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 秦越是个大度的,不会跟这小子计较。
秦榕只能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
看着秦敏得意离去的背影,秦越思绪微微飞远。
再过十来日, 便是秋闱了,秦轩是该提早过去早做准备了。
此时的苏城,聚集了锦州众多学子,定是热闹极了。
这古代的乡试, 肯定比过去的高考更让人紧张。
秦榕见他拧眉深思的模样, 却以为他是在为自己无法参加乡试而难过, 忙不迭地安慰:贤侄莫急,你现在身在孝期,急也急不得, 等你出了孝期, 正好就是下一届科举,到那时候,就该是你大展手脚的时候了。
秦越回神, 望着秦榕担忧的模样心头不由一暖。
这位长辈,是真心关怀自己。
世叔请放心, 心急吃不上热豆腐,这个道理,我是明白的。
秦越舒朗一笑, 一切尽在不言中。
可不是嘛, 这么简单的道理, 小孩子也懂。
秦榕不由憨笑起来, 果然是自己多事了啊。
可有时候, 人一旦陷入了急功近利的漩涡, 便会忽略到许多平时牢记在心中的道理。
秦轩参加乡试, 是家中第一大要紧事,秦放身为族长,等闲脱不开身,便命管家秦松亲自护送。
一路上,秦松各种小心,命令身边伺候的小厮书童均不可轻易发出声响,就怕惊到了看书的秦轩。
就这样,一行人顺利到达苏城,住进了早就租好的宅子里。
为了儿子参加乡试,秦放也算下了血本,提前一年就在物色合适的宅院,务必要清静舒适,不可有任何干扰儿子备考的元素。
少爷,晚膳准备好了,您吃了再看书吧。
天色微暗,秦松小心翼翼地走进书房,轻声请道。
放着吧,我待会在吃。
秦轩目不离卷,头也未抬得说道。
少爷,老爷吩咐了,秋闱考试,时日许久,须得有足够的体力,在您考前,每日都要喝一盏参汤,那参汤凉了就不管用了。
秦松讪笑着劝道。
秦轩这一次终于放下了书。
让人端进来吧。
秦松忙不迭地招呼:好嘞,这就来。
鸡鸭鱼肉,又有参汤进补,秦轩的每一餐当真都是精致,且价格不菲。
可再好的菜肴,每一日这般进补,也会让人反胃。
看着一桌子菜,秦越有些吃不太下。
少爷,您多吃点。
都是老爷专门下令为您准备的呢。
最起码,这碗参汤,总该喝了。
而秦松三句话不离老爷,听得秦轩越发烦躁。
下去吧。
在秦松的劝说下,秦轩勉强将一大碗参汤喝了下去。
虽入了秋,可这几日秋老虎发作,白日里依旧热得很,这一顿滋补下来,秦轩体内更是热燥难安。
夜深人静,反正也没有外人,秦轩索性脱了外衫,只着着里衣看书,还特地开了一扇窗透风。
灯光昏暗,加上这前两日一直舟车劳顿,不知不觉,秦轩眼前开始有些模糊,原打算趴在桌上小睡一会,谁知却睡死了过去。
若非秦轩召唤,门外的书童是不敢进去打扰他的,平日里敢进书房的,也就是管家秦松了。
可秦松到底年纪大了,这深更半夜的,总不能夜夜伺候着。
就这样,秦轩在书房睡了一晚上,第二日醒来时,就觉得头重脚轻,鼻塞喉痛。
虽说白日里秋高气爽,可晚上的秋意到底凉,秦轩衣着单薄地吹了一晚上的风,哪能不着凉!醒来的那一刻,秦轩就意识到大事不妙。
哎呀,少爷,你这是怎么了!秦松一见到秦轩那一刻,双腿就忍不住发软,实在是秦轩的脸色太过差劲,就算他不是大夫,也看得出他生病了啊!赶紧,去叫大夫,要苏城最好的大夫!秦松忙不迭地吩咐下去,急得嘴里瞬间生了血泡。
他能不急嘛!眼看秋闱在即,少爷却生了病,老爷要是知道此事,定要怪罪自己照顾不利之罪啊!一想到这里,秦松简直要晕厥过去。
可他晕了也无济于事,当务之急,还是少爷的身体啊!大夫紧赶慢赶地被请了来,只说秦轩是感染了风寒,先吃几剂药试试看。
哎呦大夫,咱们家少爷可是要参加秋闱的,您可不能试试看呐!务必要赶在开考前给人治好了啊!否则,耽误了咱家少爷科考,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啊!秦松急得口不择言。
大夫一甩袖,心情也很不愉:老夫治风寒,只有这一个法子。
既不满意,就另请高明吧!自己不顾念好自己的身子,与他何干?!大夫见过形形色色的考生,在考前出现各种毛病的考生,也不在少数。
这些人呐,各个都以为自己只要不生病,就一定能高中,却也不想想,这一省的考生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凭什么轮到他们呀?!这身体,也是考试的本钱呐!得了风寒,唯一的办法就是好好吃药,好好休养,可这些人个顶个地着急,他又何必非要赚这份糟心钱呢?大夫告辞离去。
秦松又接二连三请来几位大夫,多数都与第一位大夫一个说法,只有一位年纪较轻的陈大夫说自己有一法可以试一试。
只是这法子,有些凶险,若是用得不好,只怕反倒会引起更严重的后症,反而伤身呢。
用。
一直沉默着的秦轩突然开口。
他的嗓音嘶哑,阴沉如冰。
眼下,没有比参加秋闱更重要的事了,哪怕事后要吃百倍的苦,他也愿意。
秦松张了张嘴,想劝,却又不敢劝。
少爷生病,是他照料不周,若是这次秋闱顺利的话,老爷兴许会放他一马,可若是少爷因病失利,只怕老爷定会将气撒在他的身上!秦松服侍秦放这么多年,最是清楚他的本性,看似和善,实则最是狠毒,只要一想到那个结果,他就不禁瑟瑟发抖。
好,那就请少爷稍后,我马上就去煎了药来。
陈大夫回了话,悄然离去。
只留下秦轩面色阴沉地坐在原地。
*秦越现在所住的附近,并无人家要买卖或者出租宅院,可是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安荣昌银钱给够,自然有人家欢欢喜喜地让出宅子来。
安荣昌带着孙子搬去了秦越家隔壁。
那里原是一位酒楼掌柜的宅子,这家人也不缺钱,但是谁也不会嫌钱多,安荣昌给的钱,都够他另外安置这样两个的宅子了,那掌柜自然是搬得利落又干净。
安林路搬来了隔壁,秦越上门也就方便了。
在安家祖孙搬过来的第一天,秦越就去给安林路仔细检查过了,因为三年多来不曾走动,他腿上的肌肉有些萎缩,但是好在他还年轻,日后多加锻炼就能恢复。
你这腿,是因为当初愈合之时两根骨头之间发生了移位,导致没能长回到原位,这才出现了一长一短。
秦越简单介绍了情况,又说了解决办法,要想恢复如初,唯有……打断再接。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皆是一片寂静。
安荣昌自己在沙场上不知挨了多少刀,眼睛都不眨一下,可是要眼睁睁看着孙子打折了腿,他只是想一想,就觉得心痛得很。
而安林路藏在袖中的手早已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
断腿之痛,何其惨烈,三年前的那一幕,总是在午夜之时,出现在他梦里,虽皮骨已生好,可那痛觉却好似根植于记忆深处,时不时地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而今,又要再来一次吗……安林路不敢想象那残酷的画面。
秦越的目光从爷孙俩面上扫过,淡淡开口:不想吃这个苦,也不是不行,只要命人做一双高低不一的靴子,也可弥补你长短腿的问题,日常行走,不会有人看出异常的。
这也是现代矫正最常用的法子之一。
安荣昌嘴角微微颤动了下,目光落到孙儿脸上:不若……就听秦小友的吧……孙儿不是怕别人看见他瘸腿的模样吗?那做了这矫正的靴子,可不就可以遮掩了吗?安林路却依旧沉默着。
秦越也没有说话,采用什么治疗办法,还是得看病人自己的意思。
打折了再接,有几成成功的几率?也不知过了多久,沉默着的安林路蓦地开口问道。
即便是扁鹊华佗在世,也不敢保证一定能够医治好你的腿,而今冒险,也不过是拼运气而已。
那若是运气好,重新长好了,我还能骑马射箭吗?那是自然。
骑射杀猎,不在话下。
好,我要试!安林路目光坚定地看向秦越。
安荣昌听到这话,反倒是心有不忍起来:林路……祖父,不是您坚持要带我来治腿的吗?怎么如今不高兴呢?安林路露出了这三年多来第一个笑容。
安荣昌看在眼里,却只觉心酸。
他若是知道,要治好孙子的腿,就要让他再受一次断腿之痛,也许他就不会这般坚持了。
最坏也不过就是这样了,可万一呢……万一他的腿重新长好了呢?那他不就重新可以骑马射箭,跟祖父一样驰骋沙场?!一想到被他丢弃许久的长弓与红鬃马,安林路心中便不由滚烫起来。
好!既然林路你愿意一试,祖父自然支持你!关公尚且能够忍受刮骨疗伤之痛,我安荣昌的孙儿自然也能忍受断腿之痛!这对祖孙,也不愧是军武出身,既然做了决定,便当机立断决定执行,没有一丝犹豫。
倒也不急在一时,有些东西,我得提前预备好了才行。
作者有话说:点进专栏可以看到下一篇要开的文哦,求收藏专栏和新文呢~~下一篇写不认命的美貌庶子靠科学闯荡乱世~~新文:《我靠科学打天下》天才少年班最小的学生顾青云一朝穿越,成了破落世家的倒霉蛋庶子,亲爹一死,嫡长兄就迫不及待地把他和姨娘一脚踢出了门。
顾青云不仅身无分文,且身无长处,只有一张与他那如花似玉的姨娘如出一辙的美人脸。
人人都说,顾青云母子生得这般招人眼,在这乱世之中,定是活不过几年。
看着只会哭哭啼啼的菟丝花亲娘,顾青云叹了口气,认命地扛起了赡养‘美娇娘’的重任。
盛世末年,豪强纷争,生得一张面首脸的顾青云,却硬是靠实力,成为这乱世之中最不好惹的的狠角色。
◉ 35、活菩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