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Chapter 103

2025-04-03 05:12:53

警方称,如今备受瞩目的葬礼坠楼案已取得突破性进展,重点嫌疑人已经缉拿归案,相关线索以及作案动机正在审理当中。

据悉,我市企业家李广明老先生......宁思荣站在沙发旁认真注视着新闻主播,端起刚刚泡好的咖啡轻抿一口。

一串脚步声从楼上响到大门口,又默不作声地跑回去。

往返好几趟之后原夕终于肯停下来,随即摇头晃脑地啧啧道:你是真不着急啊。

宁思荣瞥了挂钟,康砚说我们下午一点到就行。

所以你就在床上躺倒中午?人家康老板可是把求婚用的东西都交给你保管了。

原夕朝着他手里冒着热气的咖啡杯扬了扬下巴,我知道你心情好,但是不是太自由散漫啦?宁思荣轻咳一声,楼上还有多少没搬下来的?还有两个纸箱。

原夕整个人挂在二楼的扶手上,两条手臂无力地垂下来,眉头也为难地揪在一起,,我累死了...宁思荣不急不慢地走过去,轻轻捏了捏他的手,忍笑说:去歇着吧,剩下的我来搬。

最后在中午12点整,宁思荣把东西全都抬上车,带着原夕往康砚的茶社去了。

这场求婚从计划到最后实施足足用了一个月,康砚对于每一样用品都是精挑细选,就连戒指都是他用上好的黑檀木亲手打磨出来的。

康砚对自己的作品十分满意,但还是说,木戒指最后也只能挂在脖子上当个装饰,等到结婚的时候得买个漂亮的钻戒才行。

原夕破天荒地觉得木头做的戒指比带钻的更好看。

不过他没有告诉宁思荣,如果自己真的收到一枚木头戒指还蛮亏的。

整个下午茶社都关着门,宁思荣和原夕忙前忙后地在屋里布置,季唯也在日落之前赶来帮他姐夫绑气球。

事情进展完全符合康砚的预期,可是眼看着季有夏快下班,装戒指的盒子却找不到了。

原夕翻遍了带来的纸箱,把车里也找了一遍,仍然没找到。

他说:我回去看看,也许是掉在家里了。

宁思荣自然地从他手里接过钥匙,还是我去吧,你留下帮他们。

门口的摇铃发出清脆的响声,宁思荣绕过屏风推开门,走进晚霞的光芒中。

原夕追到门口,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吧,都是我放的,你也不清楚东西在哪。

宁思荣没说话,掌心向内用手背对他推了推,示意他回去。

季唯把绑完的气球往旁边一拍,阴阳怪气道:就让你俩帮忙保管点东西,最重要的还给落下了......啧啧啧,到底还是没放心上啊。

原夕连连摆手,那可没有,早上我起晚了,所以收拾东西的时候有点着急了。

对不起康老板。

康砚倒是没生气也没着急,就坐在角落里闷头绑气球,温柔地笑着,找不着也没关系,我有planB。

我靠,姐夫你求婚还准备两个戒指啊?康砚:我妈留下来的金戒指可以暂时用来代替一下,檀木戒指我以后可以重新做一个。

反正两个戒指最后都是要给她的,哪个早点给哪个晚一点都是无所谓。

康老板真的好浪漫啊......你羡慕啊?回头让宁思荣好好学学,他不是拿康老板当榜样呢嘛。

他......算了。

还是带钻的更贵气。

他们有说有笑,注意力全在如何把房间布置得更漂亮。

而拐角处的厨房里,一只黑色手套悄无声息地将什么东西放下了,煤气灶的旋钮随即嗒嗒地响了两下......傍晚降临,城市华灯初上。

季有夏结束了一整天的工作回到茶社。

她把车停在固定的位置上,从副驾驶拿好手提电脑走下车来。

想着康砚已经做好了晚饭,她不由得踩着高跟鞋快走几步。

轻轻推开古朴的大门......瞬间,火光扑面而来,爆炸产生的强大气流将她狠狠推了出去!笔记本电脑在空中转了几个圈,重重摔下。

季有夏被弹开了几米,跌坐在地,茫然地看着眼前正在燃烧的建筑。

黑色的浓烟从二楼的窗口往出钻,随风滋长的火焰几乎吞噬了她全部的视线。

炽热的感觉仍然存在于皮肤上,季有夏短发凌乱,耳边嗡嗡作响。

身后的人影向她盖过来,五六只手将她扶起,可是她腿软得怎么都站不住。

好在有双有力的手臂紧紧箍着她的肩膀,让她不至于又坐回地上。

他们会在里面吗?——康砚每天晚上的这个时间都坐在餐桌旁,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等她回来,他的手艺不错,就算是第一次做也不会难吃。

还有季唯。

李款款最近在外省拍戏,季唯近半个月每天都来茶社蹭晚饭。

他们今天会在吗?……季有夏应该是知道答案的。

她的脑子乱成一团,魔障了似的一直念叨着报警。

好心的大妈安慰她说:姑娘,我们已经打过电话了,消防员马上就来了,你去旁边休息一下吧。

那我扶她去旁边坐一会儿。

季有夏只是关切地看着被烈火包围的茶社,喃喃道:我哪都不去......我家人还在里面......人声被火焰烧得沸腾,乱嗡嗡地全围在季有夏四周。

有人贴在她耳边叫了几遍她的名字,声音很轻,但很清晰。

最后他说:有夏,你跟我走吧。

季有夏如梦初醒,还没来得及回头,强烈的眩晕的感觉朝她汹涌袭来。

火光在眼前晕成一片,她脚下晃了晃,栽倒在身后的怀抱里彻底失去了意识。

此时的宁思荣正在回来的路上,准确地说是被晚高峰堵在路上。

手机安静地躺在一边,远处天色渐晚,眼前汽车尾灯亮成一片,宁思荣叹了口气。

算算时间,季有夏应该到了,并且很可能开始吃晚饭了。

而他今天在床上躺到中午,从起床到现在可谓是粒米未沾,饿都饿过劲了。

车流龟速前进,终于到路口红灯却异常顽劣,故意要等他来了再出现,宁思荣只能无奈刹车。

这似乎预示着,他今晚终将错过什么。

一个小时后,宁思荣终于如愿脱离了主干道。

然而横在他车前的是一条警戒线。

红蓝相间的光投射向四面八方,警察和消防员忙碌的身影在人群中来回穿梭,滚滚的黑烟将宁思荣的视线聚焦到茶社所在的建筑上。

那里已经看不太出原来的样子了,燃烧过的痕迹覆盖了优质木制品的色泽,焦黑色如跗骨之蛆般贴在上面,方才炽热的火场已然变得潮湿一片。

他的心像被什么狠狠揪了一下,刺痛的感觉密密麻麻地翻涌上来。

宁思荣很清楚李数是冲他来的,每一次都是。

李数真的太懂得怎样能让人生不如死了。

踩碎一个骄傲的人的自尊,或者将乞讨者仅有的瓷碗摔碎。

偏偏他就是一个骄傲的乞丐,除了生下来就有的物质生活,感情上贫瘠的一无所有。

第二次了......不,在会所的房间内,理江桥上,燃烧的建筑中......所以应该是第三次。

怎么会有一个人因为得到他的爱情,就要一次次的被摧毁呢?宁思荣明明没有听到什么结果,却仿佛亲眼看到了盖着白布的尸体。

年轻好看的脸不再鲜活,僵直的手指无法给予他任何回握的力量,皮肤和血液都是冰冷的......那样的原夕不再漂亮了,再也不会对他笑了。

心脏的抽痛迫使宁思荣无法再想下去。

恍惚之间,他下了车,不知怎么就到了警戒线前。

一位消防员拦住他,先生,前面发生了火灾,暂时不能靠近。

我知道......请问有人员伤亡吗,我内个...我朋友在里面,他们怎么样了?救护车有来过吗?宁思荣有点语无伦次,眼神并未理会消防员立起的手掌,急切地寻找着原夕几个人的身影。

您可以放心,火灾控制地比较及时。

我们已经救出了两名伤员,一位昏倒在门口,另一个只是轻伤,都没有生命危险。

那就好……等等!您说两个?还有一个呢?不,茶社里应该是四个人,其他两个人......!宁思荣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未出口的话一个急转弯咽了回去,随即快速地形容了一遍康砚和季唯的穿着,请问您说的伤员是否是这两个人?消防员将这位衣装笔挺,面容沉着而严肃的先生上下打量了一遍,随后隔空点了点街对面,其他细节我无可奉告,你可以去问问那边的警察。

宁思荣看过去,手指的落点是熟悉的身影——齐栩倚在警车的车门上,单手攥着笔记本和录音笔,对着一位穿着广场舞队服的大妈抓耳挠腮。

路灯把齐栩的影子拉得很长,大妈站在他的影子里,配合着手脚的动作把刚才发生的一切讲得绘声绘色:肯定是你记错了,我刚才就是这么说的!你听我再给你讲一遍。

我那会儿正要出去参加舞团排练,刚经过这就听见爆炸声了。

好家伙,那火一下子就着起来了!我就看见有个姑娘趴在门口,估计是离得太近了,被吓得够呛。

后来啊,我们一群人就过去把姑娘扶起来,顺便还打电话报警了。

没一会儿她对象就来了,说是要扶着她去旁边休息,再之后那姑娘就晕倒了,被她对象抱走了。

哦!对了,你问她对象什么样。

大概185,有点胖,但是挺俊的一个小伙子。

眼睛不算太大,鼻梁倒是挺高,穿得也干净,黑色外衣,裤子没注意。

不是......齐栩拧着眉头,绝望地举起三根手指头,大妈,您是不是压根就没记得那男的长什么样啊?几分钟的功夫您讲了三个版本,高矮胖瘦说了个遍,他是变形金刚还是孤魂野鬼啊?合着你们就没人记得他长什么样是吧??是这个人吗?一道低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亮着屏慕的手机适时地隔在两人中间。

说话的人单手插在大衣口袋里,背脊挺得很直,深邃的眉眼被路灯的光芒刻画得有些阴郁。

因为身高的关系,垂着眼看人的时候像是不高兴的样子。

但除了眼神,他的表情中没有任何内容,就像他的语调一样平和。

举着手机的那只手下面还有什么在闪,大妈仔细看了看,发现那是袖口里滑出一只小金葫芦,随着动作不停晃动。

宁思荣冷着张脸,又问:是他吗?大妈这才尴尬地收回目光,认真端详起手机中的人。

她和齐栩说话的时候嘴里像是按了马达,这会儿却放低了音量,连话语都变得简短了,是他。

我确定,就是这张脸。

她又嘀咕了几句什么,然后急匆匆地小跑回老姐妹的队伍中。

齐栩把笔记本一合,长出一口气,阴阳怪气道:我工作调令下来了,下周就走,没想到临走前还能看一出好戏。

我还以为你对所有人的死活都无动于衷呢。

宁思荣没理会他的调侃,低头在手机上按了几下,听见齐栩继续说:季唯在医院醒过来了,人没什么大事,但是他说原夕被人带走了,一同消失的还有季有夏。

我想我们都知道凶手是谁......宁思荣眉峰一挑,那个名字让他好不容易理清的思绪再次乱了。

他手指一划,随后将手机放在耳边,转身走开前说:谢谢齐警官的好意,不过我现在不需要你的帮助。

我知道康砚今天要求婚,所以我来救你了。

我不相信你真的爱他。

我刚被李广明认回家的时候人人都看不起我,唯独你不一样。

你不会爱上别人的,对不对?我也是,世界上不会有人比我更爱你了。

有夏,事情到了如今这个地步,我也没必要逞什么脸面了,反正他已经死在火灾里了,不如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我们离开淙州,去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

原夕是被吵醒的。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周遭仍是昏暗的,再远一点的地方有扇小小的窗户,摇晃的月光从那里照进来。

说话的两个人站在窗前,影子一高一矮,声音里夹杂着水流声,引擎嗡嗡的响声......这是哪里?对了,茶社发生了爆炸,他拖着意识不清的季唯穿越火场,好不容易到了后门,推开门却发现外面站着两个人。

他刚想求救,却被一左一右按住肩膀,后脑一痛就失去了意识。

一个害死我父亲,整天吸毒犯瘾,泡在女人堆里的人,有什么资格说爱我?季有夏的声音里有些颤抖,没有其他任何示弱的表现。

她说:我永远不会原谅你,而你现在又多了一项罪名。

如果我弟弟和康砚真的死了,我会让你一起陪葬!李数笑说:然后你会为我殉情吗?......你真的让我觉得很恶心。

李数似乎想去摸季有夏的脸,毫不意外地被躲开了,随即李数像是有了预感一样,两记眼刀向原夕抛过来,看来观众已经醒了呢。

挡在原夕眼前的塑料箱子被皮鞋一脚踢开,视线豁然开朗,李数揪着他的领子,将他从角落里拎出来。

原夕被丢在地上的时候像一尾缺水的无辜金鱼,因为手脚被绑连挣扎都只能是小幅度的。

他的脸紧贴着地面,鼻尖嗅到了一丝咸湿的臭味。

随即他意识到他们在海上,不出意外的话李数正在按照宁思荣设定好的轨迹前进。

只不过他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季有夏一拳锤在李数胸口,喊声尖锐刺耳,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把原夕带来是要怎样?这一切跟他有什么关系?但一贯的教养又让她一时间想不出半点脏话,季有夏气愤地又放下手,俯身去解原夕的绳子。

那一拳的力度只是让李数原地晃了晃。

他稳住身形,随即打了个响指,朝进来的人吩咐道,带季小姐去隔壁休息吧,这边我来处理。

保镖们不顾季有夏的挣扎,把她扛在肩上带走了。

李数蹲下来,拇指与食指恶狠狠地捏住原夕的下巴,扳过他的脸,手劲大得像是要把他捏碎,我本来想让你死在大火里的,没想到你却能带着季唯跑出来。

真是命硬啊,让人苦恼。

你会后悔的,你后悔自己没死在那个茶社里。

宁思荣烧了我的炼钢厂,我本来想要还他这个礼。

可你已经跑出来了,把你丢回去很危险,但是如果你没能死在火灾里,礼物的分量又轻了不少,我怕宁思荣不喜欢。

月光太亮了。

原夕看不清,动不了,下巴很痛,连话也说不出。

他只能听着李数阐述他的畅想。

不如这样。

等我安顿好了,我会把你的手指脚趾一个个都切下来,每周给宁思荣寄一个过去,免得他想你。

哦对,在把你切成片之前,还得找些色情电影的导演为你拍出几部片子才行,好让宁思荣还能看看你的脸。

怎么样?我的想法是不是还挺好的?李数松开手,说到这里居然还笑了,你被多少男人上过?跟男人做爱就那么爽?我不能理解你们这种人。

你都不觉得恶心吗?眼泪将原夕的视线变得一塌糊涂,恐惧把他再一次带回到会所的房间,瘾君子的暴行似乎重新降临到他身上。

原夕开始发抖,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腥臭的空气。

该向谁呼救呢?宁思荣好像在门外。

有人打他,对他说很难听的话......李数这浑蛋真是该死,宁思荣是那么体面的一个人,凭什么要被这样对待?身边有花瓶的碎片,很锋利,切断一个人的颈动脉应该没有问题。

......一道银光在原夕眼前晃了一下,紧接着冰凉的刀刃贴在他脸颊上,恶魔般的声音又一次响起来:原夕,但是我不能这么做,你知道为什么吗?原夕仰起脸,怔愣地看着李数。

他全然不知道自己此刻看起来有多么脆弱。

他蜷着身体,头费力地昂起来,素白的脸上几乎没有血色,纤细的脖颈仿佛一捏就断,很容易就能激起人心里邪恶的念想。

刀尖在原夕视线内晃来晃去,李数故意挑逗他似的继续说:啊...让我想想......这事还得从李珊珊说起。

她那时候身份刚曝光,手里没有任何实权,所以想找个外国人合作,以此来给自己加点筹码。

他们趁着李款款婚礼的时候他们见面了,后来李珊珊死了,这位外国友人就找上了我。

他要价太狠,我起初还不想答应他。

但我没办法了啊,宁思荣已经把我逼到绝路上了,我只能借助他送我离开。

李数用刀拍了拍原夕的脸,哭笑不得,可是开船之前,Albert对我提了一个非常无礼的要求。

他想要原夕。

他说自从在李款款婚礼上见过之后,他就一直忘不掉原夕那张漂亮的脸。

弹簧刀被李数一点点提起来,立起刀尖又向原夕靠过来,神经质似的小声念叨:让我看看有多漂亮?宁思荣,Albert,还有汪茁那个蠢货怎么都对你念念不忘呢?还是说,Albert是宁思荣找来骗我的,他想把我唯一的一条后路也堵死?说点什么吧原夕,为你的爱人说点什么。

李数的状态和两年前的那天并无不同,眼珠乱颤,嘴角抽搐,原本称得上帅气的脸因为怪异的表情变得狰狞又丑陋。

往日的阴云卷土重来,眼泪风干之后的眼眶紧绷绷的。

原夕死死咬着下唇,不打算回复任何一句话,谁都不敢保证濒临失控的瘾君子下一秒会做出什么。

李数问:真的不打算替他辩解吗?在原夕骤缩的瞳孔中,刀尖骤然靠近。

他拼命摇头向后躲,但仍逃不过。

李数的手再次捏住他的脸,指关节泛出的青白色几乎要融合在月光里。

他在牙关里阴狠道:宁思荣让我吃了不少亏,我得在你这一点一点讨回来。

弹簧刀蹭过原夕左眼的眼睑,刀锋一偏,在秀挺的鼻梁上留下一道痕迹。

惊恐的眼泪夺眶而出,血珠从原夕脸颊边滚落,从眼尾到鼻梁再到另一边的耳垂出现了一条极细的红线,鲜血缓慢地渗透出来。

啊...不漂亮了......李数惋惜地摇摇头,嘴角翘起诡异的弧度,不过我很期待他看见你时候会是什么表情。

你说他会不会后悔和我作对?虽然我到现在还是不明白为什么。

他会杀了你。

原夕声音颤抖,一字一句地强调说,你会死的。

我很期待呢。

李数轻笑了声,猜猜我接下来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