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带好吃的?薄言有片刻迷茫。
脑海里转瞬出现一段熟悉的画面。
薄一言和薄二行年岁差得不大, 薄二行却凭着一副好胃口,常年看着比薄一言还壮实。
兄弟俩总能因为同一个玩具、同一份饭菜、同一点零食打起来。
薄一言亏在个子小。
虽然每次都是薄二行理亏,但最后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往往是他这个做哥哥的。
薄二行人嫌狗臭, 但嘴巴很甜,事后总能哄得老爷子眉开眼笑。
手心手背都是肉,骂个几句也就不了了之。
小孩子气性大,薄一言就算再大度,也免不了生薄二行的气。
每每这个时候,薄二行都会拿出自己最喜欢的小零食来哄,扭扭捏捏道歉。
等到一和好,又会忘到九霄云外,下次照皮不误。
也是这个原因,薄二行长大后慢慢养成了买好东西给薄一言的习惯。
不过这个习惯到薄一言出国也就没有了,时隔这么久,再听见这样的话,薄言才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还真是……他摇了摇头,拿起杯子起身回屋。
……接下来几天, 薄辞谦果然忙得脚不沾地。
薄言倒是一如既往吃吃喝喝,有时候在大堂晃一晃, 帮着带带路, 有时候在餐厅端端盘子,饿了就坐下来吃两口, 兴致来了再去后厨交流交流,日子不要过得太舒坦。
这天早上,他照常来大堂视察情况。
前厅的大家都已经和他脸熟, 远远点头示意。
这个点, 餐厅才刚刚开放。
退房的客人多半还没有起, 大堂只有寥寥几个人。
前一天晚上放下的窗帘一一拉起。
朝阳破窗而入,唤醒西京大饭店的又一个夏日清晨。
薄言整理了一圈,发现自己并没有用武之地,也就打算走了。
经过前台,隐约带着两分急躁的声音引起他的注意。
是个头发花白的老爷子。
年纪大了微微有些佝偻,但身上的衬衣西裤都板板正正。
薄言记得自己刚进来的时候,他好像就在这儿。
这会儿还没走,应该是有什么麻烦。
他脚下一拐,去了前台,夏冬,能处理吗?正在沟通的两人闻言停了下来。
夏冬苦笑道:言总,是这位爷爷记错了,一直在问一道咱们没有的菜。
那老爷子闻言,立刻反驳,有的有的!就是西京大饭店啊!你们这儿是西京大饭店啊?薄言见他有点激动,扶着他的手,是的爷爷,这里是西京大饭店,您在找什么菜?可以告诉我。
爷爷疑惑地打量了他一眼,你是?薄言点点头,我从小在这儿长大的,这里的菜我都知道,您随便说。
爷爷脸上闪过一丝喜色,金丝福禄寿喜饼啊,你有没有吃过?薄言微微一愣,这个名字听都没听过,更何况是吃?但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否认,好像听过,但相似的吃得太多,您能不能形容一下是什么味道?或者您记不记得它的样子,能画下来吗?夏冬立刻准备纸笔,但爷爷却没接。
他神色暗淡,我不知道,我也没吃过,是我老伴儿……她想吃的。
薄言:您老伴儿来了吗?方便的话随时可以告诉我们。
爷爷指了指自己的额头,没用,不记事了,跟我说的最后一件事,就是想去西京大饭店再吃一口金丝福禄寿喜饼……爷爷絮絮叨叨,这东西我也没吃过,是她嫁给我之前,做千金小姐的时候常来吃的东西……到明天,她就嫁给我六十年了,虽然她不记得了,但是我想让她再尝尝……这个丫头说没有了,是不是真的没有了啊?还是我走错了?他摊着的双手不断颤抖,急切地问夏冬,如果我走错了,那个押金可不可以还给我啊?吃不到饼今天就不住了,我现在带我老伴儿出来……听这话,还是勉强过来的。
薄言在,夏冬做不了决定。
那爷爷见夏冬看着薄言,也跟着看过来,眼底满是希冀。
薄言安抚地笑了笑,您放心带着老伴儿住,房费不要您的,算是我送给您和老伴儿结婚60周年的贺礼。
爷爷不可置信,这怎么能行?非亲非故我不能要你的……老爷子一个劲推拒,薄言没有办法,只能哄他,这家酒店是我爷爷的,您刚刚也说了,您老伴儿闺阁的时候常常来这儿,说不定年轻的时候还真是故人。
这么一看,倒是缘分,也算是我这个做晚辈的一点心意。
都这么说了,老爷子便没有再拒绝。
薄言又道:金丝福禄寿喜饼,还请您回去问问您老伴儿,有什么线索随时告诉我们。
弹幕:【这个老爷爷好不容易啊……】【确认过眼神,是我会羡慕的爱情。
】【老薄真是,做得太棒了!】【真好,大家都是很温柔的人。
】等人被送走,薄言立刻去了中餐厅。
他打听了金丝福禄寿喜饼的消息,但并没有人一个人知道,连待得最久的大厨也不知道。
他又去网上查找相关消息。
但几十年前的菜谱,别说那时候没有网络,就是有也不见得还能找到。
最好的办法,就是问问当时和酒店有交集的人。
薄言想到了薄震海。
虽然薄震海是后来才来的,但年纪相仿,保不齐知道点什么。
薄震海收到薄言的电话很是吃惊。
缓了半天才道:你说什么?你想找一道菜谱?薄言:嗯,叫金丝福禄寿喜饼,不知道爷爷有没有听说过?那位爷爷坚称是咱们饭店以前有的一道菜,但是大家都没有印象。
但我想复刻出来,送给那对钻石婚的老夫妇一个惊喜。
薄震海有些奇怪,你连有没有都不知道,就一口答应下来,就不怕最后找不到任何信息,让人家空欢喜一场?薄言:我只是送了房费也没答应做饼,想做是我自己的意思。
能做出来是惊喜,做不出来大不了就当没这回事嘛。
薄震海哼了一声,一天到晚就琢磨这些没用的事情。
嘴上虽然这么说,还是告诉薄言有用的消息,我认识一老头子,在我之前一直是他负责西京大饭店的事,饭店被炸之后,他就失踪了,建国之后瘸了条腿回来。
早些年在旅游局的时候倒是经常来,现在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喘气。
薄言拿到地址,亲自上门拜访。
对方身体虽然已经不健朗,但神思还算清醒。
听说了他的来意后,沉默良久,你说金丝福禄寿喜饼?薄言看出点苗头,是,您有印象?老爷子愣了许久,再回神蓦然湿了眼眶。
他点点头,何止有印象,那道菜就是我做的,还只给一个人做过……【有一种狗血的预感……】【有一种狗血的预感……】【有一种狗血的预感……】薄言也有一种预感,那个人,是个女孩儿?老爷子摇了摇头,并不接话,你是要菜谱来了?薄言: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老爷子眨了眨眼,神色如常,八九不离十吧。
我看不清了,会写字吗?薄言打开备忘录,当然。
……拿到菜谱之后,薄言回到饭店。
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去厨房,而是去了一趟宴会部。
路上碰见回办公室的薄辞谦。
他拿着一份文件脚步匆匆,没有注意擦身而过的人是薄言。
辞谦?薄言叫住他。
大哥?薄辞谦有些意外,你怎么来了?薄言也没有隐瞒,我想拜托宴会部策划一场婚礼。
可以啊,我也正想搞一场艺术品展览会,搞搞话题。
今天开了一下午会,主题流程都已经敲定,就差联系展品了。
薄言注意到他手里的文件,这个是?会场安排?薄辞谦:哦,不是,是图纸,我想把几个园林的布局改一改,另外再开一个非中式的大堂,总觉得现在这个太严肃了。
说着已经把图纸递给薄言。
薄言认真看了看,并没有看出什么毛病,我觉得很好,这方面你是专业的。
弹幕:【专业的?老幺学的不是金融吗?或者酒店?】【不不不,是和酒店甚至商务没有任何关系的艺术品鉴定与管理。
】【啊?他怎么学的这个?】【完全看不出来!】【八竿子打不着的专业还能做成这样,真的是有点商业本能在身上了……】……薄辞谦听薄言这么说有些开心,对了,你刚刚说的婚礼是什么时候?薄言:明天。
薄辞谦:什么婚礼这么着急?薄言:算是咱们饭店曾经的故人,明天是他们钻石婚周年,老太太有些不记得事,老爷子想带她回忆一下曾经。
薄辞谦弄清楚来龙去脉,非常赞成:这么说来还真是有些缘分,我没有意见,但是有一个建议。
你说。
我想邀请饭店在住的所有客人,一起参加这场婚礼。
薄言想了想,我觉得行。
【直接送婚礼,太浪漫了吧!】【这不是婚礼不婚礼的事,分明是情怀啊情怀。
】【这个钻石婚周年过得也太有意义了!】【和所有在这一刻相遇的人,一起分享喜悦,这应该就是饭店吸引我的本义了……】作者有话说:摸摸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