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醒来, 宁秋秋哈欠连天。
她迷瞪着眼下床穿衣，然后又瞥了下蜷缩在床上睡得正香的镜灵，也顺便把它给叫醒了，我等下要出去, 你还睡吗？我不知道啊。
镜灵昨天被迫和宁秋秋说了一晚上的悄悄话, 现在一听话宁秋秋的声音, 几乎就像是下意识地条件反应。
它双手抱着脑袋，根本没有听清宁秋秋在说什么, 自己嘟嘟嚷嚷的, 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会知道嘛，你去问沈夜不就好了。
宁秋秋：……宁秋秋：我说的是我等下要出去，你要不要一起去？镜灵：？镜灵立马就支棱起来了。
它坐起身，我当然要去啊！开玩笑！它怎么可能会单独待在只有谢临月和连溯的地方。
宁秋秋轻哼了一声。
昨日她在谢临月那边问完事情打算离开的时候, 被谢临月给叫住了。
说是连溯从尸人的身上找到了药粉，并且也已经知道了药物制成所需的东西, 便让宁秋秋和沈夜去跑一趟城内的药材铺, 看看最近有没有谁购买量比较大。
刚刚宁秋秋问镜灵要不要和她一起出去, 就是说这件事。
哪知被镜灵给误会了。
不带你了。
宁秋秋说。
别啊。
镜灵着急得跑下了床, 我被发现我就死定了，我不管我就要去。
顾不上困困，镜灵连滚带爬往宁秋秋的方向跑。
却在即将靠近的时候被宁秋秋用手指抵住了脑袋。
镜灵：？镜灵抬眼看宁秋秋。
跟我去可以, 但还是昨天那个问题。
宁秋秋问道：你真的真的确定, 沈夜喜欢林若晴是假的吗？镜灵挎着一张苦瓜脸，肯定是啊，属于他的那一部分未来都碎成什么样了, 根本就是大错特错, 不过……你这么纠结这件事干什么？镜灵问, 反正他现在也不喜欢林若晴。
不一样。
宁秋秋说。
镜灵：？镜灵不知道哪里不一样。
但它不想再和宁秋秋探讨这件事了。
反正沈夜现在不喜欢嘛……镜灵道。
你又知道他现在不喜欢。
宁秋秋嘟嚷了一句。
镜灵：？镜灵：那你去问。
宁秋秋眨了眨眼。
镜灵一看她这幅表情就知道有戏，沈夜肯定愿意回答你。
镜灵早就看出来了两人之间的小猫腻。
顺便把你的疑问也一起问了，听我的。
镜灵说：他特别乐意！宁秋秋：……-虽然镜灵的说法让宁秋秋十分的心动。
但是——宁秋秋肯定做不出直接去问这种事。
正值巳时，两人一起从娄府离开了，来到城内最大的药材铺。
按照连溯的说法，凶手能令乱葬岗让这么多尸体‘起死回生’，一定是制造了不少这种药物。
那么他购入的原材料，肯定少不了。
来溪县就这么大，谢临月让他们将几家铺子都去问一遍。
按理来说分头行动似乎更快一点，但是——沈夜瞥了一眼宁秋秋。
宁秋秋立马将视线收了回去。
眼观鼻，鼻观心。
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
沈夜扯了下唇角，问道：怎么了？没有没有。
宁秋秋否认。
一路上，宁秋秋都惦记出门前和镜灵说的事情，酝酿着怎么开口试探。
但想着想着，眼神就忍不住往沈夜的身上瞥过去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就是眼睛黏着，一直挪不开。
结果就被沈夜抓了个正着。
宁秋秋有些尴尬地挠了挠额角，错开目光。
正好两人已走到了西街的药材铺。
我、我去这家问问吧。
宁秋秋指着左边的那家铺子道：你去对面吧？说来也怪。
这种药材铺一般也就一条街开一家，但这两家却离得不太远。
沈夜抬头看了眼，应了一声。
看着宁秋秋踏了进去，沈夜这才收回自己的视线，走去了右边。
没过多久，两人一起出来。
还打了个照面。
不过宁秋秋看上去一点喜悦之情也没有。
还冲沈夜摊了摊手。
沈夜：没有问到？嗯。
宁秋秋朝他走过去，说是没有人大量买，甚至出货都不多。
宁秋秋说完，问他，你呢？沈夜：有点线索。
按照药材铺老板所说，好几个月前，是来了这么一个人，一次性买了很多。
如此久远的事情，药材铺老板之所以能记得这么清楚，也全是因为对方将他这边的存货给一扫而空了。
两家铺子对门，生意本就不好做，因此他对这件事的印象也十分的深刻。
那有没有问到对方长什么样啊？宁秋秋连忙问道。
没有。
沈夜答：对方戴着纬帽来的，看不清长相。
啊。
宁秋秋的脸立马就垮了下去。
沈夜又说，但是老板说了，来买药材的人还嫌不够，听他的意思是想将隔壁县的也一齐买下来。
沈夜说：我们可以去看看。
宁秋秋眨了眨眼，隔壁县？沈夜嗯了一声。
他看着高照的日头，刚想说要不要给宁秋秋租一辆马车过去。
但宁秋秋却马上说：那我们就走吧。
虽然路途遥远，日头高照十分晒人。
但宁秋秋现在一点也不这么觉得。
从这走过去要花不少的时间，恰好是和沈夜‘聊天’的好时机。
加上镜灵一直在拱火。
宁秋秋……她真的很心动。
可是……哪有什么可是啊。
镜灵说：我发现你最近墨迹了很多。
你别忘了你可是认识沈夜的第二天，你就敢跟他说倾慕的人！宁秋秋：？宁秋秋懵了一下，我有干过这种事？镜灵：？你到底怎么了。
镜灵十分的不解，我发现你最近好像都…………都？宁秋秋不知道镜灵想说什么。
就是，怎么说呢……镜灵盘腿坐下，表情十分犹豫，感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好像就不对沈夜说着没脸没皮的话了。
……让我想想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镜灵竟然真的认真思考起来。
宁秋秋：？宁秋秋想把镜灵拎出来揍一顿。
镜灵紧接着又道：感觉变得矜持了很多。
宁秋秋顿了下，什、什么啊。
镜灵：就是那天从乱葬岗回来之后啊。
在镜灵看来，一贯是沈夜被宁秋秋噎住。
但是那天沈夜来找宁秋秋的那次。
宁秋秋竟然是红着脸回来的！！红着脸！！！甚至更往前一点。
那天在乱葬岗，沈夜对宁秋秋说什么对别人笑之后，她也红着脸害羞了。
打那两件事之后，镜灵就觉得，宁秋秋好像有点不对劲了。
你以前哪里会犹豫这种事情，直接就开口问了。
镜灵说：不仅会开口问，还会顺便说些甜言蜜语什么的，让沈夜下不来台。
宁秋秋：……有这种事？宁秋秋思索了一会。
我那是觉得好玩。
宁秋秋说：逗沈夜的。
镜灵：那你现在也‘好玩’不就行了？宁秋秋：可是这不一样啊。
镜灵：哪里不一样了？宁秋秋怔了怔。
她说不出来到底哪里不一样。
反正……就是感觉不一样。
以前对着沈夜能胡言乱语的那些话，现在想起来都觉得脸红。
难道这就是裴师姐所说的，人长大了就会矜持？宁秋秋双掌拍了一下自己的脸，试探冷静下来。
你在干什么？说话声在侧面响起。
沈夜的声线一如往常冷淡。
宁秋秋抬起头，猝不及防地撞进了一双如墨的眼眸中。
耳尖不自觉地爬上绯红，宁秋秋又慌张地错开视线。
这个角度。
却刚好让沈夜看清了这点变化。
他挑了下唇，看了我一路了，有什么想说的？宁秋秋：？宁秋秋眨了眨眼，又将脑袋转了回去，指了指自己，我刚刚好像没有偷看你吧。
她刚刚明明一直都在和镜灵说话。
就看了一眼，还被发现了。
怎么能说看了一路。
刚刚是没有看。
沈夜嗓音淡淡，那之前呢？宁秋秋：……宁秋秋卡壳了。
她眼神飘忽不定，想找点什么借口。
但沈夜紧接着又说：什么事？……其实也没有什么事。
宁秋秋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她揪着自己的手指满脸犹豫，恰好此时，宁秋秋抬眼望去，忽然看到前方有一处农家。
农家热闹非凡，锣鼓喧天。
喜轿停在门口，新娘子在夫君的搀扶下走出。
一看，便知是凡间的嫁娶。
宁秋秋顿时来了灵感。
她伸出手指，拉了拉了一下沈夜的袖子。
你看。
宁秋秋指了指刚刚的地方。
沈夜抬眼，顺着望去。
只看到红衣消失在眼帘中。
怎么了？沈夜问道。
凡间娶妻哎。
宁秋秋装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张望了好久，才‘意犹未尽’地转回头，盯着沈夜看。
沈夜：？我突然想到个事。
宁秋秋说。
沈夜：你说。
你看到刚刚的新郎没有。
宁秋秋回身看沈夜，年纪和你差不多大哎。
宁秋秋说：你要出生在凡间，这个年纪都可以娶亲了。
嗯？沈夜垂眼，不动声色地看向宁秋秋。
他很轻地按了下指骨，嗓音比平时要低一些，所以呢？所以……宁秋秋顿了一下，你、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啊？沈夜的脚步停了下来。
我、我就是随口问的啊。
虽然找到了借口，但宁秋秋显然还是有点紧张。
见沈夜半天没有回答。
宁秋秋抿了下唇，又试探着开口了，或许你喜欢那种，高高的……宁秋秋回忆了一下林若晴的长相，比较清秀，法力很高强的女子吗？什么？沈夜回过神，很轻地皱了下眉头。
就是喜欢穿白衣的，头上老别着一根木簪的那种。
沈夜：。
沈夜：这种问题你不是两年前就问过吗？宁秋秋：？宁秋秋茫然，问过吗？完全都不记得了。
但沈夜却说：有，在邹府，第一次见到林若晴的时候。
我不喜欢林若晴。
沈夜再次回答。
这次还带上了林若晴的大名。
宁秋秋：……宁秋秋：……哦。
宁秋秋无比尴尬，完全忘记了自己的本来目的。
脑袋都瞥到了一边了，恨不得钻进地缝里。
但还是坚持开口，就、就算你先遇到的林若晴……也、也不会喜欢吗？宁秋秋这句话说得磕磕绊绊，又十分的小声。
她原本以为要等很长时间——但下一刻。
沈夜道：不喜欢。
沈夜没有半分犹豫，几乎脱口而出。
宁秋秋愣了一下。
没等宁秋秋问出‘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沈夜便先开口了。
我喜欢可爱的。
沈夜眼底是宁秋秋绯红的耳尖。
他的喉结滚动，垂眼，轻声道：……只喜欢可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