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53 章

2025-04-03 04:38:39

这个方法也不是不可以, 甚至这个方法还是对于皇上更好的方法,这样的话更加的保险一点,猎场驻兵不多, 但是行宫那边也还有不少的人。

加起来封锁苍涯山, 然后一寸一寸的地毯式搜寻, 肯定是能找到这群刺客的。

可是秦清茹不甘心, 这样子的话,自己就仅仅只是提供了一条线索,并不能达到救驾的程度,要知道这两样的功劳可是完完全全不一样的。

要是能够救驾,那么她之后的荣华富贵才是享受不尽的。

对于皇上的恩情,这才是最重要的。

提供线索, 不过是是一时的富贵罢了。

赏个什么东西, 之后就没有了。

深思熟虑之后,秦清茹还是决定将这件事情告诉柳玉洲。

她自己不方便,可是柳玉洲是方便的。

要是能救驾, 她之后可就不用愁了。

虽然柳玉洲经常去花姨娘的披香阁,但是秦清茹知道,男人,哪有不喜欢新鲜的呢?花姨娘再好, 也已经是老女人了,长得再好, 也不过年华已老。

哪比的上自己年轻呢?所以这两天花姨娘没有跟来, 柳玉洲倒是对自己也挺好的,毕竟是男人, 行事比自己方便很多。

而且柳玉洲会骑马, 可以这两天时时刻刻的盯着皇上, 走在皇上附近,到时候万一发生危险了,也能第一时间前去救驾。

决定好了之后,秦清茹晚上睡觉之前就将这个消息告诉给了柳玉洲,当然,她还着重的讲了一下自己多害怕,知道这个消息是多么的不易等等。

听到这个消息,柳玉洲自然是十分的惊讶,但是他好歹是在上京长大的,这种消息,还是知道轻重的。

这种消息不论真假,都是十分重要的,应该第一时间上报的。

可柳玉洲自然也有自己的私心,虽然他对外说的是自己不想进入官场是因为官场黑暗,但是实际上,他考了一次不中之后,就没有信心再考了,所以至今只是个秀才,如若能是个举人,凭着永平侯府的势力,总是可以为他谋个不错的官职的。

可他仅仅是个秀才,要么走荫官的路子,谋一个□□品的小官做着,要么就是继续考,可继续考哪有那么简单的。

他虽然诗文很通,可这毕竟是小道,和策问、经义不同。

有些诗才并不代表着能够通过考试。

可要真的让他去作□□品的小官,他又不愿意,那得熬上多少年?三年一个任期,就算每个任期都升一级,也不过到三四品就停止了,再往上,也该致仕了。

柳玉洲是不想受这个苦的。

之前说是能谋礼部的缺,可礼部尚书李蔚向来是个老古板,在他的手底下做事,非有功劳,晋升是很艰难的。

更别说礼部还有平阳侯府嫡次子赵文成这样的人物挡在他的前边,同样是侯府之子,据说他也是从七品的官职,这升职机会还能轮到自己吗?所以当能够救驾的机会摆到他的面前的时候,他当然是要牢牢的把握住的。

这可是绝佳的机会。

接连两天,柳玉洲基本上都在皇上周围打猎,虽然也猎不中什么猎物,但是每天皇上出去他就出去,就等着机会一举救驾,自己的青云路,就在这个上边了。

而秦清澜有次正好和郑夫人比赛的时候,先是看见了柳玉洲,然后走了没多远,就看见了皇上带着一群人在狩猎,听说是在追一头鹿。

晚上的时候,猎场这边举办宴会,果然,皇上猎中了鹿,还特意让秦清澜也去,顾承远陪同。

皇上的宴席,一般只有各府的侯爷或者世子有机会前去,今天这也是因为之前调料的缘故。

我这可是沾了你的光了啊。

顾承远笑着说道。

走,咱们收拾收拾也去尝尝皇上猎的鹿是什么味道。

另一富丽堂皇的营帐中,秦清茹听说有小公公去了淮安侯府的营帐,心中暗恨,凭什么她能去,自己去不了?不过再想想,马上柳玉洲救驾,自己的前程肯定比秦清澜要远大的多,也就不气了。

这两天因为这个消息,柳玉洲对她很不错,比新婚还好,秦清茹觉得这样的日子才是她应该过的日子。

穿越过来十几年,被老太太压着,被季氏压着,被秦清澜压着,没有一天出头的日子,这样的日子怎么能是她一个穿越女应该过的呢?被所有人羡慕的生活才应该是她的生活。

晚上宴会,皇上猎到的鹿是大鹿,应该正是壮年,肉质十分的有嚼劲,和之前的小鹿是完全不同的感觉。

味道其实并没有幼年的鹿好吃,但是御厨应该是锤了很多下,肉质还算是很不错,而且应该是腌制了一个下午,里边的异味要不是吃的精细,也是几乎吃不到的,而且因为用的是秦清澜自己的调料烤制的,很符合她的口味。

席间别人在觥筹交错,基本上心思都没有放在吃饭上,但是秦清澜吃的倒是很香,御厨做的大餐诶,好些吃的她都没有见过这样的吃法,虽然有些凉了,但是味道还是非常不错的。

坐在高处的皇上本来想问问秦清澜自己猎的鹿用了她的调料。

御厨烤制的好不好吃,没想到她居然在一直吃东西,旁边的顾承远也不拦着,反而和她一起在吃。

看着画风和其他人完全不一样。

有点惊讶。

想了想,秦清澜出身秦家,皇上就想到了最近他还挺头疼的一件事,秦清澜的父秦墨正乃是吏部右侍郎,而现在的吏部尚书胡守元已经六十有三了,本来是想要递折子致仕的,可逢先帝去世,也就一直做了下去。

他估摸着,胡尚书也撑不了多久了。

不过胡尚书本来是想培养吏部左侍郎毕浦和的,这位之前他就查到了是支持瑞王的,虽然做的很隐蔽,但是只要有联系,慢慢查,仔细查总能查的出来。

将吏部是绝对不可能交给这样一个人的,他还想着找个什么理由将他调离京城,毕竟留着终究是个祸患。

可是毕浦和这家伙,十分滑溜,所有能查到事情,竟然没有一件明面上是和他有关系的。

要真的将毕浦和调离。

就得等他自己露出破绽。

可这破绽哪是那么难寻的?毕浦和能爬到这个位置,手底下是有着真章的。

要查他,恐怕还得不久的时间。

可偏偏胡守元撑不了多久了,最晚明年,恐怕就要乞骸骨了,到时候这个吏部尚书的位置,肯定不可能交给毕浦和,要不就更麻烦了。

再想想吏部右侍郎,秦墨正是个规矩守礼的人,在同僚之间的名声也是不错的,为人刚正,除非必要,从来不去交际应酬,是个能干事的。

这样的人怎么能养出这么个女儿来呢?竟然满心满眼都在吃上了,皇上有些好奇。

挥手让身边的王福德查查秦清澜。

然后继续吃他今天好不容易猎来的鹿肉。

他还特地给皇后切了一块,这位置好吃,腌制到位并且肉质不会韧的难咬。

皇后看见皇上的做法,自然也很是开心,作为一妻子,夫君对自己好,当然是开心的。

现在的日子,她很满意,西宫太后很好相处,孩子也渐渐长大,看着也是勤学好问的,前些天夫子还夸了他。

皇上对自己也是有感情的。

虽然还有些小麻烦,东宫太后时不时的为难自己一下,但是也都不妨事,应付应付也就过去了。

翌日,皇上带着一队人前往苍涯山中狩猎,昨日已经猎到了鹿,皇上龙颜大悦,今日更是信心十足。

季铭晨此时正在轮值,在苍涯山中巡逻,底下的军士有些懈怠。

毕竟这是苍涯山,山底下都让羽林卫围的严严实实的了,只有一处陡峭的山崖,高不可攀,可谓是悬崖绝壁,没有人能从那边上来。

这苍涯山中也都被禁军搜查过很多次了,危险的野兽是绝对不会有的,别的什么猎户也早就不让上山来了,今日也只是例行搜查罢了。

又正值晌午,春困秋乏,底下的军士都困的不行。

要是平时在皇宫之中,这样子自然是不行的,可这大山之中,丛林茂密,又没有人监管,季铭晨又还年轻,有几分勇猛,但是威势不足,是以很多人的精气神都萎靡了。

季铭晨看着手底下的人,心道不行,即使是普通的巡逻,也不能这样,现在自己要是管不住他们,以后怎么管的住在军营里混了很久的兵油子?防微杜渐的道理他还是知道的。

何况父母长辈都顾念着自己,母亲还觉得天高皇帝远,怕自己不好好当差,还让姑姑,表妹都时常提醒着自己。

季铭晨当然是要紧紧皮子,好好做事,争取早日混出头来,叫父亲母亲放心。

于是他高声喊道:昂首挺胸,这还要我教你们吗?你看看你们,像个什么样子?不会就回到新兵营再练三个月。

语毕,书上的几只鸟儿都飞走了,在这山林之中来一嗓子,真的很是提神醒脑。

底下的人骤然听到季铭晨这一嗓子,都被震的一激灵,他们可不想被送到新兵营里边去,那就真的是个笑话了,于是自然的挺胸抬头,站成一排开始巡逻。

看着他们都打起精神的样子,季铭晨这才满意的继续巡逻,不过一巡逻就是一天,走的还是不好走的山路,自然累人。

也难怪他们犯懒。

走了一会儿之后,正好有个小溪,季铭晨下令修整,底下的人都累的席地而坐。

从怀着掏出自己准备的干粮和清水准备开始吃饭。

本来季铭晨应该是坐在一起吃的,可是刚刚被说了几句,有些人自然的围坐在一起,没有给季铭晨留位置,显然是有些脾气的。

只有季铭晨的副官和他坐在一起。

要解决这个局面也很简单,季铭晨此时庆幸表妹给自己带的这个肉酱和肉脯了,将肉酱一打开,抹在还柔软的饼子上,再夹上一片肉脯,好几个人就都围到这边来了。

本来都不是多大的年纪,都是馋肉的时候,这肉香一出来,好些人都忍不住了。

自然就围过来蹭吃的了,之前的一点点不愉快也就随风消散了。

吃完饭之后,季铭晨又让困的人洗把脸,清醒清醒之后才出发,此时虽然已经是申时初(三点),可整个队伍的精气神和中午那会儿完全是不一样的。

就在巡逻的时候,季铭晨也在仔细的观察着苍涯山的地形。

为将者,打仗的必备条件就是要看地形对自己有没有利。

这一看,倒是让季铭晨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有几株花草,像是有被人踩过的痕迹。

他上前仔细查看,果然是有人来过,且来人很是仔细,还将已经倒了的花草扶正。

可花草被踩过之后已经蔫儿了。

再扶正也正不起来了。

反倒是有些异常。

而且看花草的状态,应该就是早上的事情。

这苍涯山中,这段时期能过来的也就是皇上和王公贵族了,可这些人都骑着马,这附近树木茂密,不是个适合骑马的地方,一般人都会避开。

这附近只有这一条小溪,想要取水只能来这里。

可参加秋狩的人他们也不会喝小溪中的水。

那来这里的人,不管怎样,应该都是有异常的了。

季铭晨沿着细微的痕迹一路追了过去,居然发现了一队蒙脸的黑衣人正在围攻皇上。

还有弓箭手已经就绪了,目标正是皇上。

作者有话说:◉ 54、救驾季铭晨自然迅速的靠近然后举起背后的弓箭, 将那几个弓箭手解决掉,然后带着人迅速前去是,从背后截杀黑衣人。

黑衣人没有想到背后还会有人, 一时之间, 损失了七八个人, 才反应过来, 但是他们并没有逃,反而是更加激烈的朝着皇上扑过去。

季铭晨怎么能看着皇上被围攻呢,自然是冲上前和皇上身边的护卫一起斩杀黑衣人。

季铭晨从小习武,十四岁就以一当十了,从新兵营中直接被挑中了进了禁卫。

三两下就冲破了包围圈,到了皇上的身边。

有季铭晨做帮手, 皇上轻松了许多, 两个人合力杀敌,事半功倍,就在快将这伙贼人擒获完的时候, 剩下的四五个人全部朝着皇上围了过来,有一位举着大砍刀的人就冲着皇上的方向很快袭来。

季铭晨耳听六路眼观八方,时时刻刻的注意着皇上身旁的情况,举起红缨枪就要拦着, 没想到他的红缨枪直接被砍断。

接着向皇上袭来。

千钧一发之际,季铭晨当机立断拿起地上不知道谁的长剑朝着那人刺去, 从下方刺中了那人的心肺, 这才没让刀砍在皇上的身上。

可惜他的左胳膊没有注意被长剑划了一道子,鲜血直流。

很快的, 这些人被解决掉了, 就剩几个负隅顽抗的, 也不足畏惧。

本来还有人想要咬碎牙齿后边藏着的毒药,一死了之,可季铭晨一看就知道他们想要做什么,将剩下三个人的下巴卸了,再将他们口中的毒药弄出来,再将这几个人都压住,这才起身开始准备处理自己的伤口。

但也只是随手一卷,并没有再做精细的处理。

皇上看着满地的黑衣人,眼神中的怒火都要溢出来了。

想来是他这两个月没有动他们,他们胆子倒是大了不少,居然有胆子派刺客了。

这群人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藏在这苍涯山的。

两个月前苍涯山就被羽林卫围住了,一个月前禁军更是将这个地方搜了个底朝天,他们居然还能上来,想必是在这个地方藏了很久了。

微臣救驾来迟,请皇上恕罪。

山里本来就是禁军的职责范围,此时出现了刺客,禁军是第一个要问责的。

季铭晨身为禁军中人,自然也是有连带着责任的。

虽然轮不到他一个小小的校尉担责,但是起码是个态度不是?皇上虽然生气,但是也不少是非不分的人,禁军是要问责的,可是轮不到季铭晨,而且他刚刚替自己分担了不少人,又为了替自己扛下那一刀受了伤,那伤口,看着就触目惊心,好长一道子,如今也只不过是草草处理了,就来请罪。

不是你的问题,应是你救驾有功才对,你的伤口,还是尽快处理一下,等过后去找太医,务必要治好才对。

皇上拍了拍季铭晨的右肩膀,这小子,的确是个勇武的。

他在军中,这样的人才也是不多见。

皇上起了惜才之心,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怎么找到这儿来的?那伙黑衣人并没有在离大营近的地方动手,反而等到了他们到了这丛林深处,才用弓箭将自己这一伙人逼的更深。

等到大营那边的侍卫来不及救驾了,这才开始动手。

微臣季铭晨,在禁军中当差,今天依律来着苍涯山中巡逻,在溪水边发现踪迹,依着寻来就发现刺客围攻。

果然是个有才的,身为武将,还能这么细心,是个值得栽培的苗子:很好,如大楚男儿都像你等这样,那我大楚也就不用愁了。

北边的突厥、西边的戎族,南边的蛮族,都虎视眈眈的看着大楚,想要咬下一块儿肉来。

皇上谬赞,微臣愧不敢当。

季铭晨被皇上拍了肩膀之后整个人就有些晕乎,此时被这样夸赞,更是晕乎的厉害,这可是皇上啊。

别推辞了,你还是赶紧收拾一下左边胳膊的伤口吧。

用布条勒着倒是不留血了,但是伤口处翻飞的血肉,还是有些可怖,这么好的苗子,胳膊可不能废了。

听了这话,季铭晨自然赶紧开始处理伤口,此时他有些觉得太巧了,表妹就给自己带了药和食物,如今这两样东西竟然都用上了?不过再一想,季铭晨又觉得很正常,吃的东西什么时候都能用上。

而他身为武将,磕着碰着在所难免,他自己也是常备金疮药、红花油的。

从怀中取出秦清澜给自己的金疮药,是用瓶子装着的,膏状的,也不知道加了什么,用起来很是清凉,摸了一点到伤口上之后伤口的热痛都消散不见了。

季铭晨还是学过处理伤口的,这可谓是季家人必须学会的技能了。

在外边,家里人最担心的就是受伤,自然在小的时候都给自己家中的子弟教过,受了伤之后怎么办,如何处理伤口等等。

季铭晨先是取出准备好的烈酒,倒在了伤口上,这虽然疼,但是却是季家人当初在边关的时候和一个老军医学会的,烈酒浇上去的时候,季铭晨哪怕很是坚强,但是也着实疼的瑟缩了一下。

被长剑划伤的伤口很长,自然接触面积就很大。

如今用烈酒浇上去。

个中滋味可想而知。

然后季铭晨才将金疮药抹在伤口上,这瓶子虽然看着不大,但是里边的药膏还是挺多的,季铭晨将伤口抹完之后这才用胳膊上绑着的干净布条将胳膊绑起来。

然后将剩下的烈酒和金疮药递给副官,让他分发给底下的人,他们也难免受了伤。

等柳玉洲带着人马赶过来的时候,想象中皇上被围攻,惊慌失措的防御,而自己带着人马神兵天降前来救驾的场景并没有发生,反而是看见了皇上压抑着怒气,周边还围了很多的禁军,都持防御姿态,好些人还受了伤。

皇上自然也是看到了柳玉洲,正想着他为什么呆了大批人马过来救驾,就听他说:微臣救驾来来迟,请皇上恕罪。

这句话皇上很耳熟,刚刚季铭晨才说过,可柳玉洲又不在禁军中当差,今天也不在巡逻,怎么发现自己被围攻的呢?又是怎么说动这么多人马前来救驾的呢?要皇上说,没有自己的兵符,也没有兵部的军令,永平侯府一个嫡子,甚至的没有被请封世子,都能叫来这么多人,实在是有点过了。

这可是两位从五品的都尉。

如果都这么轻易的能被说动的话,皇权岂不是危在旦夕?面对着皇上猜疑的眼神,柳玉洲顶着压力说道:我在附近打猎,正巧看到有人跟在皇上身后,估摸着人不少,于是骑马返回大营,搬来救兵。

这话听着倒是也没有错,他一个人碰到了皇上被人跟随着,自觉能力不够,返回大营搬来救兵。

随后那位车都尉跪着说道:臣听闻皇上有难,实在担忧,没有深思,就赶来救驾,请皇上恕罪!然后十分有力的磕了一个头。

另一位司都尉的理由和车都尉理由一样,都说是因为担心皇上,所以乱了手脚。

但是皇上也不是傻子,刚刚遭遇人围追堵截是申初两刻(三点半),而刺杀是大概申正一刻(下午四点十五),现在已经是酉正两刻(下午六点半)。

柳玉洲才带着人姗姗来迟,现在他还没有走到刚刚被黑衣人围追堵截的地方,可如果按照骑马的速度算的话,三刻钟前,他就应该到了。

这个时间大概算来就有问题,如果真的是很着急,怎么会两刻钟才集结好队伍呢?这三刻钟又花到了哪里去呢?皇上心中有疑虑,不过还是压了下去对着柳玉洲和两位都尉说道:朕已经没有事情了,正好你们来了,帮着把那边处理了。

是。

柳玉洲和两位都尉答道。

等到皇上回去了之后,就开始暗中调查这其中为什么会有多余的时间,皇上毕竟是掌管了羽林卫一段时间,很快的,事情的真相也就清楚明白了。

原来柳玉洲确实是看到了自己被黑衣人围追堵截,可惜他单枪匹马一个人,就直接掉头奔回大营,先是看到了羽林卫中的车都尉,但是却没有直接将这个消息告诉他,而是舍近求远,又花了一点时间找了和永平侯府关系更为亲近的司都尉,永平侯的庶妹嫁给了司都尉,这才耽搁了时间。

然后车都尉看着一众人马出营帐,前去询问,挡在了门口问有没有军令,这才知道了缘由,策马狂奔而来。

看着底下人传来的消息,皇上怒极反笑,总有些人口口声声忠君爱国,实际上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打算。

在救驾这样的事情上,柳玉洲都要为自己家谋一份利,就更不用说别的事情了。

他手底下无人可用,看着永平侯府的庶长子是个有才的,试着用了一下他们家的人,结果发现二子也堪用,就打算让永平侯假装去巡查盐务,实际上办事的人却是他的两个庶子还有自己派去的副使——户部的纪木,这才是真正办事的人。

本来他就知道永平侯能力平平,先帝那样温和的人,也只派他做了个巡官而已,这次派他去只不过是个幌子。

不过这个柳玉洲,前些天他还想试试,给他个礼部的缺,看看他是不是和他哥哥一样有才,可惜了,这样的人,即使是再有才,也是不能用的。

不过现在倒也不用直说,永平侯还算是个不错的幌子,柳玉简和柳玉珹也确实是有能力的,纪木办起事来,方便多了。

才去了半年,江南盐税上十之七八的问题都暴露出来了。

他还等着明年开春动手呢,这些国之蛀虫,一个都别想跑。

而永平侯府,也没必要动,就留着做个鱼饵,也是不错的。

不过今天他也确实赶来救驾了,这赏赐还是要给的,做戏就要做全不是吗?给他个什么官好呢?作者有话说:大家不要养肥啊!◉ 55、郁闷具体要给柳玉洲一个什么官职, 皇上觉得自己还得考虑考虑,总之之前礼部那个缺是不要想了,那个位置还是重新选别人吧。

像柳玉洲这样的人进去之后, 只会把礼部的风气带坏。

要不给他一个禁军的缺?既然他和这个司都尉关系这么亲近, 要不就让他在这个司都尉底下做事吧, 之后也好一网打尽。

就看着这么一会儿查出来的消息, 这个司都尉司杜文也不简单啊,在禁军呆了五年,这卖官鬻爵、结党营私、党同伐异的事情也没少干。

连昨天救了自己的季铭晨都因为司杜文想要带自己门下的一个人进禁军,而差点失去了进禁军的名额,还好季家还有点人脉,季铭晨作为新兵营第一实力也是足够的, 这才没有被人顶了位置。

可见这禁军实在是从里边就已经坏了, 既然从根上烂了,皇上也不介意连根拔起,禁军这么重要的位置, 守护着皇宫和自己的安危,一定要彻底清理干净了他才好放心啊。

这柳玉洲到时候就和这个司杜文一起滚蛋,别人也只会是认为司杜文连累了柳玉洲,而不会怀疑自己对永平侯府的看重。

想想差点进不了禁军的季铭晨, 皇上觉得这小子是个不错的,十分勇武, 以后可以着重培养。

就是这个救驾的名头, 皇上觉得还是让柳玉洲担了吧,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只要愿意引导, 那么在外人看来, 柳玉洲才是那个带兵救驾的人,而季铭晨只不过是禁军护卫而已。

事实真相如何从不重要,重要的只是旁人如何去想罢了。

另一边,秦清澜听说季铭晨受伤了,有点担心,但是有不知道具体的细节,季铭晨是怎么受伤的,是为什么受伤的想必之后才能知道了,只能又让顾承远带着送了许多的药过去,那个金疮药也是和之前一样混了灵水进去的,效果会比普通的金疮药好一些。

而因为皇上叮嘱了一定要养好伤的季铭晨这两天是天天被几位太医研究,觉得他的恢复能力超强,这么长的伤口,当天就是简单的处理了一下,回来之后才仔细处理的,如今才两天,换药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伤口开始慢慢愈合了。

一点红肿热痛的迹象都没有,愈合的速度还比平常人快很多。

几位太医也仔细的查看了季铭晨所用的金疮药,却发现虽然方子确实巧妙,但是伤口长的这么快,应当还是季铭晨自己的原因。

灵水无色无味,秦清澜之前还觉得这要是毒药,绝对杀人于无形之中。

加到金疮药里,太医自然发现不了。

又收到金疮药大礼包的时候,季铭晨有些无奈,但是又觉得这个表妹果然和姑姑一样,都是热心肠的人,虽然都爱吃了些,但是人是很好的。

不过自己也确实用不到这么多,一天换一次药这些都够他用上三四个月了,那时候他的伤肯定早就好了,季铭晨这个自信还是有的,他的伤口虽然长,但是却并不深,就是皮肉伤而已,季铭晨将多余的好药粉给自己受伤的下属,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虽然前些天皇上在苍涯山上遭遇了刺客,但是要不怎么说新皇和先皇不一样呢?要是先皇,现在绝对就启程回京了,可是现在的皇上,下令继续狩猎,营地这边和遭遇刺杀之钱也没有什么区别。

除了有一些胆子小的贵女不太敢去苍涯山中了。

就比如说是顾承娴,之前她每天都出去,和自己相熟的小姐妹一起去苍涯山玩,可现在苍涯山她们是不敢去了,只能在营帐附近待着。

本来就郁闷的她更郁闷了。

自从韩氏走了之后,顾承娴就闷闷不乐,她想要有一个好的名声也是因为母亲让她这样,觉得可以嫁一个好人家,可父亲当初和母亲说的那番话,她在西厢房可是听的切切实实,她忽然对于婚姻,也没有那么多的期待了。

韩氏这么一走,顾承娴倒是六神无主了,之前还能找姐妹一起玩,可营帐附近也没有什么好玩的,她就更难受了。

而秦清澜则是和楚瑞静以及江云梦一起帮着江云梦学会了骑马,甚至还教会了她怎么拉弓射箭,就是江云梦力气太小,普通的弓她有点拉不起来,楚瑞静特地找了她小时候练习骑射时用的一把小弓箭,江云梦这才拉得动,这些天都在练习,胳膊都练的酸疼了。

秦清澜其实看出来了楚瑞静在之前江云梦提到她的婚事的时候状态有些不好,但是她也不知道如何开口,万一自己帮不上忙,问她岂不是让她更加愁闷?可今日她和楚瑞静在营帐附近,夕阳西下,这附近有条河,她们就砸河滩上漫步,美人如画,再配上斜阳似火,看上去倒是很美。

两个人之间没想到是楚瑞静先开的口:想必这两天你也看出来了就是不知道如何开口吧。

秦清澜侧过去看这楚瑞静,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这时她能做的就是听着而已。

默默倾听楚瑞静可能更自在吧。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这两天看着云梦的婚事,老是想起来我自己的,今年我也十八了,要是往常,可能我母亲早就想看好人家替我准备嫁妆了,说不定嫁妆都准备好了。

可是你也知道,咱们这种人家的孩子,婚事,是由不得自己做主的,对此,你应该比我感受更深吧。

这话说的是秦清澜的婚事,为了避免秦家和三皇子的势力有过多的拉扯,秦清澜只能被迫嫁给一个时日无多的病秧子。

想必如果是认真挑选,秦清澜未必不能得一个良人,夫妻恩爱和睦的过一生。

这话秦清澜不知道如何去接,毕竟她所认为的幸福,可能和常人眼里的幸福是不一样的。

对于秦清澜来说,经历了末世之后,世界观都被改变了。

如果是一个正常人从现代社会穿越到古代,那么他可能会非常的不适应,因为古代的生产力低下,很多便利都是没有的,想要得到一碗热水,并不是用热水壶从水龙头接水然后烧就完了。

想要喝到热水,你先得从河边、溪边、井里打水,然后捡柴、劈柴、烧火,烧水最后才能得到一碗热水。

这两者的复杂程度是完全不一样的。

一个现代人来了古代之后很有可能是受不了的。

上层阶级还好,要是平民百姓,一系列的税收卡着你,一年的辛㛄婲勤劳作换来的知识吃饱了而已,还是用粗粮填饱的,吃的胃都泛酸水。

可是经历了末世之后,秦清澜觉得古代就不是那么不可接受的了。

起码人还能活下去,自己劳动了,就能得到收获,这已经很好了。

所以秦清澜的物质欲望可以说是很高,因为她总觉得多屯一点才有安全感,可也可以说是很低,因为只要有吃的,什么都可以,她也不挑食。

对于爱情观,变化就更大了,秦清澜的理念就是有更好,没有也可以。

人生那么多的事情,何必非要有爱情呢?没有也可以活下去不是吗?在末世,她看见过携手共渡的爱人,也看见过就是搭伙过日子的小情侣,还看见过只是一夜.情,只是为了放纵,为了解决生理问题而在一起的人。

而情侣之间互相捅刀的也不是没有。

所以秦清澜对于这个问题,她觉得她还是保持沉默,不要发言为好。

她所以为的幸福,不一定是别人认为真正的幸福。

看她不说话,楚瑞静以为自己说到了秦清澜的伤心处,苦笑了一声,继续说道:身在楚国公府,赐国姓,多么荣耀,朝代更迭,公府侯府换了那么多,楚国公府永远是地位最高的。

可享受了荣耀,就要付出代价。

我已经十八了,翻了年就十九了,我的婚事,几个月前,皇后娘娘就曾露过口风,皇上要指婚。

究竟指给谁不知道,左不过是那几个人罢了,都是皇上的心腹,要说也没什么不好的,可是我就是有些难过,也不知道是难过自己的婚事做不了主,难过身不由己。

又或者是因为事情迟迟不落定,心总是安定不下来。

这种事情,其实秦清澜要不是为了解秦家的难题,也不一定会答应的嫁人的,不嫁人也可以出嫁当姑子去。

到时候人都不在上京了,谁还能管你在哪儿呢?可惜争储这种事情,由不得她找借口躲开,三皇子看中了就是看中了,秦清澜又没有通天的本领,如何出的去上京呢?而楚瑞静这种事情,更加没有挑选的余地了,当初不畏惧三皇子势力的就淮安侯府一家,可天底下能违抗皇命的,怕是一个都没有。

更何况,楚国公府这么一大家子人还在呢?都是骨肉同胞,亲生的父母兄弟,还能抛弃了去吗?自然是不能的。

不过因为要接管淮安侯府大大小小的事情,秦清澜倒也是将上京中的势力都了解了一番。

如果是皇上的心腹的话,其实人选也就那么几个了。

皇后娘娘的娘家威武候谭家、淑妃娘娘的娘家富昌伯李家、羽林卫中的杜统领、以及工部尚书赵显赵家,还有兵部尚书霍海霍家,他的孙子如今正在玄甲军中当差。

这么几个人家中,秦清澜首先可以排除的就是前边两个,外戚干政是所有王朝都要竭力避免的事情,楚国公府势大,和皇后娘家或者淑妃娘家结亲的话,万一以后挟持小皇子逼宫呢?这不能不防,所以前两个是绝对不可能的。

而兵部尚书的孙子,秦清澜觉得可能性也不大,楚国公府向来是文臣,老国公在世的时候,也在内阁呆了多年。

这文武联合,就算你不造反,皇上也会觉得你有造反的可能。

所以唯二的人选就是工部尚书赵显赵家还有正统领羽林卫的杜统领。

这两个人之中,秦清澜又觉得后一个概率更大一点。

至于原因,其实也并不难猜。

作者有话说:◉ 56、理由这两个人都是好选择, 可选择哪一个,秦清澜觉得那位执掌禁军的杜统领可能性会更大一些,至于为什么, 那就得从这位杜统领的身世说起了。

这位杜统领, 是皇上还在潜龙之时, 府里的侍卫的孩子, 父亲为了保护当时的皇上去世了,母亲也跟着去了,只剩下一位祖母,如今也已经快七十了,家里关系十分简单。

为了弥补杜家,这位杜统领相当于是在皇子府里长大的, 十几岁就在府里当了侍卫, 之后更是近十年都呆在如今的皇上身边,一步一步的成为了皇上身边得力的了,如今更是位列禁军副统领, 这位杜统领,相当于说是皇上的铁杆心腹了。

但是这位杜统领,除了皇上之外,是一点靠山都没有, 可如果楚国公府的女儿嫁给了他,那他在禁军中的行事, 也会方便很多。

要知道禁军之中, 好多校尉、都尉都是出身武勋世家,祖上都是有军功的。

自然不愿意将孩子再送往前线搏杀, 在禁军中当差, 体面、安全、升迁快, 还离家近,不用到处跑,而且万一有了什么功劳,皇上也能一下知道,实在是个好地方。

所以禁军中的问题一向很严重,大楚朝历来的禁军统领都是出身武勋世家,这才能压得住这群人,像是如今的禁军统领,就是出身于世世代代守卫大楚的宁国公府,也就是老太太的娘家郑家,秦清澜的外曾祖母家。

现如今禁军统领的位置由宁国公世子担任。

宁国公府出过好几任禁军统领,只忠于皇上,无论在什么时候,无论夺嫡争储进行的多么激烈,都没有改变过自己的立场,虽然从来没有从龙之功,但是无论是哪位皇上,都很敬重宁国公府。

但是就是因为禁军统领当久了,又是世家大族,姻亲众多,反而不适合当做改革的那把刀。

这个是同僚,那个又是亲家,也下不去手啊。

如今的禁军和皇上待过的羽林卫不一样,急需整理,这位杜统领就是皇上手里的刀,给皇上快刀斩乱麻用的,可因为这把刀没有什么地位权势,在禁军之中有不少人仗着身份地位,不听指挥。

可如果杜统领身后是楚国公府,这把刀就和开刃了一样,会是一把无比锋利的刀。

可是如果将楚瑞静和工部尚书家联姻,虽然也拉拢了楚国公府,将楚国公府拉到了自己这一边,巩固了自己的统治,但是就没有和杜统领联姻的好处了。

而且强强联合总有风险,楚国公府已经是一等一的世家了,工部尚书赵家虽然是文臣,可也得防着,不如杜家,只有一七十岁的祖母,基本上算是什么势力都没有,并不会给楚国公府任何助力。

让皇上也放心些。

将这一番分析告诉楚瑞静,楚瑞静心倒是定了些,她倒是没能想到这么多,如今听了这么一番话,好像也没有那么迷茫了。

我倒是没有想这么多,只是知道皇上要指婚,就有些担忧,慌了神了。

你今日的分析说的有理,倒也让我惊讶了几分。

楚瑞静也不过是十几岁不到二十,见识尚浅,被养在闺阁里,虽然年了些书,但是还是阅历不够,尤其是在面对婚姻这样的人生大事之上,难免有些担忧与迷茫,也有些看不太清。

秦清澜的这一番分析,也是让楚瑞静很惊讶,没想到她将朝堂上的事情看的如此清楚,让楚瑞静觉得即便是她父亲在这里,说不定也都是这个说法。

这样分析,虽然冰冷,但是却让楚瑞静慌着的心安定了下来。

秦清澜甚至还在她身上感受到了古代不公的根源——压迫,一场来自皇权的压迫。

即使楚瑞静出身楚国公府,自身的命运也不是自己能掌握的。

因为生产力的不发达,这样子的形式,暂时也是很难改变的。

可是这样的形式,对于古代一个农业型国家来说,已经是维持安定,让每个人都好好安稳的活着比较好的方式了,要不然也不会盛行这么多年。

但是这样子的方式,对于个人来说,也确实是不公的,只能寄希望于指婚的对象是个好人,又或者更多的是楚瑞静能够想开了。

嫁人不是生命的全部,以楚瑞静的身份,她其实可以做很多的事情。

其实不论是这两个人哪个你嫁过去,都是低嫁,也不用担心别人对你不好,而情分都是处出来的,一点一点,总能相互敬重,可如果那人待你不好,你也不用强求,这话原本不应该我说,但是没有那么多指望的话,也就不会伤心了。

一辈子也总能求个安宁和顺。

而其实嫁了人之后,也没有必要将眼光全部局限在家里,打点打点自己的铺子,时不时去买一买头面首饰,咱们还可以约着一起踏青,走遍大楚的美好河山,也可以协力做一些事情,比如说办善堂,开书院等等,你要是想做,我都陪你。

秦清澜一只有这个想法,只是局限于钱不够,就是这么简单却又直接的理由,钱不够。

在秦家作为小孩,每个月是不愁吃喝,但是要做一些事情还是不够的,她攒了快二十年也只攒下了一千两银子,看着多,可是如果真的做下去了,怕是两三天这银子就没有了。

所以也只能想想。

而有了嫁妆银子之后,她本来是想要开始着手做这些事情的,但是因为韩氏一直在那里,不想受人制肘的话,就只能先解决了这个麻烦。

之后又是顾承远的病,耽误了许久,又去了秋狩,这时间也就拖到现在了。

如果楚瑞静愿意和自己一起做这些事情,不仅是银钱方面秦清澜的压力会骤减,而且有了楚国公府背书,想必做起事来,也会顺利许多。

听了秦清澜这话,楚瑞静对于未来,感觉好像也没有那么糟糕了,从小自己就觉得母亲在房里伤心的样子实在是让她对于婚姻有些害怕。

害怕自己的也会成为这样的人。

可是秦清澜这番话,却让楚瑞静觉得,其实退一步,安安稳稳的过完这一生,其实也挺好的不是吗?就像秦清澜说的,有空就出去走走,不论是到街上买东西也好,出门踏青也好,或者去做一些善事,内心也是充盈的,不一定非要将眼光放在家庭里。

今日谢谢你了。

若不是你替我分析开解,想必我还要郁闷许久。

楚瑞静是真心感谢秦清澜的,这样的事,不是谁都能像这样看的清清楚楚的,这样子的话,也不是随随便便谁都能会给她说的。

无妨,我们是朋友不是吗?秦清澜笑着反问道。

楚瑞静听见这句话,倒是没有想到,秦清澜这样子为她分析,为她着想,只是因为朋友。

她在上京城中朋友不少,可这样的朋友,却是一个都没见过。

和秦清澜也不过是认识了不到半年,她就能敏锐的看出自己的不同,还顾忌着自己,并没有直说,只是带着她和江云梦玩耍,想要让她开心一点。

这个时候,楚瑞静倒是真的觉得秦清澜这个朋友交的很值了,转头笑道:自然。

秋狩这几日,秦清澜是吃肉吃够了本,每天都是大鱼大肉的,甚至还吃出了一个痘痘,秦清澜都已经许久没有长过痘痘了,当天晚上的时候,秦清澜临时抱佛脚,将晚饭的肉都去了。

倒是让顾承远有些奇怪:今日的饭菜怎么一点肉都没有,我怎么记得是你是无肉不欢的。

说到这里,秦清澜噘着嘴,将头上的碎头发拨开,只见一个红肿的大痘痘长在秦清澜光洁的脸上,看上去倒是有些突兀。

不过这下顾承远倒是明白了为什么秦清澜将桌子上的肉全都撤了。

忍不住低声笑了一声。

见顾承远笑她,秦清澜有些生气,气鼓鼓的样子倒是让顾承远又忍不住笑了几声。

秦清澜本想生气一下的,可看见顾承远的脸,忽然也没有那么气了,秦清澜深觉自己是个颜控,已经没救了,只能放弃治疗了。

等秦清澜的痘痘自己消下去的时候,秋狩也结束了是,几个人跟着大部队一起回了上京。

秦清澜休息了几天之后,也就该处理淮安侯府的事情了。

顾承远回来了之后,就说要认真读书,准备明年的会试,今年的是加考的恩科,明年那场,才是正常的年分,不过顾承远也知道已经快十月了,需要筹备着年底的事情了,所以将之前帐下几乎所有的人全部都派给了秦清澜,帮着她料理这些事情。

就连苏里也来了,还有几位师爷,两位是秀才的功名,另两位是精与计算的,也是最会算账的。

再加上夏嬷嬷,听雪凝霜雾雨她们三个。

就是这年终诸多事的主力军了。

剩下房里的二等女使和三等女使以及老太太和季氏给的琥珀和茯苓也都分配着,帮着几位一等女使的忙。

秦清澜回来的时候,那一批冬衣也都送了过来,秦清澜看过了之后,觉得没问题,样子不错,用料也扎实。

就让人在十月初一的时候发下去。

听雪稳重,带着冬叶、琥珀、绯红,一起去帮钱妈妈的忙,很顺利的将这批冬衣发了下去,底下的人本来还摸不清这位少夫人的性情,可如今摸着这冬衣的厚度,就知道这是个心善的主子,也都喜气洋洋的穿上了冬衣。

有那乐意显摆的还去别家显摆自己的冬衣比别人家的都要好上不少,那得意劲儿,让别府的人看的恨得牙痒痒,可又没有办法,毕竟淮安侯府的冬衣,就是比自己家的好,只能能看着别人显摆。

发完了冬衣之后,秦清澜也休息够了,准备开始巡查自己的陪嫁以及淮安侯府的家产。

当然她接过来的也只是韩氏掌握的一部分,还有一部分是顾家族里边的产业,都在淮安侯手里掌握着。

她就不用操心了。

自己的陪嫁,也就是凌雪庄、华阳庄、飞鹤楼、玲珑阁、回春堂这几处比较大,需要人看着点。

秦清澜打算先处理这些,这些有季氏帮忙看着,都是选的好的铺子,里边用的人也都是信得过的人,好些人的身契都在自己手里拿着,会比较容易一些,先处理完这些之后,再去处理淮安侯府的事情也来得及。

不过当秦清澜看了一下账本之后,突然发现,这些铺子都这么能赚钱的吗?不到半年,她就变成小富婆了?◉ 57、铺子秦清澜是知道自己有了嫁妆之后挺有钱的, 可嫁妆毕竟是这个时代女性唯一的依靠了,这些东西,她是花上一辈子的, 自然不能轻易动, 得好好的确保了这些东西不被败光了, 才能动。

用另外一个角度来看秦清澜的话, 她其实是一个挺没有安全感的人,一个囤积欲很强的人。

在末世的时候,秦清澜就羡慕过那些拥有着空间异能的人,升到高级了之后,甚至还可以防腐,放到里边的食物甚至可以保存新鲜度。

这种异能简直是逆天。

可惜秦清澜自己的异能只是可以凭空变出水来, 尽管升级了之后也不过是让这个水有一些别的效果而已。

而且这种效果并不是说可以解百毒, 包治百病这样的效果。

而是缓缓的改善人的体质。

让人变的健康一点。

基地发的东西,虽然饿不死她,但是永远不够好好地大吃一顿, 这也就是秦清澜来了这里会后为什么会这么在乎口腹之欲了。

之前越缺什么,这会儿就要补回什么。

当然吃东西确实是很幸福就是了。

而安全感,可能是创伤后的打在秦清澜心头最无法磨灭的印记了,经历过末世的人, 安全感总是缺乏的,更不用说这是在古代。

秦清澜能握得住的安全感也就是这辈子的亲人, 以及最要紧的钱财了。

钱是永远不可能背叛她的。

给楚瑞静说的那些设想, 秦清澜自然是要去做的,但是可能也是秦清澜自私吧, 她需要在自己觉得已经有足够安全感的时候, 譬如她的钱能够维持她半辈子都好好的活着的时候才会做。

开善堂, 书院这些,都是要往里边投入大把的银子的,但是收益,几乎是微乎其微的,很有可能刚开始的时候还是亏钱的,所以做这些事情,就需要有足够的资金,要不然开了之后,却又半途而废,受到伤害的人可能会更多,这才是不好的。

她出嫁的时候嫁妆本来就是按高标准置办的,又因为这婚事,秦家有愧于心,父亲母亲都觉得不是好亲事,更是加了好些,祖母也是,添了好些物件,她也算是十里红妆嫁进侯府的,但是那些嫁妆,大部分东西都是实物,虽然都很值钱,但是却不能立刻使用,她能立刻使用的就是之前那些银子,加上她的私房,一共是七千五百两。

这些东西要用好几十年的话,秦清澜还真的是不敢随意动用。

秦清澜觉得自己起码得自己有了一万的存款之后,秦清澜才觉得自己有了一种不缺钱的安全感,可以将多余的钱投到别的事情里边。

不过秦清澜没想到自己的目标这么快就已经达成了,就这些产业,大半年的收益,已经比之前季氏加上老太太再加上秦家公中给她的嫁妆银子的总和还要多了,那可是足足六千五百两。

这些嫁妆是早就备好的,季氏不想看着自己的女儿受苦,自然将这一年的收益全部都放好了,准备着之后年节的时候给秦清澜。

这又是多了一倍。

就说华阳庄吧,五百亩良田,一年的收成就是两千两左右,那些散田则是两百亩左右,水田有,良田也有,比例一半一半,水田一百亩六百两,良田一百亩就是四百两,这就是一千两了。

这就是三千两了,而这还是只算田地的。

①凌雪庄是要出产凌雪酒的,这里边虽然也有二百亩不错的田地,但是里边的粮食也是要发酵了做酒的,是以最后是按卖出去的酒算钱的。

这凌雪酒虽然不是什么特别昂贵的酒,但是也不是那种便宜的,要是非要说的话,算是中等酒。

像是李白在行路难里的第一句: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直万钱。

②这个十千钱的意思就是十个一千文,也就是十两银子,和后一句的万钱是一个意思,这就已经是非常不错的酒了。

而杜甫在逼仄行,赠毕曜里也有说:街头酒价常苦贵,方外酒徒稀醉眠。

速宜相就饮一斗,恰有三百青铜钱。

③这句的意思实说这时候一小斗的酒,大概是三百文钱。

从这几句诗中,也可见古代酒大概的价格了。

凌雪酒自然卖不到十两银子,但是也随着淡季和旺季的不同价格有所区别,像是夏天,因为这酒舒爽清凉,就要卖的贵一些,在盛夏,四五两银子的时候也是有的,在冬天,就便宜些,二三两银子一壶。

这凌雪庄中的凌雪酒,再加上山林中种的果子,凌雪庄一年的产出,少不得也有个两三千两银子。

飞鹤楼在上京东边,经营的虽然不温不火,但是上京消费高,酒楼里边还有凌雪酒是不用在旁人家订的,成本就低了。

还有蔬菜什么的,都是用的庄子上的,成本又减了一些。

一年之中,旺季每个月两百两是有的,淡季一百两也是有的,零零总总算起来,一年也得有个两千两银子了。

然后就是玲珑阁,回春堂,一年都是两千两,还有一些零碎的小铺子,几个铺子加起来也是两千多两。

就这些零零散散的东西加在一起,一年居然能年入一万四千多两,这还是纯利,秦清澜真的是惊呆了,难怪母亲之前给她嫁妆的时候觉得她看着那些银钱就大惊小怪的,这田地铺子不过一年的时间,就能赚这么多钱,这些东西,才是真正让她傍身的啊。

果然母亲出自将门,这家底就是丰厚。

给的嫁妆也是无比丰厚。

这样算的话,秦清澜觉得自己完全不用等了,现在就可以开始了解上京城中有哪些地方可以用来开书院办善堂了。

不过首先的,秦清澜还是得一个一个的处理这些产业,一年的事情都堆在这两个月了,等到十二月的时候,好多人人家都是要去拜年的,尽管不要拜年,也要将礼都送过去,淮安侯府立府近百年,这些人家,没了韩氏,秦清澜是得自己去走的。

听到这话件事情的时候,秦清澜人都瘫了,还好晚上和顾承远说道这件事的时候,顾承远安慰道:这事还要等两个月,你怎么这时就想起了。

其实没有多少家的,父亲身为武将,本来就不能和亲眷走的多么亲近,未免皇上猜忌,这也是淮安侯府近百年都屹立于此的原因,百年前开国公府侯府那么多,如今还剩下几个?武将,要做最锋利的武器,但是这武器绝对不能锋利到割伤了自己。

和别人保持距离,是为了自己家,也是别人家。

你就按着之前的单子做就行了,草拟了之后,我再看看,不行的再改,夫人你这么聪明,不用妄自菲薄的。

好吧,自己该负的责任,秦清澜还是要负的,实在不行的,就交给顾承远头疼去吧。

秦清澜首先是巡了几个庄子,着重探查了一下管事可不可信,敲打敲打,对庄子里的佃户,也都发了赏,问了问能不能吃饱,穿衣吃饭这种问题。

华阳庄去了一趟之后基本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郑鹏的儿子郑田前些日子帮秦清澜解决韩氏,眼瞧着儿子有出息,也没有必要自毁前程。

零散的庄子也都去了,废了几天时间,倒是都好。

管事齐毅是个能办事的。

本来秦家的租子就少,佃户的生活倒也都不错。

至于凌雪庄,秦清澜是想着将铺子巡完之后再去的,之前就听说那边有温泉了,看完自己陪嫁的这些账之后,去那边正好舒服舒服,也休息一下,纯当是放松了。

就是要不要邀请顾承远一起去,秦清澜有点犹豫。

飞鹤楼的名张方,能力也有,但是胆子小,也没有什么见识,这酒楼在上京诸多酒楼中,收益也很是平平,要不是蔬菜和酒都有好大一部分是庄子自产,也不用交租金,房契是秦清澜自己的,说不定在时节不好的月份,就要亏钱了。

这么好的一处酒楼,秦清澜也亲自去看了,真的是很普通,酒楼的装潢也是十年前的了,这些年也没有大改过,就是整修过两次,看起来有些灰扑扑的,很是古旧。

菜的味道,秦清澜也尝了尝,就是一般的酒菜,说味道差,也算不上。

但是说味道好,也实在是夸不出口。

除了凌雪酒管够这一点,一点特点都没有。

实在是浪费这么好的地理位置了。

这酒楼,翻了年之后,势必得改改才对。

去玲珑阁之前,秦清澜就有些惊讶,在这样的朝代,管事还能是女人,想必很有能力了,见面了之后,这位连云亭连娘子实在是很有手段。

玲珑阁算是这几个收益颇丰的铺子中规模最小的一个了。

她还能做到年入千两,果然玲珑阁打理的井井有条,丝毫不比别的管事差。

里边的东西也都十分精致,秦清澜见了之后都挑中了好几个,像是什么松石手钏又略带着烧蓝的工艺样子很新奇,金丝八宝攒珠金簪,手艺着实是不错。

有的花朵甚至连花蕊处都随着风在微微颤动,像极了真花。

可见玲珑阁师傅的手艺不错。

而且这边来的多是女客,自然店里边的接待的人也大都是女性,多半是庄子上的姑娘们和年轻媳妇们,来这里帮工,既能补贴家里,还能戴戴店里边的首饰,何乐而不为呢?秦清澜一进来就迎了过来给她介绍。

听说秦清澜想要自己看之后也没有打扰她。

当然了,也是有小二的,毕竟有些东西搬上搬下的还是的男的来。

但是实际上又不是码头的苦力,这边的东西大多倒也不重,费不了多少力气。

连云亭是在秦清澜逛了一会儿之后才过来的,起初并不知道这是东家,只是觉得她在这儿看了许久,但是又没有看好的首饰,想必是没有挑中满意的,所以过来推荐。

身为这家店的管事,连云亭并没有那种自己应该稳坐钓鱼台,在楼上边看着底下人行事的作风。

这位夫人想要什么呢?您看的这边大多都是金银累丝的,我们这边的师傅那都是做了几十年的老师傅了,做的东西绝对不马虎,那边呢,还有烧蓝点翠的,颜色好看亮丽,图个稀奇,上京城中也有不少姑娘夫人喜欢的,而后过去呢则是翠玉的,瞧着清雅大方,也很是不错的。

如果您喜欢夺目一点的话,那边还有宝石的,都是从海上或者西边运回来的好货,您瞧瞧?连云亭一身湖绿色锦缎,容貌清丽,打扮利落,说起话来语气和缓,语速却并不慢,一样一样如数家珍的给秦清澜介绍着店里边的货,看样子对这些东西也都是很有了解。

之前交过来的账本秦清澜也看了,十分清晰,这连云亭却是做的不错。

秦清澜还真的在连云亭的介绍下看上了一款累金红珊瑚手钏,上边刻着梅花纹,样子瞧着也亮丽,马上过年了,手上带着这么金红的手钏也喜气。

连带着之前看上的松石手钏,攒珠金簪也都要了。

瞧着这家店没有什么问题,秦清澜也就走了,出去之后想起来这家店附近有家很好吃的老鸭汤,当即想要过去吃一点。

离的很近,她也不打算坐马车了,就走着过去。

这一走倒是看出来这家店可以怎么改一改了。

刚刚秦清澜进去之后,不论是首饰的品质还是服务的态度都很到位,但是就是觉得地方有点小了,东西摆的是好,但是总有一种十分紧凑的感觉,要是能将旁边的小楼也买下来就好了。

说做就做,秦清澜就让身边带着的小厮秦竹进去请主人家了,这人在淮安侯府也呆了七八年了,可二十出头的年纪,也并不得看重。

但是因为前些日子淮安侯府裁撤了不少人,自然也要选新的人进来。

秦竹因为识字,就被选到了东跨院伺候着。

这些日子看着人也稳重细心,又因为要处理一大家子事情,总得来几个小厮,秦清澜也就提拔了秦竹,还改了名字叫秦竹。

这玲珑阁,虽然是二层的小楼,但是因着多分了一间房放些杂物,一楼并不大,二楼又多是夫人小姐选款的地方,不能小,可如果能把旁边的一栋楼打通了,合并起来是,一楼大堂的地方估计就会大多了。

沿街的店铺,多是做生意的,这家经营着食肆,多有烟火气在。

姑娘家出来,自然不想沾染上一身的饭味儿,实在是有失风雅,也就不怎么愿意来这玲珑阁了。

秦清澜觉得,如果没有了这丝烟火气,想必以玲珑阁内首饰的品质,这销量,还能再多上几成。

来人是这家陈记食肆的东家,叫陈成业,见有一位官家夫人在自己这小店里边,有点诚惶诚恐,不知道秦清澜是来干什么的:敢问贵夫人莅临小店,是有何缘故吗?这陈成业穿着利索,虽然是粗布麻衣,但是衣裳上也干净,年纪大概三十左右,是这家店的老板,在店里也是厨子。

同时也是这小楼的主人。

秦清澜坐在长板凳上,温和的说道:是想问问陈老板是不是这小楼的主人,我想买下这小楼。

陈成业更是惊讶,他老陈家在这个地方住了许多年了,二楼住人,一楼开个食肆维持生意,日子过的倒也是不错。

之前倒是也有人想要买下这小楼,充作商铺,但是价格压的很低。

这房子他们陈家也住了许多年了,自然不愿意出掉。

本来想换到书院旁边,离儿子上学的地方近一些也不成了。

可要是住在书院里边,那个花销,他们暂时又付不起。

只能委屈儿子,每天早起一个时辰。

敢问夫人出价几何?陈成业是做生意的,这房子也是他爷爷买来的,自然也是可以卖的,就是之前别人出的价格他不满意罢了。

这个价格,秦清澜倒是犹豫了,她并不知道在这样一条街道,这样一栋二层小楼需要多少两银子。

此时秦竹倒是和秦清澜旁边的凝霜小声说了一句,然后凝霜附耳到秦清澜耳边说道:这条街道临街的商铺价格一般在两三百两银子左右,这个小楼位置不错,地方有点小,大概是二百多两的价格。

大概了解了房子价格,秦清澜倒是不愁了,对着那陈老板说道:陈老板多少钱肯出呢?对此,陈成业想了想书院旁边之前他看好的小院的价格,那个小院也是带着的倒座的,本来他是很满意的,可惜书院附近,价格更贵,当时要买他这小楼的老板不肯出那么多钱,这事自然也告吹了。

他估摸着往上再加了了二十两:如果夫人您诚心想要,二百六十两银子,我们家十天之内搬走。

和刚刚凝霜在耳边说的价格差不多,秦清澜这两天看账本子,深觉自己有钱了,花三百两银子买下这小楼再重装一下玲珑阁的钱,还是拿的出来的,当即就将这事敲定了。

陈成业得了钱,自然高兴,全家很快就搬到了书院附近,虽然不是之前他看好的小院子,但是新搬进去的院子也不错,离书院也近,孩子去书院方便多了。

处理完这件事情之后秦清澜就坐在了那家专卖老鸭汤的店里,要说这俗语:无鸡不香,无鸭不鲜,无皮不稠,无肚不白。

这家店里的鸭子汤果然没有辱没了它的名声,十分的鲜香美味。

秦清澜吃了一碗之后还要了第二碗鸭血粉丝汤,加了十足的料,什么鸭血、鸭肠、鸭肝都来了一份。

吃的秦清澜肚皮浑圆才回去。

回春堂之前秦清澜就看过,这次再看,其实也没有什么要多说的,这里甚至都不需要改些什么,不过秦清澜看了之后决定设置一个义诊的时间,让这里坐馆的郎中去南边搭个棚子,带些常见的草药,费用她出。

她的陪嫁就剩一个凌雪庄了,给顾承远送老鸭汤的时候,秦清澜决定将这个消息给顾承远一起说了,说不准她要哪里呆几天。

顾承远对她不错,秦清澜自觉他们两个人已经是关系较远的那类朋友了。

有泡温泉的好机会,对朋友的身子也好,还是得邀请朋友一起去的。

这些天巡视铺子,我的铺子和庄子大多没什么问题,只一处凌雪庄,这庄子离的距离稍微有些远,可能要去上几天。

需要我陪着吗?府里的人你尽可带去,若是需要兵士,我去找父亲借?顾承远自然也是有庄子的,可他年纪小,人才几岁大,最开始苏里也不过是二十多的毛头小子,经验也不够,也压不住这底下的人,庄子里的人自然不听话。

起初倒也还好,最后见东家几年都不怎么管事了。

庄头的心自然大了。

欺上瞒下,在庄子里作威作福。

虽然顾承远年纪小,可那毕竟是他娘留给他的,他绝对不允许别人就这样糟践了去。

收拾这些人的时候也不过十岁而已。

朝父亲借了些亲兵,带着人就杀了过去,将那些小人一通发落,这才保的庄子里十几年都没有出什么事。

都知道这新东家虽然人小,也还年轻,可眼皮子底下容不得什么脏东西。

自然也就不敢期满了。

后来苏里逐渐上手了,又是一通整顿,这样庄子里的人就变的更加的老实听话了。

不知道庄子里的人给顾承远留下的都是些什么样的印象,居然一下他就想到军士也去了,秦清澜倒是被他逗笑了:不过是例行的巡查罢了,本也不用每年都亲自去,可这不是我第一年接手这些东西,自然得去看看,不过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我与你说这事,主要是因为凌雪庄那里有温泉,还有林子,我是想去放松放松的,泡泡温泉,估计得去上个三五天的才能回来。

原来如此,倒是顾承远对庄子的印象实在是不好,知道自己闹了笑话了,顾承远也不恼,温声说道:夫人去吧,侯府这边我看着,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

之前顾承远帮着秦清澜料理了不少事情,这些事情也是清楚的。

你也不用看着家里,都收拾了这么多次了,还能有什么问题?我今日来,是想问你十一月的时候,要不要一起去泡温泉,到时候天冷了,去泡泡温泉对身子也好,也舒坦。

虽然你身体里的毒解开了,但是还得仔细的养着不是?所以你,去吗?作者有话说:①:我也不大了解具体,这个在网上没有查到,但是这里的朝代设置的是比较兴盛的,所以大概给了个数字,水田6两,良田4两。

②: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直万钱——唐·李白《行路难》③:街头酒价常苦贵,方外酒徒稀醉眠。

速宜相就饮一斗,恰有三百青铜钱。

——唐·杜甫《逼仄行,赠毕曜》(一作々行,一作赠毕四曜)◉ 58、整理夫人邀请, 自然是要去的。

顾承远虽然这些天一直在为考试做准备,将之前看的书都拾了起来,但是休息上三五天也是可以的, 松弛有度才是最好的学习方式。

而且顾承远私心, 想要和秦清澜多呆会儿, 这些日子, 有时候他看书都是在卧房旁边的塌上,而不是在东厢房的书房里。

从塌上看过去,正好就能看到在小书房正在看账本的秦清澜。

好,我让禾儿和竹儿为你准备行李。

之前在自己刚来的时候,禾儿还有些不服气,虽然好像在竹儿的劝告下并没有表现出什么, 可对她还是有些许不满。

不过秦清澜也并不在意, 她最开始对淮安侯府是没有什么归属感的。

现在住了几个月,倒是也习惯了,不过只是为着一些不满, 倒是真的没有必要去做些什么,她能自己想清楚最好,如果自己想不清楚,只要不碍着自己的事情, 秦清澜也不会把她怎么样。

但是侯府这么多人,东跨院也不缺人伺候着。

之前其他人都是韩氏安插进来的, 她和竹儿的忠心就显得可贵, 可事如今她管家,想要巴结东跨院, 进东跨院的人不少, 她的忠心, 在一群人当中,也就没有那么珍贵了。

在去泡温泉之前,秦清澜先是将是顾承远的产业也都整理清楚,顾承远的产业比她的产业还要多多不少,大多都是他母亲的嫁妆,自小就在顾承远手里了。

经过十来年的经营,也又买了几家地方好的铺子。

苏云婉出自名门,家中虽然不止她一个女儿,但是给的嫁妆也是不少的,古代也不怎么会发生通货膨胀,真金白银放在那里,放上个几十一百年也是没什么变化的。

现在里边的产业主要有两处酒楼、三处客栈、一处茶馆、两家书铺、还有一处千亩地的庄子,以及出租出去的五六家临街的店铺。

还有三五处宅子,基本上租出去了。

剩下的都是些小铺子,收益也就是个零头。

这些东西加起来一年的收入差不多得有两万多两银子,一年一年的攒下来,顾承远的私库,也有不少钱了。

这些铺子和宅子大部分不在上京,秦清澜自然不可能亲自去探查,不过不去也不是没有办法,她可以派人去嘛。

这些管事据说有的是苏氏的家仆,顾承远捏着他们的身契,有的只是签的工契,只不过签的时间会比较长。

过去巡店这个秦清澜自然是要从自己的人里边找,再搭配上顾承远那边的人,可能见到的情况会比较真实。

也好敲山震虎,有些人心大了自然得敲打敲打。

也算是她这个新官上任三把火中烧的头一把火吧。

不过最开始秦清澜还得见一见这边的管事。

有些人是已经到了上京,现在暂时住在客栈里,有些人还在路上,看着来信,估计三天后就都到齐了。

等到齐了之后在一起见,会比较省事。

这一群管事人也不少,十来个人乌泱泱的站在栖云堂的正堂上,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这位新少夫人想要干些什么。

有的消息灵通的,譬如顾谷丰,是当时苏夫人从顾家找的,管着京城的一处酒楼,在顾家做事做的时间也长,消息网会比较灵通,知道这位新少夫人以来就将婆母收拾了。

现如今韩氏已经不知道在哪个搁楞拐角待着了。

虽然不知道具体细节,但是也知道这位是有手段的,自然不敢欺瞒,做事也勤谨认真,答话的时候也仔细小心的答了,话语之中也有在恭维秦清澜的意思。

有的人看不起顾谷丰的样子,觉得他谄媚,但是也不会说出来,但是也有胆大的,譬如刘会刘管事,觉得不过是十几岁的小丫头,还不满二十,怎么和他们斗法呢?语气中还带着一股子傲慢在里边。

这个人管着的也不过是上京的一处客栈,还开在城门口,大街边上,离南大街就隔了一条街道,今年的收入秦清澜没记错的话好像是一千多两?这么好的地方,那客栈也不小,一年的收入才这么一点。

另一家酒楼虽然地理位置没有它好,可一年也有三千两。

这客栈开在上京,随随便便开着的,都能挣不少钱了,就他这样子摆烂,虽客栈里的事务丝毫不用心,她前些天派人去看过,大白天的,才只有一个前台,一个小二,而且进了屋子之后,桌子上都是灰,显然是很久都没有用心打扫过了。

床上用的东西,看着也都不干净,不知道是多少人用过的了。

要说这铺子开在上京,那基本上不用怎么费心,挣钱的难易程度大概是天上掉钱,你捡钱的程度。

就这,他一年的银子居然才只有一千两,想必是不少钱都实给他吞了吧。

秦清澜才问了几句,还没问他是怎么管着这家客栈的,他反倒说了:夫人,这经营的事情,小人也做了几十年了,熟悉的很,您就放心吧,保准给您做的好好的,您就等着过年的时候领钱吧。

你看这话说的,合着她还不能管管自家的产业了?连问两句都不成?这顾承远将这些东西交给自己,年终还有年终奖拿,她就相当于管理了另外一家公司,现在她是总裁了,她还不能管底下一家店铺的店长?笑话!何况是这个刘会,一个蛀虫,留着也是祸害。

你好好做的做事的结果就是,一年的收成只有一千两?看来刘管事你这态度没有问题,可能力不行啊。

这话一出来,旁的管事有的也在偷偷的笑,他们是真的没想到仗着客栈开在上京,自觉高他们这些乡下人一等的刘管事,铺子的盈利居然还没有他们的铺子高。

有的人甚至在想,如果自己的有这么一家客栈开在上京,那不得年入过万两?刘会不知道如何去接这话,他又不能说自己不用心。

没能力是一回事,可不用心就是另外一回事。

他听到别人都在笑他了。

之前的东家可不会这么给人没脸,当即有些狠上秦清澜了。

秦清澜让听雪将账本递给他:你自己看吧,明年你的客栈,就由……苏华接任吧。

苏华帮顾承远看着的是金陵的一处铺子,那铺子秦清澜看了,位置一般,地方也不大,但是这个苏华竟然能够将这么一间小铺子的年收入拉到两千两,实在是有点经商的能力,正好,刘会如果不行的话,这客栈就让苏华看看,救一救,要不这么好的地理位置,浪费了实在是太可惜了。

刘会还想着之后要怎样报复秦清澜,最好能见到顾大公子,好好的告上一状才行,就听到秦清澜直接将他的管事给撤了。

一点情面都不留。

夫人您怎么能这么做,这苏华他从未来过上京,他对上京不熟啊,这如何使得?我为大公子管了十几年的客栈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秦清澜在上边只觉得聒噪,挥了挥手,自然有人将刘会带下去。

刘会自然不愿意,被拖走的时候还在屋外骂道:你这个毒妇,怎么能这么狠心!小心上天饶不了你,天打五雷轰啊!本来秦清澜就想换掉刘会了,不过若是真的无能,倒也罢了,撤了管事,还能干别的,可这样的性格,这样大的胆子,还是算了吧。

就看账本,这样的人,管了十几年的客栈,肯定搜刮了不少东西,苏里查出来得有个小几千两了,秦清澜直接让人去查他家,果不其然查出来了不少东西,当天就让人送官查办了。

京兆尹府还在那儿呢。

不过也好,杀鸡儆猴,现在旁的管事看着刘会被拖出去的样子,心里都有些害怕,这新少夫人还真的是一点情面都不给啊。

刘会这样的人,就是性格差了些,手伸的长了些,还有些贪财。

可就像他说的,毕竟是大公子用了十几年的人了,虽然他有缺点,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这少夫人至于这样子将人拖出去吗?是人谁没有缺点,万一自己以后也犯了什么事情,岂不是会落得和刘会一样的下场?毕竟是自己相处了十几年的同事,未免有些唇亡齿寒之感。

刘会在管理宝华客栈这十三年中,弄虚作假、欺上瞒下,搞阴阳账本,还侵吞收益不下三千两。

拖出去,已经是很给他面子了。

等着他的,安律将是流放西南三千里。

当时苏里查到的时候,秦清澜就震惊了,不过是一个管事,十几年居然能弄到这么多钱,实在是令人震惊。

她就等着什么时候收拾他了。

西南啊,有些管事听过西南,那地方湿热,还很多蚊虫,尚未开化的地方不少,过去了,这的日子就难过了。

而且流放路上也是很难受的,每天带着沉重的锁链以及十几斤重木枷,一路都不能脱下。

手脚都能给人磨坏了去。

去了之后还要做工。

大多是采石场或者伐木场,一天天的,日子过的比死还难受啊。

有些管事胆子比较小,听到这个数额,也是很震惊了,难怪这位刘管事能买得起上京那么大的宅子。

还给儿子也买了不小的宅子,原来都是偷东家的啊。

那这结局,也是他应该的了。

三千两啊,这么多钱,他究竟是怎么有这个胆子的啊。

不过秦清澜也不想安慰这些人,小人畏威不畏德,只有让他们知道下场,不敢了,这事情才算完了。

而且秦清澜觉得也不用安慰,或许这些管事更想发钱。

你们之前的偷偷的有些收益,不过分的我也不说,我也知道一年一百两银子对于你们这些管事来说,确实不高,所以我决定,改一改规矩,之后你们的收益,是五十两的底薪,加上铺子年盈利的二十分之一。

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秦清澜是知道的,除了刘会,其他人也并没有拿多少,放过了也就放过了。

不过秦清澜更知道,金钱的动力是巨大的。

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底下的人才会认真做事。

这些铺子平均下来一年也就是一两千两,算下来,只要纯利达到了一千两,他们的年收入就比之前还要高不少。

能来这里的,盈利怎么也一千两了,所以这是加薪。

听到能加薪,底下的人自然十分的高兴,刘会算什么,干他什么事情,只要将铺子搞好了,还能没有钱吗?之前这些人的年收入不论怎么样,都是那个样子,自然没有动力去赚钱,可如今如果让他们的年收入从固定的一百两,变成铺子年盈利的二十分之一,也就是百分之五,他们自然想着多赚些钱,自己的年收入也能高一点。

这一下子,底下的管事们都跃跃欲试了。

有些人其实对于这些铺子都有自己的想法,可是只是觉得麻烦,以及害怕担责任,也就从来都没有改过,这一下子,都想着怎么将自己铺子的盈利再提高一点了。

这个模式,秦清澜已经给自己的铺子适用了半年了,感觉良好,目前没有出现任何的问题。

像这些大铺子有大铺子底薪,小铺子也有小铺子的价格,总之,你多赚一些,你自己就能多拿一些。

不过从此之后,你们谁要再敢像刘会那样,下场你们也看见了。

我可以放过你们一次,可没有第二次。

刘会的下场就摆在这里,这些管事自然是不敢的。

他们可不想去西南。

大公子身体不好常年不管事,可这位新少夫人看着中气十足,十分健康的样子,他们可不敢。

不过淮安侯府的就不能这样子用了。

不过这样没有什么,淮安侯府的问题是韩氏一直在随意的花侯府的钱,虽然她自己放利子钱也挣了不少,可是全部都已经花了出去了,而且本身本金就是侯府的钱。

所以秦清澜今年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将韩氏这些年究竟花了侯府多少银子算出来,然后才是处理那些铺子,那些管事畏惧着侯府的威势,并不敢做些什么欺上瞒下的事情。

毕竟淮安侯可是在的,还在军营里当差,要是私下搞些什么小动作,被发下了,侯爷可不会饶了他们。

有着顾承远给的一堆人,再加上自己的人,这工作倒也不难,就是需要耐心以及细致。

就在秦清澜终于将亏空算出来,也将侯府究竟是有多少钱整理出来了以后,正打算给淮安侯汇报的时候,却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任务。

作者有话说:sorry,肩膀有点疼,稍微慢了点。

◉ 59、说亲淮安侯想要让她帮忙给顾承娴相看人家。

这个任务着实是让秦清澜震惊了一下, 甚至比韩氏这么多年除了账面花掉的银子还要多出快十万两银子都要让秦清澜震惊。

不过淮安侯是个粗人,并不能从秦清澜细微的表情中看出她的惊讶,反而觉得既然没有反驳的话, 那应该就是答应, 所以继续说道:承毅今年才十八, 还未加冠, 去年刚领了禁军的差事,先让他干着吧,等明年去兵部和吏部疏通一下,尽量让他再生一级,也好找人家,男子就是等到二十多也不要紧。

顿了顿, 淮安侯有点为难, 似乎是不知道怎么组织语言,但是还是继续说道:不过娴儿的婚事可不能再拖了,虽然她今年才十七, 可翻了年,就已经十八了,咱们大楚虽说是成亲晚,可也不能拖到十□□再给相看人家, 之前她母亲总觉得时间还早,娴儿可以等到更好的, 可我却觉得等不得了。

正好过几日是安昌大长公主的生辰, 各家都会去,我看好了几个几个不错的小子, 你身为嫂子, 到时候替我看看, 若是可以,就替娴儿定下了。

对此,秦清澜又不能说不同意。

府里能出去进行夫人社交的就她一个,舍她其谁呢?不过也正好,二姐到时候估计也会去,正好好久没见她了。

自从上次她装病好好养着之后,倒是真的想要将身体养好,所以也不怎么出门了。

秦清澜也只能和她书信联系。

给淮安侯汇报了一下韩氏花的这些银子,淮安侯其实并没有很震惊,他其实大概也是了解的,知道韩氏喜欢奢靡,但是先帝仁慈,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十万两,对于淮安侯府百年来南征北战积攒下来的财富,其实也不算什么。

只要不涉及他的底线,淮安侯还是一个很好好说话的人。

韩氏也只是花掉了这些年赚到的一半的钱而已,重要的东西都在淮安侯府私密的府库里,韩氏没有钥匙,自然也是拿不了的。

回去的路上秦清澜就在想,安昌大长公主身为先帝的嫡公主,自然是备受宠爱的,可惜当初皇后娘娘无子,只能抚养瑞王,也就是当初的二皇子,充作半个嫡子。

先帝可能想着他还没老,还能在位十年,所以并没有立下太子,看着两个皇子争来争去。

结果不成想。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人一旦上了年纪之后,就病不起了。

最终三皇子逼宫造反,杀了不少当初支持二皇子的大臣,四皇子救驾,可谓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所以先皇后并不喜欢这位救驾才被封为太子的四皇子,两个人的关系很微妙,而四皇子登基了之后。

先帝的嫡皇后被册封为太后,世人称东宫太后。

可皇上的生母也同时被封为太后,称为西宫太后。

这位安昌大长公主,尊贵那当然是无比尊贵的,可皇上对她的态度,听说是尊敬。

也不知道这位大长公主到底支持谁。

回去了之后,秦清澜打开淮安侯交给她的信,上边写着的都是二十岁刚刚加冠,或者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的名字和家世,以及一些别的信息。

就看这些信息,就知道淮安侯定然是派人好好的查过的,这上边的信息十分的详实,且并没有浮于表面。

很多都是相看人家必备。

慈父之心,全在这里了。

秦清澜大概看了上边写的几个人选,都是不错的青年才俊,里边有出挑的,譬如静王世子楚乐齐。

今年才刚刚加冠,二十岁的大好年纪,现在正在光禄寺当差,是从七品的典簿。

就凭借着皇室宗亲的身份,在朝中只要不犯事,有点能力,基本上都是可以稳步的升上去的。

更何况静王世子今年恩科,虽然没有考中进士,但是也是同进士出身。

在一众的勋贵子弟中算是很不错的了。

到时候还有郡王的爵位可以承袭,实在是可以说是一门好亲事。

上次顾承远的那一根三百年的人参,也是淮安侯在静王府中求来的,秦清澜觉得,自己这公爹,应该和静王交情不错。

而静王一向不怎么理事,也一向是个安稳的人,就看称号就知道了,静字就说明了静王没有多大的野心,安安静静的呆着。

这也是淮安侯放心将女儿嫁过去的原因吧。

也有现在就在虎啸军中当差的,淮安侯手下的人,年轻人,品级暂时不高,可毕竟是就在淮安侯的手底下当差,他肯定也是要提携女婿的,顾承娴嫁过去了之后,一生安乐,应该是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的。

除此之外,文官中不错的就是新科进士章易,一甲第五名,前程远大,如今正在翰林院当差。

是一个五品家的儿子,家里在上京也待了许久了,属于是那种是中不溜的官职,有些人脉但不多,打听了说是人也挺好的。

虽然应该算是低嫁,可也不算委屈。

在单子上的,还有沈国公府二房的嫡长子,魏国公府的嫡幼子,广阳候府的嫡次子,颍川侯府的嫡幼子,泌阳伯府的嫡长子,还有四品鸿胪寺卿家的嫡长子以及钦天监监正的嫡长子等等一应人等,一共十个人,个个都是不错的青年才俊。

这些人中高嫁也有,平嫁也不少,低嫁也有。

大概都顾承娴择婿范围里边的。

只可惜淮安侯军务繁忙,而安昌大长公主的生日宴并不在旬修日,所以他也去不了。

韩氏又做出了那样恶毒的事,被送回了老家,要不然这相看人家,其实轮不到秦清澜这个长嫂出面。

当然主要还是要看淮安侯的意思,秦清澜只是过去大概看看,收集一下信息,然后将获得的信息再反馈给淮安侯而已。

回到扶风阁之后,顾承远就站在门口廊下: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汤在小厨房煨着,今天是猪蹄炖黄豆,常山从仙客来买回来的,是你爱吃的。

今天侯爷多说了会儿,进屋吧,门口风大,别被风扑着了。

吃饭的时候,秦清澜和顾承远说了要给顾承娴选婿的事情,他倒也不意外:韩氏一早就将这事丑筹备着了,可惜她还看不上静王世子呢,觉得静王在上京中并无威势,在朝堂上什么职位也没有担当,觉得顾承娴可以配更好的人家呢。

这话说的秦清澜真的觉得韩氏是蠢了,静王世子好歹是皇亲国戚,静王虽然不理事,可是他身上亲王的爵位也还是在的,静王世子再怎么也能得一个郡王的爵位,这上京城中郡王能有多少?比得过静王府的人家又能有多少?一个实权武将,和一个很有威势的王爷结亲的话,皇上肯定会想,你是想干什么?想造反吗?哪怕先帝为人温和,怕也是不会心软的。

这亲事注定是结不成的。

过几天安昌大长公主的生日宴,我去看看那几家人都是怎么样的人家,家里有多少人,夫人都是什么样的性子,别人家对于这些人家的看法是什么,看好了再给公爹说,这事,咱们也就是帮着看看。

你也在男宾那边看看这些人怎么样,相貌品行、言谈举止等等,为人踏不踏实,对别人的态度是什么样的,回来之后咱们一汇总,再交给公爹。

秦清澜自然的就安排好了每个人的任务,只要最后完成就行了,顾承远笑着看着秦清澜侃侃而谈,一项一项的列出来。

好。

原来女子相看夫婿其中有这么多的门道啊,夫人当初对于我是不是也全部打听了一番呢?顾承远好奇的问道。

这自然是打听过的,虽然秦清澜知道顾承远身体不好,可是毕竟是嫁人,在古代的这种环境中,要是真的嫁错人了,可是很难改的。

像是顾承远这样愿意给和离书的人毕竟是很少的,别人家总要经历一番波折。

虽然秦清澜觉得这种波折终归是能摆平的,可是总是让人心烦。

所以自然是打听过的,不只是秦清澜,更是季氏,秦墨正,老太太全部都发动亲戚朋友打听了一番,这才放心的让秦清澜嫁了过去。

要不然即使是强硬的拒绝三皇子,得罪了三皇子,秦家也是不怕的。

当时季氏是怎么和她说的呢,秦清澜记得那是个温和的午后,她大概也知道三皇子看上了自己想要做侧妃,可秦家一不想参与夺嫡之事,二不肯女儿与人为妾,哪怕是皇子侧妃也是不肯的。

秦家甚至都不愿意将女儿送进宫中受苦,皇子侧妃又如何呢?这事自然是不成的。

书中并没有仔细的提及自己为什么会嫁给顾承远,只是说受到了皇权更迭的影响,所以等到事情发生了之后,秦清澜才明白,原来是这么影响的。

澜儿,母亲知道你这些天也听说了不少的风言风语,也知道了三皇子欲娶你为侧妃。

我只告诉你,这事不成,你祖母、我、你父亲都是不肯的。

这些天会为你早早的定下亲事,也好绝了三皇子的念头。

当时秦清澜是是十五,以大楚的风气,这个时候定亲,实在是有些早了。

所以秦清澜也是等了三年,等到了今年才嫁出去。

虽然秦清澜知道这个人选是顾承远,但是秦家不知道。

等又过了十来天,老太太在听说了淮安侯府嫡长子也在相看人家这个消息之后,还是发动全家将顾承远能打听到的消息全部都打听了出来。

他年幼丧母,不过母亲是苏氏也是名门之后,听说他五岁开始就认真读书,在应天书院①也念的很不错的,十六岁的举人,也很罕见了。

在一众勋贵里,也是少有的。

可惜回京之后不知道为什么病了,自此一病不起。

但是据他之前的同窗说,顾承远人还不错,虽然有些疏离,但是为人很好。

相貌也不错,你哥哥亲在宴会上看过的,身子是弱了点,可还能出门,想也不是什么大病。

淮安侯治军甚严,在外名声一直不错。

那继母韩氏,别人提起也多是夸赞。

你认真给娘说,你愿意吗?当时秦清澜也知道秦家的人虽然待她很好,可是如果她一辈子不嫁人的话,他们总是担心。

这种担心来源世界观不一样,她也没有办法解决,毕竟这确实是古代,不是现代。

再加上她知道顾承远在她嫁过去一年之后就去世了,所以也就答应了,最多不过是熬一年就自由了。

可是秦清澜总觉得如果是他们两个的话,谈论这个话题好像有那么一点点的尴尬?这感觉怎么回答都好尴尬啊。

作者有话说:应天书院-位于河南商丘,中国四大书院之一。

◉ 60、安昌大长公主毕竟秦家当初所有的人都是把他以女婿的标准考量的, 而秦清澜则是着重的观察了一他人怎么样,知道只是有些内向之后,人品还不错之后, 她也就同意了。

性格这种天生的事, 外向内向都是一样的, 自己呆的舒服就好了。

虽然秦清澜还挺喜欢去逛景点的, 可是毕竟是古代,出去一趟多有不便,是以好多地方她都是因为路途遥远放弃了。

毕竟出去一趟一年没了,这谁受得了。

而顾承远在她嫁过来之后就将和离书给了他,就说明他起码人是不错的。

而这些日子,常山带回来的上京各大小吃, 几乎是每天都有。

秦清澜都不知道顾承远究竟是从哪里搜罗出来的这么多吃的。

好些东西她都没有吃过, 而府里的事情,也有好些都是顾承远帮忙解决的,譬如说查账这件事。

虽然韩氏已倒。

府里好些人也被整治了出去, 但是淮安侯府家大业大,很多人跟着韩氏也算是吃香的喝辣的。

秦清澜要查账,肯定是要查到他们身上的,这么多年作威作福惯了, 如今要清算了,许多人自然是不满意的。

府里的管事婆子还好说, 可是一些外边的产业, 就不一定听她指挥了。

就看哪怕是顾承远的产业都有人不听她的,在淮安侯府的产业中像是刘会一样的人可不少, 很多人还不是像刘会这样的明目张胆, 就是暗搓搓的看不起秦清澜。

表面上答应的好好的, 可是实际上阳奉阴违,虽然不至于直接侵吞淮安侯府的财产,他们不敢,但是小事上慢慢拖,慢慢磨,也不是没有。

像是这方面都是顾承远解决的。

秦清澜都不知道他是怎么解决的,顾承远听了秦清澜的话之后,先是将苏里还有手底下正在给帮着秦清澜处理这些产业的人都派发了出去,等了约莫七八天之后,就说他出去一趟。

等晚上回来吃饭的时候,顾承远就告诉她事情已经解决了,账本也拿回来了,秦清澜看了,应该是真的那份。

没几天,秦清澜就听说这批管事中最爱阳奉阴违的那个管事回乡了,等她问顾承远的时候,他的回答是这样的:我知道你向来心慈手软,即使刘会贪墨了那么多的财产,你也不过是送官查办,流放了事。

可是对付有些人,这样子是不能让他们害怕的。

你得让他们知道你是惹不起的,这道理你知道,但是你做不来,那么别人就会因为你弱势而欺负你。

这番话是秦清澜怎么也没想到的,是,她身为一个现代人总觉得有事情需要靠法律来解决。

即使是在末世,她遇到的也不是那种突然的末世,而是一年一年,不断变化的末世,直到最后才有动植物的变异,可那时她也是在基地里的,她一直被国家保护的很好,最后也有基地在保护普通人。

所以秦清澜心中的一杆称还在。

可总有些人并没有触犯律法,他就是恶心你,你也没办法,这种人一般称为无赖。

秦清澜查账的时候碰上的就是比较高级一点的无赖。

在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秦清澜没有经验,自然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不过顾承远的这番话倒是让秦清澜明白了一件事,这里是古代,有的时候,有权别人才会害怕你。

就像是顾承远之前一直病着,没有时间去管这些事,就会出刘会这种蛀虫,可淮安侯府的管事就不敢。

最多只是在这种小事上恶心人。

他们轻视秦清澜也是因为觉得秦清澜没有权,至少没有拿捏他们的权利。

秦清澜也因为心中的公理正义并不会从别的地方去下手整治他们,可顾承远并不是,一出手,就要让他们吃到苦头才好。

正党秦清澜还在想着之前查账的时候,顾承远又问道:我呢?夫人之前有查过我吗?自然是查过的。

秦清澜实话实说。

顾承远好奇的问道:那夫人对我印象如何?还好。

确实是还好。

人有些弱气,秦清澜实际上喜欢稍微健康一点,毕竟在末世,身体不好的结果大概率是活不下去。

但是顾承远又长得很符合她的审美,于是两者互相抵消,就是还好了。

不过秦清澜觉得顾承远对她还是不错的,来了之后日子其实过的比在秦家舒服,虽然也要管家,会比较烦也比较累,之前还有韩氏,但是解决掉这些之后,淮安侯府就没有什么值得她心烦的事情了不是吗?之前在秦家的时候还要时时刻刻应对那个好胜心爆棚的秦清茹。

而且有长辈在,总有些事情自己做不了主。

可在淮安侯府,就没有这个困扰了。

但是顾承远好像不满足于这一句不咸不淡的还好,想要追问些什么,不过再追问下去,秦清澜又不回答了。

让顾承远有些摸不着头脑。

过了几天,安昌大长公主的生日宴,来者众多,这位大长公主又据说很得皇上的敬重,是以上京中只要是能来的人家,怎么着都是要备一份礼的。

顾承远和秦清澜两个人代表淮安侯府参加此次宴会,自然也备了一份不错的礼。

虽然秦清澜没有看到特别夸张的装饰,但是从各处的摆件陈设就可以看出,安昌大长公主府是实在是低调的奢华。

东宫太后娘娘掌管后宫多年,只生过三个孩子,其中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儿子没活过三岁,一个女儿远嫁了出去,现如今并不在上京。

只有这个安昌大长公主身为东宫太后的长女,最得宠爱,留在了上京。

这样的身份地位,安昌大长公主的公主府自然是修的极好。

处处看着都是好东西。

秦清澜这会儿来的早,人还不多。

就和顾承远在逛园子,这园子比之前在护国公府看到的园子还要大,还要精巧,真的是一步一景。

虽然天气已经逐渐的冷下来了,但是里边的树木花草居然还能维持着长青常绿,可见是花了多少的心思。

两个人就这样默默的走着,也并不觉得尴尬。

就这么几个月的时间内,秦清澜已经习惯了顾承远就在她身边不远处的状态了。

等人差不多都到了之后,两个人就相伴进了屋子里,长风替顾承远卸了披风之后,秦清澜小声提醒道:别忘了侯爷交代的事情。

这顾承远自然是不会忘的,韩氏恶毒,可顾承娴最多不过是一个被娇养长大宠的有点小脾气的小孩。

那些事,顾承毅有没有沾手没有证据证明,但是顾承娴是一点都不知道,这个是可以肯定的。

顾承远虽然不会害她,可终究也不会对她多好就是了。

当然,秦清澜对于顾承娴也没什么好感,不过是完成任务罢了。

具体嫁给谁,那是淮安侯要操心的事情。

顾承远去了男宾那边,秦清澜就在大厅找了个地方坐着。

这厅估摸着是哪间屋子的正厅,地方大,人大概都在这儿了。

正上面坐着的自然是安昌大长公主。

如今三十快四十岁,保养的很好,上次远看还看不太出来,近看发现气势十足,不愧是最受宠爱的嫡公主。

虽然长的只是清秀,但是一身荣华,长公主的服饰穿在身上,流光溢彩。

额头的冠上,镶嵌着数颗宝石,最中心的蓝宝石,更是如鸽子蛋大,哪怕是当今皇后,都不一定有这么大的蓝宝。

好些名单上的人家都在这里了,秦清澜自然是要好好瞧瞧,完成任务才行。

作者有话说:最近肩颈,就是左边脖子后边有点疼,坐着坐久了就疼,昨天晚上睡觉好像因为姿势问题,没好还严重了。

写的少了一点,明天补上。

◉ 61、夫人们坐在底下最活跃的就是魏国公夫人, 左右逢源,还在不停的说话逗乐,哄安昌大长公主开心。

想来是因为马上他们家就要降等袭爵了, 所以趁着家中还是国公的爵位, 尽可能的多交好一些权贵。

等到成为侯爵府了, 他们家在朝中又没有什么得力的人, 到时候想必更不遭人待见了。

大楚的爵位分为两种,一种是世袭罔顾的,一般都是有大功劳的人家才会有,譬如说淮安侯府就是因为开国之功,所以是世袭罔顾的侯府。

或者像是从龙之功,也能挣来一个世袭罔顾的爵位, 但是是侯府还是伯爵府就不一定了。

或者是军功, 越国公府就属于这种。

如果家中一直鼎盛,累计的功劳,也是能换回一个爵位的, 譬如宁国公府或者辅国公府。

不过大楚更多的爵位则是像魏国公这样需要降等的,像是皇后娘娘的娘家封的威武候,这就是需要降等的。

传承一代之后,降一等, 公侯伯这样一代一代的降下去,如果家中再没有出过什么有出息的人, 没多少年也就没落了。

如果家中有人能在朝为官, 皇上如果觉得这人做的还不错,也可以将爵位暂时保留一代, 下一代再降等。

连亲王都是如此, 有的亲王名号是世袭的, 但是更多的则是降等的。

世子承袭爵位之后,就会变成郡王的爵位。

毕竟皇室宗亲太多,如果皇上有十七八个皇子,难道各个都要封为亲王吗?那接着再生下去,大楚的地是不是都不够分了。

所以即使是皇子,那都是要降等袭爵的。

魏国公府降等之后皇上大抵会重新选择属地,再定封号。

现任魏国公已经因病十年没有上过朝了,世子考了许久也没考中,只能凭着封荫还在朝中当差。

目前家中其余子侄,一个在朝为官的都没有。

目前这位魏国公夫人是续弦,如今也五十多了,但是还是要这样八面见光的各处讨好着。

像是秦家这种好几代人都是读书人,曾祖、祖父、秦墨正、秦清昀四代都连续都高中进士的才是少数。

好些人家,家中出了一代进士,能够有人在朝为官那都是祖坟冒青烟了。

而魏国公家,则更像是祖坟烧着了,在魏国公这一代烧的太旺了,一下子拼搏出来一个国公,可惜后续发力不足,柴火被烧没了,连烟都没有了,子孙竟然一个出息的都没有。

魏国公世子靠着魏国公的封荫,在官场上混了十来年了,凭借着魏国公家的势力和人脉,居然也只混了个七品的小官,可见能力如何了。

也难为这位魏国公家的小公子,从年头到年尾了,还没有订好人家。

虽然说男子定婚一向比较晚,可是这都在上京婚恋市场上摆了一年了,还没有定好人家就有些问题了。

不过很快,旁边人的小声议论就让秦清澜知道了原因,也是她离主位远,这边小声的议论传不到那边去,有些人也颇为看不起魏国公夫人,譬如这位李夫人,就在旁边和相熟的白夫人说着八卦。

秦清澜向来是灵水当水喝,身体健康的很,耳聪目明的,也就听到了。

我给说啊,你可千万别看这魏国公夫人为自己家小儿子着急上火的样子就想着能入国公府的门了。

这边坐的大多是四五品的人家,对于勋爵人家,魏国公府是败落了,可对于这些人家,如果能将嫡女嫁过去,那也是一门很好的亲事了。

大楚的官位制度给予品级非常的吝啬,一品的官职非常少,且大多都是虚职,真正有权的阁老也不过是正二品,六部尚书更是只有正三品了,其余部门一把手,像是大理寺卿就才只有正四品。

太医院一把手院判更是只要正五品。

这种四五品的人家,在朝堂上大多是中流砥柱类型的。

如果自己家的孩子出息,也是会有人提携的,将自己女儿嫁过去也很多。

像是淮安侯给顾承娴选的人家中就有四品鸿胪寺卿家的嫡长子,二甲进士,五品钦天监监正的嫡长子,一甲进士,这都是自己孩子出息了,就算你家没有爵位,别人也能看得上你。

所以这些人家才会产生出要将女儿嫁过去的想法,男低娶、女高嫁,倒也不算罕见。

旁边那位夫人看魏国公夫人言语间多次提到自己幼子,正有此意,却听这话,当即问道:这是为何?你我手帕交,快,打听到什么消息,别瞒着。

那位夫人见人问,当即将憋了一肚子的话都吐了出来,小声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这魏国公夫人,心气儿高的很,哪能看得上我们这种人家,我堂姐家,那还是正四品的兵部侍郎呢,六部之内,这官当的可比咱们权势大,有个嫡出的女儿,那是长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谁看了都说好,自小请的宫里的嬷嬷教导,琴棋书画、诗酒花茶那是样样俱全。

本来听说国公府的小公子要议亲,这不就托人打听了一下。

也就是个意向,谁家嫁女儿不打听一下女婿家的规矩品行啊,结果啊,魏国公夫人的口气那叫一个大啊,说是非公侯家的嫡女不娶,说她儿子就是配公主郡主也是可以的。

你瞧瞧,我堂姐当时就气着了,再不打听她家了。

还说就算是魏国公府求着要娶她女儿她也不答应了。

这样的人家,嫁过去那还能好?你呀,赶快歇歇这个心思吧,人家瞧不上咱们这样的,要我说,还是找个门当户对的,闺女嫁过去了,也不用受委屈,你说是不是?白夫人听了这话,当即也歇了这个心思,魏国公家即使有爵位,可现在朝堂上大多人看的都是老国公的面子,老国公都病了十年了,瞧着也就在这时候了,这魏国公府朝堂上又无人,她们才想着高嫁也算是攀的上。

可如果将女儿嫁过去还摊上这么一个心高气傲的婆婆,说不定就是公主郡主嫁进去都要受磋磨,那还是算了吧。

亲生的女儿,谁也不是存心想要推女儿入火坑的。

是这个理,要不是姐姐你提醒我,我还真的是不知道这魏国公夫人居然是个如此心高气傲之人呢。

你看着她现在巴结安昌大长公主,可对于咱们这样的人家,人家可是看都懒得看一眼,咱还是不讨人嫌了。

秦清澜在旁边听着,心中暗暗记下。

也在这厅上坐了许久了,安昌大长公主想必也是觉得人都到齐了,高声道:园子里的万寿菊开的不错,大家也都别憋在屋里,秋高气爽的,咱们去园子里好好逛逛才是。

底下的人自然应和,秦清澜也跟着往外走,园子里自然没有屋子内那么拘于礼法,也有不少的公子哥儿都在。

虽然隔的远,但是也能看到相貌。

就是很尴尬的一点是,秦清澜认不出来谁是谁。

这个时候秦清澜打算去找一下二姐,她嫁到侯府也三四年了,就认人这方面,肯定比秦清澜要强的多。

让听雪去找了之后,秦清澜在路上还碰上了郑夫人,两人碰着就一起走了一会儿,秦清澜还打听到了泌阳伯府和广阳候府的消息。

当然,并没有明说是给顾承娴想看人家,只是说她新婚,对于上京这些弯弯绕绕的关系有些摸不着头脑,打听一下上京勋贵人家的消息,以后也好来往。

这侯府我知道的不多,像是颍川候家我就不知道,但是广阳候府还有伯爵府我还是了解一二的。

广阳侯府如今没落了,因是不被先帝所喜,觉得他冷酷无情,但是家中子侄还是出色的,我家中幼弟就和广阳候府家的小公子一起读书,听说他家对孩子要求挺严格的。

因是这些年不受待见,所以愈加刻苦想要出人头地了。

听说嫡长子和嫡次子一齐中的二甲进士,也算是有出息了。

泌阳伯的话,倒很是煊赫,泌阳伯如今在外任三品大员,不过家里子侄众多,年年我给他们家送的节礼都要比旁的人家多大半呢,忒能生了。

光是泌阳伯就有七八个儿子呢,女儿也不少呢,要不是是我表姑嫁给了他们家旁支,我还不愿意送这个礼呢,有钱也不能这么浪费了啊。

郑夫人这一路就说了个没完,想是平日里也没人问她这些,除了广阳候府、泌阳伯府、乐山伯府、紫阳伯府、平昌伯府等等一系列人家的消息,当然还有郑夫人嫁的中山伯家的消息。

等到了岔路口的时候,郑夫人还热情的邀请她过年一定要来家里玩。

秦清澜自然是答应。

等着听雪回来,秦清澜就听说二姐正在湖边的亭子处等着她呢,当即就去了。

果不其然看到二姐在亭子处坐着。

气色比原来好得多了,仔细一看,黑眼圈没有了,人也胖了五六斤的样子,总算是不消瘦了。

现在这样看起来刚刚好。

二姐这肌肤莹润有光泽,想必是这几月在家好好歇息了。

是呢,你二姐夫知道我这些年操劳,这几个月什么事都不让我干,这人一闲下来,吃好喝好睡好,可不就过的轻松了吗?如今的日子,我也不用看婆母脸色了,家里都知道她个什么样的人了,公爹好几个月都没踏入正院了,都是在姨娘处歇着的。

我那大嫂知道了婆母那样看她,自然也不往正院去了。

我那三弟媳,也是逐渐上手了,公爹也不怎么管事了。

你姐夫天天变着花样的给我买好吃的,时不时还给我带新耳坠、新手钏。

自新婚后,我俩都好久没在一起这么久过了。

听着二姐的话,再看看她脸上的笑意,就知道她日子过的不错,秦清澜也就放心了,这日子都是过出来的。

有些事本不是自己的错,越过了,日子也就舒坦了。

和她絮絮叨叨的谈了一些家常,知道彼此过的都不错之后,秦清澜才谈及要给顾承娴选婿的事情。

你家这事情,还真的为难你了。

这事办的好别人未必领情,办的不好,就要误人终身。

你虽是长嫂,可种事本就难办。

不过你的这位公爹倒是信任你人品,否则也不敢将此事交给你。

说来也无奈,秦清澜本也只打算随便打听,完成任务罢了。

不说这些了,这事不会是我拍板,也赖不到我身上,我能帮她看看,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二姐你还是说说我这几家人都怎么样吧,你掌管平阳侯府三四年了,肯定知道些事情对不对。

这倒是,你说的这些人家我大抵都听过,我仔细与你说。

两个人挽着手,秦清瑜边逛边说,秦清澜也慢慢了解了这几家人的详细消息。

静王世子楚乐齐,今年今年二十岁,母亲静王妃是个文艺女青年,如果喜好诗词的话,应该是能跟她聊得来的,但是她最不喜俗物,如果她认为你俗气,那就很不好相处了。

楚乐齐没有长歪。

相貌据说是清秀周正。

不过据秦清瑜的不可靠消息声称楚乐齐有一位喜欢的姑娘,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要上门提亲了。

魏国公府的嫡幼子,行七,在这一群夫人间名声还算可以,就是学了好几年了,如今都二十一了。

还是个童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考中个秀才。

但是对于魏国公夫人,都是明面上不得罪,实际上有些瞧不上她的做派。

这个倒是和秦清澜刚刚听到的差不多。

广阳候府的嫡次子,二十二岁,长得还不错。

侯夫人教子很是严厉,但是对大儿媳也挺好的,带在身边教导。

颍川侯府的嫡幼子,十九岁,母亲是先帝的妹妹乐齐公主,自己并不怎么受宠,但是对小儿子好像很是宠爱,以至于招儿媳妇的标准也挺高的。

父亲颍川侯只是五品,并不受重用。

不过听说这位小公子长得很不错,很招人喜欢。

泌阳伯府的嫡长子,父亲外放,品级颇高,相貌一般,儿子这一次恩科考中了同进士,也算是有出息的人家了。

伯爵夫人在圈子中名声也不错,听说人很好相处。

至于四品鸿胪寺卿家的嫡长子以及钦天监监正的嫡长子,秦清瑜知道的比较少,这个秦清澜打算回家问母亲。

两个人说了一会儿的话之后,在园子里,秦清瑜不止给秦清澜指了一下淮安侯看好的这几家人,还给秦清澜做了一个考前突击辅导,将自己认识的人都给秦清澜指了一遍。

正好今日安昌大长公主的生日宴,来的人多,索性一次性认全了。

我今日教你,你可得好好学着,上京贵眷众多,你不认识脸,怎么能知道人家是清贵还是勋贵,别到时候弄错了,可就尴尬了。

于是秦清澜就被拉着将大多数人的脸都记了一遍,记得她是头昏脑涨的,也不知道姐姐是如何记得住这么些人的。

路上的时候,自然碰上了秦清茹。

秦清茹是很想见到这两个姐姐的。

虽然上次在马球场上,秦清澜赢了许多次,被好些夫人夸了。

但是秦清茹觉得自己还是要比她们两个强。

一个婆母磋磨三四年,一个嫁给病秧子,哪有自己嫁给朝廷新贵要来的好呢?实际上,秦清茹还觉得一群男人也都比不上自己。

要是自己上,怎么也不得头悬梁锥刺股的拼个进士出来,可惜不能参加科举,只能在这些事情上和人相比。

不过此次秦清茹倒是觉得事情有点蹊跷,怎么秦清瑜脸色这么好了?她向来不都是浓妆都掩盖不了的疲累吗?平阳候夫人的身体可好些了?我家里还有好些不错的药材,要是二姐不嫌弃,都给二姐送过去可好?不必了,婆母身体已经好。

我家还不缺那点子药材。

五妹妹还不如督促妹夫赶紧在朝上有个官职,这过了这一年,以后再想出头可就难了。

二姐这几天养病怕还不知道呢吧,我们家玉洲,带人救驾了。

这马上就要去禁军了,二姐这一病,消息也不灵通了啊。

这个秦清瑜倒是不知道,这些天借口养病,她一直在家里,也没有出席什么活动,自然不知道。

不过救驾,难道是前些日子秋狩发生的事情。

这件事情的走向也跟书中不一样了,等从行宫那边回来的时候,季铭晨就个秦清澜说了当时具体的情况,不过只是隐晦的提了一下,他碰到柳玉洲的时候已经快到营地附近了,如果皇上已经遇到了季铭晨的话,柳玉洲是没什么机会救驾了。

季家人的武力秦清澜还是知道的。

书中柳玉洲救驾的事情是传的满朝野都知道,柳玉洲直接去了礼部。

可如今这个消息这么大,却只有小部分人知道,像是被人刻意压制了似的。

还有这话,不是应该对着四姐说吗?哦我还说错了,四姐夫身有旧疾,做不了官呢。

秦清茹说完还轻笑了一声。

五妹妹何必在这里咄咄逼人呢?还不如看好你家的庶长子,我听说前些日子他可是病的厉害呢。

五妹夫在禁军当差,可要小心谨慎才行。

这禁军,水可深了呢。

禁军中的水要是不深,皇上也就用不到杜统领了,秦清澜不想在这儿和她扯皮,左不过是说些酸话。

说完就拉着秦清瑜走开了。

你怎么拉我走开了。

秦清瑜有点不爽。

狗咬了你一口,你还要咬狗一口吗?自然是要用棍子打了。

姐姐你看着吧,秦清茹得意不了多久的。

接着秦清澜给秦清瑜说了苍涯山上发生的刺杀,以及其中的疑点。

你是说柳玉洲是去救驾了,可并没有真正救驾。

秦清瑜也不是傻的,听了经过,自然能发现哪里不对。

我的好二姐,小声点。

这事既然这么发展了,就是有人想要让它这么发展。

咱们还是等着看吧。

听了这话,秦清瑜自然不再多言,等着看柳玉洲自砸招牌,秦清茹也不能就这么傲气。

两个人回去了之后。

正赶上开席,也就都留着吃饭了。

因为都在一起吃饭,秦清澜还特地坐在了前边,着重观察了一下那些夫人,看起来也确实和二姐说的差不多。

安昌大长公主的生日宴就这么过去了,秦清澜晚上的时候,倒是受到了一封回信,倒也是另外一桩婚事,不过是江云梦的婚事。

刑部主司的儿子沈理没有什么问题,可是那个扬州监军的那个儿子,果然有问题。

◉ 62、玉镯扬州监军的那个儿子不仅是个草包, 而且还当街强抢民女,也是被他父亲保下来了,只不过是路程远, 所以没有传到上京来, 加之和这个扬州监军与上司有亲, 上司也护着, 这消息虽然扬州城内打听得来,可是如果是在外边,外人是一点不知道的。

先帝仁慈,无大错不重罚,就算是有人告到了上京,这些官员也不过是罚个俸禄, 或者降一降品级, 又或者调任其他地方,那些告状的人,家乡还在地方, 终归是要回老家的,回去之后,什么境况,也不难猜, 就这样慢慢的也就没有人敢来上京告状了,坏人得不到严惩, 就是对坏事的纵容。

秦清澜将这些全部随着信交给江云梦, 然后又写信回府,求母亲帮忙打听鸿胪寺卿已经钦天监正家的儿子。

季氏办事麻利, 一向不喜欢拖沓, 很快的消息就传回来了。

这两家到都是好人家, 家中清白,家风清正,子女不多,庶子女也少,四品鸿胪寺卿家儿子中了二甲进士,名次还不错,正在中等,相貌周正。

而那位钦天监正的儿子,正和大哥一同在翰林院任职,也是清贵的地方,而且面如冠玉,不少人家已经看中了,要不是嫁女儿的人家矜持,怕是这家门都要被踏破了。

季氏还在书信中提醒,如若看中这家,得尽快下手才是,过了这个村,也就没有这个店了。

秦清澜将这些整理了一番之后,打算等下次淮安侯休沐的时候,交给淮安侯。

而此时,秦清澜总算是可以享受一下和平安定的生活了。

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完了,也没有什么别的事情需要操心,就在家里吃吃喝喝就是了。

今天常山带回来的是仙客来的新品水晶肴肉①,听说是老师傅从南边学来的,一块一块的码放着,倒不像是一道菜,反而像是一盘糕点了。

外边的皮冻透明,像水晶一样晶莹剔透,故名水晶肴肉。

肉在灯光的照耀下红艳艳的,显得格外的有光泽,异常诱人。

一筷子下去,外边的皮冻入口即化,口感类似北方的一道凉菜冻肉②,却比冻肉更加软糯鲜香,肉也是十分软烂,别有一番风味。

吃饱了的秦清澜散了头发,只挽着一枚玉簪,懒懒的躺在软榻上,什么也不干,就发呆,慢慢的放空自己,什么也不想,也是十分不错的闲暇时光了。

顾承远从小书房中望见她散了头上的头发,卸了首饰,只留一枚玉簪,却照样显得人十分清丽,忽然想起了什么,然后将书撂下,亲自去书房之中的是一个暗格处取了一个古朴的雕花紫檀木盒。

盒子很精美,但显然已经很久美人打开过了。

这样子的木盒好像并不怎么符合这个书房的调性。

顾承远将这木盒打开之后,是满满当当的首饰。

有的首饰已经黯淡无光,没有了刚打出来或者刚刚雕刻出来时的晶莹剔透和繁华炫目。

看着灰蒙蒙的,像是蒙着一层灰暗的纱,再没有了宝光。

首饰是需要人滋养的,这话是她生前说的。

这些首饰没了主人,自然也就没有了光华。

他还记得,母亲是一位很爱打扮的女子,所以攒下了好多首饰,她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之后,就将这一切都交给了他,包括这首饰盒。

我知道自己没多久了,这些首饰自然也用不到了,就都留给你,待你长成了,有了心爱的女子,就都送于她,算是娘的一点心意,也算是为这些首饰找了一个好归宿了。

都是好东西,不应该蒙尘才对。

既然喜欢上了,顾承远也不会欺骗自己,这些东西,自然是要给秦清澜的。

他先是从中翻找出了一只玉镯,这玉镯是母亲的陪嫁,如今也没有像普通的玉镯一样泛白,变苍。

颜色瞧着还是纯纯的正绿色,一点都不差的。

就是因为常年累月没有人戴过,看着水头差点,不过也够了。

她戴戴应该就正了。

至于送首饰的理由,秦清澜帮了他这么多,自然是应该答谢的。

之前他老想着做了就行,日久见人心,他只要做了一切他能做的,她总会知道的,所以将自己手下几乎所有人都给了她,帮着她解决府里的人。

知道她爱吃,也日日去大街小巷搜罗一些好吃的,往常他并不经常出门,其实找起来并不容易。

可如今才想起来,他似乎一次都没有将感谢说出口。

这倒是他的不是了。

秦清澜正舒服的躺着,旁边还放着花茶,清甜解渴,又没有普通茶的苦味,正适合吃完饭之后喝几口。

看见顾承远过来,也没有坐起来,依旧还躺着,反正他都已经见怪不怪了,两个人待久了,自然有些也就没必要瞒着了。

看着他坐在旁边,拿出了一盒首饰:之前的事情,谢谢你为我做了那么多,以前是我不对,欠你一次正式的答谢,不论是韩氏还是解毒,都让你费心了。

这些首饰就当是我的谢礼了。

听到顾承远这样说,秦清澜倒是有些惊讶,坐直了身子,她帮着解决韩氏其实并不只是为了他,她自己人在淮安侯府,韩氏如果在,她自然要受人制肘。

解决了韩氏她自己也好过的舒坦。

至于解毒,好人都做了,自然要做到底,且或许是心里的那一点慈悲心,人都在跟前了,总不能见死不救。

所以她自然也不会要求别人答谢。

顾承远本来就不是一个外向的人,要他说话,比要他做更难。

就从顾承远对自己的态度以及对自己的信任程度来看、已经变好很多了。

今日这盒首饰,倒是意外之喜了。

首饰盒最上边放着一只翠绿翠绿的玉镯,顾承远拿起玉镯说道:这玉镯我替你戴上吧。

他牵起秦清澜的手,温暖干燥,却柔弱无骨。

真让人牵起就舍不得放下。

不过顾承远心想,总有一天,自己会光明正大的牵着这只手的。

外边已是黄昏,秦清澜刚刚也是在神游发呆,自然没有点灯,大概看了看是只翠绿的镯子,也没仔细看,顾承远就已经将镯子套上了。

秦清澜抬起手来大概瞧了瞧,是这个不错的玉镯,顾承远这礼,有心了。

晚上的时候,往常一向是安安分分睡觉的顾承远忽然翻了了身,从外往里靠了不少,往常能躺一两个人的距离忽然一下子被拉进,秦清澜有点不习惯。

有点疑惑为什么顾承远突然一下子睡觉不安分了。

顾承远感受着距离,倒也没有真的贴近秦清澜,这样的距离就可以了。

再近,她可能就将他推回去了。

另一边的秦清澜稍微往里边靠了一点,但是本身她睡的就是床里边,里边也并没有多少地方,她只挪了一点,发现顾承远也没有继续往里边靠,也就不挪了。

不知道为什么,顾承远有一种感觉,秦清澜看起来没有什么朋友的原因是因为她从来不会主动付出什么。

不会主动开展一段谈话,也不会主动付出感情。

甚至如果别人对她贴的稍微近一点,她可能还会躲。

只沉浸于自己的世界里。

就像现在这样,不知道为什么,秦清澜总是和人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她自己认可的距离感,只要他往里靠一点,秦清澜也会往里靠一点,直到两个人保持的距离是她可以接受的之后,才安心了下来。

她似乎很不想和别人扯上关系。

即使是对自己这样一个已经生活了几个月的人,都还保持着防备的状态,想要让她真正的接纳自己,可能还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

顾承远也思考过这个问题,他能想到的原因是秦清澜害怕付出了之后受伤。

毕竟只要不付出,就不会受伤。

可这种害怕,顾承远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照他看来,秦清澜自小生活幸福,不应该是这样的性子。

她应该拥有很多很多的朋友,每天生活的开心快乐才对。

想了好久,外边夜色已经深了,顾承远还是没有想到原因,也就睡觉了,起码他还有时间可以去找到这个答案。

第二天早上,顾承远早上依旧天亮了就起床,洗漱过后,就去小书房了,这些日子,他基本上将书房中的书都挪到了小书房。

为的就是明年的会试,现在身体上的毒已经解开了,按照他现在的恢复速度来算,明年三月,应该能撑得过三场九日的考试的。

母亲虽然没有明说,可终究还是希望自己考中进士的吧,他之前努力了十年,可不能就这么放弃了,总得考中,母亲泉下有知,应该也会感到欣慰的吧。

而且顾承远还觉得,如果一个人就是不想让他考中,他还就偏得考中了。

韩氏那样狠毒,不惜费尽心思找到这世间罕见的毒药,不就是害怕他三年之后考中进士,顾承毅在侯府再无立锥之地吗?他还就偏得考中了,韩氏在淮安才待的安心啊。

这几天秦清澜过的十分舒服,什么都不用操心,基本上需要操心的事情都已经忙完了,府里的人也听话,将阖府上下全部拾掇了一遍之后,淮安侯府现在是一点不顺心的地方都没有了。

时不时还有顾承远的投喂,以及送过来的首饰,顾承远子上次送了一盒子的首饰之后,似乎是觉醒了,隔几天就送她一只簪子、一副耳环、一枚玉佩。

起初顾承远说是因为整理淮安侯府她费心了。

秦清澜觉得自己是辛苦了,也就收下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顾承远一直送,秦清澜自然不好意思再收,就拒绝。

可顾承远说这是他的心意,自己能够安心读书,全靠她,总之一同吹嘘,秦清澜又觉得自己值得这些了。

她就当是老板给的奖金似乎收下也不是不可以?至于为什么顾承远又开始送首饰,则是因为他想起母亲就很爱打扮,每次得到漂亮首饰就会很开心,一整天心情就很好。

所以他觉得只要是姑娘,不管是小姑娘还是大姑娘,应该收到首饰都会很开心的吧。

他想着起初秦清澜见到首饰盒的时候,看上去应该是开心的,就觉得送首饰应该是错不了的,于是又给常山增加了一层任务,除了找吃的,还要留心各大首饰铺有没有出什么新的、精巧的首饰,他若觉得好看,就买会来送给秦清澜。

果然,秦清澜收到首饰是开心的,顾承远也就继续送了。

大略是舒服的日子总是过的很快,不一会儿,就到了他们两个约好要去凌雪庄的日子了。

秦清澜决定就在这里彻底的将灵水的事情彻底解决掉。

作者有话说:①:水晶肴肉,又名水晶肴蹄、镇江肴肉,是江苏省镇江市的一种传统特色名菜,属于苏菜系。

——百度百科②:冻肉:陕西特色凉菜菜品,以猪皮为原料熬制而成的。

◉ 63、踩雪十一月初的时候, 天气已经渐渐的冷了下来了,晚上的时候秦清澜能明显的感受到北风呼啸,虽然说屋子因为年中的那一场修整, 已经变的好很多了, 还专门添了一个暖阁, 白天的时候待着, 可暖和了。

可晚上的时候,如果站在门口,还是能感受到丝丝的寒意,按照节气来说,马上就是小雪了,这天也该冷下来了。

小雪之后, 秦清澜特地叫人在大厨房一天三顿的顿着汤, 就是那种大锅,一下子熬上几十个人的份,反正大厨房也不缺这几个灶台, 不过是费些柴火,这淮安侯府还是用的起的,羊肉汤、酸辣肉片汤、花胶鸡汤,每一周不重样的都有一碗热汤在。

起码保证人暖暖和和的。

城外的粥棚也搭起来了, 这个时候的贵眷和官眷都会在冬天设粥棚,主要是为了自己的名声。

一般都在是城内。

有时还会亲自去盛粥显示自己的贤德。

哪怕是韩氏, 为了自己的名声, 也是经常设粥棚救济贫民的。

不过秦清澜觉得开在城内还不如开在城外,真正饿的受不了的人, 很可能都进不了城。

于是她就在城南和城北门外都搭了几个棚子。

自然府里身强力壮的家丁也去了不少, 还请了镖师, 主要是为了避免有人闹事。

过了几天之后,一天早上起来,秦清澜就看到了满院子无比炫目的白色,雪下的大,早上的时候还是一粒一粒的,等到中午的时候就是鹅毛一样一片一片的,纷纷扬扬雪花飘落下来,又落入雪地里,组成了一条厚厚的雪毯。

看着这么大的雪,秦清澜就想出去踩雪了,这个时候的雪最好踩,踩上去咯吱咯吱的,特别好玩。

可江妈妈听说秦清澜要出去玩雪,第一个就不同意了:我的好姑娘啊,这大冷天的,要是得了风寒该怎么办啊,您还是在暖阁歇着吧。

可是这里又没有季氏,江妈妈还是管不住秦清澜的,秦清澜派她去看着前几天请来的那队工匠,看着他们改造淮安侯府整个侯府后边那一排罩房,也就是下人住的地方。

跟在主子身边的住在主人的院子里,可淮安侯府还有许多别的下人,那都是住的后罩房。

韩氏自然不会去管下人住的怎么样,不过秦清澜觉得,打工人何必难为打工人,她也不过是高级打工人,淮安侯府这个公司的董事长还是淮安侯。

还是尽量提高他们的生活条件比较好。

修修窗子,修修门,起码风就不会跑进去了。

江妈妈自然很快就去了,临走前还叮嘱听雪,叫秦清澜千万别出去。

剩下的夏嬷嬷也有自己的事情在外边忙着,听雪、凝霜、雾雨就更劝不住秦清澜了,只能给她加衣服。

不过秦清澜是觉得江妈妈有过于担心了,她都多大了。

又不是小孩子,每年郎中过来诊脉的时候,都说她健康的不能再健康了。

就是出去逛一圈而已,得不了风寒的,再说了,之前在秦家的时候她就经常去玩雪,不过是江妈妈不在身边,不知道而已。

季氏都没说要拘着她,反倒是觉得小孩子跑跑跳跳的对身体比较好。

只要别被风扑着了,回去了之后再换个衣服,也不会有什么事情。

而且说来,下雪其实并不冷,融雪才冷,像这样大片大片的鹅毛大雪,往往也只有在温度还没有彻底降下来之前才会有,要是真正彻底的冷下来了,就不会有这么大片的雪花了。

夫人要是硬要去,就换身保暖的衣服吧,这是今年新作的狐裘,可暖和了,夫人还是披上吧。

听雪拿来了今年新作的斗篷外套,油光水滑的,是顾承远不知道从哪儿找到的。

是呢,这还有这汤婆子,夫人也得拿上。

刚往里边灌了热水,正暖和着你。

凝霜从小厨房取的刚烧好的热水,灌了一个汤婆子,汤婆子外边还有塞这棉花的棉布套。

摸着一点也不烫手,正暖和呢。

还有这鞋,也得换了,夫人既然要踩雪,现在穿的鞋可不行,起码得是厚底的皮靴,等我去箱笼里拿了夫人前年做的那个绣着梅花的,夫人换上了再出去吧。

雾雨比较细心,要踩雪,鞋可不能薄了,那样的鞋踩几下,鞋底倒是罢了,可要是鞋面上沾上了雪,估计不一会儿就湿了。

等了好一会儿之后,秦清澜换上了厚实的狐裘,拿上了温暖的汤婆子,还换上了不易沾湿的厚底皮靴,她们三个这才放心。

这边的准备顾承远自然也注意到了,过来问道:夫人这一番打扮是要作为什么?今天的雪下的这样好,我想出去踩雪,还是初雪呢,就更要出去逛一圈了了。

对于初雪或者是这么大的雪,秦清澜对哪一个都很没有抵抗力,就想着出去逛一逛,今天还是两个加起来,就更是想出去了。

我可以跟着一起去吗?顾承远想着如果能两个人一起去的话,关系总是能一点一点变亲近的吧。

可是你不是大病初愈吗?秦清澜有点担心,就看顾承远之前的样子,实在是病重,像是走两步都要咳一咳,虽然去了一趟楼观台之后,毒已经解了,但是郎中说了身子要好好养着。

无妨,都养了三个月了,我不会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的,就出去一会儿,还是在自家的院子里,我还没有这么虚弱。

顾承远自觉自己恢复的还不错,黎郎中医术确实高超,基本上天附草之毒基本上已经全部拔除了。

姜郎中光是调养身体的话,还是很厉害的,一天两碗药的喝下去,顾承远想要身体赶快好起来,更是一碗不落的喝。

是以到现在的话,他身体已经好很多了。

况且如果他要以明年的会试为目标的话,就更得养好身体了,三日一场,一场三日,一共九日都要在号房里呆着,还是三月的时候,天气还没彻底暖起来,晚上还是很冷的。

如果身体差,体力不行,是熬不过这三场考试的。

顾承远自然格外注重自己的身体,最近他有时早上秦清澜还没起的时候会去竹林人少的地方练习姜郎中教的五禽戏或者一些基础的拳脚。

淮安侯府以武立家,家中子弟自然是习过武的,顾承远小时候自然也不例外,只是长大了之后忙于科举,这才放松了下来。

顾承远会一直练到身体都热起来了之后才会回院子。

身体自然是好的更快了。

既然他这样说,秦清澜也觉得顾承远不像是会拿自己身体开玩笑的样子,也就答应了。

不过对于顾承远,秦清澜让听雪她们几个给顾承远也拿来了他的鹤氅,再给他也备上了汤婆子,换上了皮靴,准备齐全了这才出去。

顾承远看着身上的大氅,笑了,她其实还是关心自己的嘛,如果是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的话,那就不会费心准备这些东西了,即使是现在她只当他是朋友,也总好过什么都不是。

有时候顾承远会觉得秦清澜很奇怪,明明不怎么想和别人扯上关系,但是如果一旦扯上关系了,她对这些人又都很好,对他很好,对那个她救下的江云梦也很好,对楚瑞静也很好。

楚国公府受宠的嫡女她结交,几天一封信,天天都有信件从侯府递到国公府,伯爵府不受宠的庶女她也结交,不仅救了她,前些日子还专门用了他的人去扬州打探消息。

作为一个朋友,做到这种程度,怎么看都是不应该的。

但是偏生放在秦清澜的身上,又觉得并不奇怪,她好像就是会做出这样不符合常理的事情。

照理说韩氏那个事情,一般的新媳妇就算是再怎么拿到了证据,也是不敢状告婆母的,尤其是在这一下子并不能将韩氏扳倒,只能打击一下她的气焰。

礼法就摆在那里,很多时候这种事情做了,就算淮安侯很公正,韩氏能受到处罚,作为媳妇,也会被人置喙说些不好听的。

可秦清澜似乎并不在乎这些。

之前她在讲和她母亲的关系的时候也是,顾承远自小熟读诗书,可书中说的那些关系,母亲慈爱,儿女孝顺,听起来很好,可顾承远总觉得有一点点没有世俗之中的烟火气息,不贴近实际。

他常想要是母亲还在的话,会是什么样子的,如果是书中和世人认可的那种关系的话,他总觉得有些不够,不应该是这样的,记忆中的母亲虽然十分温婉,可有时还会捉弄自己,然后看着自己哇哇哭的时候笑。

而秦清澜和季氏的关系,倒是让他觉得这一定是真正的母女,她们之间的相处,听起来就十分的自然和睦。

如果母亲还在,这样的时光,想想都觉得温暖。

出门的时候一披上那狐裘大氅,秦清澜就感觉自己的后背都热了起来,赶快出去了之后,倒也还好,感觉一点也不冷,甚至有点热。

不过外边的雪景是真的很美,东跨院后边有一处竹林,四季常青,傲雪临霜的样子让人见之欣喜。

这边的路上雪已经被下人打扫过了,不过秦清澜偏走那没有被打扫过的地方去踩。

顾承远还是第一次见人这样,他以为出来就应该是逛一逛,到不成想秦清澜会有这个举动。

有一点不符合往常他对大家千金的印象。

不过略微想想,顾承远又觉得秦清澜本来就不是,她比那些人自然灵动多了,没有那么多的规矩。

顾承远好奇的问道:你为何要踩这些雪?他看秦清澜不停地踩雪,还一脸的兴致,还是好奇的问了出来。

今天出来本来就是为了踩雪啊,你不觉得踩在雪上的声音很好听吗?秦清澜又往前走了几步,踩出了一串脚印,咯吱咯吱的,特别有意思,像这样蓬松又厚实的雪才能踩出这样的声音,你仔细听,特别好玩。

秦清澜又走了几步,顾承远这回仔细听,到真的听到了咯吱咯吱的声音,小时候只知道寒窗苦读,从不去在意外物,等病了之后,不说雪天,冬天他都不怎么出门了,更不会发现踩雪的声音是这么有意思了。

你试试?踩在雪上,和踩在别处的感觉都不一样,和声音一样有意思。

既然顾承远都出来了,秦清澜自然要让他发现这好玩的事情,要不然岂不是白白受冻?顾承远试了一下,果然感觉不一样,也和秦清澜一起踩在了雪上,陪着她一起踩雪。

也觉得踩雪实在是件有意思的事情。

之前他是钻牛角尖了,也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直走不出来。

以致错失了这么多,这个世界,原来也是美好的。

逛完了竹林之后,两个人还去月塘附近逛了一圈,这边有水,顾承远见秦清澜还是并不走路边,有点担心她滑倒,但是以两个人现在的关系,又不敢搀着她,实在是有点闹心。

只能将注意力都放在秦清澜的身上,万一她摔了,他也好去扶她。

我还没怎么来过月塘这边呢。

之前暑热的时候,本来这边是很好的避暑地,可当时因为韩氏就住在月塘旁的西跨院,秦清澜也就不往这边来,等到从楼观台回来,天气就已经转凉了,她自然也就不愿意来这冷飕飕的月塘附近了。

不过此时下这雪,过来悄悄景色倒是别有一番风味,月塘上还有小桥,亭子,看着特别有感觉。

等梅花开了,我也在这儿边饮梅花酒,边赏景。

好,到时候我也陪你。

两个人慢慢的走着,也并没有打伞,刚刚在林子里有遮挡还没什么,偶有雪花落在头上,也都很快化成了雪水。

可在这边没了遮挡,两个人很快白了头。

秦清澜不得不叫后边的听雪过来拿把伞。

正想转身,就不小心踩到了什么,险些就要摔倒,还好顾承远本来就瞧着她,眼明手快的将秦清澜一把拉了过来,才让秦清澜没有摔了下去。

不过因为反作用力,秦清澜倒是一个没稳住,直接扑进了顾承远怀里,这样近的距离,秦清澜实在有些不适应,却恍惚中发现,好像顾承远的身子并没有这么单薄,还挺厚实的。

而且还蛮高的,她和他居然差了大半个头。

明明往常看起来,顾承远披着那些衣服,都显得空荡荡的,个子也因为撑不起衣服,显得有些低了。

明明才不过几秒钟,但是秦清澜在顾承远怀抱中却感觉好热,脸歘一下红了,有些不好意思,这两辈子加起来她都没有和男生离的这么近过,这还是头一回。

◉ 64、凌雪庄稳定了身体之后, 秦清澜就推开了顾承远,她实在是有些尴尬和不习惯。

这样子的的接触对于她来说有点太过了一点,实在是有点陌生。

顾承远感受着刚刚还是温热的胸膛一下子又变的冰凉, 心道有点可惜, 怎么不能再抱一会儿呢?经此一遭, 秦清澜莫名就不想继续了, 刚刚踩雪也已经踩过了。

这边月塘也快逛完了,秦清澜直往前走,想要回去,心头慢慢的有种不知名的情绪在不断的酝酿。

秦清澜一直知道顾承远长得很犯规,从见他第一面看清他的脸就知道了,这些日子她以为和顾承远呆了这么久, 应该已经免疫了, 可是如果是这么近的距离的话,秦清澜觉得,免疫什么呀免疫, 这张脸是看久了就能免疫的住的吗?秦清澜的实际行动告诉了她——不能。

近看还是心动,哪怕她只是看了那么一眼,而且不知道为什么,秦清澜觉得因为这些日子顾承远都在调养身体的缘故, 他好像比之前还胖了一点,脸上看起来有肉了, 再也不是之前那样子瘦骨嶙峋一看就是病了没胃口吃饭, 每天三口饭就饱了的样子。

如果说以前的顾承远是大美人的话,那现在就是极品美人啊。

这谁能抵抗得住呢?更何况她还天生颜控。

回了东跨院之后, 秦清澜就进了卧房旁边的隔间, 坐在塌上, 冷静下来了之后,她却突然觉得自己为什么要这么急匆匆躲开呢?这样不是更显得心虚了呢?她倒地为什么想躲开呢?她没站稳,若说是别人扶了她一把,秦清澜是觉得自己绝对不会这个样子的,不过是扶了一把,然后自己又因为没有站稳,所以暂时的摔了过去而已,这也不是什么太大的事情,可当这个对象换成顾承远的时候,秦清澜觉得有什么东西好像不一样了。

所以她才急匆匆的逃开了。

难道自己这就沦陷了?秦清澜觉得自己还没有这么轻易的就会沦陷,不过如果说是心动的话,秦清澜觉得应该是有的,但是这么些年了。

自己一直是处于一种单身的状态,对于感情,实在是从未尝试过。

其实她也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处于对于外表的迷恋还是只是因为顾承远对自己好,所以心动,不过心动了就心动了,没什么好不承认的,这离真正开始一段感情还远着呢。

顾承远则是小书房里边,思考这那样的怀保怎么样才能多来几下,不知为何,顾承远觉得秦清澜这个反应,应该是有戏的,如果多来几下,是不是就成了?不过看秦清澜落荒而逃的样子,顾承远觉得她应该不怎么喜欢再提起这样的事。

于是两个人就这么默契的不再提这天的事,和之前一样默契的相处着。

接下来的几天秦清澜都在找房子,虽然上次看样子秦清澜是很轻易的将一栋二层的小楼买了去,可那是因为她上次比较幸运。

直接碰上的就是房主,而且还有想要卖房子的意愿。

且那个二层小楼并不大,所以价格也不贵。

可如果是真的要找那种带着院子的四合院,就难找了。

上京城集结着各处官员,如果回京述职的时候表现的好是,说不准就能留在上京了。

就光是这些官眷,就不知占了多少处宅子。

少年时的白居易到长安拜访名士顾况,顾况见到白居易的名字就感叹道:长安米贵,居大不易。

不过后来,顾况看到诗稿,发现这就是写出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这样诗句的人,又说:道得个语,居即易矣。

你能说出这样的句子,在长安居住还是很容易的。

就这样一句话,就表明从古至今,京城的房子,价格那都是不便宜的。

很多官员凭借着俸禄,都有可能在上京买不起房子。

只能去找庄宅行人*,也就是房牙子租赁,一个月,那四五两银子就如流水一般花出去了。

如果你比较厉害,当然也可以去找大爷大妈打听或者看赁贴*。

不过这就得看运气了。

大楚的官员们,如果因为没钱或者别的什么原因找不到房子,还能住在上京专门给官员留的公租房里,还有专门的机构叫做店宅务*。

价格便宜,但是房屋大小、格局、朝向、地理位置就不能要求那么多了。

而像善堂这样的屋子,最好还是带个院子,像四合院那样才比较好,而像是这样的屋子,其实也并不好找。

书院的话,其实也挺难开的,虽然说这个时代办个学校并不需要什么证书,但是要准备好房子,准备好先生,还得准备好粗使的婆子打理那边的一些粗事,这都不是最难的地方,最难的是要收学生。

只有有学生了,这书院才算是能办起来。

这些事情说起来简单,但是都是需要人去做的,一项一项的,进程就慢了。

十一月中旬,郑田回复说凌雪庄那边准备好了,秦清澜和顾承远坐上提前准备好布置的严严实实,垫了好几层厚实软垫的的马车,又让听雪凝霜她们几个拿上准备好的东西,准备出发去凌雪庄。

前边的马车上只有顾承远和秦清澜两个人,后边的两辆马车则分别坐的是听雪凝霜以及长风常山。

顾承远看着正在熟睡着的秦清澜,将她往他这边搂了一点,让她靠着自己。

这也算是难得的秦清澜能离他这么近的时候了。

不过之后的山路也确实不好走,虽然是修缮过的,但是毕竟也只是土路,路面上还是不平,顾承远只能让秦清澜靠的再近一点。

不让她将头摔的满头包。

早上辰初(七点)两个人就走了,晚上亥初(九点)才到凌雪庄,凌雪庄在凌雪山上,路程要比在比其他的庄子都要稍微远一点。

晚上刚到这里,洗漱完之之后,两个人也就上床睡觉了。

可能是因为舟车劳顿,秦清澜晚上睡觉的时候朦胧之中总感觉顾承远将胳膊就搭了过来。

他的睡姿为什么最近变的这么不规矩了起来呢?不过也幸好挪过去了之后,他没有再将胳膊搭过来了。

第二天早上的时候,两个人就要去秦清澜说的那个泉水,也就是灵水的采集点,也就是这附近的一处山洞,也是一处溶洞。

作者有话说:草 / 赋得古原草送别——白居易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远芳侵古道,晴翠接荒城。

又送王孙去,萋萋满别情。

庄宅行人——宋朝对房产中介的称呼赁贴——房屋广告◉ 65、温泉说实话, 秦清澜第一次来凌雪庄的时候也惊讶到了,没有想到这边会有溶洞,这种地形地貌一般都是西南那边比较多, 但是在上京是真的很稀有, 不过这凌雪庄连温泉都有, 有个溶洞好像也不奇怪了。

只不过这里比较小, 也不是那种大洞。

到了之后,顾承远自然是好奇秦清澜的水是从哪儿收集的,秦清澜指着那边的一处小泉眼,走了过去,这处小泉眼本身还有还有一点的泉水在涌出,秦清澜通过水流感知, 这处地下水, 起码还能撑十年。

这地下的地下水本身并不满,不过秦清澜的异能本身就是能在一定的距离之内凭空变出水来。

站在泉眼旁,使用异能, 地下水自然的被灵水蓄满,和灵水混在一起,泉眼也就重新焕发了生机,往外冒的水也多了一点点, 只不过因为这泉口本就不大,所以也看不太出来。

顾承远是没想到这这洞里居然还有这样一处地方, 只觉得神奇。

用专门带着的水袋蹲在旁边耐心的采了一点水, 准备带回去。

当然,泉水和灵水混在一起, 就算是顾承远一下子全喝下去, 估计也发现不了什么, 最多是能让他的身体好的更快。

不过像是也有不少的药可以调养身体,人参甚至可以续命,这稀释了这么多的灵水,效果还不如这些药草,自然也不怎么会引人注目了。

翌日,秦清澜不仅将凌雪庄的账查了一下,还看了看这边的凌雪酒究竟是怎么制作的,这凌雪庄各处泉水不少,除了这溶洞中的小泉水,最多的当属山上的寒泉,这泉水从群山中来,触之冷冽冰凉,这还不是秦清澜直接跑去寒泉附近触摸,是用葫芦舀了一瓢从寒泉处打的水,即使现在是冬天,可这水确实是比正常温度还要地上不少。

这边制酒冬至开始,如果秦清澜再待上七八天的话,说不定还能亲眼见着凌雪酒的制作。

不过现在秦清澜对寒泉不感兴趣,对另一边的温泉倒是很感兴趣。

说来这凌雪山倒也奇特,一边是寒泉,一边就是温泉,就跟阴阳一样,一阴一阳,互相依存。

因为这边有温泉,自然就修了泡温泉的地方,季氏接受这个庄子的时候就有了,到她手里的之后,更是将这边又修缮了一番,将泉水引入院子,修了池子。

不过之前那个倒是也没有废弃,就是比较简陋。

两人用完简单的晚饭,就准备去泡温泉了,不过自然是分开的。

秦清澜没有叫人看着自己泡汤的爱好,听雪她们几个都被她派去是原来那个汤池了,也享受享受。

她自己一个人就行了,也不用人伺候。

换了衣服进温泉的时候,秦清澜不由得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大冬天的过来泡一泡温泉实在是太舒服了,这温泉水也不高,可能也就是约莫四十度附近,正好比人的体温高一点点,是最好的泡澡温度。

池子这边水雾缭绕,不断的散发着热气,烟波浩渺,一片蒙蒙的水汽弥漫着池子,池子里是温度正正好的温泉水,池子旁是提前准备好的茶水以及点心,再没有比这个更好的时候了。

秦清澜舒服的直想睡觉,但是毕竟还是在水里,也不能真的睡着,秦清澜就拿着点心在吃,这边准备了好几种点心,白玉糕、香云糕、桂花糖糕等等,还有糖蒸酥酪,就摆在旁边,还有一壶清茶龙井,正好可以压下糕点的甜腻,陪着一起吃,别提多享受了。

秦清澜就这么舒舒服服的跑了一个小时,然后就上来了,换了松快的衣服,再披上斗篷,躺在已经铺好软垫的躺椅上,再盖上毛毯,倒也不冷。

这池子虽然好,但是毕竟一次性泡热水还是不能泡太久,要不然头会晕。

秦清澜就出来修整一下,也不干什么,就这么慢慢悠悠的躺着,脑袋放空,什么也不想的躺着,最舒服了,等过会儿躺好了,再下去泡一会儿,就到晚上睡觉的时辰了,到时候刚泡完澡,身体还很温暖,到了床上,稍微凉下来的时候,很快就能睡着。

晚饭吃的少,这会儿秦清澜躺了好一会儿了,就叫琥珀给她将下午就吩咐厨房做的小食拿上来,分别是红糖糍粑,配着各种蘸料的小酥肉,一碗汤圆,还有热乎乎的牛乳茶,秦清澜让人提前就熬好了红豆和珍珠。

因为这边也有红薯,自然也有红薯淀粉,加红糖、牛奶熬一熬,再冷却其实就已经自制成为珍珠奶茶的里边的珍珠了。

要不是喝这个实在是太过让人发胖了,秦清澜觉得自己非得一天一杯的喝着。

现在配上这么些吃的,在这边泡温泉,实在是太幸福了。

红糖糍粑是用红糖、糯米做出来的甜点小食,出锅了之后再撒上一层黄豆粉,里边的红糖被油炸了之后融化成甜滋滋汁水。

因为端上来的及时,秦清澜一口咬下去,外层的酥脆以及内里的绵软,再加上一□□汁的红糖,实在是太美味了。

炸小酥肉配的是各种烧烤的粘料,都是秦清澜费劲巴拉的好几年搜寻的,这就没有不好吃的蘸料,再加上小酥肉是刚刚炸出来的,外边的面衣用的是淀粉和面粉混着来的,口感十分的轻盈,但是经过复炸之后又十分的酥脆,里边的里脊肉是提前腌制好的,面衣也是调了味道的,吃起来咸香可口,滋味十足,又一点都不觉得油腻。

虽然汤圆是南边的吃法,可秦清澜对于美味向来是来者不拒,并不拘泥于地方,英雄不问出处,美食就更不问了。

所以即使不是十五,秦清澜也是很喜欢汤圆的。

尤其她喜欢煮完汤圆之后那个水,不知道为什么,只要加上一点糖,就是一种十分独特的味道。

琥珀送过来的汤圆里边还不止是汤圆,还加了醪糟,更添了一丝丝的酒味,让这份汤圆变的更上一层楼。

这边也没有人看着,秦清澜吃相上就放肆了许多,不一会儿就将这几样小吃全部解决掉了。

肚子里涨涨的,已经完全吃饱了。

吃饱了秦清澜就想睡觉,正好都有躺椅了,过来就是为了放松的,有毯子和斗篷在,秦清澜将这两样都盖在身上,小睡两刻钟,睡得很沉很香甜,起来之后神清气爽,口不干、鼻子也不堵,感觉自己特别的清明。

虽然只是小睡了一会儿,但是比那种在午后睡上一个时辰的觉要舒服多了。

有的时候状态不好,睡起来不仅是头昏脑涨,更是一浑身都难受,万一要是脖子或者睡姿比较狂放,将哪出扭到了,更是一天都很难受。

这次虽然只是小睡了片刻,却感觉比睡一个时辰还要休息的好。

不过既然醒了,秦清澜也就不继续睡了,现在离睡觉的时辰也没多长时间了,要是继续睡,即使再能睡,秦清澜觉得自己晚上也睡不着了,倒不如齐来接着继续泡温泉。

实在是泡温泉的感觉太舒服了,秦家虽然也有浴盆,也不小,可是和在这种天然的温泉中的感觉还是完全不一样的。

虽然这边书水雾很大,但是还是能看出来院子里边的花草树木,石山奇石,石阶上的青苔都这么的清楚明了,那边不知名的野花上还有着凝结下来的露水,偶尔还能听到几声鸟叫,抬头就能看见天上的明月以及星星点点的星星,景色虽然不说又多美,但是就是透着一股自然舒适的气息。

比在房间里看到沉闷的木头要强多了。

而且四肢可以自由畅快的舒展开来的感受怎么也是浴桶比不了的,秦清澜有一种天地开阔,自己是一条海中的鱼,正在大海中,这大海任由自己畅游的感觉。

外边的寒气一点都影响不了她,她又觉得自己像是被温暖的水包裹着,就像婴儿在母亲的怀抱里一样舒服。

秦清澜真的觉得自己就应该每年来上几回,冬天里来这里这的就是十乘十的享受。

自己应该十月来一回,十一月来一回,一月过完年了再来一回。

到了晚上睡觉的时辰,秦清澜觉得要不是温泉也不能泡太久,自己能一直呆在这边的温泉里不出来,一夜无梦。

在这边泡了两三天的温泉,秦清澜觉得自己的身子都舒展开了,有一种气血十足,血液循环十分畅快,身体内的各种暗藏小毛病都不存在的感觉。

虽然秦清澜自己觉得自己已经很健康了,不过泡了温泉的她,是更健康的她。

问了顾承远之后,他也觉得这边温泉的感受十分不错,这几天基本上也是时不时的过去泡一下,顾承远感觉在大冬天的就这么泡一下,不仅是舒服,更是对自己修养身体有莫大的帮助。

秦清澜知道之后,觉得应该是灵水加上温泉的共同作用,灵水修复顾承远身体内的各种暗伤,再一泡温泉,血液循环加速,新陈代谢加快,自然也就有助于养好身体。

这日子过的太舒服,以至于听雪收拾行李的时候,秦清澜都不想走了,不过就算是再怎么想呆在这里,秦清澜也知道这个地方终究不完备,过来呆上五六天问题不大,但要是常住就有问题了。

只能收拾东西回淮安侯府。

回去了之后,也是一篇的和谐安宁,府里一点问题都没有出,让秦清澜有种不适的自在。

就是那种高三高强度的被家长老师学校压着学了一整年,突然之间高考完了,自由了的不适感。

她都准备好了应该会有点问题的。

尤其是顾承娴和顾承毅那边更是让府里的人盯着的,顾承娴倒是罢了,主要是顾承毅,上次见他就觉得憋着坏,自己出去明明是个绝佳的机会,这都没有把握住吗?秦清澜也知道一点问题都没有其实是是她想要看到的,但是真正回来发现府里一点问题都没有,还是会有些反常,类似于那种你觉得应该出错的,可是没有出错,你也不知道是自己真的幸运,还是因为什么别的。

不管这些,既然已经觉得反常了,秦清澜觉得自己应该取查一查,正好也马上过年了,府里现在是一多半老人,一小半新人,总要帮老人紧紧皮子,帮新人磨练磨练。

新年可是个大事情。

这个时候对于新年的重视程度远超秦清澜的认知,不是那种放几天假,还没有感觉到过年的氛围,年就已经过完了的节日,是那种从腊月就开始准备,一直到十五才能停的大日子。

有些东西如果不提前看着难免出错,这也是秦清澜决定查一查的第三个原因。

第一是因为反常,第二是因为新老交接总有不熟练,第三就是因为她从没主持过过年的这些礼仪,往常都只是在旁边看着季氏弄,这次亲自上手了,得小心谨慎着点。

作者有话说:◉ 66、殷勤这些事情秦清澜毕竟是第一次在弄, 自然不熟练,虽然说之前母亲也是教过的,自己也是看过的, 可万一什么地方没有注意到, 就难办了。

所以呢, 秦清澜决定去请教请教母亲和二姐, 特地同二姐在信上约好了日子准备一起回去看望看望母亲。

其实之前秦清澜也回去过,不过不是和二姐约好的。

而且之前事情忙,回去也就是两三次,每次也就是一个下午,向母亲请教一下该怎么管这一整个府,陪着吃吃饭, 说说话, 也没什么。

这次回去的时候,顾承远说他也要一起,还说他上次和秦清昀有一个困惑想要向内兄, 也就是秦清昀讨教,所以也要去。

之前因为我这病,也不好劳累,这下总算是将这毒给拔出去了, 这身子也好多了,自然是要前去给岳父岳母请安问好的。

再者, 我前日研习律例, 有个问题,想要像内兄请教, 想来他在这方面应当比我要熟悉, 这有时自己苦读不如有名师指点。

最后, 夫人前几次回去,为夫都没有陪着,此次身体好了,你我夫妇一体,我自当陪着你。

这话说的,秦清澜自然没有不同意的。

只是觉得顾承远的态度好像变得比之前殷勤些?上次回去因为也不是什么四时八节什么的,秦清澜自然是两手空空的回去的,这次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因为回门后顾承远就没有再登过秦家的门,为显诚意,秦清澜发现顾承远居然在挑礼物。

你准备这些干什么啊?这是不是有点重了?看着桌子上前朝名家柳市的画作、一块完整品质上乘的寿山石、羊脂白玉玉佩、以及各种满满一盒子的彩色宝石,还有上好的一套笔墨纸砚,秦清澜有点奇怪。

这不就是普通的回趟家吗?顾承远翻了半天仓库,找出这么些东西,难到是要送礼?可就算是要送礼,这不论是哪一样,过年的时候送出去,那都是重礼了。

而且明显各种类型都有,不论是送给谁,从这里边随便挑一样,也是不差的。

夫人觉得这些东西岳父岳母内兄内弟妻姐会喜欢吗?这一长串称呼念的,秦清澜都迷糊了,这真的是这次回家要送的礼?是不是有点过了?秦清澜有点惊讶,也有点困惑顾承远突然之间要送这么重的礼是为了什么。

这些东西,名贵倒是真名贵,看得出也是费了心思了,可这礼也太重了,今天就是我普通的回趟家,你还不如对我更好些,我家人说不定就更喜欢你了。

最后一句纯属秦清澜的玩笑话,不过顾承远倒好像是当真了一班认真的回答道:为夫对夫人好不是应当的吗?这些东西对于别人是名贵,可送给家人的礼物怎么能用金钱衡量呢?这倒是让秦清澜心中有点说不出的感觉,顾承远对自己确实是没的说是,和离书还在那里摆着呢,小厨房里又新添了仙客来的一位甜点厨子,还有专门从蜀地请过来的厨子,就因为自己前两天说自己最近想吃甜的和辣的。

常山基本上天天在外边跑,带回来的不是吃的就是首饰,母亲在准备嫁妆的时候专门打了一个柜子,里边足有九个形态各异的妆匣,可以正好放在柜子里,每个妆匣又都是九个抽屉,取得长长久久的好意头。

如今这柜子,已经被秦清澜慢慢放满了。

要说做姑娘的不喜欢新首饰,那八成是在说假话,如今有了这么多好看的首饰,秦清澜自然是高兴的,可是有时又觉得自己不应该拿这些,就又退回,不过每回都被顾承远拿话堵回来,她知道拒收不行,退回不行,也只能拿着了。

等到看着柜子快满的时候,秦清澜总有种奇异的满足感。

就跟看着一堆的金元宝一样。

当然,这些首饰,可比金元宝好看的多了。

最后秦清澜看着一堆礼物还是无奈的说道:这些东西你要不还是过年送?今天选一些普通的?我父亲素来不会收别人重礼,不年不节的,倒显得有些别有用心了。

他是喜欢古籍书画,你送这些倒是也合他口味,可是柳市的画,本就不多,如今正是有价无市的时候,今日带回去了,他未必会收。

还有这寿山石,四大软玉之首,这样品相、大小的怕是不好找,你要送给我哥哥的话,他喜欢是喜欢了,可怕是会怀疑你是不是做了什么错事过来赔罪的。

剩下的羊脂玉佩和彩色宝石也是。

顾承远听见这话,觉得确实是自己唐突了,只顾着之前都没有去过秦家,这又是回门之后第一次上门,自然要准备的多些,可他的确也是疏忽了,只顾着找好的,没想到这些东西过年的时候送可能更合适一点。

那就听夫人的,不过我好几次都没有陪你回去,之前说的也是真的,礼物自然还是得挑,不过这些也得送,等拜年的时候送去,想必就算是为了喜气,岳父岳母也不会不收的。

拜年的礼会比较郑重,一般人也都不会在这个时候拒收别人的礼,总得让别人过个好年,不能平白让别人沾了晦气。

等回去的时候,顾承远带的是毕肃的字帖,虽然难寻,不过只要有心找,也是能找到的,且价格也没有柳市的画贵。

寿山石是送不成了,顾承远就换成了十支狼毫笔,品质上乘,外表却看不太出来,笔杆子既不是玉石,只不过是看起来乌漆漆的木头,也没有雕花描金什么的,秦清昀总是能用的上的。

送给季氏的礼,也换成了杭绸,今年冬天上京就兴这缎子,在南方倒也不贵,主要是运过来要花大价钱。

送个秦清瑜的礼,也变成了一个蓝宝戒指,十分精致,但是就比不上一盒子的彩色宝石了。

虽然秦家人本来不怎么满意顾承远,但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带着这么贴合心意的礼,顾承远的态度也很勤谨恭顺,又想到他之前身子弱,也确实不是他的错。

对他的态度倒也还可以。

季氏在房里和秦清澜说着话:本来我看他也是不满意的,大抵总觉得没人配的上你,何况是个身子孱弱之人。

可如今看你气色红润,说不准还胖了几斤的样子,就觉得你之前说你过的不错应该不是骗我的。

哎呀,这当然不是骗母亲的,孩儿怎么敢骗母亲呢?二姐你说是不是?秦清澜抱着季氏的袖子摇了摇。

当然,你就看她这个样子,就知道日子过的不错了,要不然怎么还能在这里说笑。

妹夫这身子一好就过来请安问好了,可见对妹妹是上心的,母亲你就别担心了。

可我还担心你呢。

季氏是对秦清澜放心了,可是对于秦清瑜,还是忧虑。

这秦清瑜到不明白了,她如今生活顺遂,没有一点不满意的地方,母亲担心什么呢?◉ 67、回家季氏看着脸色红润的秦清瑜, 就想起之前传来她生病的时候,可真的是把她着急坏了。

上次我去参加宴会的时候就听说你宵衣旰食的伺候你婆母,别人夸你仁孝, 上次我就担心你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之后就听说你把自己累病了, 我这心里, 跟油煎一样闹心,之后这修养了好几个月,才终于修养好了,可以回来看看我了。

你要知道这名声、权利什么都是虚的,什么仁孝的名声?什么管家的权利?那都不是最要紧的,只有自己的身体是最重要的, 你可别仗着你年轻, 身体经受得住,就硬抗,这次病了已经算是上天看不过眼, 给你一个教训。

季氏说道这里,还是难受,也怪她,之前只教着女儿要孝顺长辈, 要会管家,却没想到这有些人家, 就不值得她女儿如此费心费力。

说到这里, 季氏又警告道:可不许再有下次了,这在有下次, 不说我担心, 你祖母也受不了。

上次要不是我拦着, 你祖母能亲自打上赵家的门,问问为什么让我家的女儿受这样的罪。

这谁家的孩子不是心肝肉似的疼着,伺候人的伙计不能下人做吗?这府里又不是只有你一个媳妇,凭什么什么活都让你干呢?赵家大儿媳妇干什么吃的?还有那么多的媳妇,我瞧着最近管家的这庶出的三儿媳妇,也很能干嘛,非得让你一个人包圆了,这铁打的身体都不行啊。

这话也是真的,老太太从来都是心高气傲,这也是老了才修的一副平和脾性,做姑娘的时候,脾气那是比季氏还要是大,稍微有一点不顺心的那都是不成的。

国公府里的人就第一个容不下让他们家的姑娘不顺心的存在了。

这是中年丧夫,抚养亲儿子长大颇为不易,遭遇了挫折,才被磨得圆滑了些。

可毕竟底子还是在的,这谁要是触达了底线,那也是不能忍的。

还好秦清瑜知道自己病了家里人自然要担心,就立马给家里寄了信。

季氏受到了之后,就拿给了老太太看,这才免了这场争端。

你今日回来,自然也是要去老太太院子里坐会儿,尽尽孝心才是。

上次老太太也是担心的很。

以后可不许再这样子了。

尤其是你祖母,年纪终究是大了,这可经不起吓了。

听了季氏这么絮絮叨叨的说着,语气还略微严厉,秦清瑜没有觉得母亲不对,反倒是十分愧疚,是自己做错了。

要不是四妹提醒,说不定自己真的要走到那种境地,那时母亲和祖母,又该如何伤心呢?作为子女,真是不应该。

本来今日回来,就是要给母亲完完全全的解释这件事情的,现如今又听到这样一番掏心窝子的话,还听到已经过了十几年清静日子的祖母居然愿意为了自己打上赵家的门,秦清瑜心里又是感动又是愧疚。

当即将事情的经过全部解释了一遍,总不能让母亲真的继续伤心。

季氏听了这番话,倒是释怀了:原来是演的一场戏,还好你妹妹机灵,你要是真的不好好对待自己,那才是不孝,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我要你好好的。

这赵家,也幸好是做了这么一场戏,让赵家看清楚了你婆母的真面目,要不然你还要熬多久,三年不短了。

等你和夫君分家了。

这侯府自然是由大房继承,到时候你们该好好经营自己的小家才是。

秦清瑜伏在季氏的膝上说道:这是自然的,女儿都知道。

如今在府里,夫君待我极好,我也和他坦白了我其实并没有病的那么严重。

听到这里,季氏打断道:那他可曾怪你?秦清瑜摇了摇头,继续说道:他不曾怪我,只觉得这些年亏待我了,也是今日在这里,我才敢说,文成他已经不怎么期待婆母了,只觉得以后要对自己好的人好,对自己的不好的人,自然应该远离才是。

他现在更想拼一个前程了,说他要为了我们的小家打算,回了家,也十分的担心我,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给我带一份,母亲你也知道,他为了我,成婚前将婆母给的通房都打发了,现如今三年了,房里就我一个人而已。

季氏想了想说道:这倒是真的,你父亲前些日子回来的时候还与我说,礼部缺人,活多,可他一个人抵两个人。

做了不少实事。

想来这次考评,定然是能得一个上字的,估摸着翻了年,就能再升了。

因着是侯府嫡子,说不定圣上还要亲自召见,你可让他准备好。

若是答的好了。

可就不是一阶一阶的往上升了。

秦墨正就在吏部,掌百官考评,虽然他是侍郎,并不是亲自负责考评,可都是共事的同事,提前知道自己女婿的考评结果大概是什么样的自然还是很简单的。

赵文成也确实做的不错,那个位置缺了一个人,事情自然是赵文成一个人做的,这两年做的也确实不错,的一个上也是应该的。

至于圣上召见,这勋贵人家子弟做的若是不错,可比普通进士出身要来的让人看重,进士出身是很厉害,可状元也得熬呢,翰林院里还缺状元吗?别的进士上榜了也大多是外放为官,为何赵文成就能进的了礼部呢?不还是因为他的家世。

终究是祖上得了大功劳才会得一个爵位,皇上自然要善待功臣之后。

这要是两个身份加在一起,即使进士出身,又是侯府弟子,还办事得力,特别是还年轻,自然是前途无限的。

秦清瑜听了这话自然是十分欣喜,赵文成不过才二十四而已,之前是从七品的,上次他回家的时候还提过有一位主事要高升了。

这要是得皇上看中,从七品到正六品,不过跃了三个小品级,也不违制。

那我回去可得好好提点提点他,叫他准备着才对。

本来秦清澜就在这里默默的呆着,看着季氏和秦清瑜说这话,当一个合格的倾听者,却不成想季氏将秦清瑜的事情解决完了之后,又开始操心起了她。

你二姐夫翻了年在礼部可就又升一级了,顾承远有没有想要入朝为官的想法?我可以叫你父亲留意着,有没有什么好的空缺,以他的身份,即使是个举人,在朝中七品往上不敢说,可以下也是能挑的。

今年还有的空位,明年可能就已经满了,到时候可就得等了。

这个秦清澜自然是如实说:他想自己试一试,正好明年是正常的科考年,他说之前因为病情耽搁了这么些年实在是不应该,如今病好了,自然是得去试试。

若是能上榜,这自然是要比荫官强的多的。

季氏顿了顿,又说他有志气是好事,咱们这种人家也不是不能等,再等一年也不是什么问题。

那就看看明年的他能拿一个什么名次吧。

如若不成,再做打算,总不会差的。

顾承远打算自己靠,季氏自然是支持的,自己考的和荫官终究是有区别的。

而另一边秦家前院,秦墨正在收到字帖之后,和顾承远也是品鉴了很久,并惊讶于顾承远学识的广博程度,毕肃的字帖难寻是出了名的,可鉴赏毕肃的字帖,往常别人也只是说到形上,顾承远居然能将毕肃的生平以及不同时期字迹的变化都说出来,就难得了。

不仅要细心、更得用心才行。

而且所得正在点子上。

有些秦墨正都没想着他能接话的点,顾承远都接上了。

看来他虽然病着,但是并没有疏于学习。

于是秦墨正本想问他明年是否要某个缺的念头也改了,改问顾承远对明年的把握有多少,还说如果有不会的,可以来问他。

顾承远自然是求之不得。

秦清澜又在季氏那里呆了一会儿问过年应该怎么准备,季氏和秦清瑜都仔仔细细的说了,季氏还特别提了一嘴说要多看顾着点庄子,发赏的时候别忘了。

都是佃户,都不容易。

秦清澜自然答应。

中午的午宴自然是一家子和气,十分融洽的。

老太太坐主位,旁边是秦墨正和季氏分列两旁,然后就是秦清昀和大嫂何敏文、秦清瑜、秦清澜和顾承远、以及秦清澜的六弟秦清安。

秦清安和秦清羽一母同胞,都是舒姨娘所出,因为她一向恭顺,又有一双儿女,在府里日子过的也很是不错。

季氏待她虽然不亲近,但是也不不会像白姨娘一样严厉。

说到白姨娘,本来在府里就已经很是艰难了,可她上次还非要作妖,居然敢给秦清茹送药。

一下子就被季氏抓住把柄了,之前季氏倒也不是没有怀疑过,可是一直都没有找到证据,也就算了,这次白姨娘身边都没有人了,还想着传些什么东西,还是往府外去传,自然人赃并获。

还在白姨娘房里搜出些害人的东西。

因为季氏管的严,只用了一次,就没机会再用了。

当时白姨娘就被打了三十大板,腿大概是废了,人还活着,不过一口气罢了,现如今白姨娘已经被季氏挪到庄子上了,在那儿开辟了了一件佛堂,让她潜心礼佛,为秦家祈福,后半辈子大概也就是这么过去了。

本来季氏想着秦清茹没了害人的药,自然就会消停了,可没多久就传来了柳康安生病的消息,倒是让季氏觉得,从前只觉得这个庶女爱表现,心不坏,在府里这么久,也没有害过别人,可如今嫁了人居然学的这么恶毒,连小孩子都下得去手,真的是她看走眼了。

也不知是她天性恶毒,在秦家被压住了,还是永平侯府里肮脏的事情太多,她学坏了。

这事秦清澜还是刚刚听季氏说的,只能说,秦清茹在柳家,日子大概还是过的艰难。

以至于她慢慢的开始算计,算计到最后,得了荣耀,失去了自己,也失去了人性中善的那一面。

季氏看着桌子上的人,也很开心女儿回来,就是缺了几个人不够圆满。

不过季氏在席面上也说了:羽儿前些日子来信说叶陶马上要回京述职了,估摸着十二月初九应该就到了,清庭也说应天书院年末不上课,要赶着年尾回来呢,估摸着得二十了。

到时候咱们这一家子人也就齐全了。

秦清庭现如今在应天书院念书,正等着明年秋天大展身手呢。

那边课程紧,自然是得年底了才能回来。

午宴之后又到了老太太的院子里陪着老太太说了会儿话,秦清澜还专门地做了减糖版本的奶茶给祖母,里边用的茶不浓,牛奶也是早上刚从京郊运过来的。

珍珠没敢往里边搁,这不容易消化,倒是往里边放了点红豆,虽然不怎么甜,但是味道也很不错,有一股浓浓的奶香味。

老太太从来就是心疼孙女的,秦清瑜解释了之后,也知道了两个人的婚后生活都不错,就放心了。

至于顾承远,则是和秦清昀一起讨论大楚律,这科考也不止是考四书五经,律例、公文书写等等,也都是要考的。

问秦墨正,估计都不如问秦清昀这个刚刚从科考考场上走下来的人。

就像是有的时候刚刚经过高考的学长学姐的资料,会比老师的更急有效。

等晚上坐着车回去的时候,秦清澜收获满满,顾承远自然也是收获满满,还改善了秦家人对他的看法,可谓是一举两得。

作者有话说:大概把昨天的补上了,果然只要一天没写完,之后更难按时写了,还经常写不完三千,我争取明天准时九点发。

一定得改过来才是。

◉ 68、逼死人回去了之后, 秦清澜也就开始慢慢悠悠的准备着年末的事情,这些事情大多繁杂,但是也都有例可循, 更何况她回家取经了, 之前收拾府里的人, 身边的女使们也都得了锻炼, 如今处理起事情来,也能独挡一面了,这样子秦清澜处理起来自然是很顺利的。

淮安侯回来的时候,忽然在午宴上提起:既然承远的病已经好了,请封世子的事情也就不用再拖下去了,年末的时候我会上折子给皇上, 估计年底的时候就能批下来了。

之前淮安侯是因为顾承远的病实在是严重, 所以才一直拖着,这也是韩氏的打算,拖着拖着, 这世子之位,就只能是顾承毅的了。

顾承远对此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本来就应该是他的,他及冠那年父亲就应该请封了, 拖到了仙子不过是因为韩氏,现如今还给他了, 也是应当的。

秦清澜就更没反应了, 这荣耀是顾承远的,又不是她的, 也就是她在家里能呆的舒服些, 可本来她在侯府就已经没有什么不舒心的事情了, 锦上添花的事情,其实要不要都行。

反倒是顾承毅,听了这话,反应很大,看着顾承远的样子,十分的可怖,他反应太大,桌子上的人自然都瞧见了,虽然收的很及时,但是淮安侯还是看到了。

淮安侯冷冷的瞥了他一眼道:该你的,自然会给你,不该你的,就不要想了。

对于这个儿子,淮安候也不能说不喜欢,毕竟是自己的儿子,但是要说有多喜欢,那也就罢了,小时候亲自教导他大多是因为府里总要有一个人撑起来,他文的不行,那就只能来武的了。

大楚的武举也是三年一次,考中了武状元,再加上他们家累世的功勋,也不是不能撑起侯府。

可如今长子既然病好了,这担子自然也就不用他来承担了。

顾承毅被训斥,心中很是不满,难道是他在父亲心中真的是一点地位都没有吗?母亲做的事情,其实他也知道,可是毕竟是替自己谋划,身为既得利益者,顾承毅自然是装聋作哑当不知道,更何况就差那么一点,就能成功了,要不是他这个新来的大嫂,这世子之位就是他的。

他和母亲等了这么些年,就是为了等顾承远被那毒折磨的不行了,他好取得这世子之位,可是如今,这一切都没有了。

顾承毅有些想笑,却又笑不出来。

看着顾承娴,她像是已经被打击的毫无志气,本来他还想着好歹是自己的妹妹,也能帮着点自己,可是如今,顾承毅觉得顾承娴已经不中用了,这样没志气的人,还能做什么?翻了年要是随随便便嫁一个人,那真是对自己一点帮助都没有。

不过,她的婚事,如果能好好筹谋,那到是能帮上自己的忙。

过了几天,秦清澜正在定给府里的人发赏应该怎么发,韩氏的账册上每年都是给底下的人发的银子,可这钱,大部分都进了她自己的口袋里,还有她身边管事的手里了。

庄子上的人更是只有一些银子,有时候账面上连银子都没有。

这银钱发下去了,底下的人就算再怎么忠心,可也避免不了必须得沾上一点。

将一块肉拿出去,再拿回来,看上去还是完整的一块肉,可手却油了。

人心不能检测,世上也没有人能真正的看穿人心,所以就要从根上避免这种问题,不给从中得利的机会才是。

府里的赏赐,银钱自然是要给的,不过发到位才是真的,她可不能采取发给大管事、然后让小管事再一层一层的发下去,那样虽然方便秦清澜自己,可是最容易从中贪墨。

是以秦清澜打算到时候,就让人来府里的账房领钱。

左右这还有一段时间才到年下,府里各处都抽出半天的时间,等人全到齐了,由账房核实了,自己领自己的钱。

要是像厨房那样离不了人的,就分成几拨去。

账房处再派人时时刻刻的盯着。

这应该也就没什么问题了。

庄子上因为路远,一般主人家也不会天天去,都是交给管事的,这自然是更容易被人从中贪墨,所以最后秦清澜定好了给庄子上的赏赐,是些衣服以及木柴和炭火,短打两身、棉服一身,木柴两捆,炭火少许。

金银自然也是有得,只不过就少了,这些东西总体价值加起来也差不多了。

发赏也不叫庄子里的人子发了,府里的人带着钱挨家挨户的发。

要是有不同意的,那就换人,一个管事的而已,换谁不是干呢?秦清澜觉得发钱还不如直接从衣食住行上边考虑。

庄子上的人常年做活,衣服磨损定然是厉害的。

这种衣服也不值多少钱,一匹还算不错布,也就是500文,做宽袍大袖自然做不了多少,可若是做活穿的短打,那倒是能做好几身衣服了。

再加上棉衣和木柴以及几斤的炭火,也算是不错的了。

也是这个时候的衣服就算是大一点也没什么,每家的媳妇都会些缝缝补补的事情,秦清澜也就按照尺寸在布庄定了一批货,然后再交给裁缝铺去缝制。

木柴就更简单了,随便去一个山脚下,将车停在那里,说是收木柴,自然会有人替你捡木柴。

这种木柴,山上遍地都是,还有人专门就从山上捡了木柴往上京中卖,辛辛苦苦背着过啦,一捆也不过是十几二十文罢了。

这就在山脚下,还不用人背着过去,村民自然愿意的很。

且这是冬日里,地里的活都已经做完了,好多人正愁没事干呢,这在家门口就能挣钱,他们自然是愿意的。

派郑田去庄子上发赏赐的时候,倒是真的发现了几家条件比较差的,多给了两身衣服,还有几捆木柴和炭火。

回来之后禀告秦清澜,她自然是同意的。

她的华阳庄、凌雪庄都没什么问题,淮安侯府的庄子,自然也没什么问题,有一个管事不肯,还没等秦清澜杀鸡儆猴呢,他又肯了。

不过顾承远那边的庄子倒是出了问题,倒不是那处大庄子,那处庄子时时刻刻都有人盯着自然是没什么问题。

顾承远名下的一处小庄子,叫泉水庄的,只有不到一百亩的地,却出了问题,那边的庄子管事姓胡,叫发财,居然逼死了人,苏里赶过去的时候,人才刚死了一天。

当天苏里就联系了人替人收尸,然后还给那家留了钱,将自己身上的荷包给了那人的大儿子,说是赶着回去禀告主人家,这些钱虽然不多,先拿着。

这人死,还是要料理的。

那一家子人都哭的昏天黑地的,尤其是那二儿子,都哭晕过去了。

这家房子不大,却挤了不少人,全都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看着就可怜。

他家那大儿子口口声声的对着苏里说:苏管事啊,您可得给我爹评评理,这胡发财他是要我爹的命啊!可怜我爹一把年纪的人了,将我们兄妹几个抚养长大不容易,这前些年家乡发了水,这才逃到上京来,没办法进了庄子。

你说我爹这么好的人,肯定是能长命百岁的,怎么就活生生让人逼死了呢?都怪那胡发财!非推了我爹一把!然后那大儿子就是不停的重复着说是胡发财逼死了他爹,哭的可大声,屋外都能听的清清楚楚的。

佃户大都居住在一起,这家周围全是人,都围着在旁边看着。

苏里赶紧叫人将这些人打发走了,这庄子里出了人命官司,不管是谁的错,那都是不光彩的,一群人围着看热闹算怎么回事?要说这胡发财,本来也不是那种那鼻孔看人的人,就是贪财了些,可是管着这么一大片地,稍微偷拿一点,其实也是默认的了,又因为这庄子小,秦清澜大概是翻账本的时候发现拿的在一群管事之中也不多,也没处置。

可没想到今日他居然逼死了庄子上的佃户,五十多岁,叫王木,被推倒磕在了石头上,没药,没撑过三天就走了。

也是苏里正巧为了年节发赏的事情,来了这个庄子,才发现的,不过当天他盘问胡发财,这胡发财却坚决不认:苏管事,我知道你是觉得我逼死了这王木,可我真的没有啊,虽然说我往日里有时候也气性大一些,可这人命的事情真的不敢沾啊,我当时也没想着推他,是他冲上来要挤我,我这不是就想着把他撞回去,您也知道我这身板,那王木瘦的跟啥一样,这不就就被撞到了,一不小心磕到了石头上。

我也没想着把人逼死啊,王木当时还站起来了呢,就是那脑袋也没流多少血。

我以为没事的啊,我回去了之后,他们家甚至都没有过来找我请大夫,这胡发财确实身宽体胖,一个大肚子挺着,怕是有八个月大了,可这人苏里也打了十来年的交道了,不是什么善人,可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最多就是有些贪财。

苏里觉得今天这事情看着虽然很清楚,可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奇怪,这庄子远在京郊,他们这满院子的缟素是哪儿来的?还有那棺材,他家又没钱,这棺材怎么准备的这么快,问了胡发财,胡发财也不知道,只说大抵是有人借他们家的?而且那大儿子满口都是是胡发财害死了了他爹,虽然听着没有什么问题,可为什么他觉得有些不合常理呢?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将这件事禀告少爷和少夫人,这事不管怎么样,终究是得尽快解决了才是。

◉ 69、公堂之上秦清澜和顾承远知道这件事情之后, 都没有急着下结论,而是先派人去查了一下这件事到底是谁的错。

如今两方各执一词,虽然说王木家看起来像是弱势的一方, 但是究竟他那个大儿子的举动总觉得是有点让人奇怪。

现在这个时候也没有监控摄像头, 可以像是往后运动比赛一样用全方位的高清摄像头看着究竟是谁在下黑手, 是谁在犯规。

人眼终究是有盲区的, 虽然俗语说眼见为实,可是有的时候眼见却不一定为实,可能是错位,也可能是错觉,就像是魔术可以通过光线的变化造成一种正在下的雨在空中停住的错觉。

谁也没有亲眼看见瞧见这件事,事情发生的太快, 据苏里说, 当时只有是胡发财和王山两个人在,王木的大儿子赶到的时候,王木已经躺倒了地上, 这事情究竟是什么样子的谁也不知道,不能假设凡人,只能是谁的嫌疑更大一点,谁的更小一点, 还是多派人去查一下,到时候也不会冤枉了谁, 坏人也能被绳之于法。

可没想到就在他们两个人派去查探的人还没回来的时候, 街头巷尾居然有人已经在传这件事了。

这年节底下,百姓们又没有什么事, 大冷天的, 出来做活的人也少了, 正是这个时候,要是有一点什么八怪,那就是像是蹦到干草堆里的火星子,一下子就被点燃了。

上京这天都在传,侯府公子仗势欺人,指示管事鱼肉百姓,逼死良民。

不知是谁在背后拱火,这本来也就是普通的八卦,也不算罕见,可那王山家的两个儿子竟然齐齐去京兆尹府前击鼓鸣冤,状告胡发财以及庄子的主人顾承远。

这佃户状告侯府,才是有大热闹看呢,上京百姓就当是看乐子,不少人挤在京兆尹府周围看热闹。

只听里边王木的大儿子王宝高声说道:府尹大人明察啊,我爹他一贯身强体壮,这怎么可能像是胡管事说的那样他只是轻轻一碰呢?这我爹种了几十年的地了,庄稼汉,别的都没有,有的就是一把子力气。

他一定是故意的!故意将我爹撞死!这胡管事以往就是吃拿卡要,还时常责骂惩罚我们这些人,是,我家是佃户,可这不是因为天灾吗?要不是走投无路了,谁不愿意好好的有个一亩三分地好好做活呢?府尹在堂上作者听着王宝哭诉,自然也是有些经验的,于是他问道:你说这胡发财故意撞你爹,导致你爹摔倒磕在石头上摔死,可这胡发财为什么要故意撞你爹呢?他一个管事,可是你爹只是一个佃户,你也说了,他吃拿卡要,还对你们多有责骂惩罚,这何必呢?一件事情的发生,总是有原因的,对于府尹来说,他觉胡发财并没有非要撞死王木的理由。

至于街上传的那些,府尹是不大相信的。

此时王木的二儿子王珠解释道:这还不是因为我妹妹在顾家做活,知道了些不该知道的事情,这才惹了顾家大公子的嫉恨,想要借这胡管事的手,了结了我家,大人您明鉴,这是要让我家人全都去死啊,这第一个是我爹,第二个就是我们兄弟两个啊。

公府侯府里自然是有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的,对于这个,府尹是认可的,他当府尹也七八年了,在这个位置上,涉及到公府侯府的案子自然也不少,当然知道有些事、有些人并没有面子上看的那么光鲜。

可是这种事情,毕竟涉及权贵,往常都捂下去的,像这样直接告到衙门上来的,终究还是少的。

而且像是王宝和王珠这种,将事情牵扯到侯府公子身上的,也更是少见。

以佃户身份状告侯府嫡子,这事,他当官这么些年了,也是第一次见啊。

可他也觉得,这里头定然涉及到的不仅仅是这位顾承远顾公子,这些人这样敢将事情攀扯到侯府的,身后定然是站着顾承远顾公子的仇人的。

要不然,一届平民百姓,不要说是侯府嫡子了,就是这胡管事想必都是不敢与之相斗的。

本官问你,你可确定了?你是觉得这件事不仅仅是胡管事撞死你爹,你还觉得这件事情背后有淮安侯顾家的大公子的参与吗?王木的两个儿子虽然都跪着,但是转头看了对方一眼,然后肯定的说道:我二人指认,是顾家大公子指使胡发财胡管事撞死我爹。

那你二人可有什么证据吗?见这二人铁了心了要指认顾家大公子,府尹自然是要弄清楚这里边究竟是怎么说的,之后才好处理。

自然,大人您看,这是顾承远手下苏里苏管事在我爹被胡管事撞死第一天就赶了过来,还递给了我们这荷包,里边装着不少钱银,说是要替我爹收尸,可这苏管事想来是顾大公子的心腹,跟着他十来年了,怎么就在我爹死了当天就知道了消息,死后第一天就赶了过来给了我们这荷包呢?怕是收尸是假,想让我们家拿了钱就闭嘴才是真的。

而且这苏管事来的如此之快,定然是和胡管事串通好的,第一天胡管事撞死我爹,第二天苏管事就来扮好人。

王宝递给旁边的小吏一个荷包,赫然就是苏里前几天给王宝的那个。

不过之后府尹再问他妹妹究竟看到了什么消息,这王宝和王珠竟然都闭了嘴,怎么盘问都不说话。

大人,我们都是小民,这等子侯府家宅内事,我等实在是不敢就这么说出口啊,还望大人体谅。

见真的问不出什么来了,府尹也大概就放弃了,这审案子,尤其还是这种涉及勋爵人家的案子是,是不可能第一天就问出来的。

今天问到这些,倒也是够了。

门口看热闹的百姓太多,将京兆尹府的门口挤得那是水泄不通的,京兆尹府的人不够,没办法将百姓疏散,最后还是羽林卫的人出面,以可能会出现踩踏事故之由,将人群疏散,这才避免了这件事情继续发酵。

此时京兆尹府也很为难,顾承远身为淮安侯府嫡长子,前些日子淮安侯还递了折子说是他儿子的病好了,要给顾承远请封为世子呢。

这明显就是很看中这个儿子。

难道有人是想要阻止顾承远拿到这个世子之位?果不其然,不知道是因为上京这风言风语传的有点厉害,还是因为背后的人出手了,过了没两天,朝堂上就有御史参淮安侯教子无方、治家不严了。

作者有话说:这本书之前就没咋做大纲,都是在写的时候慢慢完善,之后仔细写了一次大纲,但是好像还是不行,写的还是有点费力。

而且感觉写的有点偏了,和我当初设想的不大一样。

我就是不自觉的就写偏了,也不知道为啥,sad。

以及今天这章,如果有什么逻辑问题求轻喷。

蠢作者真的是,写不出来那种超厉害的剧情。

唉,过几天我还要答辩,事情都攒到一起了,好烦啊。

◉ 70、受人指使说实在话, 秦清澜是没想到这么一件事情会发酵到这种程度的,这速度,实在是有点快了。

这王家随便攀咬, 一看背后就是有人的。

就她进来这么大半年, 要说淮安侯府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那就只有韩氏下毒谋害原配嫡子了。

旁的什么事情, 就秦清澜前几个月整理这一大家子,是真的没有发现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后边那几房,虽然说住在侯府,但是真的是十分的安分,也不知道淮安侯当初是做了什么事情, 让这些人安安分分的呆了这么些年。

至于别的人, 就更没有什么机会做一些其他的事情了。

顾承娴的话,因为韩氏的事情,这两个月都有点消沉。

秦清澜换了院子里好些人, 尤其韩氏住的西跨院的人,是以顾承娴所居住的西厢房基本上相当于是在秦清澜的眼皮子底下。

其实秦清澜也没有专门派人去顾承娴的院子里盯着,可这消息就像是长了腿一样,飞都飞到了东跨院。

好些都是顾承娴身边的人传出来的, 虽说不是贴身女使,可那也是能进屋子的。

只能说顾承娴是真的不怎么管事。

韩氏这才走了多久, 她的房里就乱成了这样, 以后应该怎么办呢?韩氏想她嫁入高门,仅仅凭借着容貌、才情可是不够的, 这方面的教育缺了, 以后在家里怕是不容易。

顾承毅倒是有可能, 他这些天不知道在外边都是在做什么,说是天天都去禁军点卯,起的倒是很早,不他在的侍卫团,本身也没什么活,但是顾承毅倒是天天晚上天擦黑了才回家。

那玩王家说是顾承远作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秦清澜是不相信的,不说这些日子的相处,就算是光看顾承远之前病的样子,也知道了,就算是顾承远想要做些什么,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

王宝的那个妹妹,倒是真的在淮安侯府做了一段时间的活,不过上次因为手脚不怎么干净,直接从东跨院调到了去看园子。

也不是什么复杂的事情,当初处理的时候,也很快就处理完了。

最早在东跨院做活的人,基本上已经被整治完了,王宝的妹妹王杏就是其中之一,只不过她是胆子小,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明显,只是拿了顾承远份例里的东西,拿了几匹锦缎回家,相比其他的人,犯的事情不重,这才没有被赶到庄子里,只是在林子里做着粗活。

前几天这王杏说是她老爹病了,就不活了,要赶着回去见最后一面,给管林子的蓝嬷嬷告了假,回了家,然后就没回来了。

听到这个王杏没有回来,看上去这王家是完全没有通知这个女儿,这两个哥哥也是没有通知这个妹妹。

要不然怎么是等到了自己亲爹活不成才赶着回去见最后一面呢?而且秦清澜觉得,这王家大抵对这个女儿是不怎么好的,册子上说这王杏是六岁的时候就被卖入了府里的,世人在小的时候大多是说虚岁,所以也就是王杏不过五岁,还小着呢,就被家里卖了。

之前苏里说这王家人丁兴旺,家里有不少人,顾承远庄子里的佃户其实生活也都还不错,胡发财虽然姓胡,名发财,可是他却真的不是那种会胡乱发财的人,也就是拿点小利,大的是不敢的。

所以这庄子里的佃户,日子虽然比平常人家苦些,清贫些,可一口饭吃还是有的。

世人买丫头,除了那些要从小教,从小培养的行当,比如说戏子,要从小练苦工,要这么小的小娃,旁的人家,买丫头是为了给自己家做活的,怎么可能要这么小的小娃娃呢?要说年纪小的,那也得是七八岁了,长高一些了,稍微能帮着干点活了,才会到了人牙子手里。

要是太小的,人牙子那里也都是不收的。

这收的丫头,一般都是到了十岁,这才好找东家,进了府,学上一两年规矩,等十一二了,才正正好伺候人呢。

王家甚至都不让王杏在家再留几年,略微长成了,就为了那几两银子,就将是女儿卖了,这小女娃能吃几口饭呢?而且,就看这王家人的做法,这两个哥哥可以说是一点都不顾忌着自己这个妹妹。

他们虽然说是佃户,可身份上依旧是良民,顾承远明着不能拿他们怎么样。

可这王杏,已经被家里人卖给了淮安侯府,入了贱籍,这身份上,主人家要打要杀都是可以的。

王家这一告,自己得了什么好处不知道,可他这妹妹,若是遇到个是不讲理的人家,被牵连到,怕是也活不成了。

要是真的背后有人指使,难道就不能先找侯府替妹妹赎身吗?淮安侯府的赎身钱有不贵,都在背后收了别人银子了,难道连这十几两银子的赎身钱都出不起的吗?晚上的时候,秦清澜和顾承远大概商量了一下这个事情。

两个人互相交流了一下自己调查到的信息,秦清澜主要是宅子里王杏的事情,顾承远则是拿到了再派去的人递回来的消息。

这件事明显是冲着我来的,要是胡发财真的有什么问题,是他撞死的那王木,这件事就没有这么复杂了,王家是不敢的。

以王家的力量,他们是怎么也不可能没几天就跑到京兆尹府击鼓鸣冤的。

就光他们是怎么从泉水庄跑到上京的,这几天的是食宿都是怎么解决的,这就都是问题了。

这话说的也不错,如今正是冬日里,有许多上京赶考的学子赶来上京,以备参加明年的春闱,这上京城中的小院子都被炒的价格比平常多了二三成,赁房子的价格居高不下。

以王家佃户的身份,都要卖女儿了,想必家里条件也不怎么好,怎么可能在上京城里住着呢?他们怕是出不起这个价格的。

而且就算是他们有着十几年俭省下来的钱,这上京的房子也不是那么好找的。

来备考的举子都得找上七八天的,他们的力量可比王家要强的多,王家怎么这么快的就找到了呢?秦清澜也将王杏的事情给顾承远说了。

顾承远还跟她交换了一下庄子里的消息:苏里说王家是偷跑出来的,晚上的时候走的,白天天亮的时候就到京城了,他们家里本来就没多少东西,好多东西都还在,锅碗瓢盆都还在,不过那么大的一个棺材居然搬走了,也是奇事。

可能是有人接应。

庄子里的邻居都说王家平日里比较小气,旁的也没什么了。

还有那胡发财,调查了一番之后了,他也确实没有害王木的理由。

事情说到这里,秦清澜和顾承远也明白王家应该就是受人指使办事了。

◉ 71、了结要追究这背后之人究竟是谁, 就看这件事情最后得利的是谁就知道了。

首先顾承远指使胡发财是不可能的,若是胡发财自己故意撞倒王木,那胡发财有什么好处呢?王家只不过是普通佃户, 家中人口又多, 基本上攒不下什么钱, 就算是胡发财想要找麻烦, 一般也不会选这样的人家,找大户不好吗?钱多也好弄油水啊。

像是王家这种人家,既没有油水可以捞,家里人还多,闹起来的话,人多势众的, 也不是好啃的骨头。

而且上次之后, 刘会的遭遇,就已经让众管事知道了,偷摸的见不得人的勾当, 后果也是摆在那里的,这胡发财之前就没拿多少,从这之后怕是更不敢了。

胡发财没有刻意撞死王木的理由。

这件事情一看就是冲着顾承远来的,再联想一下最近顾承远身上发生的事情, 也就只有淮安侯递了折子请封世子这一件事情了。

所以这是冲着这世子之位来的,想明白了这件事情, 背后之人也就很明显了, 顾家嫡子只有两位,一个就是顾承远, 一个则是顾承毅。

我还想着他要忍到什么时候呢。

顾承远冷笑, 顾承毅的性子, 一向被韩氏养的心高气傲,对一般的事情都看不过眼,旁人要是惹他不痛快了,一箱会被挟私报复,但是他的手段却不磊落,都是暗地里使一些手段。

这种七拐八拐的事情,也就是顾承毅了,也是这件事情来的太急,这才没有第一时间想到他。

上京中传的厉害,京兆尹府自然不能不管,是以第二天的时候,京兆尹府就过来传顾承远堂钱对峙了。

顾承远现在只是举人,没有一官半职,虽然说是被淮安侯请封了世子,但是毕竟皇上还没有真的批复,所以顾承远现在也不是世子,还是要亲自去一趟的。

到了公堂之上,顾承远自然是将疑虑一个一个的说出来,他倒也不害怕京兆尹府不认真查,侯府摆在这里,就算是为着侯府,府尹也都是仔仔细细的查的。

更别说顾元武身为淮安侯,正在虎啸军中当差,实权的参将,一个军营里也只有四个罢了。

而那折子,虽然递到了皇上的案桌上,但是皇上也只是看了一眼,笑了一声,心道淮安侯这世子的折子还摆在他案头呢,这弹劾的折子就上来了,还真是快啊。

虎啸军拱卫京城,虽然不比禁军和羽林卫责任重大,可也是一定要握在手里的。

禁军他已经开始着手布置了,可这虎啸军离的远,且问题不像禁军那么多,也就先放着了。

如今也一年了,是该将心思分一部分给虎啸军了。

街头上的风言风语他是不信的,那么多的事情,为何偏就这一件事情传的大街小巷全都知道?虽然幕后黑手不一定是见不得顾元武好的人,可这推波助澜,恐怕也是少不了的。

既然有人借着这件事要搞顾元武,他还真的就不能善了,将折子往案上一扔,吩咐道:给朕好好查。

皇上吩咐了,这件事情自然很快就水落石出了,不过查到是顾承毅,皇上也不意外,他自己都不能做到兄友弟恭,自然也不能要求别人家。

不过顾元武的祖上好歹是开国的功臣,兄弟阋墙这事,说起来毕竟是不好听的,他也乐意给顾元武一个面子。

等过来几天之后,京兆尹府的人结了案,说是仵作验过了,王木不是被外力冲撞死的,而是磕着头了之后一直拖着伤口不治疗,伤口感染恶化了,这才去世的。

所以胡发财自然也不是故意的了,既然胡发财不是故意的,那这件事情自然也不是顾承远指使的了。

而那王木的两个儿子,就是害死王木的罪魁祸首,原是王杏在东跨院当差,自然也算是韩氏的人,所以王木仗着这个身份,觉得自己女儿被侯夫人看中了在做事,平日里也很是傲气,不过他是一届佃户,平日里就是种种地,自然也没人能显,满足他这份虚荣。

韩氏走了之后,王杏无处可去,以为自己会被发配庄子做苦工,她不想去庄子,就只能去找顾承毅。

她以为是她找了顾承毅,这才没被打发去了庄子。

可惜原本管事的就没想着要将她赶去庄子,顾承毅又没有管家的权利,就算是韩氏在的时候,也都不在后院呆的,更多的是在前院,现如今更是不在意一个小女使的投诚,却没想到王杏却当是他救了他,愿意为他效力。

上赶着来的人,顾承毅自然不会拒绝。

王杏从小被送入府里,本就渴望亲情,是以更是什么都往家里说,这一说,就让王木误以为自己女儿要一飞冲天当姨娘了,就更加张狂直接去挑衅胡发财了,可还没说出来自己想说的,就被壮硕的胡发财直接撞到地上了。

起来之后就是磕破了头,本就是看个郎中,包扎一下,吃几剂药的事情,也不妨事。

可王木非要女儿求顾承毅为他做主。

王杏能怎么办?求见了一回顾承毅,还被赶了出来说是顾承毅不在。

可王木偏生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机,之后再治,可就要花大价钱了。

王木的两个稍大一些的儿子自然是不肯,他们一个二十四,一个二十七,都还没过上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自己也没什么本事,只能怨父亲不好,连娶媳妇的钱都拿不出来,这现在吃药看大夫要花这么多钱,两个大一点的儿子反对,自然是没成,也就不抓药了,全家只觉得父亲能抗住的。

却没想到王木却没熬几天,直接一命呜呼了,这下顾承毅倒是派人见了这家人中的两个儿子,说是只要听吩咐办事,有重赏,还拿了二十两银子给这两个人。

这两个人何时见过这阵仗,当即就答应了。

这之后顾承毅炒起这件事,将矛头指向顾承远,而淮安侯府的对手又将苗头对准了淮安侯顾元武。

事情真相大白了,也就没多少人再关心这件事了,人们总是关心未完之事,敲定了也就没趣了。

只是有些人觉得这王木的两个儿子可真的是,还不如不养。

等到真相大白的时候,也真真到年底了。

淮安侯已经快一个月还没回京了,这次忙完了之后,就能歇快一个月了。

天上第三次飘雪的时候,已经是腊月二十了,季氏来信说三姐和七弟都回上京了,要秦清澜回家看看呢。

秦清澜自然没有不同意的,拾掇拾掇,就回去了。

回去的时候,还带了几块好皮子,她那三姐,最是怕冷,这回从温暖的南方陪着三姐夫回京述职,一下子天气又冷了,自然难受。

带着皮子给她,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 72、有喜回去那天, 一进门就看到了三姐围在季氏的身边说笑:这织金的云锦在南边也是紧俏的货呢,我也是恰巧得了些,这云锦颜色鲜亮, 都说和天上的云彩一样好看呢, 这回过年, 让人赶了裁了, 制成冬衣,瞧着也是好的。

果然是好东西,南边的缎子,针脚就是要细密一些,绣法也精巧,我很喜欢, 你有心了。

这云锦的颜色亮丽, 季氏最爱这种鲜亮的绯红、品红了,瞧见了自然是十分欢喜的。

我还给家中的几位姐妹都准备了呢,就等着她们回来挑了才好呢。

秦清羽正说着, 就瞧见了秦清澜从外边进来。

正好你来了,过来选个颜色,那匹碧蓝色的缎子我是专门给你留的,看看喜欢吗?小时候秦清澜其实和秦清羽一起玩的才是最多的, 春日里的时候,也最喜欢一起出去放风筝, 一起玩闹。

秦清澜和二姐终究是差了几岁, 反倒是秦清羽、秦清澜和秦清茹年龄差的不多。

秦清澜要避免和秦清茹在一起,小时候大多都是和秦清羽一起玩。

你亲自挑的, 哪敢说不喜欢啊?秦清澜笑着说道。

秦清羽看着她嗔怒道:那是自然, 你要是不喜欢, 我就不给你了,到时候人人一匹,就剩你穿旧衣裳啦。

那你的狐皮可就没有了。

这是前几天秦清澜特地找的。

听到秦清澜也给自己备了礼,秦清羽自然是被吸引住了目光:什么皮子?狐皮?快,拿出来让我瞧瞧。

母亲你瞧三姐,听到有上好的皮子等着她,这就走不动路了,非要瞧着看呢。

季氏看着两个人说笑,自然是是十分开心,笑着说道:她最怕冷了,这一听有上好的皮子,那还忍的住啊,你就别卖关子了,拿给她看吧。

秦清羽小时候就怕冷,长大了也没好多少,一年四季,也就春天和夏天能好受点,冬天那更是将自裹的跟一个球一样圆滚。

秦清澜倒是也用灵水试过,喝了好几次,也没有变好。

季氏也担心是不是秦清羽出了什么毛病,所以这么怕冷,还专门请了宫里边的太医给秦清羽看过,但是却什么都没有发现,秦清羽身子很康健,也没有寒症。

秦清羽就是单纯的怕冷。

听雪将那皮子拿出来,秦清羽摸着,就感觉自己手暖了起来,这皮子虽然颜色不出挑,但是毛长而密,拿着展开,也比往常的皮子都要沉一些,想来冬日里穿着,是最暖和的了。

还是你想着我,赶明儿我就请了人,赶紧做成衣裳,这冬天也就不冷了。

你不知道,南边温暖,这好日子过惯了,我一来上京,这风真的吹的我脑仁疼,虽然备了衣裳,可前心后背的都是凉的。

还受了凉,真真是在屋子里歇了好几天才缓过精神来。

说着,秦清澜又将送给季氏的多宝金簪拿了出来,上次回来的时候,季氏说她有套头面,之前还挺喜欢的,就是有一根簪子,不小心摔了,倒是不美。

上次秦清澜就将这金簪拿了回去,老师傅说修复怕是不行,秦清澜就又让重新制了一根新的。

都说女儿甜心,果然是真的,那一套多宝头面就是缺了这根簪子,有了这簪子,算是齐全了。

几个人说了一会儿话,秦清瑜也回来了:走到屋外就听到清羽的说笑声了。

家里也就是她声音最大了。

秦清羽开朗爱笑,往常在家时就是家里的开心果,如今好久没回家,要说的话自然就更多了,笑声朗朗,连冬日里的寒意都冲淡了不少。

好啊,我才刚刚回来,二姐你就笑我,我可不依,哄不好了。

秦清羽说着别过头去,假装不理秦清瑜。

来来来,就知道你心眼小,这金镯子够不够赔啊?秦清瑜自然也知道秦清羽是在说笑,说着从手上卸下一个沉甸甸的金镯子,牡丹花纹栩栩如生,一看就是工匠用心雕琢了的。

听到金镯子,秦清羽一把将手伸了过去,将金镯子戴在手上:就知道二姐有好东西,你看,这被我骗过来了吧。

听到她这话,几个人也都忍不住笑了。

中午的时候,秦清昀从城门口也接了七弟秦清庭回来,他如今十来岁,正是少年心性,骑马扬鞭,总是觉得自己能独挡一面了。

看到大哥来接,还说:回家而已,大哥怎么还是来城门口接我,我又不是几岁的小孩子了,都在外边住了两年了,大哥还不放心吗?又不是我担心你,母亲担心你的很呢,非要去书院读书,一去就是几个月不着家,家里不就有夫子吗?还教不了你吗?又来了,又来了,秦清庭心中警铃大作,这话题提不得,往常母亲说道这里都絮絮叨叨个不停,怎得大哥也变的和母亲一样,定是在母亲跟前待久了,也学会了这套说辞,还是赶紧换个话题:此处风大,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别让母亲等急了。

你也知道母亲想你,下次可不许这样子了。

秦清昀其实也不想说这么多,可是毕竟是自己的弟弟,也是为了母亲,前几天母亲还在伤感,说着这一回来,团聚上十几二十天,说不准又是什么时候又要走,当真是熬人。

看了看时辰,也确实不早了,也就不说了:快些走吧,家里准备了接风宴,你的几位姐姐也都回来了,母亲等着团圆呢。

秦清昀和秦清庭骑着马,不一会儿就回了家,正好是午宴前的时辰。

这个时候,大家也都在云鹤堂齐聚,坐着一起说着话,等着中午给秦清羽和秦清庭的接风宴。

前几日初九秦清羽刚刚回京的时候,实在是有些适应不过来上京的寒冷,还略微病了一场,有些咳嗽,在家里养了几天之后,才好了,正好秦清庭也是年底回来,就放在一起了。

也好大家都在一起热闹热闹。

另一边秦墨正、顾承远、赵文成以及秦清羽的夫君季珺也在一旁说着话,提秦墨正提点着这现如今可能会被皇上点为出题人的几位大致都是什么性子,平生擅长读什么,喜欢读什么,学的最好的又是哪门。

这都是有可能出题的范围。

同在官场,秦墨正知道的,自然是比顾承远要多的。

旁边的赵文成也听着,时不时说着自己的见解,他也是前几年的进士,学问自然是有的。

如今正在礼部,礼部连年主持科考,一手的内幕消息自然也不少。

季珺没有怎么见过自己这几位连襟,只是默默地听着,之前在婚宴上倒是见过一次二姐夫赵文成,可当时忙乱,也只是见了一面罢了。

而这位新的连襟,又是一位侯门之后,更是人中龙凤、气度不华了。

就是之前因为常年病着,耽误了科考,如今想着参加明年春闱,倒不知道能考个什么名次了。

等秦清庭从门口进来的时候,季氏看着小儿子回来,再看着周围一圈的儿女们,心里也高兴的不行,这儿女都是债,小的时候闹腾,长大了嫁人的嫁人,求学的求学,一个个的也都不在身边了。

像这样一家团聚的日子,真是少有的时光了。

不过见小儿子风尘仆仆的,还衣衫单薄,也顾不得别的了,叮嘱道:回来了就好,你看你这衣裳,怎么也不穿的厚一些,就该学你三姐才是,只穿这么一点,坐马车还好,可你骑马,这衣服怎么够啊。

儿子不冷的。

母亲你摸我的手,还热热的呢。

秦清庭看母亲如此担心,自然也是有点内疚。

季氏摸了摸他的手,果然暖和着,可还是说道:你刚刚骑马,这身子自然是热的,下了马更要小心呢。

拾掇拾掇吃饭吧。

秦清庭风风火火的洗漱完,就坐在了宴席上,放眼望过去发现五姐不在,有些奇怪,但也没立即问出,全家人和和美美的吃了顿午宴。

期间秦清庭想多吃一口肘子还被季氏说了:你刚刚回来,长途跋涉,吃些清淡的,这肘子味道好,可太过油腻,还是别吃了。

他能说什么,虽然还想再吃一口,但是母亲发话,自然是听令了。

秦清瑜看着弟弟吃瘪的样子,笑着说道:七弟吃不了,我替弟弟吃。

说着就用筷子夹了一筷子肘子。

吃到嘴里,果然不错,就又夹了两块。

结果吃了几块之后,秦清瑜忽然觉得有些腻,也就停了筷子,去吃旁的,可却发现这味道像是压不下去一样,反倒是让她有些想吐。

正巧上了一道清蒸鲈鱼,闻着这个鱼味,秦清瑜那股感觉是再也压不下去了,转过身遮掩着干呕了出来,倒是让旁边的秦清澜看着有些奇怪,问道:可是肘子肥腻,腻着了?秦清瑜觉得倒是不像,这感觉,难道自己是有了?想想自己的月信,这个月的也推迟了。

就有些怀疑。

不,想来是吃了肘子腻着了,又是闻着这鱼有些腥气。

这鱼?这鱼有味道吗?秦清澜可是一点都没闻到,有点奇怪。

不过看着她的样子,再加上电视剧里每次演嫔妃怀孕都是呕吐,难道二阶也是?二姐是不是有了?我也有些怀疑,可不确定。

季氏看着她们姐妹两个说悄悄话,也问道:怎么了?秦清瑜也就悄悄的走到季氏旁边,说自己可能有了,叫府里的郎中搭个脉。

季氏自然是高兴,女儿嫁过去三四年了都没有个信儿,如今这样,她也不是个急躁的,怕是真的有了。

自然很开心的叫丫头去叫府里住着的郎中过来了。

秦家有位周郎中,在秦家也呆了十几年了,往常有个什么小病小热的,都是请这位周郎中料理的。

吃完饭后,众人还在,季氏带着秦清瑜去了东厢房,那位周郎中一搭脉,没多久就说道:恭喜夫人了,夫人这是有喜了,已经一月有余了。

秦清瑜看他只搭了一小会儿得出是结论,有些不敢相信:要不要再看看?盼了这么久,都没有个信儿的,如今真的有了,还有些不敢相信。

周郎中只好再摸了摸脉,然后确定的说道:错不了,这是典型的滑脉。

季氏自然也很是高兴,等过了到云鹤堂,向大家说了这喜事,赵文成更是欣喜的不得了,当即让秦清瑜坐着,端茶倒水的生怕出了一点差错。

秦清澜看着赵文成端茶倒水伺候二姐,也是高兴的很,倒不是为了他这时能屈尊降贵做这些事,而是看着他坐这事居然也很熟练,而且一点都不为难的样子,就知道之前他也是好好的照顾二姐了。

可见不是为了这个孩子,而是真的对二姐好。

二姐这样大的喜事,我也没别的什么,这平安扣就当是给我小外甥的见面礼了。

秦清澜从腰间取下了这平安扣给二姐挂上。

有秦清澜这一开头,周围的人自然是接着不断的给这个未出世的小宝宝的见面礼了,最后秦清瑜都拿不下了呢。

等开心过后,秦清庭特意过来问四姐,大哥不一定知道细节,二姐有些让人害怕,小时候就她最爱训他了,还是四姐好,会给他带好吃的好玩的。

秦清澜有点惊讶秦清庭特意跑来问这个,但是想想也觉得,他都十五了,也没比她小几岁,而且有的时候你看着孩子小,可他说不定什么事情都知道。

也就一五一十全部照实说了。

秦清庭听完了之后,实在是没有想到五姐会做出这样辱没秦家名声的事情,还要劳得母亲替她收拾烂摊子,真是不该,也是不孝。

作者有话说:前两天忙着改论文的一些错,也为了准备答辩有些忙,就没更新,实在抱歉,这两天作息也有点问题,熬夜熬习惯了,还是得改了,才能准时更文。

◉ 73、镯子季氏说要开库房给秦清瑜取一些东西, 也好为她安胎,秦清瑜拗不过季氏。

季氏作为秦清澜的亲生母亲,总念着、想着怀胎十月的辛苦, 担心女儿这头一胎难过, 恨不得趁着机会将一切都给秦清瑜打点好, 也让她少些辛苦。

姐妹几个也就往库房走去, 秦清澜被秦清庭拉着问了几句,就耽搁了,秦清羽顺便问了一句:怎么才来。

秦清澜解释道:七弟问我清澜的事,给她说了一句。

说到这里,秦清羽倒是好奇,她随夫君远赴任上, 这两年都不在家里, 自然也就不清楚这事,只听说秦清茹做了错事,很快的嫁了出去。

秦清羽不知道为什么秦清茹之前小的时候就总以为自己能入宫、或者好歹嫁个王爷。

知道是皇上年老, 就将目光移到了王爷,可先帝有七个皇子,及冠的也不过五位,且向来是皇上赐婚, 秦清茹基本没的指望。

自此,秦清茹的目光又变了, 觉得要嫁就要嫁公府侯府。

当时父亲也不过是从五品, 虽在京中,可离公府侯府倒地还是有一定区别的。

二姐是因着老太太和平阳侯府已过世的老太太有点交情, 在秦清瑜小的时候就觉得养在老太太膝下的秦清瑜不错, 也就定了。

可偏生秦清茹总觉得自己也能如此, 就真的是让秦清羽很是无语,如今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竟然还真的让她嫁了侯府了,真的是人生无常。

这事秦清羽之前就好奇的不行,写了信问,家中也只说信中不好多说,等回来了就知道了。

秦清羽一颗八卦的心,真的是急的心痒痒。

如今秦清澜提起,她自然要问个究竟。

之前你们都瞒着我,我如今终于回来了,总得给我说个清楚才是,要不然我可是不依的。

秦清澜也只好一一再向她解释一遍,今天将这事说了两遍,秦清澜嘴都累了。

秦清羽听了清楚之后,倒是真的叹了口气:这是何必呢,不过她如今也算是得偿所愿了,这永平侯府如今瞧着花团锦簇的,我才入京多久,就有夫人相约,想要一同去永平侯府了,听说柳家三子也就是清茹嫁的那位,前两月秋狩的时候还前去救驾,如今已经在禁军内做了校尉了,她倒是真的无上荣耀了。

秦清瑜在旁边听了这话,也是接话道:你可别羡慕她,七八岁的庶长子,当真是上京里头一份呢,背地里笑她的人可不少呢。

且这救驾的功劳,是真是假也未可知呢。

然后秦清瑜也将秋狩那日的事情告诉了秦清羽,毕竟是一家子姐妹,季铭晨明面上说也是她的表哥。

这可是真的?秦清羽起初还不敢相信呢,等秦清瑜说完了,才觉得,这永平侯府怕是难啊,没有救驾,却担了救驾的名头,对皇上没有真正的恩情,虚有其表,这样烈火烹油似的,下场八成是好不了的。

这事也不能多说,了解了秦清羽也就换了个话题:我哪里就羡慕她了,我羡慕的人是二姐你呢。

秦清羽现如今和丈夫伉俪情深,就差个孩子了。

秦清瑜说道永平侯府,就想起了一件事,叹了一声说道:听说她那庶长子可是又病了,可怜见的,还不足十岁呢,这就又病了,听说那柳玉洲也生了气,不怎么那姨娘处去了,觉得那姨娘没有照顾好孩子呢,还觉得她是为了他能多去看她,拿孩子邀宠呢。

这孩子……,也是可怜。

许是秦清瑜刚得知自己有孕在身,这对着孩子的事情,总是有些心软,即使正妻往往都是不喜欢庶子的,尤其是庶长子,可稚子无辜,有错的是那柳玉洲,管不住自己。

上京中这么多家门户,都知道闹出这事于名声有碍,总是约束着自己家的孩子,就算是要照顾着,谁家还缺了女使不成?再退一步就算是在大婚前有侍妾通房之流,也没见谁家闹出这事来的,都是管着不让有孕的,这么大的庶长子,也就是这柳玉洲了。

是啊,孩子可怜, 秦清澜其实还是很同情这个孩子的,大人的错误不应该小孩子承担。

不提这事了,她的事情与咱们有何干系,还是看看母亲的库房有什么好东西。

秦清羽就爱好东西,也爱银子,去库房这事,就是她提的。

不过说到好东西,四妹手上戴的镯子才真的是好东西呢,这东西怕是宫里也少有呢。

通体翠玉,竟然没一点瑕疵,戴着当真是漂亮极了。

秦清羽一早就注意到秦清澜手上的镯子了,瞧着水头极好,定是名贵之物。

说着秦清羽感叹道:这四妹夫对四妹可真好,这样好的东西,怕是难寻呢。

秦清澜倒是没怎么注意过这镯子,之前也知道是不错的,可品质不错的玉镯子她也不是没有,也没在意,她往常虽然喜欢这些首饰,可也就是人性,喜欢漂亮的东西,若说研究,还真的没多少。

这镯子顾承远既然给了,她就戴着,也不妨事。

如今被三姐一说,秦清澜倒真的发现这镯子品质不是不错,那是真的极好。

之前刚戴在手上的时候也没有这么润泽的光芒,看着有些灰扑扑的。

现下在阳光下看了,当真是通体翠绿,玉质通透,是难得的好玉。

想着当时送自己镯子时顾承远说的话,秦清澜回道:之前看着倒也没觉得,就收了。

秦清瑜倒是觉得:这怕是他母亲的遗物呢,也只有苏家有这么好的东西了。

这位苏夫人听说也是出身地方大族,底蕴深厚呢,就是这苏家不在京中为官,也见不到,这镯子当真是极好的,也难得他舍得,可见是真的疼爱妹妹。

说什么疼爱不疼爱的,这是顾承远的谢礼,这话听着秦清澜总有些奇怪,怪别扭的,连忙反驳:是之前我照顾他的谢礼。

不过如果真是他母亲的东西,这镯子她还是找个机会还回去吧。

虽然说是谢礼,可谁家谢礼这么贵重?还是母亲的遗物,旁边听着的秦清羽也不信,自己这位四妹夫刚刚在堂中就经常用眼睛瞟四妹,别当她看不见,也就是四妹坐的方向不对,二姐又一心在自己怀孕的好消息上,才没发现。

几个人说着话,也就到了库房,季氏又挑了好些东西给秦清瑜,生怕不够。

一晃,一天也就过去了。

等晚上回府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秦清澜今天在家呆了一天,在马车上也是困了,也就睡了,只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今天累着了,精神不大好,睡的不是很安稳。

在途中居然醒了,一醒来居然发现自己居然是靠着顾承远睡着的。

一时之间秦清澜是醒也不是,继续睡也不是。

过了一会儿,错过了刚刚醒来那个点,再起来,就难了,只能是继续靠着。

还好两府之间里的距离也不远,很快就到了,秦清澜也终于趁着马车停下的时候恰巧醒了。

然后赶紧下车。

到了饭桌上顾承远还奇怪呢,怎么秦清澜今天一句话也不说,今天她回家,应该是高兴的才对。

倒像是可以避着自己。

秦清澜倒也不是别的,就是有些害羞,靠着他装睡这么久,实在是难为她了。

晚上睡觉前,秦清澜才觉得自己缓这股子别扭劲儿来了。

只是今天兴奋了一天,躺在床上反倒是不像平常那样心态平和容易入睡了。

想着顾承远送给自己的镯子,秦清澜之前倒也知道玉石珠宝需要拿出来时常保养,才不至于失去了宝光,可她的首饰都有女使专门照看,也没出过这种事情,倒是一时之间忘了这事了。

今天白天看着那镯子,被阳光一照,当真是绿的晃眼睛。

这样金贵的镯子,她戴着是真的不能心安。

戴了上京一套宅子在手上,这让她如何能够安心?何况如果真的是顾承远母亲的遗物,她戴着就更不妥当了,这合该顾承远好好收着的,怎么能送人呢?躺在床上,秦清澜看着床上的床帏道:之前你谢我的镯子,有什么来头吗?顾承远没想到她今天回来就没怎么说话,一开口居然是问这个,答道:怎么想起问这个?就是家中姐妹说了一嘴,便想着问问。

顾承远也没察觉到什么,如实回答道:是我母亲的东西。

那我收了岂不是不大好?你母亲的东西自当是你妥当的保管着的,给我了,我有些于心不安,明天我还是还给你吧。

秦清澜没想到真的是顾承远母亲的东西,这样的话,她还戴着是真的有些不妥当了。

说着就想卸下来,叫凝霜收进盒子里。

见她要卸镯子,顾承远倒是伸手拦住了:我母亲的东西怎么了,这镯子不好吗?见顾承远不明白,秦清澜解释道:不是不好,是太好了,若是我日常戴着,有所磕碰,那真的是于心不安了。

倒不如还了给你,你仔细收着。

听见是这个原因,顾承远倒是觉得,秦清澜这样,终究是因为不想和他有太多牵扯,自己母亲的东西自然收不得。

可顾承远觉得,自己喜欢她,就应该对她好,何况她又救了自己一条命,若不是她,恐怕自己不能这么安稳的躺在这里。

而且两个人这样,进展实在是太慢了,既然喜欢,还是要说出来的,何况顾承远觉得她应该还是对自己有些感情的,而且以她的性子,其实说清楚说不定自己会更容易追上也不可知啊?你觉得如今的生活怎么样呢?秦清澜不懂,这和镯子有什么关系?不过倒也是认真答了:挺好的,挺舒坦的。

侯府躺平生活不外如是了。

外边有顾承远、苏里、郑田等人操心,内里有夏嬷嬷、听雪、凝霜、雾雨。

有些事情一旦上手了,开始运转开了,这再也就不用操心了。

就比如骑自行车的时候,一开始总是要蹬的用力一点,等到自行车轱辘开始转了,自行车平稳行驶了,也就不需要那么大的力气了。

江妈妈又将她的生活起居照顾的很好,在侯府侯爷常年在外,一月回来不过两三天,她又是管事的,也没有任何不舒心的地方。

顾承远也对她很好,吃食上就不说了,至于别的,她都要重新打个妆匣放首饰了。

说实在的,秦清澜也不是不知道这世道下普通女人过的生活,如今的生活,已经是很不错的了。

那保持现在的日子也是很不错的吧。

顾承远道。

秦清澜心道,这倒是真的,这样的日子,不比秦清茹舒坦太多?也不用应对难搞的婆母、妯娌、姨娘之类的。

顾承远突然说道:我是不是从来没和你说过,我是喜欢你的。

作者有话说:答辩前我可能得隔日更了,等答完辩,我保证日更。

◉ 74、告白突然听到这样子告白的话, 秦清澜实在是有点懵,也没有回应,怎么突然话题变成了这个, 实在是令她有些惊讶, 见秦清澜不说话, 顾承远也就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当然, 我告诉是不是想要什么,又或者想让你做什么,也不奢求你现在给我什么回应,只是喜欢上了就是喜欢上了,总要说出来,无愧于心, 以后若是想起来了, 也不至于留有什么遗憾。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我就就想看着你,有时你在那里看话本, 我瞧瞧看着,很久也不觉得无聊,这也是为什么我将书房从东厢房挪到了这边。

我知道你对我的感情可能还没有到那种程度,咱们虽然已经相处了半年, 但是却和寻常夫妻不同,我家的事情, 麻烦了你很多。

我有时候会想, 这是不是上天怜我,所以送来了你在我身边, 替我找出真凶。

也许就是在这段过程中, 喜欢上了你。

所以我希望能有一个机会, 去好好待你,你能给我这个机会吗?这话说的直白又坦荡,倒是让秦清澜不好拒绝了,说实在的,秦清澜觉得自己是会逃避感情的那种人。

很多时候,秦清澜遇上什么事,第一反应是看能不能绕过去,如果能绕过去,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人生在世,不过短短几十年,健健康康的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所以对待感情秦清澜也是这样,第一反应是想逃走,她刚刚甚至都已经想着,若是顾承远非要一个回应,那自己是不是应该签了那和离书,然后回秦家,虽然临近过年,但是好歹不是正月,和离也是没什么问题的。

但是顾承远说自己不求自己的回应,她倒是不知道如何去应对这件事了,她本身性子中就是不喜欢改变的,喜欢安稳,不回应的话,倒也不是不可以?秦清澜自己也说不清自己究竟对顾承远是一个什么感觉,最早可能是同情和怜悯,后来发现这人确实厚道,现代离婚还有离婚冷静期呢,那离婚也得掰扯好几个月,可他因为怕耽误自己,不想让自己担一个寡妇的名号,干脆利落的就将和离书签了字,将选择交给自己。

更何况,顾承远确实对自己不错,在侯府的日子也很舒心。

想想自己当初为什么愿意嫁过来,不就是因为当一个寡妇,可以快乐的躺平吗?也没有人管她。

她现在好像已经基本上实现了这个生活。

这样的话,留下来好像也不是不可以?如果你给我一个机会的话,我保证,一定会对你比之前还好,外边的事情我解决,里边如果你忙不过来,也可以交给我,想要什么东西了,也给我说,能做到的都会尽力为你去做。

仙客来的菜定然叫你日日都能吃到。

想要去哪里,我都陪你去。

听到这里,秦清澜不由问道:那出去逛呢?我想逛遍名山大川。

自然可以,到时候你想去哪里,提前跟我说,我去做计划,找旅店,带你去吃那地方最有名的东西。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呢?要说出去,其实顾承远也不想拘泥于这一方天地,人活一世,总要出去见识见识这广袤的世界,要不岂不是吃亏了?顾承远见秦清澜似乎有答应的意思,问道:那你这是答应了吗?给我一个机会?想想顾承远说的这些,如果真如此的话,秦清澜是真的想答应的,索性只不过是试一试,就当是谈一场恋爱,她之前从未谈过恋爱,都说爱情美好,如今有个机会摆在她跟前,有人想要追她,且只是一个机会,答应了应该也没什么吧。

不过她心中还有一个顾虑,非解决不可,于是秦清澜郑重的说:我可以给你这个机会,不过我也有一件事,如果你答应了,那咱们两个可以试试。

什么事?见她这么郑重,顾承远也郑重的听着。

这件事对我很重要。

我只能接受两个人之间的感情,你不能纳妾。

只要我在,你就不能纳妾。

这听上去可能有些奇怪,这世上的男子,大都三妻四妾,皇上更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公府侯府里的姨娘自然也是不缺的,大抵只有驸马被要求如此,可我虽非皇家,却觉得一生一世一双人才是真正的感情。

我接受不了自己的夫君纳妾,更是永永远远不可能接受姨娘、侍妾以及通房的存在,如果你接受,那你永远只能有我这一个人,除非咱们两个和离,或者两个人之中谁惨遭不测,这时你可以另娶他人。

如果你不同意,咱们也就是不用开始了,你的感情恕我无法回应,如果你接受不了,我可以明天就签了和离书走人。

也不会在这侯府里了。

秦清澜说了很多,且说的一点情面也不留,更是十分坚决。

这是秦清澜的底线,身为现代人,恐怕她也就这点子追求了。

如果能有感情的话,很好。

可如果是古代的那种,她还不如不要。

之前为什么嫁给顾承远,其实其中一个很大的原因就是因为嫁给其他的人,势必要接受侍妾通房之流。

可顾承远身边一个是侍妾通房都没有。

这种职责一般都是母亲来履行的,顾承远母亲早逝,韩氏估摸着也懒得管他,在韩氏眼睛里说不定顾承远已经是一个死人了,也就不用再去操心这些事情了。

淮安侯的话,事务繁忙,也不会想到这方面去。

而且在秦清澜未嫁之前,就知道顾承远病的很重,已经到了完全没有时间去操心这个的时候了,所以也自然不用管这些。

可顾承远现在已经好了,就是身体有点弱而已。

秦清澜觉得自己现在既然有了恋爱的想法,自然就应该解除这个后顾之忧才对。

她也知道,在古代这样的社会里,繁衍是极为重要的,生育又是鬼门关,一个难产,母子俱亡的惨剧也是有的。

人人都觉得多子多福才是最好的。

恨不得生上七个八个的。

古达是农业为主的社会,人口就是生产力,更何况医疗不发达,小孩夭折率极高,生上七个八个最终能有三四个能活下来就已经不错了。

所以秦清澜不会去抨击这种观点,也不会强行改变什么,就像是你不能对动物园里的猴子讲什么要文明,要懂礼貌。

当文明还没有发展到一定的境界的时候,说的再多也不会扭转人们心中那根深蒂固的观点。

她不会去改变别人,但是她自己是接受不了的,如果顾承远能够接受的话,那么他们两个可以开始,如果顾承远接受不了的话,他们两个也就没有开始的必要了。

顾承远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观点,心里想的不是这个观点有多么的惊世骇俗,而是觉得,她果然是和别人不一样的啊。

作者有话说:希望我答辩顺利,真的是太虚了。

◉ 75、答应之前他就觉得, 秦清澜和自己之前接触到的那些贵女不一样。

他生病是十六岁中举了之后的事情,病情来的凶急,竟然一病不起, 可是在这之前, 他也是正常的出去参加宴会的。

大楚没有那么重的男女大防, 虽然说男女七岁不同席, 可真正做到的,怕是也就规矩十分苛刻森严的家庭了,别的人家,也就是在女子及笄之后会注意着。

所以他倒是也见过不少人的,只是他沉默寡言,也没有什么好友, 男子都如此, 女子更是只是见过了。

不过就算只是见过,顾承远仍然是觉得这些贵女都是差不多的循规蹈矩,自小被教养的很好, 这当然没有什么问题,可顾承远觉得她们小时候也不一定愿意这样规规矩矩的,只是长大了,却自然成为了不想成为的人。

秦清澜不一样, 她虽然在外边有的时候还能装一装,可是在家的时候, 是无比自然的, 不会刻意去恪守那些规矩。

因她自己本也不守规矩,自然也不会来管他。

病了这么久, 顾承远希望自己的人生是轻松的, 那些规矩虽然不算错, 可一天天的守着,总是累的慌。

就秦清澜这样就不错,反正是在家,如果都不能轻松的做自己,岂不是要累死?就看韩氏和顾承娴就知道了。

韩氏地方出身,来到上京,自然是时时刻刻都装着、端着,生怕别人看轻了她。

甚至是家里也是。

顾承娴也是,被要求着一定要有贤良的名声,是淑女,还要是才女,韩氏大把的银子撒出去,这家中的女先生一个一个的来教着,顾承娴就算是再怎么愚钝,大体的规矩仪态自然是挑不出错的。

可这样的学着,也太累了。

即使是他,远在东跨院,都听说过顾承娴逃课,不听女先生的话,还摔琴的事情。

可想而知顾承娴学的有多辛苦。

秦清澜这个要求的确大胆,可却是遵从本心的想法,顾承远觉得这样有什么便说什么的性子是很不错的。

总比两个人都憋着,产生误会了要好的多。

不许男子纳妾,除了尚公主,皇上心疼公主,会有此要求,别人家也确实不多。

有些人为了尚公主之后的荣华富贵也就肯了。

除此之外,有些人家确实也是会提出这样的观点的,可那一般都是约束自己家的男人的。

为的也不是什么真挚的爱情,只是为了保住嫡子的地位罢了。

嫡庶尊卑有别,长幼有序,这是老祖宗传下来亘古不变的道理,如果是嫡长子,那承袭家产就是名正言顺的。

可若没有嫡子,几位庶子一起争夺家产,兄弟阋墙,闹得家宅不宁,那就是罪过了。

若是庶子为长,嫡子为幼,大的那个又怎么能安守本分呢?在没有嫡子的时候享受了嫡子的待遇,这之后再降下去,可比从来没有过这待遇更让人难受。

就比如说自己的那位连襟,最近炙手可热带兵前去救驾的柳玉洲,家中不就有一位七岁的庶长子吗?若是快,他明年能有一个嫡子,嫡子和庶子之前可也差了八岁。

虽然看着不多,可在小孩子身上,八岁,已经是很长的时间了。

等到那位庶长子十六岁初长成可以出去历事的时候,家中的资源、门路、人脉自然大多供着他使用。

可待嫡子长成,这些就都没了。

庶长子能不怨吗?嫡子怨吗?自然也怨的,怨哥哥占了自己的,怨家中不该将那些资源给庶长子。

是兄弟总免不了比较,可庶长子永远先嫡子一步,嫡子永远慢上一步。

庶长子二十四已经初站稳脚跟的时候,嫡子十六初出茅庐。

人的成长需要时间,这样比起来,心中很难平衡,一旦不平衡了。

心里的怨气滋生更甚,会做出什么事情就可想而知了。

可秦清澜这个时候提出不纳妾这一项,倒应该是真的接受不了妾的存在。

既然是自己想要是和她在一起,别人的看法自然是不做数的,顾承远还得认认真真的想自己内心中觉得这个事能不能答应。

在顾承远小时候,父亲当初也是极为喜欢母亲的,可妾还是没少纳,只不过是给了母亲面子,没有叫留子嗣。

等韩氏嫁了进来,起初父亲新鲜,也是很快有了顾承毅,可之后不还是有了顾承年、顾承乐、顾承瑞。

说实话,顾承远一直好奇,是不是人心真的已经能大到装下这么多人,还是并不是真心的。

他如今的目光,也只为秦清澜停留而已。

不纳妾于他,并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他喜欢她,自始至终只喜欢过她,至于世人考虑的子嗣,他本不能活,幸有她,活了,自然不会纠结于子嗣这件事,没什么大不了的。

父亲又不是只有他一个孩子。

尽管顾承远脑中闪过这么多的念头,可要是真的算起来,也不过是须臾之间的事情,一晃而过,顾承远郑重的回答道:我不纳妾,有你,足矣。

见他没一会儿就答应了,秦清澜有些不放心,再问一句:我是真心问你的,若是你做不到,咱们倒不如不开始,以后也不会为此伤心。

我既然答应了,就不会做出违背承诺的事情,更何况我本身对于男女之情就不甚在意,若不是有你,只怕这辈子都不一定会喜欢上旁人,左不过是孤家寡人。

对你的承诺,我是很认真的,若是你不信,我可以起誓。

秦清澜倒是没有让他真的发誓,她不信这些,既然顾承远答应了,也是诚心的,她也就没有了顾虑。

既然你说,那我便信你。

顾承远觉得被人信任的感觉还是不错的,他说的都是真心的。

他本身就没想着纳妾,如今知道了秦清澜很在意这件事,更不会纳妾了。

躺在床上的秦清澜乱七八糟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马上要开始一段感情啊,秦清澜总感觉既陌生又兴奋,今天晚上都有些睡不着了,她很好奇他会用什么招数追她。

顾承远见秦清澜答应,也有些兴奋,今天表露心迹果然是正确的,要不然他们两个人还不知道也要消磨多久。

万一错失了她,他可真要后悔了。

不过今天说要追她,他倒是真的没有什么经验,得好好想想,准备着才是。

其实也可以问一问一个人,虽然已经很久没有给他寄信了,有点唐突,可是当初一同在书院的时候好像也就是他对这种事情比较清楚,问问他,应该就有头绪了吧。

顾承远想了许久,发现秦清澜也还没睡着,见他转头,正在装睡,偷笑了一声,也没拆穿,替她掖了掖被子。

作者有话说:我答辩过啦,开心!◉ 76、相约冬日里的雪总是来的那么突然, 睡一觉起来,早上就又是大雪了,秦清澜站在窗子前边, 看着外边是白雪皑皑、银装素裹, 也想出去赏雪了。

这雪可比初雪的时候下的大呢。

江妈妈一早过来就看见秦清澜开着窗子站在窗子前, 穿的也单薄, 赶忙说道:我的夫人啊,都多大了不知道心疼心疼自个儿啊,这马上过年了,要是着了风寒怎么了得啊,快把窗子关了。

江妈妈关心她,她也就关了窗子进了暖阁, 这两天炭烧的旺, 她倒是也不觉得冷,这才把窗子打开的。

雾雨一进来就说:夫人快预备着吧,今天早上的早膳厨房备下的是小馄饨呢, 我看那小小一个,一口能吃俩呢,这天气,就得吃这些带热汤的, 吃下去才舒服呢。

好。

秦清澜也喜欢吃馄饨,这厨房的馄饨一向是皮薄馅大, 十分饱满圆润的一个, 汤也调的十分鲜美。

既然马上就能是吃上饭了,秦清澜好歹得梳好头发。

在家里, 她也弄的清淡, 倒也快。

替她上妆梳头发的是季氏给的茯苓。

这原本是母亲预备着大婚前给自己的丫头, 长得十分清秀和婉,是个好颜色的。

让人一看就知道是什么意思。

若是旁人家里,这样的丫头,一般是用来在怀孕或者别的时候争宠巩固自己势力用的。

可是秦清澜用不上,包括那个琥珀,那个虽然也机灵,但是秦清澜确实用不上。

就也只当是普通的女使。

只不过因着季氏发的是一等女使的月钱,养着罢了。

琥珀还时不时的做些事情,可茯苓因为长相,也只被听雪派了做一些十分轻省的小事。

琥珀安生的待着,这茯苓也一样,老实本分,虽然长得好,但是这么些日子了,一点歪心思都没有,顾承远大多都在扶风阁,若是有歪心思,其实是很容易的。

秦清澜之前并没有将顾承远看做是恋爱对象,自然也不会管身边的女使有什么别的心思。

这茯苓是大约一个星期前过来的,说要见她,一进来就跪下说:夫人待人极好,可奴婢实在是于心不安啊。

秦清澜还奇怪呢,不干活白拿钱多好的,这一个月几两银子还不用做些什么的工作怕是整个上京都没有呢。

要是换做是她,早就躺平了。

本来是她是想着,就先养着,她也不缺这个钱,等过上几年,给份嫁妆,将两个人嫁了出去,也算是圆满了。

茯苓自小长得就好,可这容貌非但没有给她好处,反倒是凭空多了不少坏处,她本父母双全,也算是小富之家,可有贼人看上了她,父亲为了护她,被人打了个半死。

后来时节不好,发了水,又有了疫病,尽管有大人管事,也有郎中治病,家乡还是死了一大批人,她家活不下去,全家卖身为奴。

经中人转手,她来到了秦家,安生了两三年,她也出落的越发出挑。

季夫人选人的时候她低着头,一点妆都没画,可就是这样,她还是被选中了,季夫人说她安分,跟着姑娘来了顾家,她自然更安分。

可是在秦家还要做活,来了顾家,反倒是什么都不用做了,茯苓自己是不想与人为妾的,为奴为妾,总由不得自己。

可她前些日子听说,要是在夫人手下做得好,嫁人的时候,姑娘能放了身契,以后就不是奴婢了,她自然心动,还听说夫人会给嫁妆,也有不少银子。

要是能如此,她就能将父亲母亲哥哥都赎回来了。

即使不能全部,可只要有这个盼头,朝着这个奔去,一家人总是能和和美美的在一起的。

所以她才前来自荐,希望夫人能看上她,若是成了夫人身边得用的人,说不定也能如夫人之前的女使一般给嫁妆身契出去。

秦清澜没想到她自己要来找活干,不论是动了心思了,还是只是觉得自己实在无用,心里不安稳,又或者是别的什么心思,总之不要紧,试一试便知道了。

秦清澜决定给她个机会。

问了她会做什么之后,秦清澜也就让她替她梳头打扮了。

一试之后,秦清澜到发现,这真是个人才。

梳的头发既牢固,又不扯头发,还正好扬长避短了。

选首饰也是,她配的总是比听雪她们几个要好的多,也快的多。

你这手艺真的巧。

秦清澜看着镜子中的自个儿,都觉得十分娇俏可人。

这茯苓当真是会弄这些事情。

夫人谬赞,奴婢不过是喜欢摆弄这些,闲暇时多试试,熟能生巧罢了。

秦清澜是觉得茯苓有这个天赋的,可能是人好看,化什么妆,穿什么衣服都好看,茯苓自然也就喜欢上这些了。

给秦清澜梳完头上完妆之后,茯苓算着时间,也就出去了,正好和来暖阁用早膳的顾承远避开。

顾承远一过来,就看见秦清澜今天又亮眼了几分,又好看了几分。

他虽然看不出来有什么区别,但是就是和往常不大一样?比平常更加清淡了几分的容颜反倒是让顾承远觉得她实在是天生丽质。

今日咱们出去可好?南郊碧湖边有一梅林,红梅点点,正好今日有雪,雪中红梅,更是好看呢,那边还有卖梅花酒,以及梅花酥的呢,听说也很是好吃。

秦清澜本就喜欢雪,梅花也是冬日里一景,既能赏雪又能赏梅,她自然是想去的,后又听说有梅花酒,梅花酥,秦清澜就觉得非去不行了。

当即就答应了。

好。

那咱们就预备着,用完早膳后等收拾好了就出发,等到了,人估计也不多,要是午后或者晚上,人怕是就多了。

这法子是顾承远前两天问景王世子的出来的,景王乃是当今圣上的小叔叔,先帝爷的弟弟,当初他在应天书院读书的时候认识的人。

景王世子天生开朗爱笑,也爱交朋友,上京城这么多子弟,他怕是结交了一个遍,且他天生风流多情,就喜欢这些事情,要说追女人,顾承远认识的人中,也就只有他了。

前两日晚间,景王府,景王世子楚泽正在进行晚间的日常活动,他也并没有在娇妻美妾怀里,而是在看信件和帖子。

广交朋友有广交朋友的好,但是同时烦扰自然也多了起来。

楚泽每天都会受到很多信件和帖子,信件大多是从五湖四海寄过来的,帖子则是上京诸位好友相邀,这里边有朋友生日下帖子,也有只是吃酒玩乐的。

楚泽每天都要将这些全部看完,回了再去歇息。

今天他看信的时候,倒是很惊讶。

这顾承远怎么会给他写信。

当初在书院的时候,他们两个人也没有隐藏身份,他自然要见一见这位上京的同乡。

两个人倒是也熟稔,经常一起去吃饭,也一起下学。

可到了上京,他倒是不说话了。

基本上只有在他生辰或者年节的时候才会写信问候一番。

上次见他,还是在他婚礼的时候呢,但因为照顾他身体,宴席他究竟也没说两句话就走了,当真无趣的很。

如今虽然已经腊月,可并未到年节,他的信怎么先来了?也没听说他病的脑子都糊涂了啊,他反倒是听说他娶了媳妇之后,还专门去楼观台治病了,如今身子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他这媳妇倒是他的福星呢,人一来,他的病就好了。

也不知道他今日的信中说了什么,楚泽用白玉拆信刀拆开信封,通读一遍之后居然发现顾承远这是在询问他怎么讨夫人欢心?楚泽小小的脑袋大大的疑惑,顾承远什么时候变了性子了?他那个闷葫芦的性子不应该谁都不理的吗?天天冷冰冰的,见谁都是一张冷脸。

当初婚宴的时候,他还想着就顾承远这个样子,他那新夫人不是应该被他吓着,或者冷着才对吗?没成想他居然也能问出这种问题,还专门找了他,给他写了一封信,楚泽真的是惊讶,可见他心里是有这位夫人的。

年节里万一见了一定得好好瞧瞧是何方佳人,能让顾承远这个呆子开窍了。

然后楚泽就十分详细的给顾承远写了一份详细的指导,包括上京城中有哪些适合带着女孩子去的地方,这其中就有碧湖边的梅林。

顾承远收到信后自然想要找个机会和秦清澜一起去这些地方,正巧昨日夜间大雪,今早雪却不大,正适合出门游玩赏景。

想必秦清澜一定也是开心的。

听雪、凝霜收拾东西利落,很快就将要带的东西备齐了。

还专门弄了手炉,里边放着上好的银骨炭,外边还有皮毛的套子,抱着正好,手暖暖的。

既然要出去玩,秦清澜自然得再打扮打扮,化一个精致一点的妆。

且是和顾承远第一次去外边玩,自然要郑重些。

今天早上茯苓化的妆虽然好,可那是在家里时化的,妆容偏淡,也没上什么粉,只是薄薄的上了一层护肤的香粉,略修饰了些,妆也很淡,只略化了点眉毛,点了口脂,主要首饰挑的好,可要是出门去玩的话,还是要弄的精细一点,色彩也重些,不能那样淡淡的。

离远了就看不见了。

茯苓低着头进来,听秦清澜说了要求之后,也就按照秦清澜要求的打扮。

想着今日是去看红梅,秦清澜也就将之前母亲给她的那副赤金红宝的头面打开了。

就要红宝石,才能在阳光下鲜亮夺目呢,秦清澜从里边选了一个步摇,两支钗,一对耳坠,那步摇黄金为底,最中间是颗被打磨的恰到好处的红宝石,缀着的流苏都是红玛瑙做成的,实在是很有分量。

钗环和耳坠也极为通透有光彩。

自然,秦清澜不会将一整套头面都戴上,一是因为太沉了,这些虽然说是宝石,可毕竟都是石头,一副头面一般十二三件首饰,多的二十几件都有。

那副赤金红宝的头面,就是足二十件首饰,全戴上的话,那真的是要沉死她了。

二则是因为那样就太过郑重了,这头面,全戴上,就算是宫里的娘娘出席大典都够了。

只是出去玩,实在是没什么必要。

衣服就是今天早上穿的鹅黄织金锦袍,茯苓再仔仔细细的化一个妆,看着当真是好看。

茯苓都忍不住赞叹到:夫人当真是美极了。

顾承远备好马车,收拾好一切之后来屋子里喊她,自然也是被惊艳到了,早上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是美,如今精雕细琢,自然也是美。

淡妆浓抹总相宜,她确实是实实在在的美人。

栽在她手里,实在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了。

◉ 77、梅花灯看他愣住, 秦清澜也打趣道:怎么了,走吧。

被秦清澜的声音提醒,顾承远也回过神来, 走到门口和秦清澜相伴走出门外。

上马车的时候, 因为雪地路滑, 顾承远还特地扶了秦清澜上去。

刚上车, 秦清澜倒是有点尴尬,今天她不是很想睡觉,万一把妆蹭花了怎么办,这就难补了,可是一上车,她又有点困, 眼皮耷拉着, 打了个哈欠。

何况对面的顾承远自从是那一番表白之后,现在直愣愣的盯着她,实在是让人有点难为情。

最后, 被看的没有办法了,秦清澜之好说道:你别看我了,怪不好意思的。

你好看。

这一记直球让秦清澜的心怦怦跳了起来,要是顾承远找别的借口, 她还可以装一装,找了个借口, 可是顾承远直接说她好看, 秦清澜倒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只得转过身去,不看他, 似乎这样就能将自己身上的燥热压下去似的。

顾承远见秦清澜确实害羞, 也就不偏过头假装不看她了, 实际上还是在用余光偷偷瞟她。

很快到了碧湖旁,来了这边就就没有马车的路了,是石子路,得下车走着去,虽然看着明显是已经有人扫了雪了。

可是这早上雪还在继续下着,薄薄的一层雪,再加上扫完雪之后湿润的石子路,简直比不扫雪还滑。

因着路滑,秦清澜走的也不稳,顾承远也就站在她旁边时刻盯着,看着秦清澜不稳当的时候扶她一把。

扶着扶着,顾承远的手就搭在秦清澜的胳膊上不下来了:走过这段路我再放手。

他说的在理,秦清澜没有拒绝的理由,也就任由他拉着自己。

走过了这段路之后,顾承远就像是忘了自己手还拉着秦清澜一样,继续往前走着。

过了这一段路之后,人就稍微多了起来,碧湖旁红梅点点,梅林中铺的石头也是防滑的,小路上的雪大多都被人清理掉了。

这边梅花开的繁盛,雪大多都下在了梅花上,地上倒是没多少了。

红与白交相辉映,看着极为相配,到真真是美景。

要是有相机,秦清澜觉得自己一定会拿着相机拍好几张照,可如今,她也只能将记忆留在脑中,期盼着不会忘记。

不过这样也好,来了古代之后,秦清澜明白了一个道理,有的时候拍照留存并不是最好的方式,也不是唯一的方式,只要留个念想,以后拿出来的时候能够时常想起,今日这趟也就不算是白来。

而且之前有时秦清澜都没有明白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才拍照的,时光美好,但却易逝,留在心里,比留在相机中要好很多。

能让人记住的是感受,或许是一枝红梅,也或许是一缕梅香,又或者是一抹鲜艳的红色。

不过有时,只要不是为了拍照而拍照,那照片,却是回忆的绝佳帮助,以点窥面,一张照片就是撕开回忆最好的帮助。

漫步园中,景色十分美妙,雪稀稀疏疏的下着,两个人也逐渐白了头,秦清澜手炉也不温热了,想来是炭火烧完了。

也许是因为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很快一早上就过去了,顾承远就带着秦清澜去这梅林旁一家馆子。

到了之后,秦清澜初看还觉得有点平庸,馆子不大,装潢也很普通,也许最有特色的就是院子中窗户边都有梅花,可刚她看过满园子的梅花,如今这三两支自然也就不觉得稀奇了。

这梅林旁的馆子不少,可这家却是奇妙。

不仅梅花酒好喝,这梅花酥更是一绝。

这个楚泽并没有和顾承远提过,是顾承远接到信了之后自己过来这边吃过、尝过的。

梅花酒有的香醇,有的恬淡,秦清澜估摸着是喝不了烈酒的,顾承远自然带她来喝这梅花甜酒。

这家的梅花甜酒很是好喝,独有一股甜香,却不腻人,喝着十分清爽,你尝尝。

梅花酥也是,别人家大多掺了梅花汁子做的,虽然好吃,却并不是真的梅花酥,这家面团中掺了梅花,吃着别有一番风味。

顾承远功课做的很到位,自然的,秦清澜吃的也很是开心。

一顿吃喝之后,外边街道的人不知道为何变得多了起来,秦清澜差人问了店家才知道。

原是官府打算自今年起,在梅林举行灯会。

今年的自今日晚间开始,就在这碧湖边的香梅街。

这灯会开的久,从腊月底,一直要到元宵才完呢。

这有的消息灵通的小贩不知道从哪里提早知道了消息,自然是得早来占着位置,要不然来晚了只能将东西放在搁楞拐角的位置摆摊,生意怕是不好。

既然来都来了,又得知有灯会,秦清澜和顾承远两个人自然是要等到灯会完了之后才回家。

随意找了处客栈,定了半日的房间,两个人早上都走了不少路,此时还是有些累的,也就在客栈房间里休息着。

晚间灯火通明,香梅街梅香悠长,各式各样的小贩也都知道这里有灯会,前来摆摊。

有猜谜可以拿灯笼的,有卖各式小吃的,总之各式各样的都有。

秦清澜本想买一盏灯,提在手上,也不枉来这边一趟了,顾承远自然是爽快掏银子,因为是要逛灯会,两个人也都没让旁人跟着。

秦清澜选了一盏六角宫灯,六个角都十分精致,还缀着红色绳子编成的流苏,一步一摇,很是好看。

灯烧的亮,显得这灯明晃晃的,灯面上画的是梅兰竹菊,其中梅花就占了一半。

秦清澜一路上边走边吃,倒也爽快。

忽而顾承远像是看到了什么,叫秦清澜等了一会儿,他去那边买个东西。

不知是什么东西,他还不让她去,秦清澜有点好奇,但也不会强跟着去,那样就没意思了。

坐在小摊上,秦清澜点了一碗热排骨汤,排骨炖的软嫩酥烂。

虽然没有饭馆那么精致的味道,但是用的食材新鲜,调料也是家常的,最能提味的,到很是入味。

有的时候味道复杂了反而不好,就是要简简单单的一碗热排骨汤,几块小排,再加上葱花和胡椒粉,就是最好的排骨汤了,咸鲜扑鼻,肉香满溢。

排骨通透、软嫩,肉汤鲜美,最简单的味道,同样是最极致的味道。

一碗下去,秦清澜本来已经在逐渐冷掉的身子和手,也就又暖和起来了。

就在秦清澜吃完这一碗汤的时候,顾承远从人群中走来,提着一盏梅花灯,灯角上雕刻梅花,虽然没有秦清澜手上提着的六角宫灯这么精美,却让秦清澜很是惊讶。

那灯面上赫然是秦清澜早上赏梅的样子,惟妙惟肖,形似、神似,让人一看就是是秦清澜的样子。

那人物跃然纸上,栩栩如生。

这是?刚看那边有做灯的,我就前去画了几幅画,可还满意?秦清澜不得不感叹顾承远厉害,看见这灯,她自然忘不了这景色,也就自然往不了顾承远带她赏梅、喝梅花甜酒、吃梅花酥的时刻了。

不过秦清澜不打算撒谎:自然是满意的。

这在何处,我可否去看看?顾承远带她过去,那边有一小摊位,有做灯专用的东西,卖的就是这个巧思,自己作画,然后他帮你把这弄到灯上。

不管画的如何,也是自己画的,是这灯会上独一无二的。

竟然也围了不少的人,买的还比普通花灯还要贵不少。

顾承远就是在这些花灯中挑了一个,然后亲自作画,再让这人装到这灯上,这才得了这梅花灯。

作者有话说:今天真是忙碌的一天,早上六点起床,到晚上都没歇◉ 78、除夕那人也算讨了巧, 卖的价格也不便宜,这灯的料子自然也还算可以,再加上是顾承远亲自画的 图, 秦清澜都不知道顾承远擅丹青, 红梅点点, 下方又是美人, 且又在灯面上,灯火闪烁,透过灯面,打了光一样,就更好看了。

这样别出心裁的东西,还是独一无二的, 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呢?秦清澜自然也是喜欢的, 提着灯,两个人一起逛着街,时不时的吃着各种的小吃。

顾承远自从毒解开了之后, 肠胃也没有那么虚弱了,这街道上的东西,自然也是可也吃的。

每次顾承远看秦清澜吃东西,都很有食欲, 这次自然也是不例外的,两个人一起尝着小摊上的各种零嘴。

秦清澜觉得多一个人的好处也就在这里了, 在吃东西的时候, 如果想要多尝试一些种类的话,就只能吃两三口, 剩下的就都被剩着了, 多了一个人之后, 这剩下的一半就被另一个人分担掉,她就能多吃好几种零食了。

晚上回去的时候,秦清澜吃的肚子浑圆,撑的都不想走路了。

过了好一会儿才好受一点。

顾承远见她这样子,劝道:下次就别吃这么多了,可以买了回去,明天吃也是来得及的。

你不懂,吃食这种东西,就是要吃刚刚做出来的那一刻的味道,刚做出来还带着热气的时候是最好的吃的时候,拿回去放凉了就没有那个味道了。

有的食物就是这么奇怪,就比如说是肉夹馍,刚刚做好的那一刻馍是外皮酥脆,内里绵软,里边的肉也是肥而不腻,可是等拿回家放一会儿之后,就会变得又干又硬,饼很难嚼,里边的肉也显得腻腻的,吃着让人感觉会不消化。

所以秦清澜才不想拿回去吃,而且走着感觉不到,一坐到马车上边,就感觉自己吃撑了。

顾承远说的也有道理,可以之后再来,可是毕竟出一趟门就代表着麻烦一次,秦清澜平日里就懒懒散散的,这大冬天的,出一趟门也是很麻烦的,她自然不愿意出来。

日子过的很快,一转眼就是腊月三十一了,府里各处都点着灯笼,去外边的街道上一看,各家各户的门口也是红彤彤一片,极为喜庆。

年底是要守岁的,淮安侯府不知道为什么特别重视春节一家人的团圆,秦清澜猜测是因为出身武将的缘故。

此刻秦清澜正坐在栖云堂正堂上,等着一家人边吃饭边守岁。

淮安侯顾元武的几位兄弟也很罕见的到了这边来,此刻一同坐在一起,倒也是一共坐了三四桌,显得人丁兴盛。

顾承远二叔顾元钧现如今正在军器监做主簿,不是什么大官,也是因着侯府的面子上有的这么一个差。

不过他本人看上去好像也没什么不满意的。

还不停的在给顾元武敬酒。

往下数三叔顾元震就小心的多了,畏畏缩缩的,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秦清澜听闻当初被顾元武打发了的老五就是他的弟弟,也就明白了他为什么是这幅样子了。

四叔顾元树是个举人,现如今正在书院里教书,就是顾家的家塾,本来他倒是也可以谋个小官,但是上一代淮安侯给他安排了几个位置不高的官位,他去了几天都不满意,只说是不满意官场的风气,就回来让换一个,换了两三个,他都觉得不行,还让换,可即使是侯府,也不能随随便便说不去就不去,老淮安侯生了气,觉得他挑三拣四的,也就不管他了。

而到了顾元武这里,左不过是一个庶弟的事情,象征性的打发到顾家家塾里,也就了事了,不过好像是歪打正着正对了他的性子,反倒是就这么一直干了下去。

不过秦清澜倒是觉得,不一定是对了性子,父亲和哥哥,终究是不一样的,顾元树要是再不满意,可能顾家家塾都不一定有他的位置了。

不管众人心中如何想,至少在面子上,这一大家子人还都是和和气气的。

像是伍氏还在席面夸秦清澜今天安排的席面好,说是那道酱排骨十分不错,正对了她的口味。

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对于伍氏,她们两个之间本来也没有什么不好的事情,秦清澜自然是笑着回应了。

顾承远看着菜,显得有些落寞,秦清澜觉得,这样子一家齐聚,共享天伦之乐的日子里,他怕是想起了他的的母亲吧,也不知道他母亲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秦清澜有点好奇。

秦清澜拍了拍他的手,以作安慰,没成想他却直接将她的手握住了,此时此刻,秦清澜不好立刻抽手,也就任他握住了。

另一边顾承娴和顾承毅,看着往常韩氏的位置已经没有了,就像没有韩氏这个人似的,也红了眼睛,顾承娴低下了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的心有些乱。

顾承毅却狠狠的攥着手中的杯盏,像是要将这酒杯捏碎一样。

席面快结束的时候,宫里的江公公就来了,这是皇上身边齐公公的徒弟。

年底赐菜向来是大楚的传统,能得到赐菜的人家也无一不是朝中有头有脸的人家。

淮安侯府身为开国勋贵,这菜自然也是有的。

赐金玉满堂一道。

本来这个时候众人就该起来了,可江公公却示意等下起,顾元武就在上边,也就明白了,这另一道旨意估计就是册封世子了。

果然,江公公宣完旨意之后,大家伙也就明白了,虽然就看这府里的形势,就知道侯爷还是看中嫡长子的,可册封的旨意没下来,众人也不敢确定,这旨意可算是让众人确定了下来,这侯府终究还是顾承远的。

跪在地上谢恩的顾承毅看着顾承远手里的圣旨,心中不平和恨意达到了巅峰。

凭什么?凭什么?这位子本该是他的。

顾承远现如今本该化为一捧黄土才对,上次的事情他本想借机污蔑顾承远,好叫着旨意不要这么快下来,可终究是自己不够狠,名声这种事,对于文人是关键,可对于他们这种开国勋贵而言,不顾是隔靴搔痒罢了,哪里戳得到他的痛处呢?之前顾承远一心求学,他到真的以为顾承远是个文人了,忘了他还是他的好哥哥,这侯府的嫡长子呢。

既然顾承远不仁,让母亲过年也无法团聚,那也别怪他不义了。

还有那秦氏,就是她起的头,他们两个,一个都别想跑。

现在有多得意,以后就要有多痛苦。

不过顾承远倒是没有觉得有多得意,这位子本该是他的,如今还算晚呢。

等所有人落座了之后,顾承乐凑在秦清澜身边笑着说道:恭喜啊,世子夫人。

秦清澜倒没觉得有什么可喜的,这荣耀是顾承远的,不是她的,世子夫人这个称号还不如前两日凝霜回禀说善堂和书院都已经筹备好了,就等明天大年初一就可以开张了的消息来的让她开心。

到时候她一定要亲自去剪彩,这才是属于她的喜呢。

今天倒是也喜,只不过不是为自己,而是为顾承远。

秦清澜笑着打了个岔,问道:刚刚我听这皇上赏的菜名字叫金玉满堂,这是什么菜啊?顾承乐凑在秦清澜耳边悄悄的说道:估计是松仁玉米,因着颜色金黄,取了个喜庆名字。

我还当是什么菜呢,这名字起的,都叫人不知道这里边究竟是什么东西了。

别管是什么菜,都吃不到嘴里的,嫂子您想,这皇上赏赐的东西,不管是什么,那都是御赐的,最好呢,还是供着比较保险。

就说呢,秦清澜还奇怪为什么皇上赐菜,这菜却也没在桌子上见到,原来是这么个原因,之前在秦家除夕吃团圆饭的时候,也不会被皇上赐菜,自然不清楚这流程。

守岁的时间过得也快,这吃吃喝喝的,再加上赐菜,加封世子,时间也就很快就过去了,零点的钟声敲响的时候,旧的一年也就过去了,新的一年即将开始。

外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下了雪,顾承远替秦清澜系上披风的带子,再给她把帽子带上,才说道:这下好了,走吧。

看着他这个样子,秦清澜有点好笑,原本是她一直照顾了他几个月,他们两个的身体,明显是他的更弱一点,可现在他却觉得自己需要注意着了。

我没关系的,就是下场雪而已,我还没有那么弱,我身体好着呢。

顾承远笑了笑:你身体是好着,可好着就能不注意了吗?我受过病,就知道病着的滋味不好受,还是多注意着点吧。

这话说的,秦清澜都觉得这跟她妈一样,季氏平常也爱这么说她。

不过被人关心的滋味也不赖就是了。

虽然顾承远这个时候是有些絮叨了,可是好是坏她还是分的清楚的,顾承远难能可贵的一点就是他自己受过苦,那就不想让别人也受这样的苦。

而不是像有些人,非要看着别人受跟自己一样的苦,他心里才爽快。

走回了扶风阁,秦清澜想着明天要去剪彩,这事得和顾承远提一嘴,毕竟是要出门的事情。

明天我筹备的善堂和书院就都开门了,我想去看看。

其实秦清澜也想趁着这件事试试顾承远对于她弄这些东西的看法。

虽然说女子嫁妆中有铺子是正常的事情,可是一般还是会找信任的人管事,像是她这样上心的,其实也没几个。

好啊,这事你也操心了挺久的,终于成了,是应该出去看看。

这都是好事,之前你那个粥棚,也救了不少人呢,如果刚开事多,我那边的人都听你调遣,你要是新开人手不够,尽管抽人过去。

应该是够的。

如果不够我再说。

秦清澜觉得顾承远好像也不反对,还有些赞成,就放心了。

作者有话说:之前我快毕业,一直没找到工作,校园活动也少,也没有任何实习,考证估计也失败了,实在是有点焦虑,现在托人找了个实习,先干着,也算有点事做了,虽然这之后还不知道要干什么,实习也没工资还得靠爸妈养着有点难受,不过不管因为什么原因断更,断更就是我的错,真的是很对不起大家,我在此诚挚的和大家道歉,对不起。

◉ 79、书院、善堂大年初一, 和顾承远一起和给侯爷请完安,派人去送完飞帖,也就是古代贺卡, 秦清澜就去外头看她的书院和善堂了, 两处都在京郊, 也顺路。

马车走的快, 很快就到了。

书院名字叫墨竹,四处也都刻画着青竹,这也是秦清澜的一点私心,她一直就挺喜欢竹子的,如今能够给自己办的书院起名字,自然也就选了自己喜欢的东西, 再加上开的是书院, 就用了个墨字,希望从这里走出去的学子的公诚之心,可以形于文墨。

到这书院逛了逛, 她觉得自己亲手设计的院子能够亲自变成现实的感觉还是不错的。

这边秦清澜也是借鉴了后期学校的设计,前边正堂主要是学堂,东边是藏书阁,也就是变相的自习室, 西边有一个单独的地方是厨房和食堂,后边则是学子们的宿舍还有先生们的宿舍。

现在书院还没有开始招生, 也就是准备好了, 不过只要地方开起来了,再重金请先生, 这学生自然是不缺的。

书院的院长是前些日子回家的时候找大哥问的, 他给推荐了一个人, 叫钟立,说虽然只是个秀才,却很能管事用人,也是处理日常事务的一把好手,之前在西郊一处书院里做事,和院长闹了些不愉快,正在找事做,若说缺点就是年轻了些,只有三十余岁,可能压不住人。

秦清澜自然是不在乎年龄的,虽然说年纪大些会让人稳重些,也可信些,可一个人的本事是自己学来的,历练来的,不是随着年纪自然生长的。

秦清澜就直接给了这个钟立一个试用期,也算是实习,看他能不能把书院做好,派他来打理书院前的这些琐事。

要说开业,是真的累人,却也真的能看出来一个人的本事,今天秦清澜专门来这边看看也就是想看看钟立到底做的怎么样。

现在看来前院的桌椅俱全,藏书阁内也是布置合理,常用的科考用书也都有,另在隔壁房间的窗边放了许多桌椅,是秦清澜特意交代的自习室。

西边的厨房看着现在都能立刻生火做饭了,后边的宿舍也是,只要学子来,床和书桌都有,也是秦清澜专门让打的架子床,一屋住四人,也算是可以了。

更难得的是走了许久,路上行走的小厮、厨娘一干人等都是井然有序,一点没有吵闹的,可见这钟立确实是有几分本事的。

书院这边放心了,秦清澜就去善堂那边看了,那边也已经准备好了。

善堂比书院要偏一点,越接近城边,过不下去的人越多,这善堂发挥的作用也就越大。

到了地方一看,明仁善堂几个大字写的十分好,门口还有小娘子在接待,这边得知主人家过来,早早的就等着了,见秦清澜坐着马车带着人来,一打眼就明白了,前来迎接之后,立刻就说:夫人稍等,金妈妈就在后边,实在是今日事忙,妈妈特命我在此等候,我这就叫妈妈去。

您请喝水。

这姑娘也机灵,一见人来就招呼着她坐下,倒茶请喝水,然后就小跑着去后边请金妈妈了。

要说这金妈妈也是苦命人,原是家乡遭了灾,逃难来的,丈夫儿子女儿全部失散了,徒留她一个人,走到了上京,秦家的庄子收留了她一段时间,之后她就走了,在别的地方做活,也是机缘巧合,这庄子给了秦清澜,自然也在庄子里招工了,这金妈妈也就知道了消息,自告奋勇过来面试了,还真的选上了。

又因为她之前做工的时候去过善堂,颇有些经验,就指导着这边做事,这才得了管事的名头。

金妈妈一过来就行了礼,然后带着秦清澜介绍了起来:夫人买的这宅子好,地方又大又宽敞,又请了人来修整,这虽然是冬日里,门和窗户都闭着也不漏风,暖和着呢,咱们这些人也没什么能做的,就是照看照看孩子,也是攒攒福气。

近些日子这什么物件也都备齐了,人也都找好了,这宅子也就能用了,我也不愧于夫人对于我的信任了。

我今日看过,你做的不错,这善堂是照顾妇幼的,以后招人也尽量都招姑娘、媳妇儿。

是是是,夫人体量女子不易,妈妈我是知道的,这里做事有月钱,还不是工契,都可愿意来这儿了,您放心,我们一定好好做,不辜负夫人的期望。

前些日子有些人家看这边修葺,还送来了几个女孩,还有一个尚在襁褓中呢,也不知道那父母怎么忍心?有的是家里不想要了的,有的是实在养不活了的,还有的是大街上捡到的,现在都好生照看着呢。

说着金妈妈也叹了口气,要是她女儿能在身边该多好,这些人怎么就不惜福呢?提到这个,秦清澜倒是想到一件事,对着金妈妈说道:这进了善堂的孩子,可都要让抱过来的人说清楚了,最好能有个根据,说是父母自愿放弃不像养了,算是断绝关系了,以后可不能看着孩子长大了可以做活了,再要回去,到时候我让人准备一张契书,也算是个保证。

这事金妈妈到是没见过,不过她曾经在善堂做过活,知道有些没良心的父母,小时候看着孩子小,只会吃饭不会做事,长到八九岁,能稍微做点事了,就非要去善堂将孩子抱回去,回去给他们当牛做马去。

还有那更狠心的,不止把孩子弄回去伺候他们,还把女儿卖了,与人为妾,赚一笔彩礼钱,实际上就是卖女儿,当真是不配做父母。

夫人这法子好,不过万一他们不认怎么办啊?金妈妈是知道的,有些人,那就是泼皮无赖,没脸面的东西,万一到最后人家赖上了,毕竟是亲生的女儿,不一定能这么轻松地解决掉。

你放心,他们签了这契书,我就派人去衙门,将户籍单子上的名字划掉,以后这孩子就不算是他们家的了,归咱们明仁善堂。

他们想要闹,就算是告上衙门,也是没理的。

那妈妈我就放心了,还是夫人想的周到。

坐在马车上,秦清澜总觉得这还做的不够,光是自己的铺子招女工,招待女宾还不够,她还得干点别的,刚刚金妈妈一句话倒是提醒了她,这女子在世上不易,她能帮多少帮多少,这有钱了在家腰杆子才硬,要是让女子能摆脱弱势,须得手里有钱才行。

想了想,秦清澜最后决定开个绣坊,这南边女子地位一向比北边女子地位高,就是因为南边纺织比北方兴盛,这织布,刺绣可都是能卖钱的,织布赚来的钱就能够供自己孩子生活了,多余出来的还能补贴小家,自然话语权就更大了。

那刺绣更是,一两银子能买好些布,可若是加上刺绣,这就得看花样绣法了,绣的好的,一匹布的价值就不只是一两银子了。

要是出名了的、手艺好的绣娘,光是刺绣,一年都能给自己家从土房子换成青砖大瓦房了,这有了钱,自然就有了底气。

在马车上,秦清澜就一直在想这个绣坊究竟要怎么搞,地方要选在那里,怎么筹备,派谁去,一路上倒是也没有睡觉,很快的就到家了。

回去之后,晚饭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端上桌了,顾承远正在书房看书,听雾雨说,已经呆了一天了,饭都是送进去吃的。

晚饭的时候,秦清澜还说呢:顾着念书,也要顾着自己,别书还没读出来,身体又不行了。

其实顾承远也是有些心急,这才在大年初一就呆在书房里不出来,实在是因为考试没多久了,就这么几个月的时间要复习之前所有的内容,尽管顾承远之前念得不错,可是这也确实是有点为难。

不过顾承远也还是很高兴,她关心他,答道:好,听夫人的话。

大年初二,秦清澜和顾承远一起回了娘家,季氏一早就预备着了,两个亲生的女儿都回来,还有一个庶出的女儿秦清羽也回来,都是喜事。

马车停到秦府门口,秦清澜回来的还算早的,可能是路近,其他人都还没到。

一进府门,秦清澜就往和安苑走去了,她知道母亲一定在等着。

一进和安苑,季氏果然在等着,大嫂也在,母女俩一见面就是好一通叙旧,不一会儿秦清羽也回来了,还穿着上次秦清澜送的皮子。

你瞧,这皮子我叫人赶着做了衣服,好看吧。

秦清羽是个活泼的,一进来就拉着她看衣服。

秦清澜觉得有点好笑,这屋子里穿的这么厚,也不嫌热,不过她倒也知道秦清羽的性子,夸道:你穿着自然是好看的。

这倒也不是假话,秦墨正长得就不错,很是正气,舒如月相貌也是温婉的,生出来的孩子长得也是不错的。

等秦清澜这话说完,秦清羽才把衣服脱了,她等的就是秦清澜这句话。

大嫂接过皮子也附和:就是呢,这皮子颜色好,你选的内里料子光亮,摸着也舒服,且这桃红的颜色,大过年的也喜气。

没一会儿,秦清瑜也进来了:大家都在啊,今儿是我来迟了,我家那位小心的很,一磨蹭,也就耽搁了。

猝不及防吃了一嘴狗粮的秦清澜和秦清羽很是无奈,不过也是,二姐是第一胎,二姐夫担心也是应该的。

几个人说了一会儿话,秦清茹也回来了,她这一回来,她倒是脸皮厚,可别的几个人就尴尬了,季氏懒得看她,也受不了这氛围,就打发她出去:中午的席面估摸着差不多了,你去瞧瞧。

作者有话说:更新我尽量隔天,这个实习早上六点不到就要起,确实有点难兼顾,过两天还有个事要请假去学校,估计也带不了电脑,而且好久不写,我手生,写的真的很慢,难搞。

《三国志·蜀志·诸葛亮传》:公诚之心,形于文墨。

飞帖:宋代已用名片拜年,称为『飞帖』。

各家门前贴一红纸袋,上写『接福』,即承放飞帖之用。

《清波杂志》载:『元佑年间,新年贺节,往往使用佣仆持名刺代往。

』到明代仍然如此。

◉ 80、上元节秦清茹也知道她们都不待见自己, 那厨房烟熏火燎的,进去不过片刻,衣服上沾的都是饭菜味儿, 她才不去。

秦清茹不服气, 她已经嫁进侯府, 还是嫡子, 不比几个姐姐差,更何况柳家现在正热门,当家人被委以重任,柳玉洲也刚刚进了禁卫,正是风光的时候,这季氏还这个样子, 早知道她今日就不该来。

她们让自己出去, 她还就非呆在这里不可:母亲您这是说的哪里的话,这我也好久没见您了,怎么能刚做下就出去呢?岂不是女儿不孝?听了这话, 季氏心中暗笑,你不孝的还少吗?现在装什么呢?当谁不知道你的真实面孔,假惺惺的做给谁看。

你来过了,也请过安了, 怎么能说是我不给你尽孝的机会呢?你现在孝也尽过了,出去吧。

人要脸, 树要皮, 秦清茹已经强留了一次,这次再赖着实在是不好, 也就出去了。

如意院现在已经是大门禁闭, 没什么人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 顾承远和秦清昀不知道在讨论什么问题,说的起劲,何敏文一脸温柔的看着秦清昀,秦清瑜摸着肚子一脸幸福,赵文成在旁边护着,秦清羽跟秦清澜不停吃菜,还时不时点评哪道菜好吃,哪道菜不好吃。

季珺看着秦清羽一脸无奈,却也只是能怎么办,自己媳妇自己宠的笑笑。

秦清安和秦清庭两个小的偷摸打闹。

只有秦清茹一个人没人搭理,默默吃菜,这氛围让秦清茹觉得他们才是一家子,她就是单独出来的。

这说说笑笑的一天也就过去了,晚上回去的时候顾承远还在说他收获良多。

秦清澜倒是不在意他到底考个什么名次,现在的人大多都是要科考的,顾承远自然也不例外,只不过一次就中的毕竟少,多的是考了很多年都没有考中的人。

顾承远还是病了几年,之后再重新拿起书本进行复习。

这就相当于是你高三一年不小心有了个什么病,耽搁了一年,重新再读高三,这再想回到原来的状态就艰难了。

更何况顾承远还不是耽搁了一年,他是耽搁了好几年,学习这种事情,是要讲究持之以恒的,这要是一段时间放下了,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再要捡起来,这状态可是很难恢复的。

考个什么名次都是顾承远自己的造化,中了也好,不中也罢,淮安侯府也不是养不起他,左不过是再来三年罢了。

元宵那日顾承远特地放下了书本,带秦清澜去街市上看花灯,之前那个地方的花灯确实好,可、倒地也比不上上元节那日的,这日子各家可都是要拿出点真本事的,要不然这生意就给别人抢走了。

晚上出去的时候,秦清澜还特意穿上了新制成的衣服,里边的料子是打南边运过来的,是一种浅浅的紫色,看着鲜嫩无比,单看颜色,就知道这锦缎价格不菲了。

顾承远送来的首饰中,正好有套紫色的头面,用的紫色宝石加以金底,正和她准备的这套衣服,最后手上再带上最近上京中流行的淡紫翡翠叮当镯,也就齐全了。

前些日子淑妃娘娘出席除夕晚宴的时候手上就带着一对上好的定档玉镯,说是皇上宠爱淑妃娘娘,亲赏给淑妃娘娘的。

这叮当玉镯戴在手腕上,玉环相碰,就会发出如水冲撞般清脆的叮当声。

可好听了呢,又因玉镯质脆,皇上又吩咐人制了好几对,全送去给淑妃娘娘了。

这上京一瞬间就刮起了叮当镯的风潮,没有翡翠,就用普通的玉,没有玉,这不是还有金银,就算是田间地头的姑娘,也是要用草编成两个环,仿着叮当镯的样子来呢。

这顾承远也不知道是打哪儿听说了,没几天她桌子上就有这一对紫翡叮当镯。

正好配她今天的衣服。

到了街上果然是人山人海的,本来大楚的宵禁就实行的不是很严格,又恰逢上元节,这更是直接解了宵禁,店家可以通宵做生意,这人可不都出来了。

有钱的自然是出来享受的,没钱的那也可以看看免费的花灯不是?再说了,本朝人天性喜欢凑热闹,还不是哪里人多往哪里凑,这街上人最多,就算是要看热闹也是要出门的啊。

上元节的花灯不少,好吃的自然也不少,逛街自然要亲自逛才算是有趣,两个人也就跟着人群往前走,听说前边还有个比人还高的大花灯呢,可好看了。

人多,这摩肩接踵的自然是常态,长风和听雪被挤的七荤八素的,差点将手里的东西撒了,顾承远自然时时刻刻都关注着秦清澜,跟在她身边,护着她防止她被人撞了。

可人实在是多,后边有个壮汉走的快,逼的前边的小姑娘摔了一跤,这人自然都要避开,就往前边涌,幸好这小姑娘的娘亲手快的将这小姑娘拎起来,不过着往前的人还是差点将秦清澜撞的摔倒。

这时候摔倒可不是闹着玩的,顾承远眼睛就跟在秦清澜身上,一把将秦清澜拉到自己这边,可能是顾承远拉的力气比较大,弄得秦清澜不小心撞到了他怀里。

看着还一脸不知道怎么了的秦清澜,顾承远有一点气不打一处来:小心着点,后边的眼看撞上了,要是摔倒了怎么办,这么多人呢。

听她这么一说,秦清澜也明白了,在这种人挤人的情况下,摔倒了,那可不是简单的事情,一个不注意就是踩踏事故。

看着这边人这么多,都没有了下脚的地方,秦清澜有点担心:这边人这么多,万一出了事故怎么办,要不然跟这边巡查的人打个招呼,让疏通疏通吧。

顾承远也有此意:负责京城治安的是皇后娘娘的父亲威武候,上次咱们扎营的时候就在咱们身边,这日子威武候不一定在街道上,可他儿子谭鸿煊也在羽林卫是中当差,应该是在的,我去找找。

顾承远派长风拿着淮安侯府的令牌去找人,没想到跑了两个街道才找到羽林卫的人,谭鸿煊本来还奇怪淮安侯世子找他做什么,不过他对淮安侯府观感不错,还是去了,很快两个人就在约定好的巷子口碰见了。

一看这边街道上的样子,谭鸿煊也明白了为什么要叫他过来了,果然顾承远和他说的也是这事。

这街道人实在是太多了,刚刚我夫人差点摔倒,我有点害怕会出事,所以叫了你来。

谭鸿煊也很生气,上元节是多大的节日,为了这个节日,他们已经三天没回家了,谁承想这么大个街道还是出了问题:这边是永林街,不算主街,却是进入主街的一条必经之路,这里应该是有两个人负责这个街道的,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这才导致没有人看着这条街道,我这就从别处调人来这边疏散人群。

还好你叫了我来,要不然还指不定出多大的事情呢,我记你一个人情。

是我夫人注意到的。

谭鸿煊早就注意到了顾承远身边的人,不过他也远远的见过秦清澜,知道这是顾承远的夫人,也就没多看,知道这事是秦清澜注意到的,还有点惊讶。

这种事情,看样子不是一个养在深闺的千金小姐会知道的。

原来世子夫人,世子夫人心细如发,谭某在此谢过了。

谭鸿煊行了一礼,这倒是他真心实意的。

上元节是大节日,这种人踩人的事故一旦发生,就有可能是命案,吉利的日子里当然不能出不吉利的事情了。

要不然他一个失职的罪名总是-跑不了的。

要是有人以此为由,弹劾他父亲,伤了中宫,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他才这么兢兢业业的,没想到还是出了岔子。

不妨事,你应该还有公务在身,你忙你的吧。

顾承远和谭鸿煊客套两句也就打算走了,本不是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