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秋秋身上有一股好闻的药草味。
那是裴知玉打小就给她做的草药香囊, 宁秋秋自小便佩戴在身上。
沈夜底下头时，幽幽的香味便蹿进了他的鼻腔之中。
沈夜？宁秋秋见沈夜半天没有说话，出声唤他。
嗯。
沈夜应了一声。
他掌着宁秋秋的脑袋，指腹在发丝上摩擦了片刻, 低声道：我听到了。
宁秋秋：……？……就这么反应？宁秋秋一下子有些呆住。
她只觉得脑袋上的发丝似乎被沈夜弄乱了, 却不知沈夜在做什么, 现下沈夜又这么反应……宁秋秋不满地垮下了脸。
我很高兴。
沈夜的下颌在宁秋秋的发顶轻轻蹭了蹭。
压低的嗓音在她的耳侧响起，宁秋秋觉得耳膜被震得痒痒的, 她没忍住, 往旁边侧了侧。
但刚有个动作，宁秋秋的动作忽地一顿，又退了回去。
她的脑袋刚好撞在沈夜的下颌处。
不疼，倒像是无比亲昵的行为。
沈夜伸手拨了下她的发丝, 指尖动作轻柔无比。
宁秋秋又高兴了起来。
她抿了下唇，侧头去看沈夜, 沈夜, 我, 话还未说完, 宁秋秋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了脚步声。
她眨了眨眼，循着声音望去——大、大师兄？！来人正是谢临月。
宁秋秋被吓了一跳。
她莫名心虚地往沈夜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后退了两步, 无比忐忑地看着谢临月。
——俨然一副被抓到早恋的模样。
谢临月心道。
他的目光扫过二人, 最后停留在宁秋秋的发上。
宁秋秋的发丝有些许凌乱地翘起，许是注意到了谢临月的目光，宁秋秋疑惑地抬起手, 摸了摸自己的头顶。
刚碰到, 沈夜也抬手了。
他的神情与往常无异, 冷冷淡淡的，但嗓音却是柔了许多。
沈夜道：我来。
哦……宁秋秋应了一声。
她抬着脑袋，任由沈夜替她整理着。
宁秋秋能感受到沈夜的指腹缠着她的发丝……咳！谢临月突然重重地咳了一声。
宁秋秋回过神来。
大师兄，你怎么了啊？宁秋秋眉头轻皱，观察着谢临月的神情，突然咳那么大声吓死我了……宁秋秋顿了一下，忽然睁大眼，语气变得担忧，咳嗽……该不会是着凉了吧？！不然我替你熬药去吧大师兄？！宁秋秋卖乖。
没有着凉，不用你去熬药。
谢临月打断宁秋秋的话。
宁秋秋：……那你是为什么，没事。
谢临月敷衍了宁秋秋一句。
他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二人。
虽然早就知道，但是撞见……谢临月无意识地按了按指骨。
师兄？宁秋秋大着胆子，伸手在谢临月的眼前晃了晃。
毫无意外，惹来谢临月略带责备的眼神。
宁秋秋吐了下舌头，又退回到了沈夜的身边。
你不是要出去吗？谢临月终于将注意力从‘不听话的小师妹’，转移到了沈夜的身上。
他问道：怎么还待在这里。
嗯，准备走了。
沈夜淡声应道。
……哎？！听到沈夜的话，宁秋秋抬起头，表情十分的不解。
她扯了一下沈夜的袖子，问道：你不是说你不着急走的吗？是不着急。
沈夜扯了下唇，瞥了谢临月一眼，随后抬手，轻轻揉了揉宁秋秋的脑袋。
掌心的触感柔软。
沈夜垂眼，眸光中映照出宁秋秋仰头疑惑看他的样子。
沈夜心情很好地弯了下唇，语气格外的柔软，很快就回来，乖。
-沈夜与谢临月在城外分手。
谢临月让沈夜出门，无非是不想看到他和宁秋秋整日地在一起。
虽然早就知道他俩之间有事情，且在天临宗时也像现在这般。
……但是。
那时小师妹年纪尚小，虽然整日黏着沈夜，嚷嚷着喜欢沈夜。
但到底有几分情义在，谢临月也看得清楚。
无非就是小姑娘不懂事，压根不懂，过个嘴瘾罢了。
但现在可不一样了。
小师妹情窦初开，怕是已经说开了。
谢临月眉心突突地跳了两下，忽地想到今天碰巧撞见的画面，你，我当然是真的喜欢她。
沈夜道。
谢临月：。
话还未出口便被噎了回去。
但沈夜这般坦然承认的模样，谢临月先前的担心倒是忽然间消散了不少。
沉默了片刻。
谢临月：那就行。
末了，谢临月又补充一句，注意场合。
沈夜没应。
谢临月也不是个多话的人。
说完之后，便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走了。
恰好与沈夜的方向相反。
而等到谢临月的背影远去后，一只黑鸦落在了沈夜的肩膀上。
知道了。
沈夜沉着嗓音应了黑鸦一声，随后朝郊外的树林中走去。
赵亮早已等候多时。
见到沈夜出现，他忙见了个礼，少主。
沈夜淡淡地嗯了一声，找我何事。
这两年来，赵亮一直都与沈夜有联系，魔界中沈穆的一举一动沈夜不仅知道，就连现在沈穆的人手，大多数也被安插进了他的人。
只是赵亮一直不懂，为何都这样了，少主还不肯回去？他敛下心中思绪，拱手道：三日前大殿下受了重伤，现下魔域各地……赵亮顿了一下，抬眼看向沈夜。
半晌，少主，此刻若是回去，便是最好的时机。
两年的时间，沈夜做的每一件事赵亮都看在眼里。
没有人比他更合适得到那个位置。
赵亮并不希望他一直留在天临宗。
当初是为形势所迫，现在……赵亮道：少主，您，我并不打算回去。
沈夜嗓音淡淡，如果你特意叫我出来只是想说这件事的话，他冷笑道：那等沈穆死了再来告诉我吧。
沈夜说罢，转身便走。
赵亮一愣，随后赶忙追了上去，少主、少主！他道：两年前少主是因沈穆的追杀才去的天临宗，现下并无这样的威胁，为何少主不肯回去？赵亮万分不解。
不是。
沈夜的脚步停下来。
他的神情依旧冷淡，却向赵亮纠正一件事，当初去天临宗，并非是因为沈穆。
可是少主，赵亮依旧不解，不管是因为何种原因，您都无需再继续与那群人为舞。
那群人？沈夜淡声道：你的嗓子能好，那是宁秋秋给的灵丹仙草。
虽然并不知道是给赵亮的。
赵亮：……赵亮抿着唇没说话。
过了片刻，他抬起头，不太确定地问道：少主……您是因为宁姑娘？沈夜：……沈夜：嗯。
赵亮：？？？赵亮震惊。
他、他刚刚就是随口一问，但、但是少主嗯了。
他嗯了？？？？？他呆在原地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等到赵亮终于从震惊从苏醒，再一看，差点不见沈夜的身影。
赵亮又连忙追了上去。
别跟着我。
沈夜冷声道。
……可是少主，赵亮顿了顿，尊上若出关没有见到您，他必定会……赵亮低头道：必定会问大殿下您去处，若让尊上知道您这些年都在天临宗……话语断得恰到好处，后面的事不言而喻。
沈夜的脚步停下。
他回身，眉眼间笼上了一层寒霜，问道：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