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Chapter 72

2025-04-03 05:12:53

宁叔叔,下雪了。

宁思荣听见原夕这样说,才将目光移向窗口。

玻璃上结了层薄霜,但雪花飘摇仍然可见,白色的,羽毛一样簌簌落下来,零下的温度中只要片刻就能在路面铺满一层。

下个礼拜才是大雪节气,可没想到今晚就已经露了苗头。

宁思荣的记忆中也有一场大雪。

——房间昏暗,所有的光都来自于卧室的窗,而视线中的窗户是竖过来的。

他躺在床上,木然看着唯一的亮处发呆,很静,连呼吸的声音都极其微弱,时间的流逝在快要凝固的空气中毫无意义。

忽而,有什么东西从窗口翩然飞过,迟钝的头脑反映了好久才知道是下雪了,紧接着灼痛感从胃部扩大,他开始头晕目眩......那是他死前最后的记忆。

宁思荣并不留恋那些飘忽的六角晶体,吝啬地收回视线,重新望向轮椅上的人。

与他不同,原夕是很开心的,眼角眉尾都挑起一个愉快的角度。

如果你现在行动自如的话,还可以出去堆个雪人。

宁思荣说。

原夕坚决地摇头,我嫌冻手。

那还这么开心?我就是忽然想起来,第一次来别墅的那天也下雪了。

弯弯笑眼终于将目光投向宁思荣,原夕问:你有没有一种错觉,好像我们一直都在这里?当然。

还有…原夕顿了顿,…虽然男狐狸精不怎么好听,但被你承认的感觉真的很好。

这应该是原夕第一次主动和他讲心里话,羞赧之至,手指勾着他小幅度晃了晃,原本咬着嘴唇却忍不住笑起来,耳根因为这句话而染上红色。

感觉到脸上越来越热,原夕便错开眼神,假装无事地说:……内个人请你吃饭的话,你应该没吃多少吧?要不要再去厨房弄点什么吃的?冰箱里有三明治,还有速冻水饺。

原夕操纵轮椅往厨房去,拐弯时一个不小心右腿磕在了门框上。

你小心点。

宁思荣忍笑赶紧跟上,从原夕手里接过一袋速冻水饺,转身在燃气灶边上忙活起来,对着一锅逐渐升温的凉水说:我也很开心听见你这么说。

……原夕刚到别墅的第一天,宁思荣折腾得很过分,导致原夕高烧到40度,退烧后又打了三天的吊针才好转一点。

再之后就到了除夕。

想到原夕还病着,却要孤零零地在别墅里看春晚,宁思荣有些于心不忍,家宴结束后就找了个借口溜过来看原夕,顺便带了些饺子。

他进门时发现电视里还播着春晚,走近一看,原夕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穿着纯白色的毛衣,下身盖着空调毯,脸埋在靠垫里热得通红。

不会是又发烧了吧?宁思荣心里发问,随即伸手去探原夕的额头。

他那时觉得,自己的脑袋好像一碰到这个人就会短路——宁思荣完全忘记了他刚从室外回来,手还是冰凉的。

被他这样一摸,原夕瞬间惊醒了,而后猛地坐起来,直愣愣地看着他,干哑的嗓子里挤出两个字:宁总。

嗯。

尴尬让宁思荣的声音听起来又低沉了几分。

原夕大概是没穿裤子,小心地用空调毯把自己下半身盖了个严实,问:今天不用陪家里人吗?怎么过来了?宁思荣没回答,兀自把手里提着的保温盒打开,放在茶几上,一整盒模样标致的小饺子呈现在两人眼前,热腾腾的香气瞬间溢出来。

……谢谢宁总。

原夕扯出一个笑容,丝毫不扭捏,夹起一个放进嘴里,积极地给出反馈:这个太好吃了吧~宁思荣点点头,倒了杯水放在一边,家里阿姨包的,你喜欢就都吃了吧。

说完就转身上了二楼,完全没有解释这盒饺子是刚出锅的,是他特意让阿姨多包了一个人的份。

彼时,宁思荣不想说抱歉,甚至某种程度上他不觉得自己错了。

他在原夕生病时请人前去照顾,又在除夕当天送来这一盒饺子,他想用这些来抵消那一晚的所作所为。

直到他看见厨房水池里还没洗的盘子,以及垃圾桶里速冻水饺的包装袋。

咕噜咕噜——原夕伸出试探的爪子,戳了戳宁思荣撑在一旁的手臂,说:你这样煮不熟的,再添一碗凉水吧。

宁思荣依言做了,瞥见原夕脸上绯色褪去,再次蹂躏他的头发。

原夕不满道:你最近摸我脑袋的频率越来越高了,这样下去我真的会秃。

知道了。

宁思荣抿着笑,你去餐厅等我,马上就好。

原夕正在慢慢变回从前的样子,而肢体接触是表达喜欢最直接的方式,关于这点宁思荣不太想克制自己,但行为确实应该收敛一点,毕竟要是引起某人的反感就实在得不偿失了。

饭后洗漱一番,前后躺上床。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宁思荣很累,只是搂着原夕并不能解乏。

他想抱紧一点,再亲近一点,但又得顾忌到原夕的伤口,动来动去,什么睡姿都很别扭。

于是他把头窝在原夕颈间,感叹:三个月真的很难熬。

宁思荣的呼吸轻轻扫过他的皮肤,原夕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忿忿地说:你能体会到我那时候有多辛苦了吧?我还是个病人呢。

对不起。

我不想听你道歉。

那想听什么?原夕眼珠一转,适时地沉默下来。

清楚了原夕的小心思,宁思荣冷哼道:如果你不说,我是不会再讲那三个字的。

那我也不说。

宁思荣咬了咬牙,腹诽心谤,你说一句会掉块肉吗?却听原夕说:这样才珍贵啊,我不说,你会一直想听,就会一直对我好。

……是不是啊,宁叔叔?宁思荣还是没能收住力气,手臂在他腰间收紧,鼻尖在他脖子上蹭了蹭,然后回答。

是。

宁思荣当天就和李款款说了原夕不想当伴郎的事,李款款非但没有不开心,反而热情地帮他们介绍了礼服设计师——就和上辈子替原夕找心理医生同等的热情。

他们把时间约在了原夕的复诊之后。

这期间李数没有再找过他,陈子越也暂时没有联系他,手上昌和县的民俗村建设项目也进行地有条不紊,宁思荣一下子清闲不少,每天晚上去搏击俱乐部练完一通,回家还能帮原夕复健。

值得庆幸的是,老董事长李广明虽然每天卧床,但是健康情况仍然保持在一个相对稳定的状态,挨过了上辈子的死亡日期,到了新的一年。

原夕说,是因为陈义代替了李广明。

但宁思荣认为,是李款款的母亲陈碧女士为了不让李珊珊分走财产,把李广明保护得比以前更好了。

复诊结果显示,原夕的伤口愈合情况非常好,在当天就摘掉了左臂的石膏。

为做奖励,宁思荣如愿搂着原夕狠狠亲了一顿,结果差点擦枪走火,原夕毅然决然地要求当晚分房睡。

这个不怪宁思荣,是他自己升旗之后降不下来。

过几天,礼服的设计师如约而至,是个很精致的女人,看上去不过二十多岁,可一问才知道实际年龄已经快要四十了。

原夕被宁思荣扶着站好,设计师拿着皮尺在原夕身上量来量去,不间断地夸奖他,甚至收拾好工具之后拉着原夕的手说:我就知道款款叫我来肯定是有好事!弟弟你这个身材比例不做模特太可惜了,只需要简单增增肌就可以,你不考虑一下吗?不了,姐姐,我还是得先上完大学。

原夕拒绝了设计师,却留下了她的名片。

宁思荣想告诉设计师,只增肌这一条,原夕就绝对不会去做模特。

设计师走后,那人还挑衅似的,一蹦一跳地挨到他边上,比腿长的时候,口中念念有词:180的个子116的腿,宁总比我高6厘米,腿看起来也就比我长一点点嘛。

就像是幼儿园的小孩,在得到表扬之后跟人炫耀手背上的小红花那样。

186的宁总常年定做各种西装,对于自己的所有尺寸一清二楚,他才不屑于和原夕计较那两厘米的差距,只说:你要是想做模特,我可以帮你安排教练。

我不。

宁思荣扶着他坐下,正色道:我认真的,模特比你当翻译,当英语老师赚的都多。

那我再考虑一下。

原夕说。

然而这个考虑的时限只到原夕拿到裙子的那天。

衣服递到宁思荣手上的时候,他也很纳闷。

明明只定了一条裙子,为什么送来两条?但当他拆开以后,看到里面的卡片就明白了,其中一条是李款款送给原夕的。

款款说,她本来想让原夕来当伴郎,然后给原夕定做一套和他的黑西装搭配白西装,合照时想让他们站在一起。

可是原夕不愿意,又不能送他伴娘的衣服,才决定帮他定做。

至于多出来的一条裙子,就当作是她的心意。

女人的敏感神经像是与生俱来的,好像不用过多了解,也能找到他们之间的症结。

原夕试裙子的时候刻意避开他换衣服,美名其曰要给他一个惊喜。

宁思荣在客厅等着,心情没由来地忐忑,仿佛原夕试的不是普通的礼服,而是一件婚纱。

——嗒!一楼卧室的门应声推开。

宁思荣靠在沙发背上,急忙投去眼神,然后,他愣住了。

原夕身上的是一件暗红色的吊带长裙,光洁纤细的手臂自然摆动,黑色的齐肩假发随着走路带出的风微微飘起。

他甚至化了一点点妆。

这颜色将原夕的皮肤衬得更白,顶灯在锁骨的轮廓撒下一层高光,散开的裙摆侧面,缝隙刚好能露出腿上的线条,没有多余的修饰,只有零星的碎钻点缀。

看到原夕的那一瞬间,他就打消了让原夕去做模特的念头。

他还是得把原夕藏起来,免得太多人觊觎他的宝贝。

原夕的左脚还不能太用力,走路时有些踉跄,宁思荣本该过去扶他,却犹如被钉在了原地。

脚步声成功将他的心跳放缓,却在原夕的脸凑到他面前的时候骤然加速。

他并不是第一次看原夕穿裙子,之前为了给他生日惊喜,原夕也穿过旗袍。

但还是不一样的。

宁思荣体会到了新郎在看到新娘穿着婚纱向自己走来的时候,到底是怎样的心情。

很久之前他有过一场婚礼,可是内心的激动和荡漾直到这一刻才姗姗来迟,他紧张,兴奋,心里发痒,若不是一贯的沉稳,他很可能会原地蹦起来,丝毫不顾形象地抱着原夕转圈。

可实际上,除了眼神出走之外,他和往常并没有什么不一样。

宁思荣多想现在就是他们的婚礼,但他还缺一枚戒指。

原夕将宁思荣的眼镜摘下来,把手搭在他胸口,悄声责怪:都不来扶我一下嘛?宁思荣的手后知后觉地扶上他的腰肢。

原夕认真地说:我是说我刚才走路的时候。

隔着一层布料,原夕肯定感受到了宁思荣掌心的炽热,故而问:我穿裙子好看吗?好看。

宁思荣捉住原夕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而后嗅到萦绕在他手腕周围淡香……呼吸也乱了。

在他的印象里,原夕很少喷香水,就算是喷了,也至少是木调香水,是他比较熟悉的味道。

而不是这种带有淡淡花香的女士香水。

原夕就是故意的。

见宁思荣如此反应,原夕狡猾的眼睛也弯起来。

他说:不过,人家结婚我穿红裙子是不是不太好?我还是试试另一条吧。

我的拉链在哪…唔!涂了红棕色口红的嘴唇被正面堵上。

纠缠,舔吻,推搡,最后他们倒在沙发上的时候宁思荣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掀掉了,内心深处的欲望暴露在白炽灯下,泄洪般奔涌出来。

原夕的手指如同沾染了魔力,在宁思荣赤裸的胸膛上肆意游走,牵引着血液向身下涌去。

裙子的拉链大概是被原夕压在身子底下,宁思荣摸索一番之后干脆停下来,额头抵着原夕,喘息着命令他。

脱掉。

裙下的长腿暧昧地蹭着宁思荣他胯间隆起的部位,原夕缓慢地撑起上半身,在后面。

宁思荣再次摸了个空,懊恼地在原夕腰上按了一把,才摸到了藏在侧面的拉链。

红裙随着动作抛出,裙摆飞舞,降落到地毯上,几乎同时,有一只手摸到遥控器,关掉了顶灯。

房间变暗的瞬间,释放出两个压抑已久的灵魂。

疼吗?在进入的时候,宁思荣这样问原夕。

…疼。

应该是真的很疼,黑暗掩去了他们皮肤上情潮的颜色,却藏不住眼泪的晶莹。

小幅度地缓慢推进也许会让原夕觉得好一些,可他还是说疼。

宁思荣额头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过度的忍耐令他的额角的血管疯狂跳动。

昏暗处原夕的皮肤仍然白得亮眼,他眼睫湿濡,口红被吻得一塌糊涂,假发被蹭得移了位,索性被丢下沙发。

所见让他的事物又硬挺了几分。

你亲我。

原夕哽咽着要求他,他就给予亲吻。

吻够了,原夕又说:我还想听你说…我爱你。

宁思荣放过嘴唇,又去吻他的耳朵,长久不变的银质耳环在体温的烘称下也变得滚烫。

我永远爱你。

郑重犹如宣誓。

可仍然没有得到原夕的一句回应。

他想,这中间一定还是缺少了什么。

宁思荣有些沮丧,不过好在,这次他们有很多时间了。

原夕搂着他的脖子,将他拉下来再次吻在一起,抬了抬胯,做出邀请的姿势。

他们太久没有做爱了,以至于快感堆叠的感觉让他热血沸腾,仿佛整个人被高高拋上云端,无法下落,不得解放。

湿热的甬道在痉挛,可原夕没有浪叫,他咬着自己的手背,声音小到在肉体撞击的声音中找寻不见,紧闭的双眼不时落泪。

原夕,睁眼看看我。

宁思荣把他的两手按在头顶,拇指温柔地摩挲他脉搏处的皮肤。

不要想别的,忘记那些。

你看着我。

只记得我。

只有我。

原夕深色的眸中眼波流转,茫然失措地咬着嘴唇,伴随着每次起伏,小声哼哼。

宁思荣附身压下来,把快要出血的嘴唇解救,落下安抚的吻。

但身下的顶撞仍然是凶狠地,不受控一样地一次次闯进最深处,蹂躏敏感的那一点。

望着身下人满面春色,更加激起了宁思荣心中的旖念,邪恶的念头在那些醒目的红色里滋长,他的手摸到原夕胸前,在凸起的两点上技巧性地挑逗,唇齿的厮磨还不停歇,腰胯抽送的力道愈发强劲。

原夕在发抖,猛烈攻势之下终于呻吟着叫喊出声。

最开始时轻佻勾人的模样不复存在,他承受不住了,开始求饶:宁叔叔……啊哈…轻一点…宁思荣的目的就是这个。

他想听原夕放浪的声音,像从前那样一边喘息一边求他温柔一点,身体却留恋这样的粗暴,怎么都不肯放他走。

还想听更多……宁思荣停一下,太深了…唔…啊——!原夕里面越来越湿热,忽然收缩,一股浊液从不得照顾的前端射出来,宁思荣也没忍住低哼了一声。

……不要了,呜…不要了真的要坏了…啊!不经意露出的一声低吟好似打开了一个开关,宁思荣头脑发热,甚至没有想到现在是逼出答案的最佳时机,他大可告诉原夕说你爱我,我就慢一点。

事实上他是根本不想慢下来,连这种可能性都不想要,还想再快一点,重一点,将这两年来所有的亏欠一并补上。

宁思荣就贴在原夕耳边,紧挨着他的耳环,带有磁性的低哑哼声不时从他口中溢出,惹得原夕再次硬挺起来。

原夕哪里听过这种声音,身体的反应尤其强烈,又射过一次之后,宁思荣这个精力旺盛的人才终于发泄在他身体里。

灼热液体打在他的内壁上,烫得他身子一缩,宁思荣喘得厉害,鬓角的汗珠贴着他的脸落下,接下来还是吻他。

吻他的额头唇角,锁骨,早已被搓红的乳尖,有意无意地在他身上留下草莓印,没完没了地吻他。

原夕竭力配合宁思荣的动作,可也只能仰着头,放纵过后的脱力感快要把他的意识夺走了。

身下仍是一番顶撞,留存不住的液体从他们结合的地方淌下来。

原夕的腹腔又酸又涨,恐怖的快感如同要将他开膛破肚似的,将他卷进欲望的海浪里。

此刻宁总的脸上并不好看,发型散乱,口红印子在嘴唇处晕开,方才让人难耐的低吟就是从这里发出来的。

任谁都很难将眼前这个人和平日里,西装革履的精英人士结合在一起。

只有他才能。

原夕抬起无力的手,摸了摸宁思荣的脸,他希望今夜过得快一点,更希望过得慢一点。

他还没看够这个男人精心雕刻过的身材,没有听够他性感的喘息,他想让他们整夜的欢愉都释放在他身体里……等了太久的人大概会变得更贪心吧,他奢望以后每次做爱的时候都听见宁思荣说我爱你。

还想,让他永远都忘不了他的红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