?宁思荣把自己的手机放到李款款跟前,屏幕上正是一份由他整理的调查资料。
李款款叼着筷子,含糊地将钱凯的名字念了几遍,眉头越皱越紧,把筷子放下捧着手机一个字一个字地看。
季唯从一旁歪着脖子凑过去,宁思荣解释道:钱凯创立公司的时间在三年前,我特意问过我爸,那时候渡江云城那块地皮要开发的消息刚在圈子里传开,我觉得这个时间节点并不是巧合。
更奇怪的是,在创办寰游之前钱凯并没有从事演艺方面工作的经验,但是这三年来参与的项目却从来没有亏过钱,每月纯利润就高达百万。
齐警官最近在偷偷帮我调查这个公司,发现他们不止做剧目投资和真人直播,还进行一些低质量网络游戏的运营,其背后的资金来自另一个与外国合资的空壳公司。
虽然现在还没有证据指明钱凯参与洗钱活动,但光凭直觉来看,他不可能跟这事一点牵连都没有。
尤其钱凯投资了你最近的两部戏,还出现在了你婚礼宾客的名单上,这明显是有预谋地想拉你下水。
季唯咀嚼的速度变慢了,忧心忡忡地看向李款款,我记得,你刚出道的时候经纪人就叫钱凯......我认识的钱楷不是凯旋的凯,是楷书的楷。
不过也没什么区别,他们长得一模一样,就是换了名字而已。
李款款惨然一笑,我全明白了。
陈义本就是混黑社会的,赌博贩毒这种事对他来说在平常不过,而李数呢,在我身上找到了洗钱的门路......他们一个牵线搭桥,一个事后销赃,简直一拍即合。
如果事情败露,就算我从头到尾都不知情也照样倒霉,对吗?宁思荣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所以你刚回国的时候才会跟我说,在李数面前我没有任何胜算?她的声音很轻,像是在念一段悲情电影的台词。
头顶暖色的光芒中似乎伸出了温柔的触手抚摸她的头顶,短发不似往日张扬,声音归寂的瞬间,沉默如同窗外骤然亮起的路灯。
宁思荣拿起酒杯晃了晃,将李款款说的话反刍几遍——虽然这是个残忍的事实,但解答了他心中的很多疑虑。
李数这个做法相当于在李款款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将她绑上了贼船。
老董事长也是正是因为这个缘故才无法阻拦渡江云城的项目的推进,被迫始终保持中立态度。
无奈之下,李广明提出了让李款款和宁思荣结婚的法子,好让自己女儿的人生和整个公司的经营模式回到正轨。
要是一开始李广明就把一切开诚布公地讲出来,宁思荣未必会同意,所以李广明选择一直隐瞒。
也许李广明在暗地里帮助过季长安,又或者他上辈子本是想等到宁思荣和李款款结婚之后,再把这背后的利害关系一一告知,可是哪成想自己那时已经无法开口说话了,没过多久就死在了医院里。
而这一世宁思荣让李款款把自己的想法带回,李广明没有阻止他的做法,恰好证明了他的推测绝大部分都是正确的。
宁思荣推了推眼镜,略过了她的问题,说:款款,先别着急,我们可以想办法补救。
李款款把头发拢到脑后,摇了摇头,你说钱凯只投资了我两部戏?她彻底没了食欲,抱着膝盖坐在餐椅上,将真相娓娓道来。
我十六岁出道时就是钱凯哥带我,他的眼光很好,相中的剧本拍出来效果都不错。
直到我十八岁那年,高考前上映民国电影让我出了彩,虽然是一个配角,但我一瞬间有了很多粉丝。
我原本的公司是我爸一手创立的,里面只有我一个艺人,就相当于我的工作室。
观众的过多关注让我猝不及防,我爸也不懂得娱乐圈里的规则,管不了太多,所以建议我去签个正经的演艺公司。
正好,我不想刚有了名气就被说成是什么富二代,资源咖,我想用自己的作品说话,经过考虑之后也就同意了签约公司。
可是这样钱凯就不能做我的经纪人了,跟他解除合约的那天我还给了他一笔钱作为感谢费。
再听到他名字,是听说他自己办了个公司,培养艺人。
我当时还很纳闷,这才过了两年,钱凯怎么有钱自己开公司了?但我也没管太多,毕竟我自己也在上升期,这两年间发生了什么我是一点都不知道。
他那时候的公司叫楷豪,在我上大学那段时间风光得很,培养了好几个优秀的演员,赚了很多钱。
但是钱凯还是热衷于投资我参演的剧,为此我还特意请他吃过几次饭表示感谢,我连结婚的时候都请了他,可惜他没来。
他本来可以把公司做大,甚至可以上市的。
好巧不巧就在我毕业那年,楷豪的当家花旦孔心涟被发现吊死在公司的楼梯间里......虽说最后把凶手抓住了,但是楷豪还是倒闭了。
没过几个月寰游就创立了,你说巧不巧?宁思荣,如果钱凯在渡江云城之前就已经参与了非法洗钱,我很难彻底撇清我自己。
我几次三番请他吃饭,如果他都留了底,就算我浑身上下都是嘴也说不清楚!满桌的热气散了,半冷的米饭完好无损地摆在三个人面前,季唯一下下拍着李款款的肩膀,无声地安慰。
宁思荣早已经把杯里的香槟喝了个干净,哑声说:现在事情都还没定论,不要自己吓自己。
季唯正色道:可就算这个钱凯参与非法洗钱,跟李数有关吗?咱们也没证据说他洗的就是会所的钱啊。
宁思荣垂眸思索,手指在桌上交替叩击,最终还是决定隐瞒从李珊珊电脑里拷贝文件的事。
倒不是怀疑什么,只是李款款身份特殊,容易引起李数的注意。
宁思荣说:只是猜测而已,不要太担心,我会尽快查清楚的。
晚饭不欢而散,宁思荣这次没再多留。
因为他喝了酒,李款款硬是叫了个代驾把他送回家。
本来没喝多少,却被这一路的颠簸晃出了些醉意,到家后简单洗漱一通,倒头就睡,完全忘记了把钱凯和孔心涟的事告诉齐栩。
第二天早上七点,宁思荣从床上爬起来,舒舒服服地泡了半小时热水澡,穿着浴袍,端了杯热咖啡靠在厨房的面包机旁,磨蹭了半天才给齐栩打去电话。
小齐警官尽职尽责,工作日一定是很累的,宁思荣不想打扰他休息,约摸着到了该起床的时间才拨出电话,哪知铃声没响几秒就被接了起来。
什么事?听声音齐栩像是已经醒了很久,说话干脆利落,宁思荣也不和他打哑谜,将自己昨天了解到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全都告诉给齐栩。
近些天来,齐栩一直尽心尽力地帮忙查钱凯和他的公司,既然档案记载出了问题,那么孔心涟应该是个突破口。
一个女演员的死亡竟然能让整个公司破产,这很可疑。
孔心涟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关闭公司会不会只是钱凯断尾求生的手段?如果真是这样,杀死孔心涟的凶手、她的死因、死亡过程甚至是死前几天的行程安排都极其重要。
这可能会成为跟钱凯谈判的筹码。
齐栩只是在必要的几处嗯了几声,算作回应,听完全部想也不想地回答:情况我基本了解了,不过我今天出外勤,不见得能去档案室,最迟明天晚上给你答复。
嗯,有劳齐警官了...挂了,我要上班了。
不再多等一秒的寒暄,齐栩就率先挂了电话。
从昌和县的爆炸之后,齐栩对待宁思荣就是这种态度,像个闹别扭的小孩。
要不是真心想知道他们警察队伍中到底都有谁和渡江云城来往密切,齐栩恨不得直接把他拷上,拎去那写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房间里忏悔思过。
宁思荣耸耸肩膀,一手咖啡一手刚烤好的面包片,往茶几前面盘腿一坐,挑了一部两个多小时的电影放着。
等到电影结束,原夕应该会给他打电话了吧......宁思荣承认自己在看电影这方面没什么天赋,那片子很无趣,分镜剪辑都有问题,打斗场面也没有美感,直到放映结束他都无法收起嫌弃的嘴角。
原夕的电话迟迟没有打来,宁思荣为打发时间打开电脑,搜索孔心涟的名字,却发现相关词条少得可怜。
李款款口中的孔心涟是公司的当家花旦,拥有众多粉丝,以那样的姿态离世一定会引起一番舆论热潮.但才过了仅仅三年,就只剩几条当年的新闻报道。
宁思荣点击词条,食指按住鼠标左键拖动,被蓝色覆盖的一行行小字如下:***近日,淙州,知名女星孔心涟被害一案取得突破性进展,警方已将凶手缉拿归案。
**据悉,嫌疑人方某患有精神疾病,观看被害人演电视剧时将自己带入情节,便开始私下跟踪被害人。
6月15日凌晨三点,被害人留在公司处理事务,被方某尾随并蓄意强奸,不料失手将被害人杀害......*下面附了一张方某被捕时的照片。
他的脸上被黑色口罩遮住,瘦削的身体夹在两个身材魁梧的警察中间。
宁思荣将照片放大,定格在方某的眼睛处,他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这细长的眼睛。
......像是已经死去的钟强。
宁思荣将这个念头赶出脑海,继续查找相关信息,但孔心涟三个字就像是被全网屏蔽了一样,两个小时,一无所获。
电话响起来的时候,他正陷在这种苦恼中。
见屏幕上的名字不是原夕,宁思荣眉头皱得更深,喂?电话对面是个外国人,用字正腔圆的英文告诉他——原夕不见了。
时间回溯,仿佛又是那个除夕夜。
他穿戴整齐正要出门,手里提着要送给原夕的礼物,接起电话却被告知,原夕不见了......宁思荣心中一凜,慌得手都开始抖,声量一声强过一声:什么叫不见了!?问过工作人员了吗,查过机场监控吗?人好好的上了飞机怎么会不见呢!?吼完之后对面半天没动静,他这才意识到,外国人根本听不懂刚才的话,又用英文复述一遍。
那人回答说:机场监控看过了,Roy先生根本就没有上飞机,他的座位是空着的。
......宁思荣驱车一路疾驰,踩着超速的边缘到达了机场,跟工作人员如实说明情况,跟去了监控室。
他眼睁睁看着原夕过了安检以后走专用通道出了机场大厅,又钻回人群里,目送着他帮李款款把行李抬上车,缓缓驶出众人视线范围,最后到停车场,上了一辆宝蓝色的车。
那是陈子越的车,连车牌都不曾换过。
陈子越这做法跟李数一样招摇,明摆着告诉他是谁把原夕带走了,目的地又是哪里。
原夕那样配合,一定是之前和陈子越有了联系,怪不得非要自己买机票......对了,手机,当时就应该在陈子越还手机的时候,把手机卡也一起扔了!旁边的工作人员似乎察觉到了宁思荣情绪不太对,小心翼翼地问:先生,您看我们这边需要帮您报警吗?不用了,我知道他在哪了。
宁思荣紧绷的脸挤出一个礼貌的浅笑,温声说:谢谢。
绅士风度在坐回车里的一瞬间就消耗殆尽,宁思荣用力扯松领带,掏出烟盒跟打火机,点燃后将两者丢到副驾驶上。
原夕的手机还是关机状态,宁思荣现在无法知道原夕现在是在会所,还是被带到了别的什么地方。
已经过了一夜了。
原夕会不会像从前一样站在队伍中等着被人选,还是出现在哪个包房里陪人喝酒,又或许......不能再想下去了。
鼻腔中的烟雾快让他窒息了。
为什么非要去呢?我好话说尽,为了让你离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远一点做了那么多努力,为什么还要答应陈子越?我难道不知道防止李数狗急跳墙的最好方法就是如他所愿,把你送回会所吗?我没舍得,你自己舍得。
真是......宁思荣不太喜欢用这种词形容原夕,但是他此刻的做法就是在犯贱。
得了心理医生几句不错的评价,就不知道自己的斤两,明明是危险,还要往上凑!嘶——!宁思荣手指一松,烟头掉落,中指指腹传来阵阵灼痛感,他的情绪却在痛感中得以缓慢平复。
片刻后,他给季唯打了个电话,问他在会所里还有没有熟识的人,叫他帮忙找找原夕在不在会所。
当天的晚些时候,宁思荣收到一张照片,是在一间客房门口,满头金发的男生穿着家居服,端好餐盘向门外的服务生道谢。
他满脸凝重地看着原夕一脑袋黄毛,按住语音沉声说:季唯,你让这人加我微信,24小时向我汇报情况。
跟他说,酬劳可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