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2025-04-03 04:28:08

时绒站在火堆前活动活动了手脚。

内息走过经脉,体内毒素尽除,手背上的伤口也给人重新包扎好了。

和她简单随意的包扎方式不同,那纱布缠得规整贴合,还打上了个俏皮的蝴蝶结。

花里胡哨,怪碍事的。

时绒默默看了那蝴蝶结一会儿,最终还没给他拆了。

……云隐仙府的几个都是纯正的剑修,皮糙肉厚,战力爆表,但对药草和毒草的认知能力不足。

故而昨夜时绒受伤,只有身为队长的越天瑜关心了一嘴,其余人皆没放在心上,等人毒发才意识到凶险。

宴安连夜和幻荆森林原住民的李玉请教,听说时绒中的是见血封喉的剧毒,再迟片刻就会一命呜呼,更是后怕出一身冷汗来。

李玉半尴不尬地给这群天骄上了半宿的课,宴安一方面听得认真,一方面也暗自摸清了对方的情况。

散仙队伍。

带队的李玉才将将筑基,在幻荆森林外围尚有自保之力,再往深处走就危险了。

好在他们也有自知之明,只想留在此处采摘一些药草和奇石,直至比赛结束被传送出去。

两队目的不同,不可能同行。

意识到这一点的宴安,在见到时绒已经无碍后,便打算给李玉一行人道谢告辞了。

客客气气拱着手:这次多亏了几位,我们时绒师妹才得保住一条性命,大恩不言谢。

李玉哪里被大门派的天骄这样友好对待过,拘谨笑得嘴角都要拉到后耳根,弓着身子:仙友客气了,客气了!实是举手之劳而已。

能与仙友这般天之骄子结得善缘,已经是我等的荣幸了。

不不不,是我等的福气,才能巧遇仙友这样愿意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大善人!好一通你来我往,和气融融的商业互吹。

正待要结尾,旁边冷不丁冒出来一句,笑吟吟的:既是双向奔赴的福气,那咱们两队合作吧,正好两全~在火堆前对拜的两人,动作皆有一定程度的凝滞。

李玉社死当场,尴尬得老脸通红,干笑起来:哈哈哈哈,时亦你说笑了,双方对彼此互有助益,利益一致才能合作,咱们同云隐仙府实是……实在是高攀不上。

嗯……少年从树后起了身,朝这边走来,似是思索了好片刻。

他们几个确实派不上什么用场。

但是没关系,他们队有时绒,这就行了,我不嫌弃。

越天瑜:……宴安:……程金金:……你一个小筑基,你在说啥?只有时绒像是没听到少年这句奇葩的发言,不知为何乐不可支:你叫时亦?姓时?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亲戚呢!四面八方扑面而来的尴尬气氛根本影响不到这两人。

白亦旁若无人,跟着笑:那不是挺好?……宴安只觉牙疼,现在的小年轻啊,为了追姑娘真是失了智,失了智!越天瑜忍无可忍,随手拨灭了火堆,冲李玉一颔首之后,便招呼上时绒和孟知雪,直截了当:告辞,不送!程金金不服,想上去和那少年比划比划,结果往时亦凑了两步,突然便愣在了原地。

直待宴安将他拉着,走出好长一段才回过神来。

……彼时时绒已经蹲在草边,在收割药草了,程金金突然冒出来一句:那变态怎么长那样?时绒心中一咯噔。

虽说白亦给人的感觉和在浮华山上不太一样,却并没有彻底换成另外一张脸,至少她一眼就将他认了出来。

时绒看得匆忙,不确定他是否微调了五官。

也许是因为他换下一身冷冽的雪衣,又收起了清慈道君高不可攀的孤冷,与上位者的气场,才变作当下一灼灼其华、矜贵少年的模样。

不见不知道,所谓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近百年的老社恐,出了门,居然混得还不错,这么快就搭上了一只散仙队伍。

想来是昨夜事发紧急,他在和云隐仙府之人接触时,居然忘了最要紧的易容。

时绒以为程金金是将白亦给认出来了,正沉吟着不知道如何糊弄。

程金金失魂落魄地又开了口:相由心生,哪个变态能长这么好?看来是我误会他了吧……时绒差点咬上自己的舌头:……纳了闷儿了,忍不住试探地问到:你不觉得他有点眼熟吗?云隐仙府的徒子徒孙,都不知道他们家祖师爷长啥样?害,你当长得好看的人满大街都是呢!程金金无语地看她一眼,我上次见这么好看的人,还是在缥缈阁拜见的清慈道君的雕像。

人家不傀是中州第一人,那叫一个天人之姿!时绒嘶地皱起眉,满脑子的问号,拨都拨不下来。

为什么?长一样的,就是一个人,这很难联想吗?你为什么都不敢大胆假设一个呢?清慈道君私底下是个沙雕,这有什么难以接受的吗?时绒快憋出血了,也不能真揭了自家师尊的老底,嘴唇蠢蠢欲动地张了几下,最终还是把这口气咽了下去。

……行吧。

忍了十年了,也不差这一会儿了。

……之前人多,白亦没机会和她交代什么,但时绒心里门清。

她犯了受伤后不处理,导致中毒这样低级的错误,绝对是被命格影响到,为了让她按时牺牲,强行降了智。

而那个影响到她的气运之子,十有八九就是孟知雪。

这事儿怪难办的。

孟知雪可以给团队整体加300积分,无端让他们送走孟知雪,这绝不可能。

再者,师尊说她的炮灰命格无可更改,可为什么白亦一来,又将她救了回来呢?莫不是两个气运之子一冲,负负得正?师尊是不是早知道这一点,或者看出了别的什么破局的苗头,才答应她来青云会的呢?向来死生看淡的时绒,忽然想起了自己昨夜毒发闭眼之前,看见的那个幻影。

那大概真的是幻影,因为记忆里的白亦穿的还是浮华山上的雪衣,点在自己发顶的手指,轻微地发颤。

她似乎还看见了他的眼睛,无泪,却通红。

是她从未见过的仓皇。

有那么一瞬,让她心口隐约刺痛。

——因不孝而颇感惭愧。

罢了,那她还是挣扎挣扎,不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