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Chapter 42

2025-04-03 05:12:53

从游艇下来之后没多久,宁思荣就进入重明集团的总公司上班,重新忙碌起来。

原夕去看私人医院看过宋沉安几次。

她的状态很好,身材变得更丰润了。

七个月的肚子让她只能穿下宽松的衣服,走路都需要人搀扶。

宋沉安还告诉他,金时这个月都不在淙州,他可以随时过来。

宁思荣的新公司跟淙州大学在不同的两个方向。

没法蹭车,原夕只好又开始坐地铁上学。

他一定很喜欢他的新工作,一连几天脸上都挂着不易察觉的笑容。

原夕问他是不是有什么好事发生,他都闭口不谈,只是每天变着花样买东西。

快递频繁到访,大到新上市的智能家居,小到厨房里摔坏的调料罐子,基本上宁思荣每天下班都要拎几样战利品回家,所作所为像极了败家子!在原夕眼中,宁思荣不是那种热衷于购物的雄性动物。

但事实证明,购物是表达全人类极端心情的统一方式,即便他是宁思荣。

一来二去,别墅里添了许多毫无意义的小摆件,以及完全没必要的屯粮,房间的空隙一点一点被填满,看起来竟温馨了许多,不再像是个临时入住的样板间,而是一个真正的家。

宁思荣甚至想在二楼的房间里搞一个家庭影院,从设计装修到物品采买全都由他一手包办,花了一晚上时间在网上下单了全套的投影设备,定制羊毛地毯,自带抱枕还能当床的懒人沙发……甚至又买了一个冰箱准备放在墙角。

比阿昆那个小破房间高级几百倍都不止。

这天下午原夕没有课,在家里等着工人来安装自动窗帘。

宁思荣下班回来,连风衣都没脱就直接上了楼。

已是傍晚,窗帘闭合之后房间里几乎透不进光,宁思荣一手一个遥控器,心满意足地打开投影检查效果。

原夕跟过来探头看,就见他来回摆弄着投影仪,有强迫症似的非要把画面调成恰好居中。

由于他的衣着,原夕有一瞬间以为宁思荣马上就要开始讲ppt。

察觉到身后的目光,宁思荣朝他招招手,过来看看。

原夕双手抱臂,裹着毛衣外套晃荡到宁思荣边上,跟他同步地看屏幕。

不是到我这里。

宁思荣凉手捏住原夕的后颈,把他拎到沙发上,问:这个角度怎么样?那沙发形状如同一张豪华版的贵妃榻,是磨砂真皮的,靠垫松软无比。

原夕只瞟了一眼投影,顺势躺下,我觉得还是有点歪,要不你自己来感受一下?宁思荣几步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没等开口,原夕不打招呼地握住他的手塞进自己衣服里。

冰凉的触感让他身体条件反射地一缩,而后眼尾稍抬,睫毛挑着几分赧然望向宁思荣,屏幕正啦,只是想给你暖暖手而已。

手掌摩挲着细嫩的皮肤,凉意与体温渐渐相融,宁思荣附身贴近,鼓励似的吻了吻他的唇,温声提醒:明天还要降温,记得多穿。

原夕点头笑起来,你弄好了我们就下去吧,厨房有我烧好的热水。

宁思荣将另一只手也从下摆伸进去,不怀好意地在他胸前揉了两把,才顺应:嗯。

原夕下楼的时候顺手捡起散在角落里的纸箱,想着出门扔去垃圾桶,可刚推开门,就被门口坐着的人吓了一跳。

手里的东西随着原夕的惊叫声哐啷啷地掉在地上,身后宁思荣急忙迈着大步过来,怎么了?门外的人穿着单薄的卫衣和外套,左手插进右手的袖口横在身前,哆哆嗦嗦地哀嚎:你们在家干什么呢!?按门铃都不给我开门?快,让我进去,冻死了!季唯忿忿地把卫衣的帽子扒下来,一脑袋黄毛变成了顺眼的深棕色,脸色煞白,嘴唇在打颤。

宁思荣已经换好了家居服,站在不远处端着杯热水,目视季唯在玄关处脱鞋,在他准备把脚踩进原夕拖鞋的前一秒,漠然道:没准备你的拖鞋。

合着你们家就只能有你们两个人是吧?下次来串门我还得自备拖鞋?你是人吗宁思荣?季唯环顾一圈,踢了踢挨到脚边的扫地机器人,嫌弃地撇撇嘴,你家弄成这样是要参加展览会吗?我们家连第三双拖鞋都没有,显然是不太欢迎别人来。

嘁,我还不稀罕来呢。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走到沙发边坐下,宁思荣给季唯倒了杯热水,问道:这几天你去哪了?有夏姐给我打了好几次电话说找不到你,问我能不能联系上你。

那你怎么没着急找我啊?宁思荣摸摸下巴,诚实地说:我觉得你在外面混不下去了肯定会来投奔我。

我不投奔你还能投奔谁啊,那群狐朋狗友见到我就给我姐打电话。

季唯喝了口热水,喉咙里发出畅快的感叹,偏头看向宁思荣,哦对了,我离家出走了。

被你姐赶出来了?……不是!我自己从家里跑出来的!宁思荣给手机充上电,刚开机季有夏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他举着给季唯看,我今天也打算做狐朋狗友中的一员。

你别接!!!宁思荣手指在屏幕上一滑,打开免提,喂?有夏姐?季唯低吼着:宁,思,荣!!听筒中传出季有夏冷淡的声音:季唯在旁边吗?让他接电话。

季唯刚把手机挨到耳朵边上,叫了一声姐,那边对其幼稚的行为高分贝痛骂,连一旁的宁思荣都能听清几个字。

片刻之后,原夕扔完垃圾回来,就看见他们一人坐在沙发一头,闷头看着自己的手机,谁都不说话。

他探身过去问:快到晚饭时间了,季少爷想吃什么?我现在去弄几个菜。

你不用跟我见外,上次不是跟你说了吗,以后直接叫我大名就行。

晚饭的话,我想吃……季唯都已经摆好了口型,却被宁思荣不留情面地打断:今天不用做饭了,我直接叫人送来。

啧啧啧,你看看他原夕。

季唯边摇头边用指尖隔空点了点宁思荣,就好像我能故意给你出难题一样,你的心眼还能再小点吗宁思荣?我们可是Homie啊,Homie!我在你家吃顿饭都不行了?原夕连连摆手解释:不是的,我们平时也就两菜一汤,今天你来了我得多炒两个菜,时间有些来不及了。

等明天我早点开始准备晚饭,再做你想吃的。

此时的宁思荣似笑非笑,拍了拍原夕搭在沙发靠背上的手,别管他,坐我旁边来。

季唯两眼一闭长出了口气,只觉得自己血压噌噌上涨,当场就能吐血三升,好让这对狗男男能可怜可怜他这个无家可归的单身汉。

宁思荣自然地把胳膊搭在原夕肩膀上,说说吧,为什么离家出走,为什么出去流浪好几天,直到卡被停了才来找我?季唯原本戏谑的表情僵在脸上,拇指搓了搓手中的玻璃杯,垂眸哑声说: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我爸的死跟李数他们有关?我是今年八月份知道的,然后才告诉了款款,没比你早多久。

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只瞒着我一个人?季唯侧过头,视线锁定宁思荣的脸,再问:就因为我和款款的关系吗?况且这件事是李数做的,关她什么事?我真的不明白我姐是怎么想的。

这都二十一世纪了,还要搞连坐那一套吗?季唯的声音愈发激动,在客厅中回荡不散。

原夕倒是很能理解季有夏的想法,当时宋沉安也并不赞同他跟宁思荣在一起。

因为她觉得这很危险,害怕他会因为某些利益纷争落得悲惨的下场,甚至像季长安一样丢了性命。

沉默片刻后,宁思荣缓缓开口:她也是为了你好,毕竟款款家里的事情牵扯的东西很多。

我知道这事以后就问款款了,她说她本来想等事情查清楚以后再告诉我……但是她完全没必要瞒着我啊,这有什么不能告诉我的?我这么大人了难道还会是非不分吗?季唯收回目光,手指捏了捏鼻梁,颤抖地说:两年前我跟她分手只是因为一时赌气,不愿意让她去拍太亲密的戏。

可是后来我想去找她和好的时候,我姐居然拦着我。

我就想着,先让我姐松口答应我们在一起,再去找她,要不然我们和好了中间也会有阻碍,反正她一定会等我的。

我跟我姐说这些她一句都听不进去,要不然我能从家里跑出来吗?你说我该怎么办啊宁思荣?叮咚——叮咚——叮咚——!门铃被人一通狂按。

原夕跑过去开门,却发现来人是拖着行李箱,盛装出席的李款款。

她风风火火地进了门,远远看见季唯,甩掉脚上两只鞋就疾步过去,一个巴掌扇在季唯后背上,纤细的手指拧着季唯后颈的一块肉,猛地发力,凶狠道:你能耐了是吧?二十五六岁的人了还玩离家出走!?你姐把电话都打到我那里去了,你知道吗?老娘推了好几个通告,留在淙州等你消息。

这会儿刚结束工作,妆都没卸,就为逮你!季唯一米八多的身形在气场全开的李款款面前简直没什么威慑力,抓着她的手腕,一声一声地说他错了。

李款款完全放弃了表情管理,一面斥责季唯幼稚的做法,一面对他进行惨无人道的身体攻击。

她现在这副样子和荧幕上极具亲和力的女神形象差得太多了。

原夕满脸写着难以置信,滤镜哗啦啦碎了一地。

在季唯的惨叫声中,他窜着小步走到宁思荣身旁坐下,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脖子,附在宁思荣耳边问:这是他们正常的相处模式吗?宁思荣看戏一样,悠然地点点头,李款款七岁的时候就能把季唯打哭了。

你不用觉得他很可怜,他小时候最喜欢惹李款款生气,然后讨一顿暴打。

原夕嘴角抽搐,问:可是都这么大人了,离家出走也不至于这样吧?你不懂,他这种人傻钱多又没有什么自理能力的,很容易被人割了什么器官扔在酒店里,或者被绑架。

他长这么大都没有离家出走过,更别说三四天都找不到人了,她们着急也是应该的。

宁思荣无奈地摇摇头拿起手机,我打电话叫他们多送点饭菜过来。

不用,我不吃饭,减肥。

李款款终于停了手,短发轻轻一甩,叉腰站在沙发旁,厉声问:你,下次还敢玩消失吗?被狂轰滥炸之后的季唯头发乱成一团,揉着几处被掐痛的地方,可怜兮兮地说:……不,不了。

呼——目的达到,李款款心情舒畅不少,在季唯旁边挨着坐下,检查一番刚才掐的地方,还行,只是红了。

原夕注意到李款款没穿拖鞋,忙着脱下自己的,起身说:李小姐,现在还没有来地暖,你先穿我的吧。

天呐,小哥哥太贴心了。

李款款和他说话时又变成了女明星该有的样子,扬起脸看他,微笑着说:但是不用啦,上次来的时候你们家就没有拖鞋,这次我自己带了。

她从行李箱里翻出一次性拖鞋,还不忘扔给季唯一双,低头整理鞋子的时候对季唯说:你要是不愿意回家就找个地方先呆着。

箱子里的东西看看能用什么,不够的自己再去买。

……李款款抬头见季唯委屈得快哭了,便在他头上胡乱揉了几下。

原夕定定地看着他们出神,唇角不由自主地扬起来。

这样温馨的热闹是他不曾拥有,也从没想过的。

季唯和李款款是除了保洁阿姨以外,唯二来过他们家的人。

一个是在赌桌上一掷千金的富少,另一个是在屏幕中大放异彩的女明星,他们都是宁思荣的朋友,并且对他十分友好。

像是把他也当做朋友一样。

忽然有人拽了拽他的手。

宁思荣正对着他做口型:笑什么?却好像是在说,看我。

原夕耳根一热,心跳增快,指尖缩回一寸又被抓住,下个瞬间他的脸也红了。

灯如白昼,声音纷杂,他不知道羞怯从何而起。

是因为李款款满面春风地看着他吗。

又或者是季唯起哄的吁声。

还是,宁思荣将他熟透的整张脸按进肩窝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