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姐是男人死的早, 在酒吧街守着一家店，养活儿子, 安稳过日子, 乔姨就不同了，年轻时候跟着许宴他爸在酒吧街挣出一条街，喜爱男色, 那时候也不懂事，稀里糊涂有了秋天, 秋天她爹不认，早就跑了, 她一个人拉扯孩子, 还得在酒吧街讨生活，好在有许宴他爸照顾着, 一条街里的人都是熟人，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就算是单纯如徐姐, 那也都不是吓大的, 是在酒吧街这鱼龙混杂的地方扯着脸皮过的日子，什么人没见过, 什么事没见过。
所以乔姨问这话的时候, 面露认真，没有轻佻, 反而带着些庄重。
姜星芫哑了声，张着嘴，不知道如何回答。
乔姨凑近一些，烟丝味更重, 语重心长道：你跟许宴上次在房里, 那是你第一次吧？你们年轻, 尤其是你，我听秋天说了，你在你们院系那可是厉害呢，以后大好的前程啊，这才大二，万一有了……乔姨叹一声，秋天就是没爹，我那时候也浑，这事说到底，女人吃亏……姜星芫连忙打住她，红着脸，耳根子都红了，我跟许宴那天晚上，什么都没发生，你是不是误会了？错不了。
乔姨直拍大腿，我都见着落红了！姜星芫：……她明白了，原来是这事啊，立马解释：那是我一拳揍的许宴，他的鼻血，我们……还没到那一步。
少来，你跟许宴串通好了是吧？说辞一模一样，我可不信。
乔姨一脸大聪明的模样，哼一声，只苦口婆心说：我这是为你好，一定要注意。
见许宴和秋天出来了，乔姨立马跟做贼了似的，起身去了对面坐下，一个劲装咳嗽。
许宴不用猜都知道她说了什么，给姜星芫递了一双筷子，姜星芫低头不看他，臊得慌。
好在有许宴，气氛不算尴尬，乔姨和秋天聊天，偶尔带上点姜星芫，对于之前的话题只字不提。
大排档晚上开张，吃过饭也就中午，许宴洗了碗出来，见她在门口站着，仔仔细细瞧着酒吧街，从街头到街尾。
许宴站在她旁边，跟着她一起看，不催也不忙，等姜星芫反应过来，他才淡淡笑一声。
白天这里还挺安静的，不过人是真的少。
姜星芫指了下街口，外面的人多，进来的人少。
像被圈起来了？许宴问，姜星芫诧异，下意识觉得他的想法不对，当然不是，就像繁华里多了一个乐园，也许鱼龙混杂，但到了晚间，不少人会进来躲躲，外面太吵。
许宴微怔，目光放长，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他对这里的感触不多，从小长大，父亲告诉他多读书，这里沉浮，还是看看外面的世界，也有一个非常鲜明的例子，拼命逃脱这里。
姜星芫失笑，我是不是说的太做作了？反正我心里是觉得这里挺好的。
她从小没去过这些地方，家里有个警察当家，就算是在学校，坏学生都绕着她走，可能是一直太过安分无波澜和所谓的青春疼痛，让她遇到了一个在这长大的人。
没有接触过的人都觉得挺好的。
许宴扯了下嘴角，没有笑，似有无数感慨。
姜星芫知道他经历肯定多，便没有多问，随他一起去家里拿东西，许宴将她的衣服拿出来，姜星芫懒得进去，坐在车上等，无聊抬头看到一楼阳台晾晒的床单和被套，熟悉的颜色，姜星芫顿时瞪大眼睛。
她拿出手机，用摄像头对着床单，使劲拉近，手机是出了名的像素好，所以能看清楚上面一小块暗褐色，姜星芫正全神贯注，都没注意到许宴上车，车门一关，她吓得连忙缩回手机。
回头就看到许宴揶揄笑，现在才反应过来？我就说乔姨怎么……姜星芫咬牙切齿，太丢人了，你怎么不解释一下？我跟她解释了，是我的鼻血，你看她信吗？许宴将袋子递给她，你上次的衣服。
姜星芫伸手接过，差点忘了。
一路上，姜星芫都没问许宴要去哪，倒是觉得两个人待在一个空间里，很安心，就算目的地不明确，也能充实在这个路程上。
上了盘山高速，姜星芫忽的睁大眼睛，侧目看到车子往上走，大海靠着山，海浪像白色的花朵，一个劲往海滩上扑，不少人在海滩上玩，秋天已经到了，可大家还在努力过着夏天。
许宴伸手将天窗打开，姜星芫抬头看过去，风吹着她的头发，她忍不住笑了起来，许宴也在看着她笑。
空气中弥漫着海水的咸湿，海鸥在天空盘旋鸣叫，旁边的车子来来往往，他们的速度还没有发丝吹动的快。
整个氛围都是甜的。
一直上去，最后下了高速停在海滩附近停车场，大人带着小孩，穿着泳衣和游泳圈。
姜星芫下车时候，看了眼海边，再抬头就看到许宴站在车头看着她，伸出手来，姜星芫看着他的手，细长骨骼有力，她回应着，伸手握住，他弯唇拉过她，从台阶下去。
海风吹起她的裙摆，还有他的衬衫衣摆。
还好他们到的时候，太阳倾斜，不然正午要热死，两个人有点格格不入，在泳衣和各种玩具之间，他们反而像是来逛街的。
许宴紧紧捏着她的手，将她放在手边，一前一后，在海滩边走着。
姜星芫眺望着海的边际，和天连成一张卷轴，我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个城市有海。
许宴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说：你不知道的还多，我慢慢告诉你。
姜星芫红着脸，点点头，好啊。
旁边一个小男生拿着玩具在玩沙子，旁边的父母看着很年轻，温柔看着他玩，尤其是那个母亲，明明很不高兴，还是蹙眉说：多脏啊，下次不带你来玩了。
不嘛不嘛。
小男孩立马扑到妈妈怀里，将妈妈也弄得一身沙子，撒着娇，妈妈，我给你唱歌，你下次还带我来玩。
女人有些不高兴，但面对自己的孩子，很无奈，好吧，看你表现了。
姜星芫愣愣看着，这句话她从小听过不少，可周莎从来没有用过这种语气，她眨巴眨巴眼睛，驱散情绪，抬头看向许宴，发现许宴也在看着那对母子，神色凝固，似乎在想什么深远的事情。
姜星芫捏紧他的手，他倏地回神，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对她道：我去给你买水？我还不渴。
姜星芫笑着，拉着他走了几步，犹豫开口：许宴，你好像没跟我说过你妈妈的事情。
许宴神色一凝，姜星芫立马又说：你放心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要是不愿意说，就算了。
她改嫁了。
许宴冷淡开口，姜星芫不意外，算是意料之中的回答了，可又感觉回答没回答到她想问的点上。
所以还是不愿意说的。
姜星芫笑出声，哦，跟我妈一样。
许宴挑眉，看向她，这种自揭伤疤的安慰人手法，他不太喜欢，别说这种话，我们是我们，别人的事情，不会影响我们的。
你说的对。
姜星芫点头，见他情绪好多了，便又笑着岔开话题说起别的。
直到太阳落下，晚霞照亮海面，许宴在自助售卖机上买水，回头看眼姜星芫，就看到人群往停车场走，她一个人面对着光，晚霞的红晕照着她，像暖融融的火光。
姜星芫回头就看到许宴举着手机在拍，顿时吓一跳，连忙跑过去，说要看，许宴将手机直接放在口袋里，姜星芫看着他的裤子，意识到不好后，连忙偏头。
许宴得逞笑着。
上了车，本来许宴打算带她去附近吃饭的，临时接到教授的电话，姜星芫坐在旁边听着，教授语气强硬，许宴没办法拒绝。
挂断电话后，许宴不高兴，扔了手机，发动车子上路，姜星芫笑道：那就下次吧，或者我们去百门街吃，新开了一家店。
许宴在想着什么，目光里是路边的灯光，聚精会神的样子，让姜星芫有些被冷落的滋味。
好一会，他才说：你吹了海风，小心感冒，晚上我给你买一份羊肉汤？不用了。
姜星芫弱弱回答，看着窗外，他都没听清楚自己刚才说什么。
到了百门街，许宴带着她店里，买了一份羊肉汤，自己没买，姜星芫问他：你不吃吗？我回学校吃，你……许宴的眼神从手机上挪开，看她一眼，意识道什么，将手机放下，怎么了？没什么，你先去忙吧。
姜星芫体贴笑着，许宴要跟她解释什么，最后也只说了句：到了宿舍给我电话。
哦。
姜星芫闷闷点头，看着他拿上手机，跑了出去，没一会进了华安的门。
姜星芫拎着一份羊肉汤回去，气不打一处来，第一次约会，就这么结束了，他们还什么都没做呢。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