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个…打断一下,你让我捋捋现有信息。
原夕蹙着眉,歪头说:你父亲让你从国外回来上班,和李款款结婚,都是为了帮他夺回在公司董事会的重掌大权。
可是你并不想这样做。
餐桌上,原夕刚做好的两菜一汤已经见了底,坐在他左手边的宁思荣住了筷,沉默着点点头。
金时是陈朗的姐夫,是一个姓陈的董事的女婿。
但是他其实和马上要成为董事长的李总是一伙的,为了压制你在公司的地位,并证明自己不甘心做倒插门女婿,拿我的人身安全来要挟你放弃项目。
刚洗完的头发已经半干,宁思荣抬手随便抓弄几下,鼻腔里发出一声不情愿的嗯。
但是聪明的宁总将计就计,通过俏俏找到阿昆救了我,还把陈朗当做礼物打包送回家,获得了和陈总饮酒洽谈的机会。
但不幸的是,陈总是黑社会,他要求你把我一起带上。
你很担心陈总会做出和金时一样丧心病狂的事情,害怕会伤到我。
宁思荣还是点头,听见他咬文嚼字忍不住挑起半边眉毛。
原夕从几乎被吃光的菜里挑出一段秋葵放进嘴里,对着面前的三个盘子指指点点,你的计划是,把宁家的所有股份转移给陈总和李总,让他们打起来,最后帮助陈总坐上董事长的位置。
与此同时,还要给自己铺一条后路……原夕垂下眼沉思一阵,再和宁思荣对视时眉毛委屈地皱成八字,说话拖着长音:好复杂啊宁叔叔,而且很危险~宁思荣端起旁边的果汁喝了一口,你后悔了?你不就是怕我会后悔,所以昨晚才没说嘛?原夕略微得意地蹭着屁股下面的靠垫,往宁思荣身边靠了靠,你把心放肚子里就好。
我又不傻,黑社会头子已经盯上我了,我还不老老实实在你身边待着?不过……把俏俏阿昆他们也扯进来真的好吗?不是我要扯他们进来,是他们自己有想要的东西,在和我做交易而已。
宁思荣拉着原夕的手往楼上去,原夕知道这位少爷肯定又要叫人来打扫事后战场了,脚步比少爷本人还要急一些,先他一步上了二楼。
原夕听见宁思荣继续说:俏俏告诉我,会所里有两个人撞见珊姐的秘密之后被杀掉了。
她有份保密合同在珊姐手里,害怕自己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想让我把她也从会所弄出去。
至于阿昆……他想要别的。
别的?这个到时候再跟你说。
卧室门喀嗒一关,原夕猝然想起昨天阿昆对待自己的那种不耐烦,反观他对宁思荣谄媚的态度,一个极其荒谬的想法不适时地冒了出来。
他的视线随着宁思荣到了窗台边,脖子僵硬地转动,艰难开口:……他,不会是对你……?宁思荣刚刚拉上窗帘,听见这话锋利的眉瞬间皱起来,表情更是波澜壮阔地变化一番,厉声道:你想什么呢!!?我……合理猜想啊。
不过,你大白天拉窗帘干什么?原夕刚要坐到床上,一个激灵弹起来闪到一边,面露难色,我不猜了,我们歇歇吧宁总,身体受不了。
宁思荣被子一掀,我好不容易休假,过来陪我躺着。
原夕闻言放心了些,蹬掉拖鞋钻进松软的被子,蹭过去在他怀里躺好。
少顷,又不死心地仰着脸问:真的不是相中你了?阿昆昨天对我可凶了。
真的不是,他看上的是别人。
宁思荣在他屁股上惩罚似的狠狠捏了一把。
原夕没料到这一下,下意识地惊呼出声,咬着嘴唇哀怨地看着宁思荣,捏我干什么?我们都……还不能问问吗?上次那口红印到底是谁的?俏俏。
……宁思荣憋着笑意,跟你解释过了,是不小心蹭上去的。
而且那天我喝多了,她要是不把我带出来,可就不是一个口红印能解决的事了。
难不成别人还会强吻你吗?原夕想张口反驳,忽然想到,他在赌场遇见宁思荣,就是因为金时串通经理要往他床上塞人。
而那晚宁思荣选择了他。
你开学前的那段时间我一直没回来,就是想和你拉开距离,隐藏你的存在,让他们觉得你对我来说不重要,这次没有放下工作去KTV找你也是这个原因。
他们……他们的娱乐节目很乱,而且你又是我从会所里带出来的,我怕他们会提一些过分的要求。
宁思荣侧身躺着,把眼镜放在枕边, 将原夕搂得很近,呼吸刮过耳环,让人耳朵发痒,却并没有躲开。
原夕不太懂其中的利害关系。
作为穷人,他只需要盘算怎么活下去,怎么赚更多的钱就够了。
但从昨夜到现在,他真切地感觉到了宁思荣到底有多累。
原来他去上班应酬的同时,脑袋里还得思考这么多东西。
家里,公司里,还有他自己,没有一处让宁思荣省心。
都这样了还要坚持接送他上下学?难怪他黑眼圈那么重。
况且他酒量这么差,在外面一定很容易被坑吧。
话说开了,原夕不免多了几分心疼。
他灵巧地翻了身,把头埋进宁思荣颈窝里,毛茸茸的头发蹭着他的下巴,给自己寻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
他鼻尖闻着宁思荣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檀香味,思绪又跑到别处——他从没见过宁思荣用什么香水,洗衣液也是超市里的常见款,他身上怎么会有这种味道?他不由得在宁思荣锁骨上嗅了嗅。
宁思荣胸腔里发出闷笑:干什么呢?你身上为什么有股香味啊?香火味吧,我家里长年给菩萨焚香。
哦。
原夕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伸手去抓胸前的坠子却摸了个空,顿时心头一紧,欸?坠子呢?你摘下来放哪儿了?昨晚情浓时,宁思荣嫌弃那个坠子晃来晃去太碍眼,扬手就替他摘了。
吃饭的时候没在意这码事,现在一提,他才想起来。
我下去找找。
原夕连忙起身下床,被宁思荣从后门拉住衣襟。
宁思荣说:这时候收拾卫生的阿姨已经来了。
所以更得下去啊,万一被顺走了呢?没人敢随便从这里拿走东西的。
宁思荣硬是把原夕抱回怀里,等她们走了再下去。
原夕宽心了点,便彻底安静下来,情事之后身体上的酸软也得到了缓解。
大抵是昨晚太尽兴,他头脑中某些紧绷着的东西被酒精瓦解,和这样热烘烘的身体贴在一起,竟然生出几分睡意。
和宁思荣住在一起之后,他的失眠频率降到了历史最低,现在已然有了嗜睡的前兆。
耳边听着宁思荣均匀绵长的呼吸,不知那次眨眼之间,就陷入了睡眠。
睁眼时天色将晚,快要凐灭的阳光将窗帘映出灰色,唯一刺眼的光来自于宁思荣的手机——他又在回消息了。
见原夕醒过来,宁思荣不易察觉地勾了勾唇角,你再睡晚上又要失眠了。
原夕揉揉眼睛,嘟囔道:那你怎么不叫醒我?都怪你非叫我陪你躺着……那,对不起?原夕愣愣地偏头,看着宁思荣从被子里爬起来戴好眼镜,若有所思地眯着眼睛,眉头轻皱。
怎么了?宁思荣问。
原夕也从被子里坐起来,和宁思荣面对面。
他恍然间正色道:你好像总是跟我说对不起。
有什么问题吗?原夕看了他半晌,又摇摇头,是没什么问题,但是,对不起这三个字从你嘴里说出来就让我觉得很难受,就像你听我说谢谢觉得不舒服一样。
宁思荣微微睁大眼睛,嘴唇张了又合,想说的话却一个字都没吐出来。
原夕讨好地拍了拍宁思荣的大腿,我没有别的意思啊,只是单纯认为和你身份不符。
就像你给我口交一样奇怪。
那在你眼里我应该是什么样的?嗯……原夕眼珠转了转,头脑中唰地闪过一串的彩虹屁,最后还是决定说实话。
他说:在我心里,你是高高在上,对人发号施令的那种狠角色,不会对人轻易说对不起的。
宁思荣欣慰地笑了,那是对别人,你不需要这样看待我。
但是你也不要把这三个字挂嘴边,毕竟我们的关系里,你是说了算的那个。
你指我们的什么关系?……我们还能是什么关系啊?原夕别别扭扭地又靠回宁思荣肩头,越说声音越小:你想是什么关系就是什么关系呗。
那以后是我男朋友了?宁思荣用他那极富诱惑力的磁性嗓音这样问。
…嗯。
承认了?……嗯,但是你每个月还是要给我钱。
原夕整个人都缩在宁思荣视线之外,通红的耳廓头一次不是因为情热而发烫。
他想藏住这份小小的悸动,殊不知他的耳朵贴着宁思荣肩头,而耳侧的铁环早早染上了温度。
宁思荣心情大好,释然道:我给你涨一倍都行。
一谈到钱,原夕兴致又起来了:您可真是个长得帅的财神爷啊!别着急高兴,一会儿我爸叫人来接我回去,我需要你帮我做件事。
啊?刚涨工资就要给我增加工作量啊……劳苦人民哀嚎不断。
宁思荣用给动物顺毛的手法摸摸他的头,是很简单的工作。
原夕暗暗叹了口气。
财神爷确实财大气粗长得帅,但他依旧是万恶的资本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