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2025-04-03 04:40:09

春天来了, 太阳出来化了雪,屯子里的人开始锄地施肥引水渠,种麦子种高粱和红薯土豆, 江心也在自己院子里撒下各种青菜种子, 吃了一冬的大白菜, 可把他们一家人都吃腻了, 天儿一暖和,江心就拉着霍一忠把院子里的菜地翻了过来,十天半个月后,桌上就开始有了绿叶子菜。

而另一边,江心则是用在扫盲班当老师赚来的油票和粮票, 到镇上买了油, 炸了好大一罐蒜蓉辣椒酱,甚至还有炸撒子和炸果子,把附近几个邻居都吸引过来了,问怎么好端端的开始炸这些东西。

江心就说:去年冬没吃上, 馋了,也给孩子们尝个鲜儿。

分了一些给她们拿回去, 又收到一些其他人送来的小东西。

日子过得很平静,家属村里邻居偶尔有口角,没有特别大的事情发生, 一切都在按部就班, 就连桃色绯闻都在按大家的预想往前走。

有人在篮球场那边说, 见到姚政委早上出门时,小程知青就在后头看着, 两人说说笑笑, 那亲密的样儿, 跟两口子似的,说不定家属村很快就有喜事了。

大家说的有板有眼的,像真的一样。

可这些话江心不信,她不信姚政委会把事情披露到面上来,而小程知青也不是那种不知轻重的人,何况听霍一忠的意思,姚政委还不能做自己婚事的主。

况且家属村有一帮人太闲了,专门盯着人家门口瞧,芝麻绿豆的事儿能说上三天,所以人家说长说短,她都不作声,心里盘着自己走货的账。

江心约了小常哥在下个月初见面,现在货量基本上能定下来,她摸清楚了小常哥在永源市一个月能吃下多少货,只能说刚好,不多少不少,是她需要的量,也可能是掣肘比较多,他不敢放开手脚去做,除了要躲避各类戴帽子的人,也要提防像他说过的雕哥,这些都是大大的阻碍。

江心不想和危险人物打交道,她和小常哥两人已经有几分默契和信任,不会再由其他人插足进来,盟约被打破,就要面临重建信任,而重建是一个很麻烦波折很多的过程,江心不愿意冒险,也不愿意给自己找麻烦。

和她一样想法的还有小常哥,小常哥现在成了狡兔,总在不同的地方藏货藏钱,甚至和爷爷搬到了一个好点儿的地方,他出了钱,帮隔壁婶婶一家也搬了过去,这样他不在家,婶婶就能帮他看一眼爷爷。

除了这个,许杏林在永源市还带上了个原来本家的小弟,小弟家里也没人在了,原本他们是被下放到乡下去的,可爹娘前年病死冻死在牛棚里,兄姐远在更南边的地方,也顾不上他,他把人埋了,偷跑回永源市,成天偷点儿东西过活儿,有时候睡车站,有时候睡人家墙角。

有一回肚子饿了,偷到许杏林身上,被他反手抓住,认出了人,两人算得上是隔辈堂亲,小时候家里大人还在,两人还在一起抢过玩具。

许杏林同情他,想起原来永源市昌盛街许氏医馆的盛况,那时两人都是被人捧在手心的小少爷,哪曾想会过上这样的日子,于是大发慈悲请小弟吃了一碗面,小弟饿得恨不得把碗都吃下去,吃饱了还想再吃一碗,许杏林也没小气,他挨过饿,知道饿肚子的滋味,就再给小弟叫了一碗,十五岁的小弟当场哭着说要跟着许杏林过活儿,只要能给他一个住的地方,三天只吃一顿饭也行,五天也行!许杏林挠挠脑袋,这个主不好做,他自己成天就没个正经事儿干,这还是跟江心合作了几次,手头才有了点钱,再让他照顾个十几岁的孩子,他可顾不上,骗小弟说自己要撒尿,转头他就跑了。

到了修车老头家,和老头儿说了这事儿,老头闭眼回想了一下:我记得这孩子,是你祖爷堂弟的孙子,没出五服。

他爸妈都不在了吧?你自己看着办。

过了两日,许杏林在火车站卖货,又看到那小弟远远看着他,流着鼻涕,佝着背,缩着身子不敢上前,他心里也不好受,正想给点钱打发他。

刚好刀子他们上前来问他东西卖得怎么样,许杏林就说:刚过完年,大家手头还有钱,这两天还行。

刀子掏出本子,算了算他进的货,不多不少,吃口饭而已,就没和他多说,推了他一把,走开了。

等雕哥的人一走开,许杏林见那小弟手上竟然拿着一块木板,恶狠狠站在他们后头,他吓了一跳,跑过去让他把木板丢下:你想干嘛?哥,他们欺负你!小弟也有几分知恩图报的意思,想替许杏林出头。

许杏林把他手上的木板放旁边:那也轮不到你,嘴上毛都没长,还想替你哥我打架?看他一副羸弱单薄的样子,又心软,像是看到刚开始寻找过活门路的自己,饿了吗?走,哥请你吃面去。

自此,这小弟许昌林就一直跟在许杏里屁股后头,白天两人出去在几个大车站卖货,晚上和爷爷住在一起,吃得不是顶好,但也有个窝了。

修车老头知道了也没说什么,还是坐在那修车档口,每日听着破收音机里的京剧,朝路边的人喊:修车!修收音机!修铁锅!仿佛和谁都不认识。

到了和江心见面的那日,许杏林照例托修车老头挑了两箱货上车,自己躲过雕哥的耳目,混进车厢里,保持警觉性,到了风林镇,见没人下车,他才慢吞吞下来,围着下巴和鼻子,到货车厢去取货。

跟小金姐做生意,每隔一段时间往风林镇送货这件事,他没和许昌林说,这是他自己的生意,他见过父子反目,夫妻结仇,大家互相揭发的事,对人性有种本能的不信任。

照常等了会儿江心,让她验货,再搬到站台上。

许杏林发现小金姐这人,胆子大,心也细,照理说两人都这么熟了,他还同意先交货再汇款,退让够大的吧,她还是每回都要验货,一点信任都不给他。

不过小金姐也说过,这个生意不是她一个人的,她得对合作伙伴负责,许杏林就只好哼几句,不好多说她什么。

这日,许杏林见过了江心,两人和往常一样,在站台上等车,一个等往北的,一个等往南的。

小常哥,这个月进一趟之后,下个月我就不进货了。

江心咬着包子,缓着和许杏林讲后面两个月的打算。

许杏林是个急性子,一听这话,还以为江心再也不进货了,没等人说完,清秀的面孔就皱起来:小金姐,怎么回事?你老家不要我的货了?他刚存了点钱,还想继续做她这个大顾客的。

江心把嘴里的包子咽下去,喝口水:你别急,听我说完。

我六月份要一批大的,你能给我收到多少?我手上有一千块钱,你能收到这么多吗?许杏林猛地吞了口口水:你说多少?你不是听清楚了吗?啰嗦!江心对他向来没多少耐心,成不成?如果能收到更多也行,钱的事情我来想办法。

成成成!不管成不成,许杏林都先答应下来了,大不了自己亲自去边境收货,到时候再直接坐火车来风林镇给她交货,这么多钱,这么多货,你可别点我!江心白他一眼:我什么时候少过你的钱?这个倒是,许杏林两口就把包子吃完了,手指上的油擦在衣服上,又惹来江心一记白眼,他不在意,拿出纸笔算钱算数,好家伙,这小金姐可真是财神爷,他要是做成这比生意,那估计就接近雕哥手上大半年的走货量了,他许杏林也都能当半个永源市雕哥!如果现在钱能买到房子,他非得带着爷爷住回老宅去,再把原来的老佣人全都请回来伺候爷爷,重建永源昌盛街许氏医馆!江心看他脸色就知道他翘尾巴了,泼了他一盆冷水:这件事做得不周密,你的小命就要交代出去了,更别说照顾你家里老老少少十几口人。

先声明啊,你出事了,清明我可不会给你烧纸。

许杏林即刻就冷了下来,把纸笔收好,心都凉了,看了小金姐一眼:你这人真冷血,我还准备亲自到边境去给你收货呢。

打住!不是给我,是给我们的合作。

江心抠他字眼。

小金姐,你和我说,这生意在你老家真这么好做?你赚了多少?透个数儿。

许杏林真的有兴趣,她这一趟又一趟地进货,每次一进货就好几百,赚头不小啊。

我不知道,钱没到我手上。

赚得还不错,可江心一个字都不会透露的。

和你说话真没意思。

许杏林也学她翻白眼,翻了个四不像。

这回我会给你汇一笔定金,分三次,共六百。

等你完全把货都收完了,我就把后头的,一次性给齐你。

江心也知道这回要的数额大,小常哥手头上不定有那么多现钱,先给他一部分定金,他才能把货收齐。

小金姐,讲究人儿!许杏林对她竖起一个大拇指,他正想提这件事儿呢。

两人这回连个条儿都没签,口头约定,还是单向电报联络,小常哥送货来,空手回永源市了,这回的钱,江心照例在镇上给他寄过去,收款人仍旧是常治国。

给新庆发了货,江心坐车回家属村,霍一忠和两个孩子在村口等她。

这回霍一忠没有和原来一样,帮着她找借口,不再单纯以为她只是去镇上看电影,这种有规律的活动,定然是有所图的,他不想自己亲自去调查,怕查出他不想看到的事情,而是开口问:今天去镇上做什么了?很严肃,不让她糊弄过去的语气。

江心有些被吓到,隐瞒了一些事情:买了点东西。

她把包打开,让霍一忠看,有吃的有用的,都是一些家里常见的。

两个孩子从她兜里扒出一块巧克力,吃的牙缝里都是乌黑乌黑的,还笑嘻嘻的模样,拉着手,蹦在他们身边。

霍一忠也被霍明拉着,吃了一块:我怎么没见到镇上有卖这些东西的,你是哪儿买的?霍一忠,你想问什么?像是被审问,江心不太舒服,就二街街尾那个商店,有个绿豆眼儿卖这些,他是偷着卖的,不一定每天都有,下回你去买也行。

霍一忠看她一下,眼睛里黑沉沉的:心心,我信你,你是我最信任的人。

江心的心都漏跳了一拍,霍一忠是什么意思?他在怀疑什么?他发现了什么吗?可是她还没准备好要把和小哥侯三做生意的事告诉他,她怕霍一忠反对,和她吵架翻脸,她不怕事儿,可她也害怕冲突,但现在有收入,她手上有钱,心里就很有底。

两个孩子没察觉到两个大人之间的那一丝裂缝,只觉得他们爸妈今天比往常要少说了几句话。

这天晚上,霍明霍岩睡着后,又被霍一忠抱到隔壁房间。

霍一忠这回要江心,要的特别用力,他没有跟往常一样收着力气,本来亲密无间的事,变得难熬起来,江心眼角沁出了一点泪,咬着牙,也不肯跟霍一忠开口,她知道这是下午那些没说清楚的话,情绪留到了现在,可她也在等他开口,他何尝不是也在瞒着她,只要他一用力,她就咬他,把人的肩膀咬了几个深深的牙印,把他粗壮的手臂也咬出了血。

两人在互相折磨。

一会儿,江心的头撞到床头,发出嘭一声时,霍一忠和她才有些清醒过来,他们这是在干什么?心心,疼不疼?霍一忠低头去吻她的眼角,慢慢退了出来,把人抱住,伸手去抚摸她的额角,撞疼了没有?江心忍着泪,咬着唇不哭出声,从喉咙头挤出一点声音:霍一忠,你对我有什么不满?你在外头受了什么委屈,要回家发泄?不止这一次,这一段时间他都有些阴晴不定,看人的眼神阴恻恻的,像是怀疑一切,江心作为他的妻子都怕说话得罪他。

霍一忠僵住,身上和额头都是汗,黝黑的手臂和胸膛,衬托得白净的江心越是柔弱无辜,她是不知情的,她只是时不时去一趟镇上而已,多大的事情,他竟然在生气,可向来嘴拙的他也不知要怎么和她解释,只好一直哄她,亲她,像哄孩子一样拍她后背:是我不好,是我粗鲁,心心你咬我,你出口气。

可是江心却细细哭起来,没有很大声,也不说话,她心里难受得厉害,本来做生意的事情不和他讲,她就过意不去,现在霍一忠也有了秘密,就觉得两人有了隔阂,眼泪掉在他的胸前,一下下敲在霍一忠的心上。

心心,对不起,别哭别哭,你咬我,你把我咬下一块肉。

霍一忠把人抱得要喘不过气来。

江心推开他,眼角和鼻头都红红的,吸了吸鼻子:我要你的肉干什么?我要你对我的坦诚,到底是什么事在困扰着你?她想大概是工作上的事情,可能是遇到了一些血腥的场面让他心里有恐惧后遗症,又或许是...你这回出去,是去见了林秀吗?霍一忠不说,她只好瞎猜,心也揪起来,见了前妻,他又想回头?霍一忠愣了一下,脑子里冒出林秀的脸,怎么好端端地说到她,有些哭笑不得,把江心的小圆脸亲了好几下:没有的事,和林秀没关系,我们离婚后,我就再没见过她了,别胡思乱想。

不是她,那是谁?你这阵子怎么总是心情不好?江心问他,她在意霍一忠的一切,他不能愉快生活,她也会跟着焦心。

霍一忠见江心没有再哭,小半个身子压在她身上,手指在她身上游移:我现在不知道要怎么和你讲。

心心,给我点时间,我在拨乱反正,找方向。

他这么一说,江心就开阔了些,看来确实是发生了一些他无能为力的事情,他也会茫然失措,不知道要如何去解决,人就混乱起来,江心曾经有过一段这样的心路历程,反而能体谅他。

那你要多长时间,要多久才能和我说?虽然体谅,可江心也需要他给出期限,不能没完没了下去。

我会尽快。

霍一忠和她耳鬓厮磨,以后我不对劲,你就打我,咬我,骂我,不要对我客气。

我舍不得呢。

江心哼哼,双手捧住他的脸,觉得自己有些肉麻,还是亲了上去,两人看着对方笑,又和好了。

你有事情也不能瞒着我。

但这句话,霍一忠没有说出来。

他想,心心就算是瞒着他又如何,只要她不离开他,一回家能看到她在,他就能安心,觉得自己是有归属的,不再是那个流浪讨饭的少年,到了嘴边,就变得有些可怜:心心,你不能嫌弃我,也不能离开我。

一听这话,江心就真咬了他下巴一口:怎么老说我要离开你,你做了什么对不住我的事,让我想离开你?没有,我对心心首长永远忠诚。

霍一忠这个大个子,还抱着江心撒娇,摇着她,反正你不能走,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说反了,现在是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江心被他说得心里灌满了蜜糖,我们一家四口一直在一起。

......那晚后,霍一忠又有了些变化,他本来气质就干练,现在又多了几分沉稳,往一个成熟的方向走去,江心有时候看着他,高壮的身材,认真的侧脸,看着她不转开的眸子,让她还有心动的感觉。

霍一忠回家后,不再单纯看一些军事上的书籍,他开始和姚政委走得近,让姚政委给他列单子读书,不耻下问请教江老师,甚至联合了几个营长,一起向师部打报告,要学习开车。

师部商议过后,同意了这个学开车的报告,小康当老师,编排好课程,连长以上级别都要学,不特训的日子,师部也热闹起来。

男人对车的热情,是女人不能理解的,用霍一忠的话来说,就是征服。

根据小康排的课程,轮到霍一忠学车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是容光焕发的,没有了先前的苦涩,眼里只有那辆车和方向盘,三天就学会了,回到家张口闭口都是车。

而等他可以开上路的时候,特意叮嘱江心带着孩子到村口那条路去看,江心听罢偷笑,还是如他所愿,带着孩子去看他开车。

两个孩子看到他们爸爸在车上,吵着闹着要上去坐车,江心只好把人一起带上去。

爱人孩子都在车上,霍一忠顿时有些紧张,握住方向盘的手力气大起来,小康只好不停提醒他:霍营长,放轻松,我们在平地上,不会有事的。

大家在车上笑笑闹闹,一个下午就过去了。

去年冬的时候,江心总觉得努力向上的霍一忠少了点什么,现在她终于反应过来,是少了点方向感,现在的他似乎对自己的人生目标很清晰,每一件事都有自己的分寸和计划,这是一个令她始料未及的转变,虽然他始终没告诉她那趟出差发生了什么事,但总体来说,是好事情。

霍一忠得知姚政委和鲁师长已经把承宗转移出来了,找的是首都的医院,人已经在火车上,过几天就会到,他想问葛大亮会不会跟着去,可抬眼一看,又不知道要问谁。

鲁师长不能走,姚政委借口要去首都开会,离开了十几日,顺便还带上了忆苦思甜,父子三人直奔承宗所在的医院。

等姚政委父子三人回来的时候,天已经开始暖和了,倒春寒过去,棉衣棉被早就收起来,再有半个月,就到立夏了。

他们一到家,没在自家开火,而是直奔霍一忠家里,忆苦思甜在路上和人打招呼时说,馋了江婶婶做的辣椒菜,一回家就带着特产和粮票上门去了。

江心炒了几碟菜,带着长高开始变声的忆苦思甜兄弟和自己家两个孩子吃饭,霍一忠和姚政委则在院子外头说话。

一忠,我见到承宗了。

姚政委一路奔波,脸色很差,他本来胃就不好,吃的也不好,此时说是蜡黄也不为过,承宗很虚弱,医生说至少得养两三年。

霍一忠记着承宗,但也记着葛大亮,可他只能问承宗:谁在照看他?老首长和夫人知道了吗?我们让人活动,把承宗接走的时候,老首长和夫人还不知道,现在也该知道了。

这么些年,姚聪还是有自己传递消息的方法的,鲁师长在老家找了个信得过的人去照看他。

那就好。

霍一忠放心了,脸上表情很沉得住,他不再是那个喜怒皆形于色的人。

姚政委估计是太累了,没有察觉到他的变化,还在说:承宗说,病中见到你,还以为是做梦。

他拍拍霍一忠的肩膀,一忠,这回多亏有你了。

霍一忠只是肃着一张脸:应该的。

老首长和夫人毕竟对他有大恩,他对老首长的崇拜破裂,这是两回事,他分得清。

我这回开会,听到一些变动。

我预测后面会继续动荡一番,但离老首长说的‘天亮’,差不多了。

姚政委的政治觉悟是很灵敏的,他半眯着眼,明天去找老鲁,咱们再坐下来讨论讨论,过阵子,让你再跑一趟川西。

霍一忠敬个礼:是!严肃了。

姚聪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因为承宗的事,对他又更亲近了,这是真正的自己人,往后咱们要走得更近些。

先去吃饭吧,小江做的小炒,那是让人惦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