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红裙在短暂地惊艳过某人之后,就被遗忘在地毯上,布料上的体温渐渐消失,原夕的手从沙发边沿上垂落下来,除了呻吟之外再也没有了别的力气。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他并不喜欢这种粗暴性交方式,但他强迫自己忍了下来,谁让自己有求于人呢?可死过一次,又再次回到宁思荣身边,原夕居然发现自己非常想念这样的宁思荣,会凶狠地顶弄他,却又在同时给他温柔的亲吻与抚摸。
在一个人身上同时体会到两种极端才最让人着迷。
原夕敞开身体接纳放肆的顶撞,将自己的感官完全交付于宁思荣。
耳边还是磁性的声音,轻喘的空隙里时不时要求他。
原夕看着我。
不要怕,是我。
现在吻你的人是我。
原夕明白,宁思荣是担心他会在这种时候想起李数。
他极力在克制了,可那段不堪的记忆是飘在水面上的一颗球,越是用力想要按下去,就越会浮上来。
不然他不会一直哭。
直到现在原夕仍然时而会被噩梦惊醒,梦见那张可怖的脸近在咫尺,恶心的触感仿佛还留在他的皮肤上。
……走神了?宁思荣问完,直起身子拢了一把汗湿的头发。
没有,我想着你呢。
原夕的声音软绵绵的,还朝他笑。
宁思荣不知道信了还是没信,埋在原夕身体里的东西没再动,捏着他腰的那只手缓缓往中间移了移,四指在他小腹上游走,停在某处使坏地一按,原夕娇喘了声,弓着腰躲开。
大概是觉得新奇,宁思荣又按了一下。
……别!原夕去拦他的手,却被挡到一边。
他完全无力抗衡。
宁思荣就在那里反复按压,原夕身体一抖,再次发泄出来。
稀薄的精水从肚脐延伸到胸膛,那瞬间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再次回过神来,宁思荣已经退了出来,将手指上的属于原夕的东西抹开在他肚子上。
原夕的嘴唇有些肿,无意识地分开一条缝,还未等他说出一句抗议,又被人趁虚而入。
宁思荣怜惜地摸着原夕的脸,俯下身亲他,把最后他所有的力气搜刮干净,随即心满意足地抱着他去洗澡。
他们并排躺在浴缸里,原夕懒洋洋地靠着他的肩膀,闭着眼睛享受新换的按摩浴缸,问:我的腿还没完全好呢,你今天能不能节制一点?宁思荣笑着说:我已经很节制了。
确实,否则照原夕以往的经验来看,今晚他是睡不了了。
水流的冲击之下,腰上的疲惫感得到了些许缓解,原夕正想躺得更舒服点,就听宁思荣说:我想抱你。
原夕低头看了看从身后绕过来,搭在他肚子上的那只手,心说你不正抱着呢吗?宁思荣不由分说地把原夕硬拉过来,跨坐在他身上,胸膛相贴的时候,舒适地长出了一口气。
原夕故意用湿乎乎的后脑勺对着宁思荣,趴在他肩膀上,我们今天晚上好像有点太腻歪了。
仅限今晚。
那人轻笑道。
适宜的温水环绕周身,皮肤大面积相贴,充盈的安全感让原夕不再计较这个危险的姿势。
宁思荣的手依旧不安分,从原夕的后颈,顺着脊椎一路向下,揉了揉他屁股上柔软的两坨肉,而后在刚才肆虐过的地方伸进去一根手指,替他清理。
他感慨:我现在才感觉你是真的回来了。
原夕感到不自在,手背蹭了蹭鼻子,给你爽过了,才觉得是真的吗?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胸腔同频共振,宁思荣在刚才裙子肩带绑过的地方吻了吻,但也差不多,总觉得要做点什么才能证明我们之间的关系。
你说,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男朋友啊,这个你还要怀疑吗?宁思荣不可置信道。
总得你亲口承认了,我才能相信嘛。
氤氲的水汽缓慢地散布在浴室中,温度攀升,不远处的镜面都起了雾。
手指上搅动停了下来,宁思荣只是抱着原夕,沉默如缄,还是原夕先开了口。
宁叔叔…嗯?你真的不在意我的过去吗?我的经历…那些客人,你都不介意了吗?还是只因为这个身体是干净的,你才会说你爱我?原夕问完这句话下意识贴紧了宁思荣。
他知道这是宁思荣的雷区,所以从来不敢主动提起。
但他们之间,还是要说清楚的。
隔着胸膛,原夕可以感觉到宁思荣的心跳,自他问完这个问题之后缓慢增快,然后抱着他的手臂也加重了力气。
原夕啊…宁思荣叹息似的叫了声他的名字,咽了咽口水,说:从小到大,三十年我已经养成了这样的性格,这很难改变。
我就是不喜欢别人碰过的东西,就想要你干干净净,完整地属于我。
你问我介意吗?我介意,我一想到你在别人身子底下也是这副模样就气得要死。
这番话差点把原夕的眼泪逼出来,他的心重重地落下来,下个瞬间就会摔成碎片。
宁思荣紧着说:但是我愿意接受,因为是你,你的一切我都接受。
我太笨了居然到现在才想通,早一点的话你就不会遭罪了。
你原谅我好不好?原夕心脏剧烈收缩一下,怔愣片刻,当他打算回应的时候,却发现手臂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缠在宁思荣身上了。
你还要接纳自己…宁思荣的尾音迟疑不定,像是还有话没说完,可等了又等,最终那尾音消失在按摩浴缸嗡嗡的响动之中。
原夕轻声问:包括那件事情吗?那些事情指代了什么,他们心照不宣。
原夕有些激动,自内心深处泛起的情绪犹如这浴缸里荡漾的水,迟来的委屈随着眼泪决堤。
他哽咽着说:在你不知道的时候。
我还是会做噩梦,就梦见那天……那个人把我弄得很痛,还把烟头按在我背上。
他划伤我的胳膊,用我的内裤去擦地上的血,然后塞到我嘴里……他……他还,还跟他的保镖要来五个硬币,都塞在我里面。
他说我就值这么多,还说要是一会儿你拒绝交出录像,他的保镖也要一起来…要当着你的面……原夕说不下去了。
宁思荣抓着他的胳膊,让他坐起来。
原夕低垂着头,发梢滴滴答答地掉下水滴,狠狠砸进浴缸里。
原夕…宁思荣捧着他的脸,着急地一遍遍喊他的名字,拇指将眼泪碾成一串破碎的水珠,可原夕根本不敢与他对视。
不看,才能继续说。
他们要当着你的面一起上我,还要把视频发出去给公司的其他人看。
可是我有什么错呢?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李数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原夕的胸膛布满暧昧的吻痕,此刻因情绪而剧烈起伏,他的眼眶早在他们做爱时就哭得红肿,却仍然不停歇地析出身体里的水分。
所以我那天不想去医院,也不想被你碰,那里在流血,东西塞得很深……太脏了,那种东西搁在身体里太脏了,我也是…太脏了。
原夕说完这些,才挑起眼皮去看宁思荣的表情。
…宝贝,你没有错,都是我的错。
宁思荣被这一眼看的心都要碎了。
自始至终,整件事情里,原夕是最无辜的那一个,是唯一没有错的人。
可经历过这些,原夕对他没有任何责怪,如今说起来,也只是委屈地想在他这里讨一个安慰。
宁思荣手忙脚乱,除了道歉,替他擦眼泪,抱着他之外,没有任何方法去哄好他。
原夕…你的腿不能这样太久,我们回床上躺着好不好?我明天不上班了,留在家里陪你。
那你想不想看看电影?我们去楼上电影房吧。
宁思荣胡乱吹干了原夕的头发,把他放在了电影房的沙发床里,转身从拐角的冰箱里拿出两瓶气泡水。
听说人不开心的时候吃一点甜的东西会心情变好,但是原夕喝完半瓶白桃气泡水还是兴致缺缺,黏人得紧,一直搂着他的腰不松手。
宁思荣对电影没什么研究,随手挑的一部影片索然无味,放映结束之后,空气再次沉淀下来。
电影房的遮光窗帘几乎把房间变成了一个漆黑的盒子,这意味着绝对的安全。
原夕生怕他跑了一样,把脸贴在他胸口。
宁叔叔。
他终于说话了。
宁思荣的手在他背上轻轻拍着,回应:嗯?原夕磨磨蹭蹭地开口:我要怎么忘记呢?……这是一个很难的问题,纵使宁思荣拿过奖学金无数,也还是无法解答。
你会一直在我身边吗?原夕又问。
我求之不得。
要是我今晚做噩梦了怎么办?宁思荣想也不想地回答:叫醒我。
李款款的婚礼上,一定会见到李数的吧?……宝贝,视频里的内容才是我的第一步,往后等着他的还有很多。
不如,你期待一下吧。
宁思荣说:这样你应该会好过一点。
那一晚原夕睡得还算安稳,可宁思荣完全睡不着,只是在早上六点左右小憩了一会儿。
原夕醒来后就像没有发生过昨晚的事一样,如同那段记忆不曾对任何人说起那样,收起在地上晾了一整夜的红裙子,还给宁思荣做了顿早饭。
小笼包和烧麦都是外卖送来的,原夕煮的粥还是一如既往地好吃,是他想念的味道……只是他看着旁边恍若无事的笑脸,仍会觉得内疚。
李款款婚礼的前两天,他们坐飞机前往意大利。
原夕几乎没有旅行的经历。
自己的话,最多也就是从家乡小镇坐客车来到淙州市里上大学,后来和宁思荣在一起,还蹭了一趟免费出国游。
那时正值宁思荣母校的校庆日,请他回去做演讲,原夕为了买一束玫瑰,去得迟了一些。
礼堂中乌泱泱地都是人,他没有座位,手捧着一大束火红的玫瑰杵在最后面,他的惊喜还没送出去就被宁思荣发现了。
然而在上台之后,他发现了一件更尴尬的事——他不知道宁思荣的英文名是什么,情急之下只用英文说了他的姓氏,就把花塞到他手里,跑下台去。
Simon.活动结束,他们拍了张集体照,从礼堂出来的时候,宁思荣把花又放回到他手里,告诉他一个单词。
原夕记得那天阳光明媚,宁思荣的心情也还不错,跟他并排走在学校的操场上,甚至没有计较他迟到的事情。
二月份的佛罗伦萨比国内要暖和一点。
宁思荣穿着长风衣,里面一件轻薄的羊毛衫,看上去非常像是来度假的。
原夕也买了一件风衣外套,铅笔灰色,配上白毛衣,再戴个墨镜……总之非常酷,和宁思荣很搭。
原夕现在玻璃门前面,借着倒影欣赏自己的新衣服,宁思荣则站在他旁边打电话,联系送他们去古堡的人。
他们的行李比人早一天送去了过去,现在两人只带着随身物品,一身轻松。
司机说快到了,让我们在外面等他。
宁思荣顺手接过原夕的双肩包提在手上,另一只手捞过他的手揣进风衣口袋,说:晚上外面还是很冷的……Simon?还没迈开的步子停在原地,两人齐齐寻声望过去。
只见一个棕色头发的白人推着行李车走过来,一身的衣服一打眼就知道价格不菲,墨镜不上不下地卡在鼻梁上,见到宁思荣正脸便展开一个灿烂的笑容。
一口纯正的美式英语由浑厚的嗓音讲出来:我的老天,真的是你!居然在佛罗伦萨遇到你!好久不见,Albert.Albert激动地抱住了宁思荣,在他肩膀上重重拍了两下,我以为你回国以后再见面就困难了,没想到居然会偶遇……这位是?宁思荣笑意渐浓,说话时都收敛不住翘起的嘴角。
他向Albert介绍:他是我男朋友……后半句话卡在他喉咙里,宁思荣尴尬地推了推眼镜,递给原夕一个眼神。
原夕接收到眼神之后挑了挑眉——同样,宁思荣不知道他的英文名是什么,他生怕宁思荣脱口而出Pacino。
要知道那只是他随口胡诌的一个代称。
我叫Roy,很高兴认识你Albert.原夕用标准的口语自我介绍,随即主动与Albert握了手。
Albert眼前一亮,发出由衷的赞叹:Simon,你的眼光真好,他很漂亮。
宁思荣赔笑道:他也很帅气。
更多的寒暄被由远及近的高跟鞋声压了下去,古铜色皮肤的女人在他们面前站定,乌黑的及腰长发轻轻一甩,问道:这是你的朋友吗Albert?没错亲爱的,Simon是我大学室友,旁边这位是他男朋友Roy, 我们眼前这位美丽动人的女士,是我女朋友,秀场上最亮眼的超模!这点谁都无法否认。
Connie穿着极其贴身的衣服,纤细的腰露了大半截在外面,凹凸有致的身材,是多看两眼都会害羞的程度,所以原夕只敢直视她的脸,聚集了所有欧洲人的特征,还有十分性感的嘴唇。
你们好,我是Connie.Connie和他们挨个打过招呼,问Albert:所以,他们要和我们一起参加婚礼吗?你怎么没有提前告诉?宁思荣诧异地问回去:你们也是来参加婚礼的?Connie:没错,Albert答应我,要陪我来参加我好朋友的婚礼。
或许,你们认识李款款吗?Connie大方地向他们展示请帖。
同样的火漆印章,撒着金粉的香槟色信封……没错了,他们将要去往同一个古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