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Chapter 82

2025-04-03 05:12:53

大年初一,无人打扰,连一个拜年电话都没有,静音状态的手机中不断弹出消息,宁思荣一直睡到太阳落山,才被原夕叫起来。

前几天项目的事忙得他焦头烂额,昨晚又是一番折腾,这会儿才算真正缓过劲来。

他们在客厅里简单解决了晚饭,泡完澡后窝在沙发里看电影直到午夜,懒得回房间就直接睡在沙发上。

但在成年人的生活中,像这样的安宁是奢侈的,宁思荣深知未雨绸缪的道理。

他没有把从李珊珊电脑里拷来文件的事情告诉任何人,而是花了几天时间将那一千多个文件全都梳理了一遍——用的是新买的电脑,没有连接过任何网络,这招还是从李珊珊那里学到的。

文件中记录的时间并不连贯,跨度非常大,很显然李珊珊也不是文件的真正持有者。

她千里迢迢带着电脑去意大利,肯定是有了其他的打算,想拿这些所谓的证据作为傍身的筹码,但没想到却以这样的方式困在了意大利。

——据李款款说,他们飞去希腊度蜜月之前,李珊珊就和李广明乘着同一班飞机去英国养病了。

美其名曰尽孝,实则是囚禁,在英国期间她不能随意使用电话,每天见到的人也是固定的。

文件内容分两种。

一是安全屋的使用记录。

但和李款款看的那份不同,这些信息更全面,包括但不限于使用者的身份信息,视频截图,所对应监控视频的编号以及毒品的批次。

宁思荣事先做过预判,但证据在面前摊开的时候还是惊讶。

里面包含的人横跨政商两界,年龄上到五六十,下到刚成年,也就意味着这里面出现的所有有权有势的人,都要自发地去维护渡江云城的利益。

这是陈义和李数下的一盘大棋,是所有人对于渡江云城四个字谈之色变,讳莫如深的原因。

二是一家名叫寰游的文化传媒公司的流水单。

宁思荣本想着和李款款打听一下这个公司到底是怎么回事,奈何人家现在没时间理他,只能自己上网搜索相关信息。

这公司养着一群不大不小的主播,还会投资影视剧,但剧的口碑参差不齐。

据推测,这个寰游传媒也许和洗钱活动有关。

所以......他们到底深陷在怎样的漩涡里?如果真的像是李珊珊说的,李广明让他和李款款结婚,只是为了保证公司握在自己人手里,为什么不和他说出实情呢?如果一开始就不同意建渡江云城,为什么当时不支持季长安,而要保持中立呢?还是说,他根本就不知道会所涉及毒品交易,这只是陈义和李数两个人的构想?那么这个所谓安全屋又在哪里?宁思荣忧愁的视线从电脑屏幕垂落到原夕身上,原夕正枕着他的腿看手机。

电影索然无味,而他又整日埋头在电脑前,原夕在百无聊赖之中终于学会了打游戏,安静地在他旁边陪着,不问最近在忙什么,也不问元宵节那天到底要怎么过。

关于这点,宁思荣应该和原夕说抱歉。

灯展最初的开展时间定在大年初一,直到元宵节过完之后才结束。

可是放灯笼的仓库突然着火,只能后延,但又不能延太久,毕竟过完元宵节就没了年味,灯展本身也就没了意义。

考虑到灯笼重新制作的进度,项目组经过视频会议讨论,最后把开展时间定在了正月十四。

原夕的生日,注定要在昌和县过了。

当事人听完这些,从杀红眼的游戏中抬起头,满不在乎道:我那天跟你开玩笑的,生日在哪过都一样,有礼物就行。

不过......去昌和的话,顺路陪我回趟老家吧,我想去舅舅那里把我妈的遗物拿回来。

听起来像是回娘家。

宁思荣欣然应允,并且瞒着原夕备下一点薄礼。

这是他第一次听原夕提起除了妈妈以外的亲人,虽然这个舅舅对原夕不管不问,但客套还是必要的。

按照约定,宁思荣需要提前一天到达昌和,县长原旻生会在那里等着和他见面。

本来他应该开车载着原夕回老家,而现在有一件让他非常不爽的事情——车里多了个司机。

由于除夕那晚宁思荣在大马路上不管不顾,疯狂飙车的行为,他的驾驶证徘徊在吊销的边缘,本人差点就要被交警拉去听道路安全法讲座了。

多亏了他那好面子的爹,和交警打好招呼,看在没有造成交通事故的份上,只罚他手写五千字悔过书。

——悔过书当然是原夕写的,谁叫他下了飞机不回家,非要跑去理江桥吓唬人。

宁峰玉在电话里非常严厉地训斥了宁思荣,还强制给他配了个司机。

正月十三的上午9点,司机准时到宁思荣家门口报道,一开门,就毕恭毕敬地朝宁思荣鞠了一躬。

宁思荣连他的脸都没看清,皱起眉注视着乱蓬蓬的发顶,手一寸也不离开门把,心想,怎么找这么个精神病来给他当司机?原夕在他身后探出头,怎么了,不是来接我们的吗?宁总,我就是来接您的。

司机在说话间抬起头,来之前陈总也说,我们熟人好办事。

这张脸对于他们来说是完全陌生的,五官立体而深刻,线条流畅,乍一看像是个中外混血,可是他的鼻子太挺,笑起来的时候两侧硅胶质感十分严重,明晃晃地告诉别人,他的脸是整形医生的杰作。

宁思荣稍放下心,阿昆。

脸再怎么变,声音都是没法变的,阿昆一开口,宁思荣就听出来了。

阿昆讪笑说:你怎么这么淡定?我他妈因为你换了张脸,你不怕我开车带着你俩直接冲江里去?换张脸是为了活,代价都已经付出了,寻死太浪费了。

宁思荣彻底拉开门,顺势攥住原夕的手,对阿昆说:帮忙搬一下行李。

阿昆接过拉杆箱,在手里转了一圈,问:车停哪了?宁思荣抬手一指,视线汇集处停着一辆暗红色迈巴赫S580,和宁峰玉那辆大差不差。

虽说飙车事件没有发生事故,但为了避免舆论影响,无辜的黑色大G只能暂时搁置在车库里,所以宁思荣买了新车。

原夕惆怅的脚步绕着车转了一圈,钻回车里,靠在宁思荣身边说:我发现你最近很喜欢红色。

羊羔绒外衣的袖子里伸出藕白的手,一样一样数着:你拍给我看的晚霞,卧室里的那幅画,新换的沙发......还有这个车,我记得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宁思荣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最近是越来越喜欢红色的东西。

他正了正衣领,假装不经意地说:我之前还习惯用26键呢,现在觉得九键更顺手。

习惯都可以变,眼光当然也可以。

原夕难以置信道:......不是吧,你一个习惯了敲英文的人,用九键不觉得麻烦吗?不,我觉得很好。

宁思荣怕原夕再继续问,回过头来继续盯着手机。

他确实很习惯26键的输入方式,但是后来有次借用桑娜手机的时候发现,用九键打愿意、院子等等类似读音的词语时,会优先弹出原夕的名字——因为他总是叫助理给原夕送东西。

从那以后,但凡需要六位数密码的地方他总会优先想到982694。

不知道原夕有没有猜出这层含义,反正他是绝对不会主动说的。

原夕的家在一个小乡镇,离淙州有两小时的车程。

宽敞的汽车后座上,原夕头靠着宁思荣,眼睛却一直看向窗外。

睫毛眨动的频率缓慢,宁思荣几次偷看都以为原夕睡着了。

他顺着原夕的目光,看到田野上的积雪尚未融化,低矮的荒山还没冒出新芽,道路两侧树木的空隙间交替放映着相似的风景。

原夕兴致不高,似乎在想很多事。

放在平时,宁思荣肯定会开口问,但现在前排坐着一个电灯泡,要是问了原夕也肯定说没事。

但也不能由着他胡思乱想。

宁思荣点开微信里原夕的对话框,指尖跃动——在想什么?原夕隔了一阵子才看手机,继而丢给他一个纳闷的眼神,回复——我还以为是什么垃圾推送呢......没什么,我只是太久没回来了。

车子摇摇晃晃地停到原夕舅舅家楼下的时候,小区院中的人都不约而同地看过来。

原夕从兜里掏出一个黑色口罩戴上,对宁思荣说:我很快就下来,你们在车里等我就好。

是回娘家没错,但好像没有想要带女婿上门的意思。

宁思荣也不计较,指指身后,在原夕下车之前说:过年期间别空手去看亲戚,东西我都买了,你拿上去吧。

阿昆非常有眼力见地打开后备箱。

......原夕慢吞吞地下车,咬了咬嘴唇才说好。

灌进车内的冷风让阿昆打了个寒颤,他扭头说:宁总,我去前面买包烟。

宁思荣点头让他去了。

住宅楼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头了,楼下走来走去的居民也都年龄偏大。

遛狗的人不栓绳,看孩子的家长只顾聊天,七八岁的孩子绕着花坛跑得脸上红扑扑的。

阿昆迈着放荡不羁的步子刚一走远,人声就围了上来。

这个奔驰看起来得好几百万吧?今年头回见啊,是谁家亲戚啊?欸!庄大姐,上去那小男孩是谁家的啊?开豪车来的呢!刚从单元门里出来的庄大姐,散着卷发,裹紧了自己的羽绒服,不屑地嗤了一声,二楼老吴家。

旁边人一拍大腿,哎呀!那是原夕吧,我记得前年不是上大学了吗?在他妈那买豆浆的时候听说考淙州去了。

庄大姐揣着手,隔空用下巴戳了戳宁思荣的车,上大学也没鸟用,这不嘛,跟他妈一样傍了大款了。

你说这孩子怎么就不学好呢?我听说上学的时候就成天打架,经常鼻青脸肿的回家。

你看刚才那人走路的姿势,也不像什么好人,指不定傍上的是啥样的人呢。

他长得就娘里娘气的,傍上个男的我都不稀奇!......宁思荣手机屏幕早已经暗了下去。

上辈子原夕也说过想回趟老家,但是他没有陪同,所以这些话他也听到了?还是说,他就是在这种声音里长大的?各种声音从缝隙中挤进来,宁思荣隔着暗色的玻璃,木然地看向那源头。

三五个人围在一起,有男有女,抱臂畅谈,言语激动之至,哈出白气的同时,嘴里能喷出唾沫。

他很少对人的外表做出评价,但是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丑陋的。

对金钱的盲目崇拜,听风就是雨,给美好的事物加上莫须有的罪名......宁思荣无法忍受。

就像是上辈子在酒会上遇见原夕之前的客人,很亲昵地搂着他的脖子跟他说:原夕是个很讨人喜欢的玩物,用哪个体位原夕会爽得哭出来......和那些话一样恶心。

一股怒火直冲心窝,宁思荣想要下车对这些嚼舌根的人大声吼一通!欸!干什么呢——!!!阿昆大声喊着,从不远处跑过来,随即砰砰两声,在车的引擎盖上炸响。

宁思荣这才注意到,车前站着两个笑嘻嘻的小男孩。

他们看见阿昆跑过来仍然没有想跑的意图,手里抓着什么轻轻一划,朝车标的位置扔过去。

砰!又是一声。

你他妈给老子站住!阿昆一手一个拽住小孩的胳膊,高声骂道:知道这车多少钱吗熊孩子?把你俩卖了都他妈赔不起,胆子够大啊!一旁的庄大姐气愤上前,尖利的嗓音对着阿昆大吼大叫:干啥呀?你拽我儿子干啥!给我松手!阿昆洪亮的声音盖过庄大姐一倍,生气起来冒出了从前那股痞子气概,指着车前盖,你儿子,拿手里的鞭炮扔我们车,你没看见吗?眼见着阿昆端正的五官骤然变得狰狞,庄大姐用尽全力将儿子抢回来护在怀里,气焰消了一半:你...你有什么证据说,是我儿子扔的?阿昆隔着挡风玻璃向宁思荣招手,宁总!你看见了吧?就是这小孩用小鞭炮炸我们车,你下来啊!看戏呢?咔哒!车门应声推开,一尘不染的黑色皮鞋从里面踏出来,挺括的西裤包裹着长腿,宁思荣从车上下来的瞬间,自下而上地抬起头看着对面嚼舌根的几个人,眼神却没有半分倾斜,起先是压低眉头斜向上的怒视,站直的时候则是微扬着下巴的蔑视。

——哐!车门不轻不重地关上,如同拨动了一个开关,周围一瞬间噤了声。

宁思荣两手握住西装的衣领往下拽了拽,转而迈开步子,目光从那些人身上滑过。

铅灰色大衣的衣摆跟随步调晃动,拂过暗红的车身,走到阿昆面前,低头看了看引擎盖上三个黑色的小坑。

宁总,你都看见了是不?这女的还抵赖!阿昆说这句话的时候,另一个小孩的家长也绕到他身边,试图带他偷偷逃走。

阿昆干脆放手放他们走,大声说:我跟你们说,抵赖也没有用,车里有行车记录仪,你要是敢跑,我们就报警,警察来了赔的更多。

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以宁思荣为中心围成一个圆圈。

一开始气焰嚣张的庄大姐这时候才挤出笑脸,把她儿子手里的一盒小鞭炮揣进自己兜里,说:老板,孩子年龄太小,不懂事,您看能不能......?宁思荣反身斜倚在车上,推了推眼镜问:能不能什么?另一个家长也站到庄大姐一边,赔笑说:我替孩子向您道歉。

我们都是普通人,您这么大老板肯定也不差我们这几个钱。

庄大姐连忙附和:对对对,儿子,快给叔叔道歉!被推了一把的孩子不知所措,眨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一声不吭。

宁思荣嗤笑一声,冷声道:我的车两百五十万买的,你的道歉,值多少钱?......两位大姐相互对视一眼,又心虚地低下头,深知这事不赔钱是过不去了。

这时单元门发出响动,原夕抱着一个不大不小的纸箱出来,慌乱的目光在人群中找寻一圈最后落在宁思荣身上。

原夕隔空挑了挑眉,意思是:怎么了?庄大姐看见救星一样跑过去,一把揽住原夕的肩膀,原夕啊,姨可是从小看你长大的啊,你快和咱老板说说,我家二宝放炮仗不小心把老板车炸了。

阿昆忍不住插嘴道:怎么就不小心了?我眼睁睁看着你家孩子故意往车上扔的!我亲眼看见的!庄大姐听不见这些,伙同另外一个家长一边一个抓住原夕的胳膊,两张嘴同时喋喋不休地往原夕脑袋里灌输求情的话。

宁思荣手伸进大衣兜里掏出烟盒,用手挡住打火机的火苗,点上一根烟。

风吹烟雾散,他的眼神只落在原夕身上。

原夕还带着口罩,怀里抱着箱子,两只胳膊被一左一右扯住,随着她们的动作前后晃动。

宁思荣透过眼前所见,看到了很多年前,诸如他在车上听到的那些闲言碎语也是这样围绕着原夕。

他回想起,在最开始调查原夕身份背景的时候,自己甚至指着户籍所在地问桑娜,这地方在哪?他从没听说过淙州周边有这样一个小镇,也不知道一个人居然可以这样长大。

单亲家庭,跟着只有初中学历的母亲以卖早餐为生,五个月大的时候因为肺炎差点死掉,好不容易救活之后才去上了户口,出生证明上甚至都没有父亲的名字。

成绩在中上等,但因为多次打架斗殴累计处分,差点毕不了业......从他刚知道这一切的时候就开始心疼原夕了,所以他自认为在床上以外的地方,他一直对原夕很好。

如果原夕的妈妈真的傍了大款,他们的生活又怎么会是这样呢?宁思荣不知道原夕的口罩之下是什么表情。

曾经对他恶语相向的人现在有求于他,放低姿态,说尽好话,甚至颠倒黑白来给自己增加好感。

原夕有没有觉得很痛快呢?好了好了,别再晃了!我头要晕了!原夕甩甩胳膊,挣脱两个人,用腿垫了一下箱子,拉下口罩,戏谑道:庄阿姨,您家孩子弄坏了他的车,就应该赔钱。

这车比我人都贵,你求我有什么用?你们是不是以为它姓原啊,站在这里就可以随便砸?庄大姐讪讪地说:原夕,话不能这么说,以前我还总是去照顾你妈生意呢。

原夕冷笑两声:真有意思啊,缺您光顾,我们家吃不起饭了是吧?庄大姐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孩子肩膀的衣服都快被她抓坏了。

原夕视而不见,走到宁思荣旁边摸了摸可怜的引擎盖,新车,刚开出来第一天就变成这样......宁思荣对庄大姐两人说:你刚才也说了,你总是去照顾原夕妈妈生意,赔偿我也不多要,就一万,你们两家自己商量着给钱。

庄大姐小声嘀咕:一万也多啊......阿昆大着嗓门:你是不是没睡醒啊宁总?那都炸出坑了,一万块钱你刷漆都不够。

宁思荣略一思忖:那两万?一万块钱!庄大姐举着食指,慢慢退出人群包围,老板你等着,我们俩先去取钱。

宁思荣给了阿昆一个眼神,阿昆见状跟上,连带着嘈杂的人声一起走远了。

原夕把箱子放在引擎盖上,长出一口气:烦死了,我就知道肯定要遇见她们。

我在车里听见了不少事。

宁思荣说。

你自己乱猜吧,讲起来太麻烦了。

原夕忽然认真道:你先亲我一下。

看热闹的人还没有完全走光,宁思荣巡视一圈,低头笑说:旁边还有人呢,我们回车里。

不,就在这,你就亲我一下呗。

反正你现在又不是李款款的老公,被拍了也不怕。

给我个理由。

啊?想让你亲我也需要理由吗?宁思荣坚决地点了点头。

原夕向前走一小步,靠近到宁思荣一伸手就能抱住他的地方,说:因为他们都讨厌我,所以我想让他们知道,这个世界上除了妈妈以外,还有别人爱我。

宁思荣靠坐在车上的时候比原夕要矮,听完这句话便站起身。

下一秒,遛狗的人呆住,聊天的人捂着嘴,风似乎也在这时候停下来了。

宁思荣一手揽着原夕的腰,一手抚着他的脸,吻得深沉。

舌尖缠绕的时间里感受不到任何人的目光,看到的人是惊讶,疑惑,还是作呕,都与他们无关。

直到原夕在他怀里小小地挣了挣,宁思荣才停下来。

原夕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发,我的意思是,亲我,一下。

那是我误会你的意思了。

原夕:误会大啦,万一被人拍了发网上怎么办?宁思荣大言不惭地摊手说:我完全有能力不让舆论发酵。

......宁思荣。

嗯?你今天太帅了。

宁思荣轻笑,多谢夸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