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子淖从昨晚拿到叶挽歌的衣物后, 就一直紧张且期待的想见到叶挽歌。
他昨晚还久违的梦到了叶挽歌,梦里的叶挽歌似乎跟以前有点不一样。
脸还是那张脸,但眉宇间的敏感柔弱没了, 眼角眉梢多了以往没有的灵动。
咋一看, 就像仙女下凡。
让他见之, 更加的心动。
所以今天,他起了一个大早。
五点半便起来收拾, 还把家里老爷子的专用车都借用了,差点没让老爷子给逼问。
然而, 就在他开开心心的准备好一切, 要出门时, 他发现给叶挽歌的行李箱没有整理好, 底部似乎露出什么东西。
出于习惯余子淖下意识的打开行李箱, 帮忙重新整理。
可当他把行李箱打开时,行李箱里铺满的信件却让他懵了。
他难以置信的把信件拿起,竟都是罗安邦的信。
余子淖知道罗安邦这个人, 他原本也是他们大院的人, 但在两年前因为罗叔叔的职位调动,全家都搬去了羊城。
余子淖还知道,在跟他熟悉之前, 叶挽歌一直都是罗安邦玩得最好的。
以前他每次去找赵飞扬的时候,都会看到叶挽歌拿着医书去问罗安邦问题。
其实在那时起, 余子淖就有些羡慕罗安邦了。
羡慕他能得到叶挽歌的信赖和崇拜。
他本以为罗安邦走后, 叶挽歌她就会忘记这个人。
而且他们后来不是都写信了吗,叶挽歌和罗安邦怎么还有联系?还写了这么多?!余子淖下意识的, 把行李箱的信件都拿在手里。
他看了看, 数了数, 一共二十封。
大部分是罗安邦寄过来的,还有两封是没有贴邮票,只在信封上写了寄给罗安邦,却没有寄出去。
不知道为什么,余子淖对这两封信耿耿于怀。
这两封信也是刚才夹在行李箱上,露出来的两封,边边角角被磨损了。
余子淖把这两封信紧紧的握在手里,最后还是没忍住,打开了。
在书信打开的那一瞬,熟悉的秀丽字迹扑面而来,可却字字往他心里戳。
——【寄最心爱的罗哥哥。
】小歌从来没有喊过自己哥哥。
【罗哥哥,我喜欢你......】余子淖踉跄了两步,满脸震惊和愤怒。
叶挽歌,喜欢罗安邦?!她怎么可以喜欢罗安邦,她怎么可以欺骗自己?愤怒让余子淖失去理智,他啪的一声把行李箱盖上。
别说整理了,他甚至还把行李箱里的衣物搞得更乱。
他双眼赤红,满脸狰狞,怒气冲冲拿起行李箱就去找叶挽歌。
另一边的叶挽歌并不知道自己一大早背了个锅,更不知道这个人还神经病的开快车过来找她‘算账’。
等叶挽歌送完药酒,从老会计主任手里意外拿到水泥厂地址后,她来到制衣厂门口,便看到了这个神经病。
叶挽歌想看不到他都难。
一大早的,开着小汽车把小汽车停在制衣厂门口。
而且不得不承认,虽然身为背景板男主,但余子淖长得确实好看。
一米八的身高,修长健壮的身材。
脸虽然有点方正,但好在棱角分明,鼻梁高。
他又是个当兵的,被部队锻炼过,整体气势一看就跟别人不一样。
所以他冷着脸,站在小汽车旁,就像一块黄金被扔到了铜铁中间。
格外的注目耀眼。
叶挽歌不喜欢这个人,虽然好奇这个人为什么一大早神经病的冷着脸看人。
但她不会靠近,更不会跟这个人说话。
她撇了眼,就赶紧挪开视线走人了。
余子淖原本还想着,要是这一次见面,叶挽歌肯服软的话,就原谅她了。
原谅她喜欢过别人,原谅她对他说谎。
只要她肯服软,只要她......能像昨天那样对着他娇俏灵动的笑,他都原谅她了。
可怎么也没想到,叶挽歌连正眼都没看他一眼,她就走了?!余子淖徒然呆滞,而后巨大的愤怒和不安袭来。
他也顾不得路人观看了,直接向前抓住叶挽歌的手。
你要去哪里?关你什么事!叶挽歌一把摔开他的手。
她怕这人再次发神经,连忙后退了好几步。
叶挽歌警惕的盯着他看,你想干嘛?我告诉你,要是你不想我喊流氓的话,你最好不要动手动脚。
余子淖伸手前进的动作顿住,他难以置信的看着叶挽歌,你,威胁我?叶挽歌翻了个白眼,我可没那么闲,我这叫自我保护,反击恶人,懂不懂。
还有,你要是脑子没坏的话,应该记得我昨天说过的话。
别跟我说话,我不想见到你。
怎么就,没点自知之明的呢。
余子淖四肢徒然变冷,血液仿佛结了冰。
他不敢相信,这些话是从一向听话乖顺的女孩嘴里说出来的。
小歌你.......叶挽歌直接把白眼翻上天,这个人真的听不懂别人说话。
叶挽歌冷脸,转身就走。
只留余子淖顶着别人异样的目光,不知所措。
.......叶挽歌走了一段路,又拐进了小巷胡同走了两圈,没看到人追过来,才松了一口气。
神经病!她小声的骂了一句。
然后拿出老会计主任给的纸条,按照上面的地址找去水泥厂。
另一边得到余子淖全部信息的农建木,也想骂一句神经病。
这人是怎么当上副营的?就这——完了,要是被团长知道,团长肯定会.......知道什么?曹放拄着拐杖,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农建木身后。
曹放这个人,有点变态。
身体素质和意志力强得令人叹为观止,明明之前受了那么重的伤。
要是普通人的话,早就死在了这么重的伤上了。
可他却恐怖如斯,硬生生的抗了下来。
眼睛好了,手也恢复如初,就是被医生判定永远不会好,只能靠轮椅行走的他,在不到一个月后,竟拄着拐杖出现在人前。
倒也不是说他的脚好了,他的双脚小腿一下依旧没有知觉。
骨头依旧没长好,小腿的神经依旧坏死没有反应。
可他却能靠双手,拄着拐杖站在农建木的身后。
农建木虽然被突然出现的团长吓了一跳,不过看他家团长不在坐着轮椅,他脸上止不住的笑。
团长!你,你的脚——一样。
曹放神色淡漠,拄着拐杖边往书房走,边问,查得好了?啊,什么,什么一......农建木恍然,反应过来后,眼里止不住的失望。
但他怕被团长看出来,蔫蔫地跟着回复,查好了。
那个人叫余子淖,跟叶同志以前是一个大院的。
现在在北部战区某旅团服役,是团里三营的副营长。
说到这里,农建木明显停顿了一下。
曹放也没催,等坐下后,放好拐杖才道:继续。
农建木咽了咽唾沫,他以前确实跟叶同志没有什么交流,听说见面都没话说的。
就是到现在,他们大院的人,都不知道他们有联系。
可是——农建木的语气突然变重了些,都能闻到火药的味道了。
曹放抬头看向他。
可是那个姓余的,却在他们部队说,他有对象,快要结婚了。
真的是,气死我了!!!团长,我真的没见过这么败坏女同志的人。
我刚好有一个初中同学在他们营里服役,他告诉我,姓余的在上一年跟他们说,他有个姓叶的对象,以后会结婚!姓叶的对象,肯定说的是叶同志。
可是叶同志明明就不喜欢他,都说恶心他了,怎么可能会答应跟他谈对象?农建木越说越气,都要炸了。
曹放比农建木好很多,要是他手里抓着的钢笔没有微微凹进去的话。
曹放的脸,依旧冷淡,几乎看不出任何变化。
他直击中心问:余子淖打恋爱报告了?气愤的农建木:.......???!!!好像,貌似,没有啊!怒火瞬间清空,那张憨憨可爱的脸,立马露出幸灾乐祸来。
没有。
我那个初中同学没有说。
那是不是说......曹放缓缓的松下钢笔:再去问清楚。
还有,调查一下,他这次回来的原因。
农建木大声道:是,我马上就去。
大概是太高兴了,农建木离开的时候,脚步声都没控制住。
咚咚咚的,像打鼓。
直到脚步声远去 ,曹放才有空看被自己摧残得惨不忍睹的钢笔。
他微微的依靠着椅背上,盯着凹陷下去的地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水泥厂建在裕南县的边缘位置,叶挽歌是上了公交车才知道。
而且因为方向跟去京市的方向完全相反,越到边缘地方,越是偏僻。
这个厂,竟建立在裕南县下的鸡湖镇上。
叶挽歌下了车就更加不认识路了,好在这里的人还算热情。
叶挽歌问路,他们也会回答。
有一个好心的大婶,还把叶挽歌带到了水泥厂前。
叶挽歌出门前带了几颗糖,谢过大婶后,给了两颗她甜嘴。
这家水泥厂规模还算大,一眼往去,有好几个房顶。
就是拦着大门的大铁门破旧生锈,里面的道路沾满了泥灰,显得很破败。
叶挽歌看了一眼,便没再看了。
她来到保安亭,敲了敲门。
保安亭的木门跟大铁门一样,早已被腐蚀。
木门有些倾斜,被拉开时磨着地面,发出很不好听的声音。
门被打开,从里面伸出一个头。
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满脸皱纹和沧桑。
他看到叶挽歌,明显愣住。
什么事?难得看到年轻小姑娘过来,还是这么好看的年轻小姑娘,老保安脸色缓了缓。
您好,我是来程展......叔叔的。
老会计都要退休了,他让她过来找人应该年纪比她大,很有可能是老会计的儿子什么的。
喊叔叔,没错。
只是老保安听到叔叔二字,好不容易缓下来的脸,又僵硬住了。
还有种古怪的扭曲感。
......叔,叔叔?!老保安盯着叶挽歌的脸看,你是程展的小辈?老会计主管的小辈,就是她的长辈,没毛病。
叶挽歌重重的点头。
老保安问:你找他做什么?叶挽歌:想要点水泥。
老保安一愣,而后笑了,你这丫头,怎么这么诚实?不过,我相信你是程展家的了。
老保安出来,打开大铁门一角,进去吧。
往这里直走,第一个路口左转进去,找到第三个仓房,就能找到程展了。
叶挽歌懵,不用登记吗?老保安一拍大腿,看我,都忘记了。
来,进来签个名字,就自己进去吧。
咱们水泥厂也没什么贵重物品,不怕偷。
叶挽歌抽了抽嘴角,听话的签下大名。
离开的时候,也给了老保安两颗糖。
老保安呵呵的接过,倒跟开始开门不一样了。
应该是跟程展很熟悉,果然应该叫叔叔。
水泥厂的路很宽,都用水泥铺平。
走起来虽然不免让鞋子沾上灰尘,但舒服。
叶挽歌一直走,走到老保安说的路口,左转。
然后数着仓库找。
可当她快要越过第二个仓库,越过第二跟第三个仓库之间的通道时,有两个奇怪的声音传来。
那声音明显压低——我给你钱,为什么不行?你那个东西,现在哪有人能做得出来?康元,你这是强人所难。
被叫做康元的,声音充满疲惫,要是认真听的话,还有些冷。
你做不出来,那为什么还一直纠缠不休?我说过,想要我康家秘方,就给我做中风的药酒。
只要做出来的药酒能治好我母亲的中风病,我就把我康家的药酒秘方双手奉上,分文不收。
叶挽歌:.......还有这么好的事?叶挽歌原本想躲开,可是现在听到有这么好的好事。
她就......舍不得走了。
叶挽歌左右看了看,没发现有人走来,她连忙靠近第二仓库的墙偷听。
她刚贴近,那个想浑水摸鱼却摸不到鱼的人,气急败坏。
道:中风病哪有这么容易好,你妈都瘫了,我就没听说过有人瘫了还能好的。
康元:那就没得商量了。
那人:我给你钱治你母亲不行吗?康元冷笑:你不是说瘫痪好不了吗,那我要你的钱干什么?那人:......靠。
康元,我就跟你实话实说吧。
我弟是读医的,快毕业了,对药酒也感兴趣。
京市有一个领导的父亲得了风湿病,关节疼痛难忍。
我弟想进第一医院,想看看能不能自己酿药酒送过去,拿到一个机会。
康元,我没想要骗你。
而且你拿着你家的秘方又没用,你自己又没有天赋,你从小到大就没酿制成功一款药酒。
现在你母亲瘫了,你还没钱治。
我给你钱,起码你还有一个机会不是吗?那个人也不耐烦了,甩手道:反正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两天后,我拿一百给你,你记得把你家的秘方给我。
那本秘方,留在你手上也只是浪费而已。
说完,他就从另一边的路口急忙的走了。
深怕康元拒绝似的。
叶挽歌越听,越震毁她的三观。
好一个机会,好一个一百块。
就是叶挽歌再不识货,一个祖传的秘方怎么也不止一百块吧。
那个摸鱼的人,分明就是趁火打劫。
叶挽歌忍不住了,听到脚步声走远,她立马跳出来。
你别被他骗了,那个人分明就是想骗你家的秘方。
康元吓了一跳,他没想到他们的谈话被听到。
他连忙倒退了几步,警惕的看着叶挽歌。
这个年代,秘方古籍什么的,都是天然的祸根。
康元: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想越过叶挽歌,离开这里。
可叶挽歌却不想放过他,她怕这个人真的想不开,要了一百块给出秘方。
她虽然不知道这个人的祖传药酒秘方是什么,但总归是需要珍藏的。
就像她们灵山小竹楼里的书籍,那都是珍宝啊。
叶挽歌拉住他,你别走。
康元挣扎,放手。
你再不放手,我就喊人了。
叶挽歌:......这话有歧义了啊。
但叶挽歌还是不放,她想到了刚才那人说的话,灵光一动,道:你是不是想救你母亲,我能酿治疗中风的药酒。
怕康元不信,叶挽歌今天除了带了给老会计的参苓白术酒之外,还带了之前给孙丽巧剩下的药酒。
她原本想把药酒拿到中药店看看收不收,现在,却没想到还能用来自证。
你等等,我身上虽然没有中风的药酒给你。
但我之前刚好酿制了骨折的药酒,你不信,你可以闻一闻,看一看。
叶挽歌小心翼翼的从挎包里掏出一个小罐子。
小罐子原本是用来装罐头的,后来被叶挽歌洗干净后,今天用来装了药酒。
打开小罐子,一股从来没有闻过的药酒的香味传来。
原本还神色紧张,想着怎么摆脱叶挽歌的康元,顿时精神一振。
这味道!康元虽然没有天赋,但不代表他不识货。
康元从小到大都在祖父、父亲的酒窖里长大,他分得清什么药酒是好,什么药酒是坏。
这个药酒醇香,带着似有似无的药味,一闻就知道功效不差。
不,或许是超级的好。
他记得天赋最好的祖父曾经说过,想要知道酿制的药酒好不好,第一闻香。
这个药酒香醇,并不是入鼻就是霸道的药材味,或者酒味。
它融合得非常好。
第二,看色泽。
眼前的药酒色泽纯正,不浑浊,没变黑。
也不知道是怎么酿制的,制作出来的酒色竟好像是天然是这个颜色一样。
第三第四是味道和酒后的感觉。
康元没尝,但也知道眼前这个药酒很好。
好到,甚至比他天赋最好的祖父酿制的,还要好。
康元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反正就呆呆的盯着小罐子,震惊在了那里 。
叶挽歌:.......到底行不行啊这人。
叶挽歌要不是不想秘方落入不怀好意的人手上,也不会说给他酿制。
喂,到底怎么样,你说句话啊。
叶挽歌推了他一下,然后伸手想把小罐子拿回来。
这里灰尘多,可不能让灰尘进去了。
可小罐子却纹丝不动,好像长在了康元手里一样。
叶挽歌扯了扯,又扯了扯,还是不动。
气笑了,再不放手,我就喊人了啊!康元猛然回神,这话有点耳熟。
康元小心翼翼的把小罐子还到叶挽歌手里,不好意思道: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就是突然想事情,想入迷了。
叶挽歌撇了撇嘴,拿回小罐子后,立马盖上,然后放回了挎包里。
康元垂眸瞅了瞅,直到看不见小罐子才问道:你,真的会酿制中风的药酒?当然!叶挽歌得意的扬了扬下巴,对于调养和养生的药酒,她最在行了。
康元深深的看眼叶挽歌,又问:你也想要我们家的秘方?叶挽歌眉头顿皱,不开心了,我要你们家秘方干什么?我只是不想让秘方落入不怀好意的人手里,才出声帮你的。
叶挽歌哼了声,你要是想送人就算了。
反正秘方又不是她的,别人都舍得给坏人,毁坏了也是别人的事。
这么想,叶挽歌也不生气了,扶了扶自己挎包里的小罐子,转身就走。
她还要找程展呢。
等等!康元立马喊住叶挽歌。
叶挽歌鼓着脸回头,你还想怎么样?康元不好意思道:我,我想要药酒。
我母亲左边瘫痪了,日夜都在痛,你能帮忙去看看,帮忙酿制药酒吗?你想要什么,钱,甚至我们康家的秘方,我都可以给你,只要能治好我母亲。
叶挽歌眨了眨眼,从刚才偷听开始,她就觉得奇怪。
眼前这个人,似乎很相信药酒的功效。
这很奇怪,毕竟这个世界的药酒发展得一点也不好。
叶挽歌这么想,也这么问了。
康元却笑道:因为我见识过药酒的厉害。
我祖父说,在药酒没没落前,它曾经辉煌耀眼。
行吧。
叶挽歌嘴角忍不住勾起了笑意,那等我找到程展叔叔,买到水泥再跟你去看看。
康元的脸顿时变得扭曲起来,惊讶道:程展是你叔叔?你这么激动干嘛?叶挽歌被吓了一跳。
康元:你跟我来,我带你去找你的程展叔叔。
他积极地有点过分,弄得叶挽歌都糊涂了。
直到她见到了程展,叔叔..............程展,你大侄女来了!!!康元往第三仓库最上边喊。
第三仓库是水泥搅拌生产的地方,程展正在检查机器,突然听到有人喊他,说他大侄女来了。
他觉得不是这个世界疯了,就是找错人。
他身为程家第三代,大侄女才刚出生没多久。
路都不会走,怎么可能找来。
可喊他的声音还在继续,程展程展的叫,比叫魂还要难听。
程展忍不了了,一把丢开工具,谁在哪里胡说八道!他从机器里出来,往下看,就看到门口康元那小子不自闭,不懦弱的对着他招手。
原来,喊大侄女找人的,竟是他这个混蛋。
康元,你喊什么喊啊,我侄女才刚出生。
怒火中烧的男人,顶着鸡窝头站在最高处。
他脸上额头都沾着黑色的汽油,可也不难看出,他也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根本不可能有叶挽歌这么大一个侄女。
叶挽歌看到程展,就知道自己搞错了。
顿时呜呼哀哉一声,对不起,我,我搞错了!!!康元:.......程展:.......程展才注意到康元身边还有一个人。
因为今天外出要搬水泥,叶挽歌今天穿了一套深蓝色的工装,里面加了一件白色衬衫,微微露出白色的衣领,让她整个人都显得特别的精神,也特别的好看。
大概是害羞找错人了,她微微低着头,垂着眼眸。
不敢见人的样子,像极了藏在枝头刚绽放的花朵儿,让人见之惊艳难忘。
程展:!!!!怎么来了一个这么好看的女同志?!程展连忙整理衣服,可他忘记了自己手上沾满油漆,他的手往衣服上一按,顿时印上了两个大巴掌。
程展:......更脏了。
程展绝望了。
程展想哭。
对不起,我不知道程展......同志这么年轻。
我,我是我们家老会计,就是程宏博老先生让我来找程展的。
我以为,程展是程宏博老先生的儿子.......康元噗呲的笑出了声。
这个女同志,好糊涂啊!也......好可爱。
听到解释的程展也觉得可爱,他赶紧拿出擦油质的抹布把手擦干净下来。
越是靠近叶挽歌,程展越是不好意思。
主要是刚才和现在的形象都不怎么好,有点失礼了。
你,你好。
同志,你找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他家老爷子难得还记得还有他这么一个孙子,就是不地道,没有提前告诉他有漂亮女同志来找他。
叶挽歌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我是程宏博老先生介绍过来,说你这里能帮我拿到水泥。
所以......水泥?哦,有,你等等,你要多少?程展大概是看到叶挽歌害羞了,他反倒恢复正常了。
叶挽歌见对方大大方方不纠结,也悄悄松了一口气,一小袋就可以了,想修补一下四周的围墙,还有灶台。
程展点头,行,我去给你拿一点。
你这个不多,我用我每个月的份额换给你,你给我一块钱就行。
叶挽歌笑了,谢谢你!她笑起来的时候格外的乖甜,认真看,右边的小脸,还有一个小酒窝?程展不好意思盯着人家女同志看,撇了一眼就收回来了。
然后,他一手搭在康元的肩膀上,悄悄的掐了他一下。
老爷子固然不地道,但康元这个家伙看他笑话,就更不地道了。
嘶,你干嘛?康元痛喊了声。
程展:帮你按摩一下。
程展:走,我们去拿水泥去。
......拿完水泥,得知叶挽歌要到康家查看康家老太太。
程展见也到中午了,也跟了过去。
康家就在鸡湖镇。
其实康家以前是在鸡湖镇下面的小鸡山村里的。
以前的康家是做药酒生意,会在小鸡山村的大山上采摘药材,酿制药酒,然后带到了鸡湖镇上卖。
康家那时有钱,在鸡湖镇有自己的房子和商铺。
只是后来政策变化,商铺没了,只留下一个小院。
小院在鸡湖镇的菜市场后面,推开小院的门,叶挽歌明显闻到一股浓重的药材味。
大概有黄芪,当归,赤芍等,熬的是补阳还五汤?叶挽歌眨了眨眼,跟了进去。
这个小院不大,进门是左边就是厨房,右边有个小卫生间,然后直走就是客厅。
客厅进去两边是房间。
康元带着叶挽歌和程展进去了右边的房间,一个大约五十多岁,身形消瘦的老太太,躺在了床上。
老太太听到声音,睁开眼睛。
她双眼浑浊,大概是刚睡醒,有些迷茫。
当看到康元进来,很快就清醒了。
......阿,阿元。
老太太说话的时候,左半边脸是僵硬的,说出来的话,有些不清晰。
叶挽歌又看了下她的手,右手能动,她还伸手去喊康元。
但左手就没动了,不过能说话,应该不算太严重到治不了。
叶挽歌心里的担忧,少了一些。
康元连忙回握住母亲的手,他道:母亲,我找到能酿制药酒的人了。
您,您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康老太原本平和的脸,听到康元说找到酿制药酒的话,顿时激动狰狞起来,不,不,不酿。
走,走,赶紧走!她要赶人,然而她半边身子瘫痪,根本起不来。
这让她看起来痛苦,又难受。
康元知道母亲这么激动是为了什么。
他为了治好母亲的病,放出消息说,谁要是能酿制中风的药酒,治好他的母亲,就把家传的秘方送出。
母亲一生为康家操劳,又深爱着父亲,她当然不会把秘方给出去。
母子俩还发生过争执,要不是后来一直找不到人,两人还会继续吵。
母亲,您冷静,冷静点。
走,走,秘方,不给——!然而康母越说越激动,口水都流出来了,身体也出现轻微的抽搐。
叶挽歌看到,连忙帮忙摁住,解释道:老太太,您别激动,我没想要你们家的药方。
我,我就是收钱办事的。
康老太下意识的眨了下眼,不说话了。
虽然身体还在不自觉的颤抖,但没那么激动了。
康元,叶挽歌,甚至帮不上忙的程展,都松了一口气。
不,不,要,秘方?康老太艰难的问。
叶挽歌:不要,老太太秘方这种家传的东西,我又不是你们家的人,我要来干什么。
我只是今天得了康元同志的帮忙,又知道您中风了。
而我刚好又会酿制药酒,当然,也会炼制外用的药酒。
所以才来看看您。
看看能不能帮到您的。
您可千万别误会啊。
叶挽歌真的怕她想多了。
这个老太太一看就是固执的人,要是误会了,除了什么事就不太好了。
叶挽歌着急解释,再三强调,搞得一旁的康元都不好意思了。
康元摸了摸鼻子,比刚才程展还要尴尬。
程展见之,嘲笑的撇了他一眼。
康元难得瞪他。
真,真,的?叶挽歌:不信,您问问康元同志。
我一开始就没想要你们的家的秘方。
康元连忙道:母亲,是真的。
我今天差点把秘方送出去,还是被叶同志阻止的。
听到这话康老太顿时松了一口气,重重跌回床上。
后续就顺利多了,叶挽歌帮老太太检查身体,然后根据她的身体状况定制药酒。
一种是内服,一种是外用。
老太太的情况对于叶挽歌来说,并不是不能治疗。
刚好前世她就帮一个大人物治疗过中风,也帮大人物把中风的身体调回了正常人的状态。
那个大人物比现在康老太还要严重呢。
问题不大,不过药材我需要时间收集。
到时两种药酒同时使用,配合食疗,半年内能行走。
其实还有更快的,不过叶挽歌不敢用。
......半,半年内就可以恢复了?康元震惊。
一直以为自己下半辈子就这样的康老太也震惊了,紧接着巨大的惊喜将她淹没。
康老太:......神,神,医!叶挽歌笑:不是神医,我也不怎么懂医术。
只是识得点药材,会制药酒而已。
谦虚了,这绝对是谦虚了。
康元小的时候被祖父洗脑过,说在古时候,药酒功效并不比中药药方差。
它虽然不能像中医那么广泛,能治百病。
但一些疾病经过它的治疗调养,比直接吃中药强太多了。
听说要是配合针灸,就厉害了。
要不是他们种花国每次战争,都有坏分子打药酒秘方的注意。
导致发展至今,药酒一代代缺失减少,也不会没落至此。
康元叹息,但也不过叹息一瞬,就激动的感谢叶挽歌。
康元没有怀疑叶挽歌的能力,刚才见面时,叶挽歌就证实了她的厉害。
所以,她说半年内他的母亲能好,就一定能好。
他相信!为了尽快止出药酒,康元让叶挽歌写出需要的药材。
康家以前就是做药酒的,虽然到了康元这一带不再做了,但人脉还在。
找药材,他能帮上忙。
您放心,我没有天赋,就是知道方子,也制作不出来的。
为了按叶挽歌的心,康元把自己被人嘲笑的缺点都说出来。
这个叶挽歌倒是不担心,她要制作的药酒,尤其是外用的,需要她们家祖传的炼制手法。
知道药材,也做不出来。
叶挽歌:我不担心,你要是能帮忙就更好了。
我怕药店找不全。
叶挽歌问:你有纸和笔吗,我现在就写给你。
你到时找全了,送到我家就行。
我家就在裕南县。
康元感动得眼泪都要冒出来,好好好,谢谢您,谢谢您的信任。
程展也适当插话道:你放心,我也会帮忙担保的。
你认识我家老爷子,也知道我们家住哪里。
要是康元这小子真的胆大包天,我帮揍他。
说完,一把拴住康元的脖子,做出‘谋杀’的动作。
叶挽歌哈哈的逗乐了。
写完需要的药材,叶挽歌道别。
康元想感谢叶挽歌,留她吃午饭。
但叶挽歌还要赶回家,修整她家的围墙,拒绝了。
康元没办法,好在前些天乡下的舅舅给他带了两只风干的山鸡。
康元直接塞给了叶挽歌,叶挽歌不收,也要强硬的塞给她。
最后是程展劝说,叶挽歌才收下。
叶挽歌:那,那就谢谢你了啊。
还有程展同志,今天真的太感谢了。
康元:是我要谢谢您才是,等药材都找齐,我亲自送过去给您。
叶挽歌扣了扣手,好的,不过你可不可以不要尊称您。
我,年纪不大。
康元:......程展:.......噗呲!哈哈哈哈!!!程展感觉,自己终于报了叔叔’的‘仇’了。
........回到裕南县,叶挽歌直奔家里。
而另一边季玉书也偷偷的按照叶挽歌的吩咐,在回收站,还有一些同学手里收集到了三十多个玻璃瓶子了。
玻璃瓶有点多,季玉书分了三次才带回家。
叶晚晴从昨晚开始,就觉得季玉书和她家二姐怪怪的了。
只是昨晚她实在太困,没有想那么多。
可今天,季玉书一而再再而三的从外面带回一代代用麻袋装的东西。
她就忍不住了。
等季玉书再次出去,她悄悄的进去厨房,打开麻袋。
还没伸头进去看,突然,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叶晚晴。
你偷偷摸摸,在干嘛?.......作者有话说:叶晚晴:恶人先告状,这绝对是恶人先告状!!!好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