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长甯走到她身前。
乌玳自己侧身,而后拍了拍身侧的位置:坐。
虽不知她要做什么,但君长甯依旧按照她说的侧过身背着她坐下。
作为一个女孩子,乌玳房里有不少梳妆打扮的东西,除了梳妆台,其他地方也会放一些小饰品或者其他的。
她顺手从一边拿了梳子:我给你束。
君长甯身子微微一僵,随即黑眸沉了沉:好。
乌玳的动作很轻,在这份轻柔中君长甯脑海深处也多了些细碎的画面。
画面里的少女声音清脆:我可是第一次给人扎束发,就算丑你也不能嫌弃,嫌弃就逐你出师门。
不嫌弃。
少女娇笑了两声:不过你长得好看,丑也不会丑到哪里去。
你这两天跑哪里去了,也找不到你,明日一起去人界玩吧,上次那地方好像出了不少好玩的东西。
师父想去,我就陪师父去。
那就说好了。
……君长甯从那些画面里抽身,轻声问身后的人:师父是第一次给人束发吗?乌玳点头:是啊,你很荣幸。
君长甯意味深长:倒是很娴熟。
乌玳动作一顿,察觉到自己确实好像是很熟悉,仿佛做过很多次这个动作似的。
她疑惑了一下:可能是因为给自己弄多了。
君长甯:这样啊。
乌玳看着手底下的黑发,红眸微沉,思绪有些发散。
君长甯……乌玳蹙了蹙眉,发现好像记忆里并没有君长甯这个人,更别说妖帝了。
剧情开始时妖界群龙无首,乱成一团,是男主出手镇压,后来蓬莱洞竟然突然之间出了一只九尾狐,那只狐狸便成为了妖界的妖帝。
那只狐狸叫方潼,并不叫君长甯。
乌玳发现,很多剧情都跟书里的不一样,以前她只当是书里的剧情还没开始,现在想想却不是这样的。
宣琸意外成为了西地的地仙,还有一个从来没听说过的君长甯成为了妖帝。
到底是哪里不对?师父在想什么。
被徒弟一句话给唤回神,乌玳才发现自己已经抓着他的头发好半天没动了。
没什么。
乌玳三两下把他头发束好,道,既然化形了,以后你得自己学着束发。
君长甯把玩着自己的发尾,不在意地说:师父在不就好了。
想让我一直给你束发?乌玳拍了他肩膀一下,你倒是想的美。
君长甯笑了一声,站起身来,走到房间里的梳妆台前,细细看了一下自己的新发型,他从镜子里看乌玳,似真似假笑说:是想的很美。
乌玳闻言,抬起头看着他的背影,默了一会突然道:你跟念冬比起来,倒是更像狐狸一些。
君长甯转过身,眼尾微微上挑:嗯?念冬太老实了。
乌玳打了个哈欠,你看起来却是心思多一些。
君长甯不恼,反而倚着梳妆台笑问:师父是说我心思深?深不深不知道,反正不单纯。
乌玳不把这当回事,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性格,这也挺好,不会吃亏。
嗯。
君长甯眯着眼,不会吃亏。
乌玳:念冬呢?方才就没见到他。
把那小花妖带过来就不见了。
君长甯目光转到外面,或是躲起来了。
躲起来应该不是,怕是觉得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木木。
小花妖?乌玳笑了一声,你不也是刚化形的小狐狸,怎么叫他小花妖。
君长甯:可能是觉得我比他厉害一些。
是么。
乌玳红眸微闪,希望如此。
恰好念冬这时出现在门口,他敲了敲门:师父。
进来吧。
乌玳起身,正好有事找你。
念冬进来,看到房里的君长甯,眉头轻轻皱了一下,才问:师父有何事?乌玳拿了一张纸,在纸上划了几下,递给念冬:给北川君传个话。
——此时东海的浮潜宫,宫中歌舞升平,欢声笑语,纸醉金迷。
一白衣女子急急走入宫内,她目光锁在坐在下座的一个黑衣男人身上,快步走了过去,低声喊:仙君。
男人举着酒杯,身侧坐了一个身穿纱衣的美人,他双眼已经有了醉意。
何事?白衣女子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男人突然坐直,双目也恢复了清明,他推开身边的美人:当真?是。
男人放下酒杯,对上座的年轻人道:大殿下,小仙府上突然有些急事,要先走一步了,实在是对不住。
年轻人身着金色华服,金瞳有些迷离,闻言只淡淡看他一眼:嗯。
从浮潜宫出来,男人走到没人的地方,转身问方才那白衣女子:何时的事?就在前几日。
女子低声说,西芸想为族人报仇,设计带走了她徒弟,她闯进花妖族,一把火将花妖族烧了。
男子沉默了会儿,缓缓说:确实是她的做派。
如何得知她冲破了禁制?公主说,那日她的命石有变化。
女子说,且她如今的修为,不可能斗得过那几个花妖。
前一晚她在北地为西芸清除魔气耗了不少元气。
现在呢?只是一瞬间,命石又恢复了。
男子冷笑一声:如此看来,是等不得了。
——在西地那几日,着实把乌玳伤得不清,小半月才大好,这日,她寻着空出来逛了逛,还记得自己欠了君长甯一顿饭,便在酒楼二楼寻了个隔间,给君长甯传了个话。
她不清楚君长甯的性格,但目前看来,也不像是真的要她命的样子,不然那天也不会那么轻易地放她走。
而之前君长甯身边大护法那句好久不见,莫不是以前原主就跟这个妖帝认识吗?是什么关系?她仿佛拿到了一个假的剧本。
乌玳垂眸,若有所思。
这时,街上突然喧闹了起来。
她往外一看,只见街上突然出现了很多衣衫褴褛的人,男女老少都有,不少官兵正在把那些人往城外赶。
求求官爷,救救我们吧!我们都自顾不暇,哪里有闲心管你们?快走快走!离开这儿,我们没地去了,也走不到下一个城了!不关我们的事!……吵得实在是太厉害,乌玳本就听觉灵敏,她皱着眉,这些人像是难民,但长宁城是南方最为富庶的地方,怎么会突然有这么多难民?!恰逢酒楼的小二给她上了茶,乌玳喊住他:这外面出了什么事?小二往外看了一眼,说:这些都是周围玉霆山城过来的难民,入了冬后,山城就下了大雪,庄稼作物什么都不剩,本以为入春后会好,却没曾想,那雪却是没化,还越来越冷了。
小二说完还神神秘秘道:都在传是因为这几年他们没给山神上供,山神发了怒呢。
玉霆山城离长宁城不算远,但那座城池地理位置奇特,人都居住在山上。
也是南地的范围内。
按常理说,南地就算是冬日也不会太冷,更不会有入了春不化雪的情况。
乌玳凝眉,抓住了一个词:山神?小二见这姑娘虽戴着面纱,但气度非凡,忍不住多说了两句:玉霆山山顶有个洞穴,听说里面住了个山神,山神给他们城主托了梦,所以玉霆山城的人每年都会给山神上供祈求平安。
什么山神,她这个正宗的地仙都没去托梦要什么上供。
乌玳点头:多谢。
待小二离开,乌玳托着下巴,思考这个玉霆山城的情况。
作为一个地仙,平时那些家长里短芝麻大的事情和祈愿是不归她管的,再者,南地的各个小地仙也会尽好自己的本分,实在是遇到了不寻常的大事才会上报给大地仙。
乌玳在南地五十年,虽说每隔几个月,小地仙都会给她说说近况,但也没遇到过什么大事。
入冬以来这么久,也没听山城那边的小地仙跟她说发生了什么。
她敛眉,指尖轻转,捏了一道法打入地心。
门口传来一声轻笑,乌玳抬头,只见一袭白衣的君长甯走了进来,他手中拿着一把折扇,轻轻一挥,身后的门便关上了。
没等乌玳开口,君长甯就坐下了,给自己倒了杯茶:时候不太巧。
乌玳:君先生似乎来了很久。
没多久,不过确实听到了些。
君长甯放下茶杯,问,这顿饭还吃吗?乌玳点头:吃。
君长甯无声地点了两下头,随即问:这会儿不怕我伤了你了?乌玳摇头:有些事想请问一下君先生。
嗯。
我与你,是旧识吧?君长甯歪了歪头,语气听不出有什么不对劲:为何这么问?那日遇到了先生的大护法。
乌玳话只说一半,毕竟面对君长甯,她一无所知。
君长甯勾了勾嘴角:南玳君自己不知道以前的事吗?乌玳一点不介意自己记不清以前的事被人知道,对于她来说,越多人知道越好,这样对她有利无害:我曾告诉过君先生,我失忆了。
嗯。
君长甯收起扇子,在桌上虚虚划了一下,是旧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