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夫子并不知秦越与上将军府以及勇毅侯府的关系, 更不知道秦越还曾教导过太子几月,他只知道,自己这个学生, 天资聪慧,却只是乡绅之家,虽说家中不缺钱财,可跟那些世家子弟比起来, 却差得远呢。
好在, 他还有个做幕僚的舅舅, 总算不是全然无依无靠。
秦越没说的是,在京城里盼着他的,除了舅舅詹文荣, 还有勇毅侯府的长公子和大小姐……以及东宫那位小殿下。
按理说, 一州的秋闱成绩,还不值得隆庆帝亲自过目,但是因记挂着秦越这个人, 所以隆庆帝还专门叮嘱了新任钦差,待锦州秋闱有了结果, 定要第一时间告诉他。
所以,锦州秋闱的结果一出来,钦差便快马加鞭, 命人将结果呈上。
锦州秋闱的成绩呈上来的时候, 太子恰好也在。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那个小夫子的近况吗?隆庆帝现在已经找到了跟儿子拉近关系的诀窍, 那便是多与他说一些熟悉的人和事。
秦越便是一个很好的话题。
果然, 他一提秦越, 原本都打算告辞的赵恩禾又站住了脚跟。
秋闱有结果了吗?赵恩禾也关心着锦州秋闱, 一听父皇的话便知道, 一定是锦州秋闱有下文了。
刚送来的,朕也还没来得及拆开看呢。
隆庆帝笑着道,不如一起看看结果吧。
赵恩禾闻言,也顾不得所谓的君臣之仪,三两步上前,期盼地望着隆庆帝手中的折子。
这还是儿子第一次站得离他这么近,隆庆帝又是高兴,又忍不住有点吃醋。
儿子几次露出这般急切的表情,都是为了他那个小夫子。
按捺下心底的小醋意,隆庆帝打开了折子,映入眼帘的便是秦越二字。
赵恩禾第一次笑得如此开怀:夫子是解元!夫子连中两元!解元……隆庆帝怔怔地看着折子的第一个名字,脑海中不由想起自己与勇毅侯之间的对话。
他曾开玩笑地问过勇毅侯,这秦越不会是了凡大师替自己寻觅的贤臣吧?当时勇毅侯是怎么回答的?他说,顺其自然,这秦越若是真有本事,自然会自己走到陛下面前的。
现在,这姓秦的小子,好像真的朝自己走来了。
这一刻,隆庆帝不由有些恍然,天命一说,信则有,不信则无,可秦越救太子在先,替他保住了唯一的儿子,如今又连中两元,堪比昔日的了凡大师。
难道,他便是上苍赐予自己的贤臣?就如了凡大师于太·祖爷那般?饶是隆庆帝这般经历了风风雨雨的严酷帝王,这一刻也不禁开始有些相信宿命。
只不过,帝王心思,深沉如海,即便心中这般想,他也不会让任何人看出来。
就如此刻,看着无比欢欣的赵恩禾,隆庆帝也不过是浅浅一笑,有些宠溺又有些无奈地开口:当初与朕相认,也不见你有这么高兴。
听到这话,赵恩禾心里警铃大作,生平隆庆帝会怪罪秦越,连忙拱手道:请父皇见谅,儿臣一时忘形,并无他意。
行了,在朕面前,何必如此拘谨?朕知道,你是为你那小夫子高兴而已。
马上就是春闱,到那时,你就能见到他了。
听到这话,赵恩禾似乎有些不敢置信,满眼惊喜地看着隆庆帝:父皇的意思是,准许儿臣去见夫子吗?朕在你心里,竟是如此不通情理之人吗?隆庆帝故作伤心地叹了口气。
赵恩禾一时情急,竟抓住了隆庆帝的手:当然不是!这一握,隆庆帝和赵恩禾都有些愣住,赵恩禾刚想松开手,却被隆庆帝反握住。
恩禾,这还是你第一次跟父皇撒娇。
隆庆帝目光惆怅,一时间心里闪过无数画面。
在不知道这个儿子存在的时候,他日日面对朝臣催促,背负了多少压力……在知道自己有一个儿子的时候,那一刻又是如何狂喜……在知道儿子遇到刺杀之时,一颗心又是如何百转千回……当勇毅侯将他平安地带回京城,当他第一眼看到这个模样与自己幼年之时如出一辙的小男孩,那时又是如何激动和哽咽……可谁知道,这个儿子,乖巧懂事,却偏偏对自己恭敬有余,亲昵不足。
隆庆帝那一腔慈父之情,想释放又不知如何释放。
太过溺爱,又怕宠出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纨绔,到时候败了江山,对不起列祖列宗,可太过严苛,又担心父子之间过于疏远,隔阂永存。
隆庆帝这颗心,当真是如热锅上的蚂蚁,翻来覆去,不知如何是好。
没想到,今日倒是意外之喜。
父皇……听到撒娇两个字,半大少年也不由面红耳赤,少年的自尊心与羞耻心,让他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
隆庆帝也知道适可而止的道理,松开赵恩禾的手,宽厚地笑着,只是你也要知道,父皇虽是帝王,也是你的父亲,你不必时刻拘泥。
嗯……儿臣知道了……赵恩禾低着头,小声地应了一声,说着,他悄悄抬眸,大着胆子再一次确定,那等夫子来京城后,儿臣能出宫去见他吗?说来说去,还是为了夫子,隆庆帝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头疼地摆了摆手:去吧去吧,可别为这种小事来烦朕了。
赵恩禾如蒙大赦,连忙拱手:多谢父皇!那儿臣就不打扰您了!说着,他便如欢快的小鹿一般转身离去,那脚步明显比往日轻快许多。
秦越啊秦越,你到底是怎样一个人?竟能让太子如此记挂。
隆庆帝轻揉着太阳穴,心中的好奇心越发浓厚。
只可惜,距离春闱尚有两月有余,要想见到真人,且得等着呢。
再说此时的桃溪,瑞雪初降,喜气洋洋。
秦氏宗族祭拜过后,秦越又去秦氏族学做了讲演,自那之后便闭门谢客,美其名曰安心准备来年春闱,实则却是以此为借口,打发了那些借着宴请之名邀约,实则却是想做媒的各路人马。
秦越并无成亲之意,自然也懒得应酬这些人。
这一年的除夕,只有兄妹三人。
他们先是祭奠了父母先祖,之后便安静地吃了个团圆饭。
不过,秦家三兄妹这个年,过得并不算冷清。
上将军府、刘大人、周将军以及老族长、周掌柜等亲近人家,都派人送来了贺礼。
除此之外,安林路和梁大谷也托人送来了塞北的特产,还有一封贺喜的书信。
安林路和梁大谷两个,出身不同,起点自然也不同。
安林路初入军营,便是百户,后来立了几次军功,便升做副将,在他这个年纪,已是不小的官职了。
安林路在信里说道,自己如今在朱将军麾下,虽日子艰苦,但是朱将军为人公正,赏罚分明,很有盼头。
这朱将军,便是勇毅侯次子,如今子代父职驻守北疆的朱晨。
安林路一如往常,一封信写得又碎又长,不过最后一句却格外显眼,那就是他来年可能会随朱将军回京述职,若那时秦越还在京城,他们便能见面了!一看到这个消息,秦平和秦安分外激动。
哥哥,咱们什么时候启程去京城呢?秦越想了想,回答道:春闱是在二月中旬,从桃溪到京城,大约得有半个月的路程。
咱们再过三五日,便出发吧。
为了防止路上发生意外,路上的时间就得足够充裕。
提前两个多月出发,总归是够了。
好!秦平与秦安齐声点头。
秦安又道:咱们这一去,不知道何时会回来,家中诸事,还是得拜托世叔帮着照看些。
秦平也思索着:若是哥哥金榜题名,那保不齐就得在京城待上三年五载,咱们不若在京城买个宅子吧?秦安赞许地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已经命管家准备了足够的银两。
还得带个厨子,万一哥哥吃不惯可就麻烦了。
放心,还有侍卫、侍女和伺候的婆子,我也已经相看好了。
双胞胎你来我往,不一会儿就定下了所有事情。
秦越忍不住莞尔,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是炫富呢,不过,对于如今的秦家来说,这些预备,也不算夸张,毕竟家中的田地与铺子都在正常经营,所出收益,足以维持。
有件事,我想与你们商量一下。
秦越突然开口,秦平和秦安齐齐看向他。
我想拿出家中每年一半的产出,拿来置办族田,族田每年所出收益,用于供养族学。
这次去族学讲演,秦越发现了一个比较严重的问题,秦氏族学虽持续办着,可一年不如一年。
细究其中原因,就能发现还是族学的性质出现了问题。
当年,秦氏先祖创办族学之时,曾经定下规矩,以族长为首,秦氏几位大户之家,一同分摊族学的费用,让贫困的族中子弟也能上学。
先祖的用意是好的,然而人心难测,这么一来,秦氏族学就成了某种程度的私立学校,这出钱的族中子弟,相当于就是董事的孩子,自然是将自己当做族学的主子,而那些贫困子弟,自然是处处受限,只能听命行事。
这种情况下,有钱子弟不用心学,贫困子弟想学却不敢表现,如何能够出成绩呢?所以,秦越想要改变族学的性质。
族田可以年年不断地创造收益,用作族学的供养,再不必依仗每年富户们捐赠的银两。
那些小祖宗想要在族学搞特殊,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 89、守活寡八十九、守活寡秦越的话, 让双胞胎齐齐愣住。
捐出家中每年一半的产出,购买族田,用以供养族学?秦平和秦安花了好一会儿, 才算是理解了哥哥所说的意思。
双胞胎对视一眼,齐声道:哥哥做主便是。
对于他们来说,能够拿回现有的家产,靠的都是哥哥一人之力, 别说是捐出每年一半的收益了, 就算哥哥想要全部捐出去, 他们也无话可说。
秦越揉了揉弟妹的脑袋,耐心解释:树大招风。
秦平和秦安顿时了然地点头。
经历过家破人亡这些事后,秦平与秦安比谁都更清楚钱财乃身外之物这个道理, 只有家人平安地在一起, 才是最重要的。
如今哥哥即将上京赶考,不出意外,□□后必走仕途, 他们两个自然不会与哥哥分开。
放在老家的这些产业,虽有世叔帮忙照看, 可一年半载还说得过去,时间久了,只怕会被有心人盯上。
与其平白放在这招惹不安好心的贼子, 倒不如捐出一半, 造福族里, 还能落得一个大善人的虚名, 也好叫那些有心之人, 动手之前好好斟酌一下, 抢占大善人的产业, 那可就是洗不掉大恶人的罪名了。
不仅如此,哥哥若是能够彻底扭转族学现状,也能惠及全族,积攒威信,对于某些人来说,等于要他半条命。
秦平如今已是半个小大人了,不仅外形已是青葱少年,就连思维也比过去成熟许多。
他口中的某些人是谁,在场三人心知肚明。
秦放自从做了这秦氏族长,便费尽心思想要树立威信,一心想要成为秦氏一族第一人,可惜前有老族长余威不止,后有秦越紧追不舍,让他这个族长夹在中间,分外尴尬。
哥哥刚中解元,又行如此仁义之举,必将惠及后代,成为秦氏族谱中不可掀过的一页,彻底遮掩秦放父子的光芒。
哥哥尽管放心去做,我们自会支持你的。
秦安也温婉一笑,尽显大度之色。
看到弟妹如此知理,秦越欣慰不已。
第二日,他便请来老族长以及多位族老,告知了自己的决定。
几位族老大惊失色,有人赞他高风亮节,不愧是秦昭之子,也有人劝他再次考虑,毕竟捐出一半家产可不是小事。
秦越却是淡然一笑,只说自己已经深思熟虑,不会后悔,弟妹二人也支持自己这一决定。
见秦越如此坚持,几位族老欣慰不已,齐齐向秦越拱手:我等代秦氏子孙,谢过你们三兄妹了!他们都是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了,自然明白秦越这一举动,将会造福历代秦氏子孙。
这份恩德,对于普通的秦氏族人来说,远比秦越考中解元更加深远闪耀。
越儿这份义举,咱们都得铭记于心!一位族老铿锵有力地说道。
秦荐廉微微笑着:倒不如,再立一座劝学牌坊,嘉奖越儿这般壮举。
秦荐廉的这一提议,得到了所有族老的赞同。
一座解元牌坊,再加一座劝学牌坊,放到哪朝哪代,都是值得记入县志的大事了。
这些族老,活了一辈子了,如今对功名利禄的追求倒也消停了,可对流芳百世的欲望,却日渐膨胀。
秦越这一举,恰好还能连带着将他们这些人一同记载进族谱与县志里去。
不仅要立劝学牌坊,还得将此事写进咱们的族谱里去!也叫后人们,铭记越儿三兄妹的恩德啊!要立劝学牌坊,还要重修族谱,这些事自然都绕不过秦放这个族长。
偏偏他却是最后被通知的。
秦越做任何决定,都不曾请过秦放这个族长。
一来二去,那些族老也渐渐习惯了这般行事。
反正越儿所做的事,都是有利于秦氏子孙的,秦放这个族长有什么好反对的?不知不觉,秦放竟成了众人眼中听命办事的人。
荒唐!随着一声怒喝,一个上好的白瓷杯被砸成了碎片。
动怒的人,正是秦放。
这个秦越,如此沽名钓誉!我这个族长,何时竟成了他的下人,为他接二连三地办事?!一个解元牌坊也就罢了,那是秦氏先祖留下的规矩,凡是考取功名的子孙,都由族里立功名牌坊,以示嘉奖。
如今竟又要弄什么劝学牌坊!还要为他修写族谱!秦越一个黄口小儿,何德何能!秦放在书房里大发雷霆,秦松不敢轻易上去触霉头,便只好悄悄前去后院请大少爷出马。
年脚边,正是出嫁的媳妇回娘家的日子。
秦轩刚和姚珍儿从姚家回来,可两人之间的气氛却并不见任何过年的喜悦。
姚珍儿难得回娘家,本也心怀期待,可谁知娘亲一见了她,便急着催她赶紧生孩子。
她和秦轩成亲已经三年有余,秦轩前三年一直都在外面求学,姚母想催也不敢催,如今女婿终于考中举人,眼看着前途一片大好,可不得劝女儿赶紧抓紧?只有赶紧生下秦轩的长子,她这少夫人的位置,才算是彻底坐稳了啊!女婿如今已经是有功名的人了,像他这般青年才俊,要不是我们下手的快,只怕多得是京城富贵人家想要抢他做女婿呢。
趁女婿去京城之前,你可得抓住机会,赶紧怀上才是正经事。
姚母这一番话,也确实是实打实地为女儿考虑,可姚珍儿心里却越发堵了,忍不住沉了脸:谁要跟他生孩子。
他爱找谁生就找谁生。
这话说的,姚母顿时脸色一变,拉着女儿的手焦急问道:跟女婿闹别扭了?姚珍儿咬唇不答。
姚母急了,以为是女儿跟秦轩吵架,不由劝道:女婿在外读书,分外辛苦,你这个做娘子的人可不能闹脾气。
自己女儿的脾气自己知道,姚母深知自己这个女儿不是受委屈的性子,就担心她不识大体,为了些小事跟女婿闹脾气,反倒伤了夫妻情分。
谁跟他闹脾气了!姚珍儿忍不住反驳。
她如今可是再贴心不过的娘子了,绝不给他添一丝麻烦,一句话也不多唠叨。
就连今日陪她来娘家探亲,也是他主动提出来的,否则,她连这种事都不想麻烦他。
难不成,是女婿在外面有人了?姚母见女儿一副心有怨气的模样,忍不住大胆猜测。
想来也是,少年夫妻,分别三年,哪个男人能忍得住呢?姚母心里也气,自己娇滴滴的女儿家嫁给他,竟独守了三年空房,可她知道,自己不能在这个时候火上浇油,便只好按捺下心中的不满,好声劝道:就算外面有人了,只要不越过你先生了儿子,都不算什么。
男人嘛,总有忍不住的时候,那些不过是些玩意儿,不必放在心里。
他在外头有没有人,我怎么知道?姚珍儿这一问三不知的态度,也惹火了姚母。
你这妮子,到底想作甚?!姚母作势假装打了姚珍儿一下,语重心长地说道,你若是这个时候耍脾气,才是将人往外推呢。
姚珍儿终于忍不住掉下眼泪。
我就算不把他往外推,他也不会进我的屋了。
姚珍儿越想越委屈,除了刚成亲那几日,之后,他就再也没有与我同过房。
你要我生儿子,我找谁去生?什么?!姚母真的是意外不已,她这女儿现在也不过双十年华,还是娇滴滴的模样,女婿竟然能够无动于衷?难道女婿在外面真的有人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姚母急了,拉着女儿势要问个一清二楚。
姚珍儿虽心里不愿提及这些耻辱之事,但是这几年也确实憋屈,索性一倒而快。
真是欺人太甚!三年前,姚母原来就想让女儿跟着去苏城,但是秦家以秦轩要安心读书为由,拒绝了此事。
读书到底是正经事,姚母也不好多说什么。
如今想来,秦轩娶自己女儿,分明就是为了白鹭书院的读书名额,所以才会对珍儿如此不屑一顾!当年,我就不同意你爹如此轻易退了秦越那门婚事……若是熬一熬,如今你也是解元娘子了,不比在他家吃苦受委屈强上许多吗?!这话,姚母本是万万不敢说的,可如今在气头上,一时没注意,竟脱口而出。
自从秦越考中案首之后,姚母心里就忍不住有些后悔了,当年秦越家里一出事,姚家就退了婚,说出去其实是有些背信弃义的。
但是为了女儿的幸福,姚家还是坚持重新给女儿选了人家。
秦轩也算桃溪有名的才子,虽家世略差了些,但是姚家老族长看重他的前程,还是愿意许婚。
只是没想到,时来运转,这秦越一朝改性,一路高歌猛进,先中案首,再中解元!在不知道女儿受的这些委屈之前,姚母还能安慰自己,秦轩也不算太差,总归也对得起女儿了。
可如今她才知道,原来这些年女儿都在守活寡!这秦轩一家,真是欺人太甚!还不如当初嫁给秦越!我这就跟你爹爹说去!这一次,不管他们说什么,日后也不许你们夫妻分离!姚母气势汹汹地起身离去。
秦轩正与姚氏老族长以及老丈人等长辈一块饮茶。
姚母肃着脸走了进来。
秦轩一见这情况,便感觉到一阵不安,却未料,丈母娘赶走了无关紧要的人后,竟会在这大好的日子,如此责问于他!我好端端的一个女儿嫁给你,难道是要你们一家作践的吗?她跟你成婚这几年,竟受尽委屈!秦轩,你当初是如何答应我的?!秦轩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 90、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