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秋秋整个呆住了。
她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卷翘的长睫轻轻颤了一下。
沈夜却发出了一声轻笑。
两人的距离挨得很近，宁秋秋的睫毛刮在了沈夜的脸颊上。
很轻柔，像是羽毛飘落似的。
沈夜的唇角翘了翘，稍微拉开了一些距离。
但还是忍不住, 很轻地掐了一下宁秋秋的脸, 哑着嗓音道：你脸红了。
宁秋秋：……宁秋秋回过神来。
沈夜虽然拉开了一些距离, 但两人挨得依旧很近。
……至少宁秋秋一抬眼，就能看见近在咫尺的沈夜。
而且,宁秋秋顿了一下, 垂眼看去。
沈夜的手还揽在宁秋秋的腰上。
刚刚沈夜抓她手的时候，好、好像就搂她了。
宁秋秋顿时紧张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就连呼吸都带上了微微的喘息。
更别说反驳沈夜的话了。
倒是沈夜，这个时候倒不话少了。
他继续问道：为什么不说话了？宁秋秋现在哪里还能说出什么话来, 她的心脏砰砰直跳，眼神都不知道往哪里瞥了。
她匆匆错开, 但眼睫颤了颤, 又忍不住抬起。
沈夜看到她这幅样子, 闷笑了一声。
他现在的心情非常好, 嗓音里都有明显的笑意，不是整日说喜欢我吗。
宁秋秋：？宁秋秋：……宁秋秋总算是有点特别的反应了。
你、你在瞎说什么啊！宁秋秋恼羞成怒，拒不承认, 才没有这种事情！不承认？沈夜道。
当然不承认了。
宁秋秋抿紧了唇, 悄悄往后退了下。
但紧接着，沈夜便道——没记错的话，第一次见面你就说过喜欢我的。
宁秋秋：……啊啊啊啊啊啊。
老黄历为什么还要被提起来！宁秋秋脸上的温度再次升起。
这、这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宁秋秋显得十分慌乱。
她咽了咽嗓子, 着急得道：而、而且我说的是倾慕, 才不是喜欢……宁秋秋的声音越说越小。
末了, 也终于鼓起勇气，问出了那句，……还有，我还没问你呢……你干嘛要亲我啊。
我想亲你。
沈夜将刚刚悄悄挪远的宁秋秋又不动声色地拉了回来。
纤细的手腕被他握住，触感温热。
沈夜的喉结滚了滚，接着宁秋秋先前的话说，倾慕不是喜欢吗？宁秋秋：……宁秋秋卡壳了。
她反复抿了几下唇，忽然觉得自己脑袋空空，似乎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但她又想要说什么什么，打破这微妙的氛围。
宁秋秋：我、我不是……那你喜欢我吗？沈夜打断了宁秋秋的话。
房间内一时之间变得十分寂静，宁秋秋睁大双眼，嘴唇微微张开，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沈夜。
沈夜倒是没有什么异样。
他与宁秋秋对视，等了片刻，见宁秋秋没有动静，便抬起了手。
微凉的手指挽起宁秋秋耳侧的发丝。
沈夜的眼眸有着从前从没有过的认真，像是一定要亲耳听到宁秋秋的回答似的。
他的手指松开宁秋秋的发，转而单手掌住宁秋秋的后脑勺，让她的视线无从躲避。
沈夜又哑着嗓子重复了一遍，喜欢我吗？知道是一回事，亲耳听到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宁秋秋张了张嘴，不知该作何回答。
她的心脏跳得太快了，仿佛要从胸腔跳出来似的。
整件事情发生得非常快，宁秋秋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就连意识里面的镜灵都被吓傻了，整个人呆在原地，都不知道给宁秋秋出主意。
戳了好几下都不管用。
偏偏沈夜还真想要她一个回答。
他的指腹摩擦着宁秋秋柔软的发，轻声问道：嗯？我、我……宁秋秋吞吞吐吐的。
她反复咽了几下嗓子，目光对上沈夜的目光。
自认识沈夜开始，宁秋秋虽然嘴中老是嚷嚷着喜欢沈夜，但真到了这一步，她反而有点不知所措。
而且宁秋秋隐隐觉得，不该是这样。
宁秋秋脑海中忽地想到了慕滢曾经说过的话。
宁秋秋微微睁大了眼，下意识地上前一步抓住了沈夜的手腕。
刚刚还迷茫的眼神逐渐消失。
宁秋秋像是清明了过来似的，脱口而出，你……什么？沈夜揉了一下她的脑袋。
……那你呢？宁秋秋咬了下唇，你一直在问我喜不喜欢你，那、那你又没有说……宁秋秋顿了一下，声音逐渐变小，侧开脸去，又没有说喜不喜欢我。
嗯？沈夜怔了怔，问道：我没有说吗？当然没有啦！宁秋秋现在就把慕滢的话当做真理。
慕滢说两情相悦是要表白的。
她都说过那么多次了，沈夜连一次都没有说过！想到这里，宁秋秋顿感委屈，撇了撇嘴，你自己都没有说，还一直逼问我。
我没有逼问你。
沈夜纠正道：而且我早就向你表白过了。
……？哎？！宁秋秋愣住。
她张了张嘴，下意识便开口道：你、你什么时候说了……她忍不住回想，但毫无印象。
宁秋秋觉得沈夜是在诓她，不免又增加了几分底气，你乱讲，我从来都没有听到过，前几天的傍晚。
沈夜打断了宁秋秋的话。
他的嗓音比往前要低几分，调查药铺回来的那天，我说过。
宁秋秋：……？现在看来。
沈夜抬头看了眼宁秋秋，扯了下唇角，似乎有人没有听懂。
宁秋秋：……既然没有听懂的话，我就再说一次。
沈夜安静了一会。
他漆黑的眼眸中映出宁秋秋的身影。
宁秋秋紧张得手脚都不知道放哪里，又被沈夜拉至身前。
宁秋秋。
沈夜给了宁秋秋一个清晰无比的答案。
他说：我喜欢你。
-宁姑娘，你瞧，这簪子好看么？前方传来少女清脆的嗓音，一直在想事情的宁秋秋被吓了一跳。
钟菡此刻正站在一个小摊前，手中拿着一只玉簪，笑吟吟地看着宁秋秋。
见宁秋秋看着她，钟菡还冲她挥了挥手。
宁姑娘，怎么样。
钟菡笑着问道：喜欢吗？宁秋秋回过神来。
钟菡逆着光站着，手中的玉簪被她举着，迎着后面的日光光，宁秋秋一时有些看不真切。
她恍惚地朝着钟菡走近，哪知前面正巧有一块砖头，宁秋秋没有看见。
脚乍一下绊在了上面，宁秋秋啊了一声。
钟菡：？钟菡被吓了一跳，连忙放下簪子朝着宁秋秋跑去。
宁姑娘你没事吧？！钟菡关切地问道。
没事没事。
宁秋秋并没有崴到脚，只是被绊得踉跄了一下。
她站起身，抬头去看面前钟菡，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额角，就是被绊了一下。
那就好。
钟菡松了一口气。
她的目光从宁秋秋的脚上移开，看见她有些尴尬的表情。
钟菡眨了下眼，忽然娇笑了一声，宁姑娘果然比其他修真之人都要有意思。
哎？宁秋秋茫然，什么……以前我爹也认识几个云游的散仙，和你不太一样。
钟菡笑道：不说这些了，走吧，我们上茶楼坐坐。
最近新开了一家茶楼，钟菡原本打算逛累了再去坐坐的，但想着刚刚宁秋秋心不在焉的样子，钟菡便直接带着宁秋秋往茶楼走了。
不过你们神仙也要吃东西的吗？钟菡点了几盘茶果子，好奇地宁秋秋。
宁秋秋答道：还没有飞升呢，算不得神仙，顿了一下，她又道：不过我们辟谷也几乎是不吃的。
啊？听到宁秋秋的话，钟菡愣了一下，那我，我不辟。
宁秋秋轻咳了一声，将剩下的话说了出来。
钟菡：？钟菡没有忍住，又笑了一声。
她饶有兴趣地看着宁秋秋，为什么呀？宁秋秋：唔。
总不能说是自己贪嘴吧？因为师尊对我对我要求不高。
宁秋秋胡乱诌了个借口。
原来是这样。
恰巧这时，店小二将两人点的茶水端了上来，钟菡替宁秋秋沏上一杯，又问了几句关于修仙的事情，宁秋秋都一一回答了。
本来她这次和钟菡出门就是为了套她的话，但生套未免隐忍怀疑，和钟菡聊上两句倒也显得自然一些。
对了，你也是住在娄府吗？宁秋秋问道：我们刚来的时候好像没有看着你。
我不住在这里啦。
钟菡笑了笑。
她放下茶壶，转而用手背支着下巴，笑吟吟地看着宁秋秋，就是听说了有仙人来，便过来瞧瞧，果然没有白来。
钟菡倒是对宁秋秋十分有好感，她看着宁秋秋捻了一块点心在手中，歪了歪头，你和我见过的修真之人都不一样。
宁秋秋唔了一声。
她又咬了一口果子，问道：那你见过的是什么样的？白胡子老头呗。
钟菡耸了耸肩，一副超出尘世的高人模样，你嘛，感觉和我差不多，也会心不在焉，走路摔跤。
宁秋秋：……宁秋秋忽然觉得果子就不香了。
对了，说到这个，钟菡顿了一下，忽然来了兴趣，你刚刚在想什么那么出神呀？呃……宁秋秋卡壳，我，该不会在想总跟在你身边的那个人吧？钟菡语气有些兴奋，是叫什么……沈夜是吗？咳！听到沈夜的名字，宁秋秋猝不及防地一口果子噎在了喉间，剧烈地咳嗽起来。
宁姑娘！钟菡也被吓了一跳，连忙替宁秋秋顺后背。
没事没事，不小心呛着了。
宁秋秋拍了拍胸口。
钟菡松了一口气，又坐了回去。
提到他你好激动啊。
钟菡道。
宁秋秋：……宁秋秋面色有些尴尬。
她摸了摸鼻子，脑海中又不自觉地回忆起了临出门的那幕。
之前也不是这个反应啊……钟菡嘟嚷了一句，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该不会是他已经向你表白了所以你反应才会这样吧？！宁秋秋：？！宁秋秋震惊，你、你怎么知道？！少女怀.春的心思，一下子就被钟菡戳中了。
钟菡俏皮地眨了下眼，回答道：很容易就能看出来啊。
她好歹也是议亲的人了，自然比宁秋秋懂得多。
闻言，钟菡好奇地看着她，怎么回事呀？宁秋秋没有吭声。
她今天出来的目的是想从钟菡嘴中套话的……怎么感觉，现在被套话的人变成她了？虽然就见过一面，但我觉得你们关系挺好的啊。
钟菡问道：你怎么会是这幅苦恼的样子？不是苦恼。
宁秋秋纠正钟菡，我才没有苦恼。
……宁秋秋就是觉得惊讶，然后，有点害羞而已。
她咽了咽嗓子，有点犹豫要不要对钟菡说。
不苦恼……那你喜欢他吗？钟菡问道。
啊？！宁秋秋被吓了一跳。
喜欢吗？钟菡没给宁秋秋思考的时间，紧接着又问了一句。
当然喜欢啊。
宁秋秋下意识便回答。
钟菡挑了挑眉。
宁秋秋却愣在了原地。
你一定很喜欢他吧？钟菡笑道：想了没想就直接回答了。
宁秋秋：……压根都不是这样。
宁秋秋抿了下唇。
这都是她在天临宗时说惯了的话，不管谁问她，她都是这么回答的。
可是当时是听了镜灵的话，想要攻略沈夜，那、那现在她不需要这样做了呀。
……那她还喜欢沈夜吗？宁秋秋陷入沉思。
想不明白吗？钟菡歪了歪头，给宁秋秋出了个主意，要不你想想，要是他和别人在一起的样子……宁秋秋：？宁秋秋脑海中忽然出现了林若晴的身影。
她的瞳孔微微睁大。
绝对不行！宁秋秋脱口而出，他、他怎么可以……宁秋秋愣住。
她缓慢地转头看向钟菡，心底冒出一个念头来。
就算知道了以后不用攻略沈夜，她依旧不想沈夜和林若晴搅和在一起。
不，不止林若晴。
是任何人。
一想到沈夜对她做的事，再对别人做……宁秋秋狠狠摇了两下头。
她看着眼前钟菡探究的目光，忽然伏身下去，像是泄气了一般，把脸埋在了双臂里面。
好了，被你说中了。
宁秋秋哼唧了两声。
一些自己想不明白也无法问别人的事情，宁秋秋都告诉了钟菡。
闷闷的声音从臂弯处传来。
宁秋秋道：我好像是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