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司杭第一次得知自己有一个舅舅, 并且做了违法的事情,他也是第一次体会无法发泄的义愤填膺。
那个人渣的所作所为,实际伤害都落到了温轻的母亲身上。
而他的父母则是个纪杭映和司源, 他是为这场罪恶递刀的人。
那一场血腥的历史, 在他面前徐徐展开和横流冲击下的现实,他回过神来,看一下身边的温轻。
她无疑也是这场劫难的受害者。
司杭已经很难想象温轻夹在中间, 面对曾经的伤害, 她的每一条选择都是煎熬。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是不是在那一场聚会后?温轻的沉默,更证实了他们分开时,温轻那些口是心非。
想到这里他就更心疼了。
温轻独自一人抗下了所有真相,有意的隐瞒是为了让他没有负罪感,不会轻易地把他和施暴者挂钩。
也许吧——也许一直都是她在保护他。
温轻坦白后,心情沉重, 明明她早已经知道了结局, 但是真相被剖开,伤害已经发生, 血肉模糊, 血淋淋地往下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回去的路上, 司杭沉默片刻后,低声说着:我尊重你的选择,你要是想分手, 你和我说一声,我再也不会来打扰你。
但是他一路上把温轻的手攥得很紧很紧, 一刻也不想放开。
你如果想接着和我一起走下去, 这件事情我们一起扛, 我父母这边我会打点好一切。
她静静握着温轻的手,像是不想放弃地紧握,再次郑重地重复,只要你说你想和我一起走下去。
他把主动权交附在温轻的手上。
你是不是忘记了?我比你早知道,事情的真相。
温轻回握他的手,认真地说,我在很早之前就做了选择。
她们回去的路上是一路银杏树长廊,那一条是网络上著名的银杏树路,两排的银杏树为行人开路。
著名的网红打卡处,日常人头攒动,许许多多的人慕名而来想要拍照留恋。
刚刚那张照片没有聚焦,再拍一遍。
这个银杏树的叶子落的也太多了,你能拍得清楚我的脸吗?你往这边一点点。
……温轻和司杭站在一个银杏树下,随着风吹落了黄色落叶,秋天不喜欢叶子黄色,所以落叶都掉了。
澄黄的落叶簌簌掉落,满他们的身上,一同在那一片银杏树叶落雨下,司杭在那一刻紧紧的抱住她。
他弯腰,她踮脚。
穿梭在人群的他们,在银杏雨中接吻。
经历才让他们真切的明白,纯粹的爱细水长流,不惧风雨。
你的坚定铸就了我的勇敢。
此生漫漫,你选择和我一起走下去,就是最好的决定。
也许荆棘满路,也许关山难越,也许暴雨加注,但荆棘会开出花,他们会攀越山峰,去看风雨过后,天边勾勒那一朵绚丽的彩虹。
这一次过往不再打不败他们。
——那天回家后,温轻给温宇项打了个电话。
消息兜兜转转,传到温宇项的耳朵里。
温宇项都在叹气:世界上的男生那么多,为什么你偏偏要选司杭呢?每一声的叹气都落在温轻的身上,她仿佛背负着背叛的罪孽。
丁一悦尖锐的声音传入话筒:世界上女生那么多,那你怎么不在我车祸出事之后,重新选一个过日子?我们的事情凭什么要小辈来负担,就该由我们自己来解决,你现在和我离婚,我带着温轻重新过日子,这样子所有的罪名都不会担在你身上。
两人的观点不一致,在电话里面吵了起来。
电话被直接挂断,温轻繁重的心情也没得到疏解。
她看着电话沉默了许久,温宇项和丁一悦在一起,丁一悦飞回去的时间根本来不及,温宇项也过来了。
想到这里,温轻就更烦了。
她出了卧室门后。
司杭也在打电话,他在阳台打电话,步步逼问的指责声,透过阳台的窗户传进来的都是他的怒意。
他打了很久很久,进屋的时候还带着没消散的怒意,她的目光在摸索着,急迫地想找一个宣泄的出口,在撞上温轻目光的那一刻,又变得柔和起来。
司杭坐上沙发,把肚子把怒火往肚子里面咽。
沙发下陷,温轻坐在他的身旁:我爸爸可能也过来了,我妈妈对这件事还算冷静,但是我爸爸他难以接受,可能会比较激动,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司杭没有回答,抬手将温轻揽入怀中,两人紧紧相拥。
他的吻铺天盖地,手掌落在她的腰肢,落在她的后脑勺,发丝里。
那是一种占有欲。
那是劫后余生的庆幸,来之不易的珍惜。
温轻被吻得晕乎乎的。
两个人的呼吸都在交织,体温逐渐攀升,吻到放不开的炙热,他托住着她的腰,慢慢在沙发上放下,渐渐地狭小的沙发,因有两个人显得更加拥挤,两人的距离贴地很近。
□□一触即燃,司杭的吻顺着她的脖颈,一寸一寸细腻地拥吻。
呼吸逐渐蔓延着厚重和急促。
她只觉得好热好热,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他的腰腹间做着强有力的暗示。
她的指尖探过衣服的边角,他的身体很硬又很炙热,肌理纹路很明显,指尖勾绘让她手心一颤。
司杭突然意识到什么了,猛地松开了手起身,背过身去,面对着窗帘。
温轻的呼吸都还没缓回来,身上突然一轻,她眼中起了水雾的朦胧,迷糊看着司杭已经退到了窗帘。
咳咳咳咳……咳!一段急促地咳嗽舒缓着尴尬的气氛。
他匆匆忙忙地说着:作作……作业忘记写我了,我我我还等着批改作业的老师。
他在抗拒这件事情。
温轻坐起身子来,她比司杭看上去更凌乱,衣服都皱了,浑身又红又烫。
她还在理着衣角。
她本就胆子小,主动一次被拒绝后,就不敢再主动了。
司杭面对墙角靠着挪,甚至不敢看温轻,一步步地往外挪。
他的脚步快了,不小心撞到了鞋柜上,鞋柜的装饰画框掉了下来,手忙脚乱地去接,没接住,蹲下身子去捡,一起身撞到了鞋柜。
啪——一双鞋掉落。
噼里啪啦——鞋接二连三地往下掉。
他把整个鞋柜都弄倒了。
他回头望温轻:……温轻:……你回去吧,我来收拾就好了。
司杭关上了门,房间里面空荡荡的,只剩下凌乱的鞋柜和温轻。
温轻摁住脑袋,糊涂!太冲动了!说不定他只是想亲一下!她竟然还主动去撩衣服!啊啊啊!太冲动了!温轻把头埋进抱枕里,久久不能平复自己羞耻的心理。
那天晚上司杭没有在这里过夜,而是回到了自己的出租屋。
温轻收拾好鞋柜后,早早洗漱睡觉了。
她想起沙发上的举动就难以入眠,脑子里来来回回都是灼热的触感,午夜的寂静放大了她的难堪和尴尬,她把被子蒙过脑袋。
恍惚之间听见了窸窣的声响,床铺下陷,被子被缓缓拉开,司杭的身影在黑暗的被子里钻了进来,两人相视,呼吸在交融,被子里的温度在攀升,他在触摸。
褪去肩上宽松的衣服,拉过她,两个人的贴近。
好烫。
她在感受他,司杭扣着她的手腕,捂住了她的嘴,压制她难抑的叫声。
眯起了眼睛,眼前一片朦胧,渐渐喘不上气。
司杭为什么要嘴巴鼻子一起捂?她想挣扎推开,手腕被牵制,用不上力,呼吸在急促一些,就像是要死了。
猛然地睁开眼睛,温轻差点被自己蒙住的被子憋死。
一片黑暗,没有司杭,没有炽热的体温和旖旎的触摸,什么都没有发生。
一场梦?还是一场春梦?她没想到自己会对司杭有这么强烈的欲望,真的到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程度。
温轻叹了口气,就觉得好笑,没想到自己还有这样的一面。
她不再多想,侧过身入眠了。
午夜十分寂静,黑暗的房间更是落针可闻。
门锁被拧开。
啪嗒——光泄入一条小缝,温轻模糊地恢复了一点意识,有人在她耳边轻唤:轻轻,轻轻,我是司杭……温轻眯着眼睛,迷糊地看着面前熟悉的面容。
又是一场梦,又梦到司杭。
这次来我的梦里干什么?司杭握住她的手,在她耳边说了一些说着安抚的话,渐渐地把她的身子扶了起来。
他低声且温柔,在夜晚里面有条不紊。
直到脚沾上地板,浴室的开得通亮,她结结实实地踩了两下地板,不是梦!司杭真的半夜摸黑来她房间了。
司杭还隔着门框叮嘱:你去浴室待着,无论外面发生什么动静都不要出来。
她还在犯迷糊,试图从浴室内把门打开,但于事无补。
她狠狠地捶了两下门,心中徒然升起一种不安感。
司杭,你到底要干什么?她又敲了几声,门外没有回应,在一片安静中,温轻也放弃了敲门,静静地待在浴室中等候。
司杭给她留了手机,手机上也能贴着一张纸条——闲着无聊可以玩手机,但是不要开声音。
后面还画了一个歪七扭八的鬼脸,签上了司杭的名字。
温轻心头那种不安的感觉更深了。
浴室门外的安静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温轻透过浴室的玻璃亮光,听见了细微的声响,蹑手蹑脚地靠近声。
他进门就发现了浴室的亮光,走到了浴室的门前。
温轻透过那斑驳朦胧的浴室玻璃,看到了他黄色的头发!温轻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死死地拉住门把手。
他的手搭在门把上狠狠转动,试图破门而入。
把手纹丝不动,没有被转动的迹象。
浴室的门被锁上了,无论是从里面还是外面都打不开。
他不停的捶打着浴室的门,发出可怕的笑声。
那一刻曾经所有窒息和恐慌侵袭,他们的每一次交锋,她都是下风。
透过那一面斑驳的玻璃窗户,温轻观察着外面,他变得逐渐狂暴。
卧室的灯忽然亮了。
老鼠出洞了?是司杭的声音。
隔着那一扇门,温轻透过斑驳的镜面,无法看清楚外面,但心不由得揪了起来,隔着那一扇门,听见外面传来了肉搏的声音,每一下都令人心惊。
她不停地捶打浴室门,厉声呐喊着:司杭!司杭!你开门!开门!她不停地拍打着门,她想要去司杭的身边。
嘶吼的哭腔,一遍又一遍地喊着,司杭的名字。
哭得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