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杭站在计琴心边上说：起来。
计琴心：干嘛？她也没多想, 就站起来了。
司杭坐到她位置上，指挥道：你坐我位置上去。
你这么理所当然地坐在我的位置上？他随手拿起一支笔玩弄着，像本就是他的地盘一般：你想和我们挤挤也可以。
计琴心也不是没脾气的, 她咬牙切齿揪着字词误用：是你！和我和温轻挤挤！他当机立断否定：不要, 我不愿意。
司杭！这是我的位置！计琴心火了就抡袖子。
司杭，不要抢别人的位置，回到自己位置上去。
司杭和计琴心从没在一班闹过, 两人关系好, 又都是强势的主，如果真闹起来，范聪俊加高赫旭两人都拉不住。
温轻也怕是收拾不住残局。
及时止损。
计琴心洋洋得意：听见没，班长都叫你回自己位置上。
司杭上下瞄了温轻一眼：温轻，你真是见人一个样，见鬼一个样, 还搞区别对待。
温轻：谁区别对待了？司杭这事做得不占理, 被人说了，也不至于死皮赖脸地再呆着, 扭头就走, 嘴里还嘀咕道：海胆坐边上的时候，都不见你赶。
温轻没听见他嘀咕的什么海胆, 什么赶海她听见了，司杭愤愤不平道：不就是数学学得好，谁输他了。
温轻：……她忘记了, 杭哥输不起，但是位置和数学什么关系？——高赫旭给范聪俊发消息的时候, 已经过了午夜十二点。
铃声响, 屏幕亮起。
【高老庄的老高：老范, 我们合作把那个网络一线牵女声挖出来吧！我得到了秘密武器！我老爸从国外带回来一架人工智能分析声波的机器，瞬间能知道杭哥着迷的女星是谁。
】【高老庄的老高：你快来助我一臂之力，你帮我把语音偷过来，我用机器分析一下。
】【银角大王：大哥，你在熬鹰吗？现在几点了？】【高老庄的老高：睡觉哪有打听杭哥的梦中情人来得重要，我还是头一次见杭哥把女声拿出来炫耀，要是能把人挖出来，想想就激动。
】【银角大王：我赌三包小辣条，杭哥现在没睡，并且非常愿意把那段语音直接发给你，直接找正主吧。
】范聪俊发完这段消息，闭上手机又窝到被窝里睡觉，梦乡之中，天降坏人，横行肆意，带着巨大的毁灭地球的任务横空出世，扫平了一众村庄，在那个民不聊生的时候。
范聪俊在众人的期盼下，穿上了蔚蓝色的衣服，看见坏人挪平山头，踏遍村庄，所到之处一片狼藉。
他飞上天空，直冲坏人的老巢，打算和他们来个同归于尽。
突然，天空一道尖锐的闷雷声，闪电劈下直击范聪俊。
他醒了，他在飞往拯救地球的任务途中，连坏人的边边都没摸着，就死了。
亮起的手机屏幕，他摸起手机查看，凌晨四点。
【高老庄的老高：欢天喜地.jpy，真的诶，杭哥真的把语音直接发给我了。
三包小辣条明天给你。
】【银角大王：……闲着没事就去睡觉。
】【高老庄的老高：好呀。
含笑入眠.jpy】范聪俊躺在床上续不上刚刚那个宏伟的梦，高赫旭一条筋等回消息到这么晚，司杭真的四点都还没睡，他TM是鹰啊，这么能熬。
司杭买了大量的练习册将自己的课桌围起来，一八八的大高二的头埋在其中，常常一整天都见不着人，想是隐退了一般。
温轻扭头传作业的时候，还得伸长了手，往他那头购，这时，他才露出了个头来冒气。
成绩提高从低分到高分容易，高分往上挪一挪比登天还难。
一班中，司杭和范聪俊两个例外，有了态度变化十分显眼，两个凑一块叽叽喳喳的麻雀，突然安静下来，班级都像是调成了静音模式，还有些不习惯。
温轻总觉得后脖颈酥酥麻麻地痒，马尾有若隐若现地拉扯感，扭头看过去，是一堆书墙，司杭连个眼神都没露出来。
温轻路过他位置的时候偷偷瞄上一眼，一个书屋小天地，用尽的笔芯和草稿纸，但是由于司杭一角桌面不修边幅，物件杂乱地摆放，显得整张桌子都是学习的痕迹。
起初，数学老师对司杭堆砌的小山很是不满，不信任，总觉得司杭埋头又在做些整蛊人的小玩意，下达了几次整改通知书，司杭都不改变。
但几次小测下来，老师也露出笑容：司杭，在数学上的进步很大。
她放纵司杭埋头在一方小天地中。
逼近期末的时间，班上的学习氛围很浓重，能低头学习的不抬头讲话。
高赫旭拿着自己的研究成果和小辣条来一班时，还装模作样地带了个眼镜，怎么都喊不出来司杭，就把高赫旭叫出班级了。
他左顾右盼悄悄说：老范，我打听到了。
黎之正巧路过边上，偷偷听见了这句话，就伸长了耳朵，认真听。
他漠不关心地问：什么结果？高赫旭神秘兮兮轻声：杭哥的梦中情人！人工智能声波分析是真的厉害，年龄在五岁到八十二岁之间，极有可能是长头发，或者是短头发，声音甜美，性格坚忍勇敢，喜欢追求热爱的事物，偶尔遇事犹豫，遇见处境尴尬的时候会尴尬。
他被高赫旭午夜骚扰了几回，没精神地打哈欠，懒懒地捧场：有目标了吗？刘姨？计琴心……高赫旭洋洋洒洒地罗列出好一堆名单来。
范聪俊手一拦，把黎之拦在走廊：黎大姐，你在这条路上来回走了十圈，你头不晕吗？黎之理直气壮：这条路又不是你家开的，我在找东西？范聪俊冷笑，这条路差点就真是他家开的，他家给乔中捐楼，图书馆，自习室，就是没捐教学楼。
找什么，找空气啊。
他没好气地凶，想听就直接听。
黎之听话听到半截，凑到话题中：我觉得我就是这种人，怎么办！司杭暗恋我！怪不得他最近缠着我讲八卦，拉进我和他之间的距离！她颇有吃瓜吃到自己的身上壮烈又刺激的心情。
范聪俊气笑了：暗恋你个大头鬼！高赫旭捏个嗓子装女声，也是这种人好吗？老高，你爸从哪个国家带回来的人工智障？高赫旭仔细回想一下，惊讶：还真是！但是不可能是我，我又没有给杭哥发过。
范聪俊骂：废话。
黎之听半截话，激动地热衷于知道事情全过程：什么什么啊。
高赫旭悄悄拿出手机，把那一段司杭，网络能把很远的关系都联系起来。
温柔女声悄悄放出来。
黎之激动：好耳熟，感觉上一秒就听见过。
高赫旭像找到了同道中人：是吧，很亲切的声音。
范聪俊翻了个白眼，往班级走：……傻子凑一块，分不清哪个更傻。
高赫旭还在喊：老范，你小辣条不要啦。
——临近期末有一次月考，这次考试是决定成绩的一场考试，越是逼近高三，每一次的考试都惹人关注，大家都铆住了劲埋头苦学。
温轻和司杭也是，投入到不间断不歇息的高三时刻，就是一场接着一场的考试。
温轻就连李醒同约洗手间的时间都推掉了，她减少了和她们聊天谈心，强撑着对题目试卷的排斥，一题一题地通过题目纾解麻痹的神经。
考试铃声打响，又是一次大的变革，班级位置调动，放学后，人员离去，温轻一个人站在偌大名次榜单上愁然。
她进步了，名次上微乎其微地跨进，但是——她年段第四名，而司杭年段第三。
那个她耐着性子，仔细将步骤公式一遍遍写在草稿纸上的过程，那个慷慨地将笔记借出去的司杭比她的成绩还高。
她看着排名，心头油然而生怪异，谈不上高兴，想是时间的钟摆在啄木鸟弹出来的一刻，零件松动，停顿在一刻，明明时间在拨动，但是啄木鸟悬着不上不下的位置。
你说它坏了，它还晃着脑袋，一愣一愣的。
司杭和温轻总算是做了同桌，因温轻是班长，大面积的调换位置，常常会带来给她更多的班委任务，她需要匆忙得将厚重的书本搬完，等着一声来自老师办公室的传唤。
司杭自己成堆的书还没动手，就先抱过李醒的书，李醒成绩波动大，这回考试，她的位置挪到挺后面的。
温轻也开始搬书忙碌，司杭冲温轻凶：放着别动。
他凶得像温轻是在碰他的书。
温轻只当两人同桌，而他有画三八线书本摆放的癖好，也就随着小少爷的性子，放着没挪动书本。
司杭搬着李醒把书本搬走后，温轻看了眼时间，心里着急，老师差不多要来喊她了，她一本书都还没搬。
那张书桌上只剩司杭堆成山，围得只剩一个脑袋的书本。
司杭终于开始搬运自己的书本，但是，他是把成堆成叠的书本往计琴心原来的位置上搬。
温轻抬着自己的书本，还呆愣了一会，这是闹哪出？他搬起书本来很快，他教科书书山搬运到一张桌上，桌子拖拉的摩擦声尖锐地在教室中拉响，司杭连书带桌子一块拉动。
巨大的声响吸引同学的目光都凝了过来，温轻一本书都不用搬，就实现了换位不换桌。
书本全部搬完，司杭还扬着下巴冲搬走书本的计琴心炫耀：看见没，我的位置！司·记仇·杭上线了。
计琴心气得翻白眼。
黎之这次考得好，坐在温轻后头，但是上帝为她打开了一扇窗，就为她关上了一道门。
她和范聪俊一桌。
她看到名次的喜悦，在看见前一名的姓名后，脸瞬间垮了下来：吃屎都没怎么恶心。
阴影笼过她头顶，范聪俊站在她身后笑：你还真是见过世面，还吃过屎。
他笑得前仰后合，躲不过黎之的绝命追杀。
黎之看见司杭张扬地大规模地挪桌子，凑过去和范聪俊讨论：是搬书轻松，还是挪桌子轻松？范聪俊理所当然地讽刺：你是走后门进的一班吧，智商没开化。
书和书加桌子哪个重？当然是搬书轻松。
黎之点头，觉得他说得有点道理。
直到看见一班的同学都开始挪桌子，她气得差点没举起手来抡范聪俊！司杭与李醒之前的位置有一堵书墙，司杭堆砌的三面辅导书书墙，那堵墙算是看得见的三八线，两人之间虽是没有矛盾，但互不侵犯，不越过那条三八线。
温轻从办公室回班后，看见司杭把那条三八线拆了，位置中间空荡荡。
她对司杭坐在边上不太适应，不止在司杭成绩超过她这方面不适应，还不适应司杭动作大，他喜欢跨着腿坐。
乔中是木椅子同坐，两人坐在一条长凳上，温轻的位置小了，她的腿要是不缩着，膝盖总蹭上他的腿。
两人之间没了微信聊天的加持，关系算不上吵架，但温轻也不好总开口要求他。
司杭上课喜欢懒懒地靠在后桌上课，温轻总觉得近距离的身后有一道视线，从上课到下课，她扭头看过去时，司杭疑惑问：看我干嘛？她轻声应：没事。
大概是错觉吧。
她又扭头回去听课。
司杭看着她的后颈，长马尾扫过肩膀，松软乌棕碎发落在白皙的脖颈，校服架在单薄的肩上，思考题目的时候会不由地撩头发，起身会把衣脚的不平整捋直。
她好像永远身上带着一股清冽的香气，干净又清澈。
很奇妙的感觉，从年段最后一名往上爬，往她走去。
直到她真的是同桌了。
他不由轻笑出声，暗暗念着：温轻，我履约了。
和你做同桌，我履约了。
——随堂测试后，温轻倒数两道大题错了，笔末点着下巴，看着图形的辅助线，公式和逻辑缠成一团。
她抬眼看时间，她琢磨这道题半个小时了，这要是在考场上她早该放弃这道题了。
她低眉一瞥，司杭桌面上的试卷，满分。
嘶——假装没看到吧。
她后仰，视线越过司杭轻声唤：林学宸，林学……她还没喊两声，就被司杭扯着手臂拉回来：哪题不会？她被拽得一愣：这题。
连接oc和oh为半径做圆，再连接oh和op做辅助线……司杭的做题思路真的是另辟新径，温轻听说过做辅助线，没想到还有做辅助圆的，一道平面几何题，利用圆的公式确实去繁成易。
听懂了吗？嗯。
听是听懂了，遇到相似题型估计也想不到做辅助圆。
聊完题目，两人之间又变得沉默，司杭闲闲往后桌靠，手肘还靠在桌上，指尖旋转着笔，他懒懒地问：你就不能多笑笑吗？笑什么？你和海胆问完问题都会笑。
噗呲-温轻笑出了声：别给同学起外号。
司杭理所当然：他的造型不就是在cos海胆嘛。
她轻笑。
司杭看她笑，试探：海胆？她听见就笑。
司杭不停逗她：海胆，海胆，海胆。
真的很像，温轻憋着笑，笑得肚子疼，眼角带泪。
司杭板着脸，怎么一提海胆就笑。
他命令：不许笑。
温轻笑得更开心了。
他威胁：不许笑，再笑我明天把海胆剔成平头。
他见温轻俯在桌上，笑得肩膀直颤抖，他眼梢也带笑。
我数学已经比林学宸好，你以后能不能多对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