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司杭, 温轻对黎之，李醒还有孟琦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她抬眼看见孟琦和黎之两个脑袋凑在她书桌前，两个人编排了学校的平面图, 画出了温轻和司杭日常行走的路线。
禁止司杭把温轻带坏行动：逃避方式, 从每个拐角的蹲点放哨开始。
温轻每一次走出班级，就要先有一位小姐妹当带头兵，她俯底身子率先在拐角放哨, 她挥手, 安全，可以前行！温轻看两人讨论地热烈又认真。
算了，她们不像司杭会冲动，等走后悄悄把写好的信塞她们桌肚里面吧。
因爸妈还没给她一个准话。
她上课对上老师的目光，都像是父母已经和学校打过沟通了，老师都是知情人, 目光中浓浓的暗示。
难熬。
她思绪想到昨晚和司杭发消息的三两句话, 他没明白这些话的意思，还是当面和他说清楚吧。
放学铃打响, 老师拖堂了一会, 她让李醒黎之先离开，她给司杭发了个消息, 让他等清校铃后再走。
通常司杭会晚离开学校，他总是喜欢在办公室把一天的疑问全弄明白了再回家。
屋外压着灰蒙蒙的天，清校铃和一道闷雷轰响学校, 温轻看着手机消息，司杭没回消息, 她拿上书包, 往三班走去。
乔中只剩寥寥几位逗留的学生, 三班中值日生收整垃圾，司杭的位置上空无一人。
她以为司杭是还在办公室问问题，她缓缓往后走去，司杭的桌肚空无一物。
她问两位值日同学：司杭走了？司杭呀，好像听说他们今天又要去收拾那个林怡枫的男朋友。
他们一群人一打铃就跑出学校了，估计免不了一阵恶战。
两位值日生聊起来：又要去，为什么感觉他们折腾好几次。
还不是那个糯糯唧唧的小女孩叫什么来着？林思路，她总黏着司杭。
温轻没有听完接下来的话，拉起书包往学校门口跑去。
雷声在她头顶炸响，她不知道他们在哪，照着原路抄到原来的小胡同。
小胡同中空空荡荡，没有看见人。
她四处寻找的学校附近，又隐蔽黑暗又人烟稀少的角落。
她绕着学校里，照着各种偏僻的角落，一位学生见她乖巧背着书包，拦住了她：同学别往里面走，里面正打架呢，别被伤到。
就是这里了。
她迅速绕开，往小胡同中跑去，其中打闹的声音越来越大。
她在心头跳动，紧张司杭的状况。
顺着声音的跑去，拐了两个弯，视线撞上那群扭打在一起的人。
没等他们停下打闹，她举起手机吼着：我报警了。
打闹因她的声音，两边都没了动作，司杭看见她的那一刻瞳孔闪过震惊：温轻？！你这臭婆娘还报警，和狗司杭学的？温轻的行为显然激怒了其中的一人，他松开打架的手，大步走上前去，这里扬起手臂要给她一巴掌。
温轻来不及躲闪，紧闭双眼，缩着肩膀。
猛地一声轰响，她再次睁眼时，那人被踹到了墙角。
司杭扶着她的肩膀怒吼警告：你来干嘛！躲一边去，拳头不长眼。
她退到一边，看着他们拿着铁棍挥舞，在这个偏僻的胡同中响着破空声，耳中空鸣。
他们都好远，却又在自己面前。
她止不住哆嗦，甚至来不及想躲，颤颤巍巍地拿起手机。
那一波人明显知道了温轻是司杭这一派的，看见她拿手机，似乎更加愤怒了。
他抄起铁棍就往温轻冲，温轻的瞳孔中是那根锈迹斑驳的铁棍。
那根铁棍在她眼中不停放大，瞬间紧闭双眼，往后退，比那根铁棍更早落下的是一个用力的拥抱。
那个拥抱给她的冲击很大，抱着她往后墙上转去。
铁棍挥打的闷声在耳畔响起，但冲击疼痛并不没落在她身上。
重感慢慢往她的身上垂落。
温轻缓缓睁开眼睛，司杭靠在她的肩上，抽气疼痛的吐息在她耳边。
她下意识扶住了他，但她身上的重量越来越重，越来越重，她支撑不住，靠着墙壁坐下。
那群人看司杭无力反抗，一溜烟地全部跑走了，高赫旭他们也追了上去。
隐蔽的小道里只剩司杭和温轻。
赫，赫——浓云聚散，天空藏着滚动的雷声，想是野兽威胁的低吼。
雨水淅沥，片刻就落满地面。
司杭浓重的呼吸带着吃力又潮湿，他忽而一声轻笑：你用的什么牌子的沐浴露啊？温轻见他这个关头还不正经，气不打一处来，她抽噎哭起来，滚烫的泪水滑过脸颊。
司杭看不清，只能听见她的哭声，心头突然撞了一下，像是他的泪水滴在了他的心上，灼烧了一个洞，火辣辣的疼。
很奇怪，他看到了林思路的眼泪不痛不痒。
然而只要温轻一抽气，他心头就火辣地烧起来。
他语无伦次：吓坏了，别哭别哭。
不痛的，我从小被打到大。
别哭别哭。
他的语气很虚弱，依旧是焦急地哄着温轻。
温轻架着他询问：站得起来吗？我带你去医院。
医生撩开司杭的后背，一道紫红色印在他的后背上，司杭看着站在一边的温轻，些许尴尬，面子挂不去就开始扯皮：现在不害羞了？喧闹声从病房外传来：那一群孬种，打了人就跑，有本事……他们吵闹地撞进病房被护士警告了好几次保持安静，结果一进病房，看见温轻的刹那安静下来了。
尴尬的气氛在蔓延。
几人手肘互相捅着，谁都没说话。
医生见司杭闹的血痕慢慢，青一块紫一块，那几个穿着校服进来的学生也都是脸上挂了彩的：看你们都是学生，怎么弄成这样。
司杭才想开口，温轻冷声：打架了。
根本没给他们狡辩的余地。
高赫旭几人主动靠墙站成一排，嘀咕了声：怎么觉得温轻比老衲还管用。
她拿起手机拨电话。
高赫旭去拦她，才抓住她手腕想勾搭劝阻，他谄媚道：轻姐。
司杭凶道：诶，诶……高赫旭立刻松开了手，投降举过头顶。
温轻视线停在手机界面，按下了电话，嘟嘟响声才通，她下意识喊了声：阿姨，我是温轻。
司杭刚刚和校外人打架，被人打进医院了。
一排安安静静的人眼睛瞪得像铜铃看着温轻。
是，阿姨我和他现在在木城第一医院。
她毫无忌讳给纪杭映打小报告，挂断电话后，通知司杭：一会你妈就过来了。
司杭点头，罚站人愣住了，对这段关系好奇又不问出口。
温轻板着脸坐在凳子上。
罚站男生推搡，因温轻在这也不好大声喧哗吵闹。
几人见状，便想从病房中离开，但是司杭咳嗽了两声。
几人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愣在原地不进不出。
医生嘀嘀咕咕对司杭等人，进行了长篇大论的爱的教育之后，他叹气正要离开，还说了温轻一句：看你学习挺好的模样，以后多带带他们，这个年纪就好好学习，别打架了。
温轻点头送走医生后，低头说：出门记得把门带上。
医生已经走了，这话明显是对高赫旭他们说的。
他们也正愁没有理由离开呢，温轻这一句话简直是救了他们的命，他们连忙点头哈腰的出门，把门带上。
司杭一个人在屋内，屋内人全都没了，温轻沉默的模样明显是已经生气了。
他慌慌张张地解释：真不是我有意和人家打架，林思路成天放学下课堵我，还造谣说我是她男朋友。
我这不就是被他们盯上了吗？温轻说话声很低，她的话压着嗓子，像是小猫喉间发出鼓鼓的威胁叫声：司杭，我不是你长辈或是老师，屡教不改这种词我没立场用。
但我以为你至少会重朋友，重承诺。
被打了，为什么不选正确的方式，不告诉任何人，你打回去？她情绪越来越激动，声音越来越大：你喜欢抽烟喝酒打架逃课，你喜欢随意丢弃约定，那你就继续找一些蹩脚的理由来侵蚀你的时间，继续变得野蛮浪荡，目空一切！司杭听了她这话，冷哼一声：温轻，我承认你是好学生，成绩比我好，读的书比我多，懂的道理比我多。
但是你要知道，不是所有的事情，找帮助就能寻求到正义的。
我们确实是朋友，但是你不能拿书本的那一套来压我。
她也在气头上，她气得轻喘，喃喃自语：我压你？我压得住你？她霎时委屈上心头，觉得一切都不值当，什么好好道个别，都是一堆废话！反正我要走了，你可以永远在潮湿迂腐的地坑中呆着别动。
你要走了是什么意思？急促的高跟鞋落地声，门被推开了，打断了这一场激烈的吵闹。
纪杭映白衬衫上淋湿半边，冒着雨就赶来了，大喊着：小杭！小杭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话题被打断，温轻沉默起身走到纪杭映面前，深深鞠躬道：对不起，司杭是因为我受伤的。
她通透的眼眸中弥漫泪水，红彤的眼眶是水光在打转。
司杭到嘴边的话噎住了。
她从刚才就开始自责，包括对他的谴责，包括对纪杭映的道歉，都是在对自己的自责。
纪杭映太过着急，没顾上温轻的情绪，迅速说：没事，没事。
纪杭映手抚上司杭的肩，眼睛左右是打量他的脸上青一块白一块的。
你又打架了。
这是怎么弄的？她们下手也太狠了。
纪杭映关怀的声音就在耳边，而司杭的目光追随着温轻。
一道闪电打在窗外，蓝白病房忽明忽暗。
雷声缓来，是撕裂天空轰炸。
她弓着腰，垂着头，走出病房，垮上厚重的书包身影显得更加渺小。
她就这么出去了？可是外面还下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