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1章

2025-04-03 04:33:39

楚夭最近陷入了一种自我怀疑中。

她明确自己好像是情绪变化了, 总之,是对司宴策的靠近没有了那么抗拒,但是, 她又不愿意承认。

明明现在的日子是她做梦都向往的生活, 没有人管束,也没有强迫的欢好。

可是为什么, 她还会可耻的贪恋他的温暖。

难道她斯德哥尔摩了?他们已经离婚了, 前妻与前夫这样的状态真的是对的吗?朦朦胧胧的,连她也说不清。

那司宴策的态度。

只是单纯的照顾前妻,还是……楚夭蹙着眉, 一整天恹恹不乐, 心烦意乱, 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她不愿意承认当初离开他的决定是错误的。

于是今晚没有喝水, 也早早的睡了。

但许是生物钟作祟,到了半夜,楚夭还是醒了过来。

她正要睁开眼睛,却敏锐的感觉到一道幽黑沉默的目光静静地落在她的脸上。

不知看了有多久。

楚夭放在被子下面的手无意识攥紧了被单。

连呼吸都不敢大喘气。

楚夭紧闭着眼睛,装作自己依旧在睡, 没有睁开眼睛,也没有去搭理他。

许是久久等不来楚夭清醒,男人甚至克制地发出一两声走动,但又怕真的惊醒了女孩, 所以反反复复,像个无措的大男孩。

几分钟后。

男人想是真的等不到了,于是放轻了脚步离开。

那股淡淡的乌木沉香气息拂过鼻尖, 又轻而易举地消失散在空气中。

吧嗒一声, 房门缝隙间漏出的光亮消失。

楚夭睁开了眼睛, 看着虚空的黑暗,心底莫名拂过一股怅然。

第二个晚上,依旧是如此。

楚夭没有理会司宴策。

第三晚上,司宴策没有来。

楚夭的潜意识等到了那个时候,可是一直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人。

倒是第二天晚上他来了,但是只待了一会很快便离开了。

楚夭心上怅然,觉得有些奇怪。

之后的几天依旧这样断断续续,楚夭有些忍不住了,等司宴策离开后,翻起身偷偷跟着他,发现他居然来到了隔壁的医务室。

楚夭蹙着眉头,走到病房门口,小手握住门把,往里面看。

她看到透明的玻璃窗里,光线很明亮,男人换上素白的病号服,有医护人员给他扎针,一个男人站在床尾,手里拿着一个平板,在交代着什么。

似乎在汇报着公事。

楚夭不由怔了怔。

医护人员关上门就要离开,一转身就撞上了一个人。

医护人员差点惊叫。

楚夭抬起手,纤细的手指抵在唇边,清澈的水眸看着她。

楚夭身体的伤口在慢慢恢复,可每天去看她似乎都变成了一种习惯,尽管她已经不再半夜起夜,似乎也并不想再看到他,可每次看到她柔软恬静的睡颜,那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充斥着胸腔,是任何东西都替代不了的。

司宴策回到病房,那里早已有医护人员等待,司宴策换上病号服,伸手挽起右手的袖子。

右边手臂呈现出僵硬的弧度,微微发着抖。

医护人员给他按摩,缓和着僵硬受冻的肢体。

……太……楚小姐?司宴策的助理偶然看到门外的纤细身影,惊愕。

司宴策原本冰凉无欲的神情瞬间变了,他立即从医护人员手上抽回手,将袖子别了回去,再缓缓抬眸,望向门口。

女孩一身纯白的病号服,柔软乌亮的长发散着,就那样安静地站在门口,清澈的水眸望着里面的一幕,轻声开口:你们在干什么?司宴策的助理满脸僵硬,不知说何是好。

得到男人眼神示意离开后,助理立即点头,对楚夭尴尬笑了下,便和医护人员一起离开了。

病房里又恢复了安静。

楚夭就那样安静地站在门口,看着司宴策。

这段时间楚夭没有在白天看到过他,此时才发现,他似乎也病了。

男人病号服上的扣子也没完全系好,脸色微微有些苍白,俊美中又透出些许病态。

他怎么了。

似乎病了。

但还在工作。

楚小姐,还没睡吗?一片寂静中,司宴策顿了顿,语气温和地开口。

楚夭见过司宴策的无数种笑,他身份所限,大多都是绅士的,礼节性的,淡淡的笑,即使商场刀光无影厮杀,即使前一秒司宴策刚刚收购了对方的公司,司宴策也能笑得云淡风轻不动声色。

这是自他从小司英良就教给他的商场规则。

但楚夭从没看到司宴策这么对她笑过。

尽管她每次都冷脸,不耐烦,亦或是可以逃避,司宴策看向她时笑的弧度都很松弛,眼角眉梢里是有温度的。

现在,楚夭看到的就是这种笑。

莫名的,楚夭觉得刺眼,有些不舒服。

她咬了下唇,迟疑着,走了进来。

而司宴策原本游刃有余的面具自她到来后开始皲裂。

随着她越走越近,大手越来越攥紧。

看到他眼底不满星星落落的血丝,又看到了他搭在膝上的手臂,楚夭清澈的水眸微皱,惹人怜惜的厉害:司宴策,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你怎么了?那天来救她的时候,她完全看不出来。

司宴策愣了下,脸上带着几分笑,撇开眼,沙哑又温和的嗓音响起:没什么,小感冒而已,你去睡吧。

是吗。

楚夭的视线长久停留在他一只一动不动的右边手臂上。

她明明想起,刚才医生是按摩他的这只手臂吧?长久的安静。

司宴策微微抬眸看过去,便看到楚夭走了过来,忽然伸手去碰他的右边手臂。

触到一抹僵硬,不像平常那样柔软。

你的手,没事吧?楚夭咬紧下唇,小脸发白,眼睛里盛满了担忧和慌张:怎么这么僵硬。

司宴策来不及阻止,脸色黑了,右手往另一边挪动了下,有些僵硬地开口:不小心碰到了而已,很快会好。

司宴策说着话,嗓音也冷冽了几分:太晚了,你回去吧,别休息不——我担心你!司宴策痴了一瞬,刚抬眸过去便看到楚夭微微泛红的眼眶。

俊脸苍白了些,额前碎发下渐渐渗出薄汗,让他不由地攥紧大手。

你的手端了吗?是因为,救我的吗。

楚夭忍着鼻酸,慌乱地看着他问道。

胸口似有什么东西轰然炸开,司宴策忽然用左手牵住她的小手,感受到她手心的湿润,心狠狠一刺,拇指缓缓蹭了蹭,缓和着她的情绪,撑起身体,用有些沙哑的声音说:我没事,你别担心,只是那天冻到了,治疗几天就会好。

只是冻到了吗?楚夭睁着红红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司宴策神色不由自主地缓和下来,眉眼含笑,握着她的手更紧了些:嗯。

难怪这几天眉眼过来,可是前几天他还天天抱着她去洗漱间,会不会是因此加重的?楚夭心里愧疚起来,都怪她把医生弄走了,想要去叫人:那我去叫医生回来!手却被司宴策握紧了不放,司宴策笑了笑,说:不用了,反正也快弄完了。

楚夭瞬间不敢动了,便将他往床上按倒,嘴里小声嘀咕着:那你快点躺下休息,别再用手了。

司宴策微睁开眼睛,眼底似乎闪过一瞬间的惊讶,但接着,他便以臣服的姿态顺从的顺着她的力道躺了下去。

你好好休息,别太累了,一定要把伤养好。

楚夭像司宴策无数次给她盖被子那样,给他盖被子。

司宴策这双搅弄风云的手可不能出事,万一出了事,就是把她卖了签卖身契都赔不了。

司宴策静静地盯着女孩的脸。

楚夭盖好还不放心,还将边边角角都塞好。

司宴策心里失笑,暗笑她小孩子心性。

但却没有阻止她的动作。

他该死的贪恋,渴望她的触碰,甚至,愿意用一切去换这一刻的温存。

哪怕右手从此废掉。

要是用一条手臂的代价换她的目光,又有何不可。

司宴策身形高,这里的被子勉强才能盖住他的身体,楚夭蹙眉咬着唇角,勉勉强强地满意了。

然后一抬眸,便看到司宴策正静静地看着她。

也不知看了多久了。

镜片遮挡了一些光芒,但仍然能够感受到他专注的凝视。

楚夭一愣,莫名脸颊涨红了,赶紧撇开眼,不自在道:那你……休息吧,我走了。

……幺幺。

身后响起司宴策微哑的嗓音,似乎掺杂了几分留恋,带着小心翼翼的隐忍。

楚夭脚步一停,没有回头。

你明天还来吗?再、再说吧!晚安。

司宴策眼底浮上了一层温柔的笑。

晚安,我的小姑娘。

看来明天也是一个值得期待的日子。

楚夭心跳砰砰不停,回到自己病床上好半晌都没有睡着。

那种酸酸胀胀,像浪潮一般撞击着胸口,像浮在半空的感觉让人觉得虚幻无比。

楚夭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她明显感觉到,有些事情,有些情绪正在超过她能控制的范围之内,换做以前,她会厌恶,会逃避。

可这一次,她好像,没有逃避的感觉。

作者有话说: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