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非自夸, 自是但凡有志者，都会来钟山学院求学。
但你的修为早就众教习之上，我只能猜个不是正常想法的想法。
她说是右眸隐隐发灰, 透着无机质的光。
山长指了指笑说，何况直觉也很少骗我。
桌上的几块月饼已经吃完了, 结束练习的学子正从学堂归来, 少年交谈的话语隐隐传来，让已经不再年轻的人羡慕。
她想，若是持盈在钟山书院长大, 定是她的骄傲。
她看着持盈问，所以，你来钟山书院的目的是什么？持盈反问了山长一个问题, 你是要听真话，还是能接受的话？这让山长失笑, 她打量了持盈很久，又一片红叶落下时, 山长出手了。
她出手的速度很快，完全不像一个娇弱之人，柔荑一样的手生出尖锐的刺，直逼持盈的喉。
她快，持盈的反应更快。
两人共用的石桌被一分为二，青石落地刹那, 持盈已经在数尺之外。
长剑出鞘，却不急于进攻，只是一味防守。
第一击结束, 山长回到了原处, 还未等持盈出声。
转瞬间山长便已经到了持盈身后, 再次抬手。
金属相击声回荡在持盈耳边，她侧首躲过山长的第二击，出鞘的剑沾满了剑气，蓄势待发。
连续两次被持盈拦下，山长并不慌张。
她足下轻点，置身半空中，对下方的持盈轻笑。
身手不错。
持盈只握紧了手中的剑。
第三次交锋开始，这次双方都不再保留实力。
外泄的剑气混着真气四散开来，引得桂树簌簌，落下无数香甜。
山长两只手都现了兵器，右眸的异象越发明显。
身上长裙凌乱，一只步摇掉落在地。
她微微颔首，好像是确认持盈一般，再次发动了攻击。
当又一次进攻被挡下，躲开的剑式毁了粉墙青瓦，近在咫尺的山长忽然停下手来，从持盈脖颈撤去。
她耍赖喊着，不打了不打了，头发都乱了。
持盈默默收起长剑，捡起地上的步摇，递给山长。
她也没有离去，而是站在原地。
山长似乎忽略了身边的持盈，专心打理衣裙。
不多时几位教习匆匆赶来，见山长这副模样，下意识把视线对上了边上的持盈。
山长，这……山长无所谓摆手，没事，闹着玩呢，这儿的修缮费回头从我那扣就是。
她草草吩咐了几句，就拉着持盈往别处去。
剩下几人对着一片狼狈，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闹着玩？曲盈作为钟山书院的山长，除去该有名誉与手段外，能坐立的根本是修为和身手。
玩到什么程度，才会让他们的山长失了风度，亦或者说棋逢对手。
一位教习问，山长身边的那个人，是转过来的护山使者吧。
其他人皆是不语，这位有本事他们是知道的，可如今看来，本事是有些大了。
能和山长打成平手。
宋九仁停在一处坍圮，感受着上头残留的剑气，过后似乎明白了什么，脸上神情复杂。
旁人看见了问，宋教习可是知晓一些内幕？这话问出口大伙纷纷看向宋九仁，本想分享八卦，谁知道宋九仁忽然表情大变，甩袖道，谁要和你们分享好东西！人都是有惰性的，能第一个得大佬指点的，叫宝贝，最后受教的是敷衍，山长都这样暗示他了，定安会的一号选手，他宋九仁当定了。
他才不要被大佬敷衍！……待到了一处山腰，山长看够了山色才说，凤始珠虽然少见，但也不是什么难得一见的稀世珍宝，我猜，像你这样的人，用它修炼是不大可能了。
那么剩下来就只有一个作用。
你要拿它救人，或者说，救那些游魂。
持盈明白方才山长的试探为何，她实话实说道，你比我聪明多了。
山长笑道，可你就算这样夸我，我也不会拱手相让的，规矩就是规矩，你得光明正大赢了定安会才行。
这个问题不大。
持盈肯定点头，又问起凤始珠相关，我观百态，大家对游魂多有偏见。
但见山长谈起，不见厌恶之色，更知凤始珠可救游魂。
山长能多和我聊些游魂的事吗？山长先是道，为什么要厌恶，身后事我总得打听清楚。
这个二来……她上下扫视持盈，嘴角笑意加深，你是单纯不知情，还是套我话？持盈睁眼不说半点假话，都有。
我确实不知道游魂的事，只是答应了别人，就要做到。
难得遇上一个知情人，自然想多问些。
这话说完后，山长看了她好久，眼中多了娇蛮之色，你们剑修通病真是烦人，叫我等欺负老实人都良心不安。
她嘟囔着，说话都不会委婉点。
持盈只是微微睁大眼睛，眼眸中带点不解，委婉就能得真话吗？不一定。
既然如此，耍手段和不耍手段得到的结果都差不多，那我为何还要费一番口舌，做累人的事。
……你们剑修没朋友是有原因的。
话虽如此，山长还是和持盈说一些游魂的事，凤始珠的确能阻止游魂的堕道，但堕道快慢不是凤始珠能决定的。
就好比猛药，第一次用有效，第二次第三次便不一定了。
更何况，眼下……山长故意顿了顿，见持盈上了钩就笑起来，剩下的等定安会结束再说。
这个问题不大，持盈点点头，正欲离去时，山长又问持盈，替我谢过佛子。
这话有些没头没脑，但山长已经从六角亭离去，逶迤的长裙如晚霞，柔弱，却能覆盖万物。
持盈在原地站了会，最终选择把这话转交给蕉鹿梦。
和山长一样的是，蕉鹿梦也在看晚霞，听到转达时，蕉鹿梦似笑非笑，是贫僧沾了你的光。
持盈‘哦’了一声，对于蕉鹿梦这副态度没有太大意外，为避免接下来的废话，持盈利落交代了后面的安排。
定安会那天叶聆音和曲黎都要来，我腾不出手，麻烦你照顾下曲黎。
至于叶聆音，曲黎照顾叶聆音，蕉鹿梦照顾曲黎，真正的物理隔绝，完美。
不过走之前持盈还是说了一句，虽然预言是一回事，可你我相交看来，佛子你当之无愧。
蕉鹿梦，名副其实的骗你钱？她都看开这事了，蕉鹿梦还在纠着不放，不高兴的持盈顶回去，你屡屡和我提这事，是因为头一回干坏事，需要时时思过反悔吗？这一句顶的很有水平，至少能辨的蕉鹿梦不说话了。
让持盈身心舒畅，她跨出门外，打算找叶聆音逛个夜市，顺带将两人接过来。
比起蕉鹿梦来，叶聆音确实嘴巴甜，事事都听持盈的，时不时还能说个小笑话逗持盈开心。
当谈到山长的事时，叶聆音严肃想了会，背着曲黎给持盈出主意。
姐姐要是想知道更多，可以让曲黎去，使个美人计什么的。
都是曲家人，见了面可能好说些。
持盈一边听着叶聆音的馊主意，一边回望人群中的曲黎，他正慌张推脱一位女子的示好，这副生涩样，很难想象生前是个位高权重的人。
不太……好吧，毕竟他身份特殊，万一出了事，我岂不是罪该万死。
叶聆音振振有词，姐姐的身手还怕什么，真出了事，姐姐救他便是。
说的好像有点道理，持盈一边答应下来，一边招呼曲黎过来，同他谈了山长的事，问他要不要和山长见一面。
逗留这么多天，曲黎自然清楚钟山书院的山长是谁，他没有立刻回复持盈，而是说，可否容许鄙人思索几日，再告知仙人？这个问题不大，持盈痛快答应下来，她没多想，倒是回去后叶聆音和她说悄悄话。
姐姐你不知道，你不在这几天，曲黎经常跑去听说书，还都是和那位山长有关的故事。
你说这两人是不是有故事啊？持盈没多想，应该吧，都是姓曲的，后辈出色，作为前头死的那一辈是挺高兴的。
叶聆音看了眼持盈背后那把剑，仿佛什么都懂了，只能再给持盈暗示。
这不一样，姐姐你没磕过CP吗？就是那种气氛，一看两个人就有一腿。
前半句持盈没听懂，但是后半句持盈不是傻子，她抿了抿嘴，告诫叶聆音，你莫要空白污人家清白。
被持盈警告，叶聆音自然不敢再来，她只是嘀咕，曲黎也就算了，那个山长对游魂的事了解那么多，真是见鬼了。
说者无意听者无心，等叶聆音睡下打坐的持盈是越想越上头，心中杂念一多，她也没法继续修炼。
跑去问当事人持盈是断然做不到的。
可她这会也着实无聊，左看右看后，持盈下定了决心。
她跑去敲开叶聆音的窗户，对着睡眼朦胧的叶聆音问。
你困吗？漂亮姐姐找她有事，叶聆音再困都说不困，她强打精神，瞪着大眼睛说，不困，我一点都不困。
那太好了。
持盈说，你能教教我怎么磕CP吗？叶聆音，……你大半夜的把我吵醒，就是为了磕CP？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