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毁容。
他们是同班同学, 也是好朋友。
因为成绩接近,家庭情况也接近,经常一起刷题, 一起打工。
女孩性格坚毅, 头脑聪明, 思路别致,经常在一些地方跟岑以辰互补,他对她是有点敬佩的。
但现在,她在说什么?韶音也在打量身前的男孩。
岑以辰目测183cm左右, 在古早背景下, 男主的身高还没有膨胀, 一米八还是相当出众的身高。
他身材清瘦, 青春期的男孩子,很难把自己吃得身材走样。
穿着黑色印花T恤,蓝色牛仔长裤, 露在外面的手臂肌肉线条清晰,纤长而不失力量感。
剪着寸头,显得头型很好看, 圆圆的。
目光清澈, 气质是这个年龄的男孩子少有的沉静。
此时皱着眉头, 带着淡淡的疑惑。
还有两分三十秒。
小灰的声音在脑中响起。
韶音眼神微凛。
还不能结束。
不给我五十万,我不会打掉的!她攥着拳头,用力说道, 力求岑以辰身后的人群能听见。
岑以辰头上挂起黑线:你发烧了?伸手去摸她额头。
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们只是同学,最多讲题时碰过手。
怎么可能怀孕?人群中, 一阵哗然。
这姑娘, 想钱想疯了?她怀的是金蛋啊, 要五十万?这是小镇,是小老百姓们的世界,不是霸总那种动不动百万、千万的行情。
这里人均收入2000~3000,买一套房,也就二三十万。
算上顶尖的装修,也花不到五十万。
她刚刚说的五十万,足够把孩子养大,再给套房了。
没听说过把孩子打掉,比养大更花钱的。
韶音听到了,朝人群中看了一眼,然后对岑以辰说:五万也行。
人群变了口风:五万还行。
韶音年纪小,还是个学生。
谁把她搞怀孕了?真是糟蹋人。
他们如果是她的家长,也不会愿意的。
拿上五万块,也要闹一场。
指着岑以辰,教训起来:小伙子,不像话。
太不谨慎了!年纪轻轻,不好好读书,搞对象。
搞出人命来了吧?被人群指指点点,岑以辰的眉头越皱越紧,看了韶音一眼。
他眼神一闪,低声问:你卷子卖了没?他问的是她高三一年当中刷的卷子。
很厚的一摞,可以卖废品,换点钱。
但是那点钱,也就够她买件衣服,或者下个馆子。
她早就说过,舍不得卖,要留着。
岑以辰怀疑她被人威胁了,在隐秘地求救。
韶音眨眨眼。
还有二十秒。
小灰说道。
韶音立刻放松表情,嘻嘻一笑,伸出手:五块也行。
剩下的时间,不够看热闹的人群回去了。
妥了。
她轻松地道:够我买根雪糕了。
……岑以辰。
清俊的脸上,露出无语的表情。
掏口袋,找出十块钱,递给她:给我带一根。
没被人威胁就行。
他们两个没那回事。
她这么说,可能跟人打赌,在整蛊。
岑以辰还不至于跟她计较这点事。
什么?五块?小姑娘,你别犯傻啊!这是闹着玩呢?人群中喧闹起来。
七嘴八舌,争相发表观点。
有人往外走,要教育教育孩子。
有人摇摇头,转身要回去吃饭。
就在这时,只听一声巨响,轰——震耳欲聋的响声,巨大的气浪冲击而出,人们只觉一股大力冲来,纷纷往外飞出,尖叫声响起,掺杂在一起:啊——岑以辰此刻在餐馆外面,但仍受到了影响,他下意识往前扑去,并把身前的女孩一起扑倒,压在身下。
他个子高,韶音被他扑倒后,头部被他护在胸前,护得严严实实的,没有被气浪冲击到一丝一毫。
谢天谢地。
她攥着他胸口的衣服,在心中对小灰说道。
她避免了毁容。
太棒了。
给他加一个狗头。
她一时高兴,大方地道。
小灰没有听从。
它撇撇嘴。
有什么好加的?这是身为男主的基操!如果他做不到,它会扣光他的狗头。
但他做到了,它也只是不扣而已。
我是个有原则的系统。
它道。
韶音便没坚持。
她此刻问岑以辰:怎么了?发生什么了?岑以辰不仅用身体护住她的头脸,自己也用力低着头,此刻脑袋跟她贴着。
闻言,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注意身后的动静。
爆炸声没有再响起,气浪也消失了,但惊吓声和咒骂声接连起伏。
他听了一会儿,慢慢抬起头,拉着她站起。
看向身后的餐馆,眉头皱起:发生了爆.炸。
韶音也看到了。
她看着爆.炸现场,后怕地打了个颤,才说道:如果刚刚,你还在里面……岑以辰的脸色也变了。
爆.炸是从厨房发生的,如果她刚刚没有叫他出来,他就算没死,也会受重伤。
老板娘因为八卦,站在最前面,躲过了爆.炸的冲击,此刻看着糟糕的现场,她抓狂又心痛地大叫起来:啊——客人们倒是没受太严重的伤,毕竟离得不算近,但也或多或少受点惊吓和波及,此刻冲着老板娘追究起来:怎么回事?你们店里伤人了!赔医药费!现场闹哄哄的,还有人打电话叫火警,韶音和岑以辰都没大事,走得远了些。
站在几十米外的一棵大柳树下。
岑以辰看着女孩因为摔在地上被压歪、沾了灰尘的马尾,又看到她摔红的耳朵,心情激荡不止,表情复杂:谢谢。
如果不是她,他恐怕在劫难逃。
巧合啦。
韶音摆摆手,不在意道。
后脑勺传来的异样感,令她察觉到马尾歪了,两手伸到后面,重新梳理。
她不是非得要他的恩情。
他刚刚下意识扑倒她,护着她的脑袋,是个很不错的同学、朋友。
反正她的初衷是不要毁容,现在就可以了。
但岑以辰不好糊弄,微皱眉头,问道:你刚刚,为什么开那种玩笑?如果不是她开那个玩笑,他不会从厨房走出来,这会儿一定被爆.炸冲击到。
直觉告诉他,太巧了,很怪异。
我正要跟你说。
韶音重新扎好马尾,掏出手机,打开收款界面,不过,说之前,我先声明,真的是个巧合。
她把岑家有人打电话给她,让她搞他,不要回J市,甚至承诺了十万块、五十万块的事,原原本本说给他听。
五十万啊!她感慨道,岑以辰,你我之间的友谊,超过了五十万!她一副看重这份友谊的样子。
岑以辰从听到这个离谱的消息中回过神。
看着女孩认真的样子,嘴角不禁抽了一下。
你看不上这五十万,好吧?这倒也是。
年轻人嘛,总是骄傲的。
都觉得自己以后大有出息,什么五十万,说不定五千万都不在话下!何况他们两个都是学霸,如果没有意外,都会是高等学府的学子,未来成就无限。
谁会把这区区五十万看在眼里?为这个就弄脏自己的羽毛,她不至于。
你这人,韶音捶了他一下,就不能配合配合?岑以辰侧身躲过,眼里划过笑意,说道:好,我们之间的友谊超过五十万。
在他心里,远不止五十万。
想到给她开价的人,他眼底暗了暗,然后问道:想要这五十万?干嘛?韶音警惕地看着他,你不会——你想什么?岑以辰脸上闪过羞赧,然后道:弄张报告单,糊弄一下。
说到这里,他眼里嘲讽:那些人,呵!那群人不缺钱。
小镇上的人们要辛辛苦苦半辈子才能攒下来五十万,那群人挥挥手就花出去了。
弄张假的报告单过去,他们不会大费周章过来验证真假。
啊,会不会不好?韶音还在维持十八岁女孩的单纯人设,这是诈骗吧?有必要为了一群烂人,就把自己弄得一样脏臭吗?岑以辰看着她,表情渐渐有点复杂。
好像她是如此干净纯洁,让他感到意外、又不意外、羞愧、但更坚定了、疏离、却更有好感了。
张了张口,想解释什么,又闭上嘴。
没什么好解释的。
她这样出身单纯的女孩,根本不懂。
而他虽然很小的时候就跟母亲离开岑家,但他记事早,小时候发生的那些龌龊事,当时不明白的,现在也都明白并且充满恶心。
交给我。
他说道,我从叔叔手里骗点钱花,不叫诈骗。
以他的记忆,如此不着调的年轻男人,多半是那个混球小叔。
从小就抢他零食,踢球撞他,揪着他领子扔来扔去,把他关在没有人的地方吓哭他……每次事后道歉都不走心的小叔岑子峰。
他爸爸的亲弟弟,他的亲小叔,拥有极亲近的血缘关系,他弄点钱花花,怎么叫诈骗呢?你叔叔好有钱啊。
韶音感慨道,仿佛发现了他身世的秘密,但又不在意似的,那这十万块呢?岑以辰想也不想:给你就是你的了。
虽然他辛辛苦苦一整个暑假,也只能赚到几千块,还差点被炸伤,但……就当是谢礼。
他低眉看着她,轻声道。
韶音对他的大方很满意。
拿出他之前给她的十块钱,递出去道:我要吃提子酸奶雪糕。
岑以辰低头看着她秀气纤细的手,又看了看那十块钱,嘴唇抿住,接过来。
他买了两支雪糕。
一支是她的提子酸奶雪糕,一支是价格更高的香草口味冰激凌。
……为什么你的比我的贵?韶音看着他手里的冰激凌道。
岑以辰吃了一口,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你自己点的提子酸奶。
作者有话说:呜呜呜,明天尽量多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