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62 章

2025-04-03 04:30:08

蕉鹿梦这事做的不地道是有目共睹的, 从小三千世界回来后,温鹤等人的表情就不太好看,北山月明更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对其点评说。

鹿苑佛子真乃逆天人物。

佛子好佛子妙,鹿苑养的佛子呱呱叫。

都对着小三千世界的天道动手动脚了, 保不准下回就是自家世界的天道。

面对这种情况, 鹿苑几位长老是表情凝重,拿钱堵住几位相关人物的嘴后,便客客气气请了持盈几人离去。

看样子是要对蕉鹿梦再次实行爱的教育。

温鹤几个倒是没什么兴趣, 被一块送出去后,北山月明数着自己赚来的小钱钱,乐得眯起眼来。

有钱是看谁都舒心, 故而北山月明道,下回琼壶之期, 来我这坐坐。

持盈不明所以,她的师兄师姐倒是面色有变, 为首的温鹤淡淡道,那便恭敬不如从命。

持盈原是要问这个琼壶之期的,只是见师兄师姐们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便不好在路上发问。

待回了门派,才和白樱小声讨论此事。

你知道什么是琼壶之期吗?白樱摇头,很是诚实说, 我见识少,没听过。

不过她机灵,她不知道不代表其他人不知道, 便问了许星河。

许星河也不知道, 但她有个三好掌门师尊, 等问明白了,再回持盈两人时候,语气就有些斟酌。

我师尊说,琼壶之期是南海那百年一遇的异象,到了那天,天海交融,可以看见界外之景。

白樱不明所以,界外之景,是很特殊的景象吗?可以帮助人悟道?还是有宝物出世?许星河,界外什么都没有,未成形的地水火风能轻易要了人性命。

那儿既没有宝物,也不会帮人悟道。

她踌躇了下,续道,界外只有一群沧云派弟子。

持盈安静坐在一边,听许星河讲述她听来的故事。

持盈,你听过女娲补天吗……我们这没有女娲娘娘,更没有五彩石。

因此想要制止天灾,就得自己想办法。

虽然那次大灾难过去,但是沧云派也因此被留在界外,守护四方。

许星河想到自家师尊惋惜的表情,不敢再继续讲下去。

师尊说,灾变过后,沧云派元气大损,从此闭门谢客,以前云游天下的沧云派弟子成了说书人口中的一抹影子,很多年都不再见沧云派,直到持盈出现在九图大会上。

她磕磕碰碰讲完后,一旁的白樱大气也不敢出。

持盈倒是神色平静,礼貌和许星河说了句谢谢后,便收了联络工具,问白樱困不困,累不累,渴不渴?白樱胆战心惊道,持盈姐姐……持盈笑了笑,我没事,倒是你,一路奔波,可否有不便之处?白樱,……你越这样我越担心好吗?她想了半天最终憋出一句,持盈姐姐你别想不开,有什么事大家可以一起商量。

持盈点头,我会的。

她本来打算等白樱歇下后,也回去一道打坐。

但白樱这会抓住了持盈的胳膊,眼神坚定,我陪在持盈姐姐身边,不会让姐姐做傻事的。

持盈很是奇妙看着白樱,想问白樱她哪里看上去要做傻事了,只是对上白樱的眼神欲言又止,最后道,那行吧。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待回到住处后,持盈沉吟片刻道,离开有段时间了,想必这些地方也落灰了,不如先打扫一番吧。

白樱望着一尘不染的住处,沉默点头。

等里里外外打扫完一遍,白樱正打算坐下歇息时,持盈又道,看起来还是不够干净,你觉得呢?白樱唯有再度挽起袖子。

第二次大扫除完,白樱还没喘口气,持盈的声音响起,我觉得还是不行。

等把青石板的地衣都给刨了,白樱终于忍不住了,持盈姐姐,屋里的地皮都要被你给刮完了。

持盈只好放下手里的物件,讪讪道,既然如此,那我读会书吧。

白樱,……她活见鬼望着持盈,她来沧云派这段时间,早就明白持盈是什么性格。

宁愿被师兄师姐们揍上三百遍,也不肯摸一页道经。

现在持盈姐姐居然主动看起经书来了。

白樱心情极其复杂,为了不打击持盈,她也说自己要看医书。

只不过今日画面极其诡异,往日那个在书阁里一炷香时间都坐不住的剑修,今天老老实实读了半日,而勤奋好学的医修小姑娘,每读一行字,就要抬头看对方一眼。

又一次抬头时,白樱被持盈抓个正着,然后得到了以下批评。

白樱,我知道你在医道上颇有天赋,但这也不是你看书时候开小差的理由。

白樱把心里话憋了又憋,最后咬牙切齿道,我知道了,持盈姐姐。

她开小差还不是你!等读完手里半本医术,东方大白,白樱打了个哈欠,欲休息把个时辰。

就见持盈提了剑下院子。

白樱默然,知持盈勤奋好学是一回事,但真遇上又让她浑身不自在,她小声道,持盈姐姐,今日不同往时,姐姐不必束着自己。

持盈知道白樱的意思,停下来问她,那我将自己关在屋中不见人,这样更好?白樱猛摇头,过了半晌又道,非是那个意思,只是觉得姐姐遇上这么大的事,总得找个人谈谈。

我不是真正沧云派的弟子,可能一些事还没有持盈姐姐了解清楚。

但我想帮持盈姐姐一把,就像……当初持盈姐姐帮我一样。

去问问吧。

就如白樱所说,在听完许星河所述,持盈确实心海起伏,有诸多疑惑。

但低头再看手中本命剑时,那些烦躁被一一化去。

别多想。

持盈安慰自己,师兄师姐们不说是有原因的,她不要多虑。

她现在应该做的,就是美美睡上一觉,数数鹿苑给了自己多少小钱钱,过上有钱人的小日子生活……然后安静等琼壶之期到来。

持盈把这话念了三遍,终于下定决心。

她等个屁!她上前抱了一下白樱,你说得很对,我决定去找师兄问个清楚。

猝不及防被持盈拥入满怀,等持盈离去,白樱还未回过神来,她摸了摸手中的书卷,忍不住笑道,这也算帮忙吗?……踌躇不定的心意化作坚定的信念,往日温鹤常待的侧殿,今日持盈都觉得不恐怖,她甚至有种隐秘的喜悦,因为知晓必能见到温鹤,然后得到自己想要的。

因为师兄从来不会瞒她。

这种冲动在见到温鹤时,持盈直接脱口而出,我就知道师兄在这。

这声音温鹤是熟悉的,更在意料之中,他知道,在北山月明提到琼壶之期时,持盈必定要来问个清楚,只不过,不是现在这样……少女站在檐下,明媚的阳光洒在她额间,那双眼眸亮到惊人,似乎永远不会阴霾遮挡。

看久了还有些傻气……温鹤压下这个想法,一指对面的空位,示意持盈进来说话。

不同外边的日光,温鹤待的侧殿永远是那般清冷,持盈坐下后兴奋的心情稍稍降下来,她对上温鹤平静的眼神,老毛病又上来,不算伶俐的嘴巴吞吐起来。

师兄下午好,那个,师兄吃过了吗?温鹤斜睨她一眼,若是嘴巴表达不出正确的话语,我不介意你用手。

持盈没反应过来,用手比划?温鹤冷冷道,你的手除了握剑,就不会别的吗?在持盈还没想到第二种用法时,推至面前的纸笔让持盈明白了温鹤的意思。

她按着桌上微微泛黄的纸张,想了片刻后道,我觉得还是用嘴吧。

温鹤以眼相问,便听持盈说,要是问完了再来一句字如狗爬,回去练个百八十张,我便得不偿失了。

温鹤道,只要你的笔迹与你的剑意一般,不相上下,我自然不会为难你。

持盈挺有自知之明的,不相上下也没用。

师兄想要收拾我,理由多得是。

这话过于直白,叫温鹤多看了持盈一眼,后道,去了一趟小三千,着实成长不少。

持盈挺直腰板,大约是钱多了,底气也足了。

她想着能捐多少让师兄对她笑一笑,后又觉得这画面太可怕,还是免了吧。

不过,持盈定了定心神,认真问温鹤,若我拿出钱来,师兄会告知我琼壶之期的事吗?她说完这话后紧张起来,方才的欢脱气氛荡然无存,温鹤垂眸翻过手中一页,不知在对谁说,去问蔺兰十不更好。

向来如此的事,比起他来,持盈和蔺兰十更亲近,他不会用什么缅怀的语气诉说门派种种,谈起曾经的辉煌。

于温鹤来说,琼壶之期只是一个例行事务。

一个等上百年才需履行惯例。

这份沉溺的思绪被持盈打断,她不知哪来勇气撑起半个身子,越过书桌伸手抽走温鹤手上的书,对近在咫尺的温鹤理直气壮道,白樱看这书都看走神了,师兄你别看了。

等对上温鹤的眼睛,持盈才猛然意识到,她靠的太近了。

她赶紧坐回原位,不敢去看温鹤,片刻后温鹤却伸过手来,向持盈讨要东西。

什么?温鹤,医书,还我。

那本被温鹤常看的医书,如今就在持盈怀中,低头就能闻到书墨香,以及混着的药香,持盈轻咳一声,将怀里的医书放下。

她不敢再乱来,便把书放到案桌中央,又望了温鹤一眼,表示自取。

温鹤没责备她没大没小,只将医书取回,也不翻开。

置于右手不远处,同持盈讲起琼壶之期。

听了外边多少?持盈道,长老们为了大家,去了界外没法回来,琼壶之期可以看见长老他们。

温鹤神情冷淡,差不多了。

没了手头惯看的医书,温鹤只能把手搁于案桌,那是一双剑者的手,因修炼缘故,看不出茧子来,五指修长,泛着玉泽,落于檀木案桌上,一截手腕伸出,黑与白格外分明。

持盈莫名冒出一个念头,师兄常年处理门中大小事务,不知手上墨香多,还是药香多。

她复又想,若是长老他们还在,或许是药香更多。

因为师兄更喜欢医道。

故而问温鹤。

师兄是掌门的亲传弟子,掌门不在,师兄不会很难受吗?温鹤不答。

持盈继续道,我入门很晚,习惯了门中只有师兄师姐们。

可外头提起咱们沧云派,总带着一种怜悯的神情,师兄……没有。

温鹤打断持盈的话,忽然起身,他居高临下俯视持盈,眼里头没有往日的冷漠,而是透着一种习以为常。

不必多虑,你虽没见过掌门他们,但门中多了新弟子是件好事。

自是要高兴。

持盈张了张嘴,有点找不出回答的话,她觉得掌门他们不在,其实是件很难过的事。

不然蔺师姐几个也不会提到琼壶之期就闷闷不乐。

可从师兄口中讲出,就好像只是凡人过年间的走亲访友。

可师尊他……温鹤微微颔首,师叔性情中人,当年又伤了神魂,故而浑浑噩噩。

持盈,人不可能一直活在过去。

沧云派没有长者。

他顿住,形容说,我已经习惯了。

很久以前,他就习惯了。

温鹤说完拾了桌角的医书,准备处理门中事务。

持盈却拽了他衣袍,仰着脑袋问,师兄,我……她红了眼,嘴里的话说不出口,温鹤蹲下身摸了摸持盈的脑袋,将她剩余的话尽数堵住。

不要想太多,你我不同,追求的道也不一样。

琼壶之期便当寻常游历就是。

他想了会眼里带上一份笑意,至少它确实很美。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