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调开得太低,天还没亮两人就被冻醒了。
然而真正的原因是,原夕习惯性地从宁思荣怀里翻身出来,还吝啬地带走了大半的被子,最终导致宁思荣被冻醒了。
他起身关空调,结果原夕也醒了。
原夕迷迷糊糊地把压在身下的被子拽出来丢给宁思荣,刚闭上眼想再睡,就被一条冰凉的胳膊贴上,瞬间睡意全无。
……原夕埋怨地看了宁思荣一眼,谁知这人简直瞬间入睡,上一秒拇指还在他胳膊上摩挲,下一秒呼吸就变得均匀又绵长。
这个睡眠质量真的让人羡慕。
原夕无奈,认命地窝在他怀里,等着金主大人醒过来。
我怀孕了。
因为,你也是我在淙州很在乎的人。
我一直和你说得都是,不希望你变得和我一样!房间里昏沉不定,宋沉安的声音突兀地出现在原夕脑海中。
她到底是为什么?是一直隐而不发,还是因为环境的影响才变成这样的?金时要挟了她?也不应该啊,她自己都承认了对金时有感情。
可是宁思荣和金时两个人不对付,他和宋沉安以后要怎么相处?如果宋沉安套他话怎么办?他又不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原夕看向宁思荣。
太阳悄然升起,稀薄的阳光从窗帘后钻进来,宁思荣侧躺着,身形逆光,轮廓深刻。
原夕的目光像是柔软的触手从他浓密的睫毛,顺着鼻梁的斜线落在嘴唇上,然后是下巴稀疏的胡茬,突出的喉结,胸部肌肉好看的线条……他睡得优雅酣甜,好像对他从不设防。
宁思荣对他,确实很好。
所以真的要瞒着吗?但他不确定宁思荣会不会对宋沉安做什么,也不知道会不会让他去做间谍。
原夕陷入两难,宁思荣和宋沉安都是他的贵人,他不想做个白眼狼。
宁思荣再醒来时,原夕应该已经醒了很久了,在他怀里咬着嘴唇,仿佛有什么想不通的事情郁结在眉头。
这表情很常见,原夕大概是被他弄醒了以后就没再睡了。
他蹭了蹭原夕的鬓角,问:没再睡了?嗯。
原夕眼神故意看向别处,背往后靠了靠,你今天还上班吗?今天是周末。
哦。
原夕从床上坐起来,我先去洗澡,一身汗味酒味。
饿肚子的时候洗澡容易低血糖。
宁思荣先他一步离开床,我叫人送吃的过来,你等我一起。
……原夕无奈地点点头,转身时嘟起嘴。
他只是想躲开宁思荣一点,减少一点思考时的罪恶感。
眼见着宁思荣内衣模特走秀一样,穿着深色内裤大摇大摆地走出卧室,拐弯去了卫生间。
原夕又倒回床上,把自己蒙进被子里。
为什么这样的事情会落到我身上?我明明就是个贪财的,除此之外道德品质没有任何瑕疵,为什么非要让我面对这种事!?下来吃饭。
原夕不知道躺了多久,听见宁思荣开门叫他,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起来,一边应着来了来了,一边随便套上一件半袖,着急地跟着往楼下去。
因为隐瞒而多了几分愧疚,原夕脚步跟得紧了些。
宁思荣穿上睡衣就像加了一层封印,人模人样,保持着舒适的距离,全然不像昨晚那样,固执地一遍一遍拥抱他。
桌上豆浆酥饼还有小馄饨,用全一套的青瓷碗装着。
他们面对面坐在餐桌旁,宁思荣把一个小汤盅推到原夕面前,扬了扬下巴,解酒的。
原夕想说自己昨晚根本就没醉。
因为睡眠不好,他经常喝酒,酒量到底怎么样他自己都没数,反正肯定不止昨晚喝的六听啤酒。
不过他依然听话地喝完了,还舔舔唇角,笑着给了宁思荣一个非常正向的回馈。
宁思荣忍着笑意,在吃饭的间隙里不断看向原夕。
虽然他昨天醉得很彻底,但知道原夕根本没醉。
刚破产那时候,身边只有原夕陪着。
他们在小出租屋里喝酒,光是啤酒原夕能陪他喝两轮,他都已经睡了又醒,原夕还能清醒着去厨房炒盘花生米回来继续喝。
不过只要再喝点别的酒,他就会醉了。
原夕只要喝醉就直接住在卫生间里,什么时候把胃吐空,什么时候才能睡觉。
原夕也会说好多醉话,只不过原夕醉的时候,他早已经醉得什么都听不清了。
宁思荣很喜欢原夕现在这样,但是总会想起以前,然后开始后悔。
如果他上辈子对原夕好一点,或者再警惕一点,就不会让原夕被李数抓过去,还要受那份苦。
他不能再频繁地来找原夕了。
也许是他实在太紧张李数发现原夕的存在,总觉得昨天的试探不只是针对李款款。
况且以后,他和李数还要经常接触。
即便有千万个不愿意,他也必须这样。
上辈子的失败证明直面硬刚的做法是错误的,所以这次他得卧薪尝胆。
靠近李数是第一步,离开丰远是第二步,接下来正式进入集团,就可以和陈义合谋,靠着陈义的手段整治李数。
同时还要让宁峰玉松口,同意转股份,让他的身份只是集团的一个普通打工人。
但是他又该拿什么说服他那古板的老父亲?宁思荣三十岁的脑子已经快不够用了。
我昨天是去大排档喝酒了。
原夕突然开口,手指捻着勺子在豆浆里来回搅和,和会所的一个朋友。
宁思荣抬头,目光从他渴望被关注的眼睛扫到他的手指,淡淡说:嗯,是俏俏吗?他当然知道原夕说的是谁,除了宋沉安他也没有其他朋友了。
原夕轻咬了一下嘴唇,随即笑起来,嗯…是一个对我很好的姐姐。
宁思荣放下勺子,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是吗?看你的表情,感觉你们相处地好像不太愉快。
朋友之间有点小矛盾不是很正常的嘛。
原夕身上只有一件宽大的T恤,细白的长腿都露在外面。
他在桌子底下蹭了蹭宁思荣的裤脚,问:我汇报完了,饭也吃完了,现在可以去洗澡了嘛?看来他和宋沉安确实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宋沉安无非就是一个想要嫁入豪门的女人而已,可惜了傍上的不是真正的有钱人。
上辈子她被金时老婆发现了,金时竟然弃之不顾。
她连夜叫原夕带她逃跑,却还因此赔了命。
可原夕是真的拿她当朋友,冒着大雪也要去渡江云城接她,结果在理江桥上出了车祸,人和孩子都没能救回来。
原夕醒了之后,实打实地伤心了几天几夜。
如果不是顾忌这一点,他完全可以用宋沉安要挟金时,配合他的计划。
宁思荣眸光一沉表示同意,原夕把餐具简单收拾一下放在水池里,再走进浴室。
镜前,宁思荣光着上半身单手撑着洗漱台,背肌挺括,手臂的青筋若隐若现。
他的下巴涂满了白色的须泡,手里拿着一根黑色手柄的剃须刀,举手投足都显示着成熟男人的魅力。
刀片在灯下闪着光,宁思荣微微扬起下巴,下颌流畅的线条如同刀削的一般。
原夕从他身体和洗漱台间的缝隙挤进去,两手反撑,坐到台面上,比宁思荣还高一点,有了一种奇妙的高度差。
他从宁思荣手中接过剃须刀,挑起他的下巴,双眼含笑,我来帮你吧宁总。
原夕敞着双腿,小腿自然下垂在宁思荣身体两侧,半袖下摆翻起,只要宁思荣一低头就能看到风景。
这个姿势有些许引诱的意味。
我下午还要出门。
宁思荣这样说着,手掌顺着原夕的大腿钻进去,摸上他的腰侧。
我也没说要干什么呀。
原夕眼神跟着剃须刀在宁思荣脸上滑动,戏谑地勾着嘴角,我猜你想让我帮你,对吗?宁思荣眯起眼睛,手上重了些力气,原夕连忙举起双手投降,无辜道:我手上有刀哦,小心划到你。
少年乌黑的头发蓬乱,映衬得皮肤尤其白皙,单薄的身体罩在宽大的衣服下面,浴霸暖黄的灯光下有种强烈的易碎感,可是这个人偏偏还在不知死活地撩人。
宁思荣。
原夕破天荒地叫出了他的名字,将他下巴上的最后一块白色的泡沫用刀片抹去,再在毛巾上擦干净,轻声说:以后李款款他们再过来谈事情的时候,还是让我回避吧,反正我又听不懂。
嗯,好。
宁思荣没有问原因,这让他松了口气。
他能做到的程度就是这样了。
因为从一开始,他们的地位就是不平等的。
再多说一句,怕宁思荣会让他去宋沉安那里套话。
少说一句,又怕宁思荣不懂他的意思。
他很纠结。
希望宁思荣能阻止宋沉安这种疯狂的行为,却又不想将事情和盘托出,让自己陷入一种尴尬的境地。
不过还好,宁思荣很贴心,能理解他的有口难言。
宁总,还有不到半个月我就要开学了。
原夕双腿用力,暧昧地勾着宁思荣的腰:这期间……想怎么弄都随你。
攒着吧,下午的事情很重要。
宁思荣摸了摸下巴,适时地从缠人的腿间挣脱出来,取笑他:饥渴的人其实是你吧?咱不是说好了各取所取嘛。
原夕扬手脱了半袖,不经意道:主要是,我晚上真的能睡个好觉。
你为什么失眠?原夕没想到宁思荣会抓住这个信息点。
宁总,你的生活很富裕,世界上大多的事情都不需要你去操心。
但是有些人不是,他们光是活着就已经很累了。
原夕弯腰拧开水龙头,在水流的哗哗声中回头看向宁思荣。
好像每次对视都能碰撞出不一样的东西,这次是担忧和伤心的,更多的是不解。
宁思荣问:没想过去看医生吗?看过啊,开了处方,让我自己吃安眠药。
原夕伸手把宁思荣拉过来,宁总不用太当回事。
我刚才说这话主要是想表达,我可以充分发挥我自己的价值,一片真心都向着你。
哪儿来的真心?你就是个骗子,嘴里没一句实话。
宁思荣笑着摇头,揉了一把他松软的头发,催促道:我今天没时间和你调情,老老实实洗澡,不要耽误我的事。
好嘞,伺候少爷沐浴。
原夕说完,殷勤地脱掉了少爷的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