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2 章

2025-04-03 04:26:19

因为失踪一整年的花三皇子回宫, 明州卢家的嫡幼女最终没能如愿在宫中住下,不过是呆了小半日功夫,就面色苍白逃也似的回到了宋家暂住。

堰都里的勋贵之间盘根错节, 多多少少各家中都带着姻亲关系的。

明州卢家嫡女,就依着远亲中有个嫁入宋家旁支当续弦的姑母,便以表姑娘的身份, 理所应当在宋家住了下来。

转眼又过了十多日, 花鹤玉一直在宫中侍疾,也就夜里偶尔抽空同慕时漪悄悄见一面, 就要匆匆回去。

帝王虽然已经醒来,精神也清楚, 但借口在龙榻上躺了一整年,身子骨不行,要下头的儿子照顾的。

借口是这般,偏偏又指名了要太子照顾。

二人不光是父子, 更是君臣,花鹤玉又是大燕国太子, 外头也不知多少眼睛看着, 他但凡行为上有一丝怠慢不孝, 参他的折子估计都能向雪花片一样落入宫中御案上。

毕竟享受万民敬仰的同时, 这些目光也同样是一把双刃剑,能悄然杀人于无形中。

终于,在新年还有三日时。

张公公几乎的屁滚尿流滚进大明宫寝殿内的。

陛下, 陛下,不好了。

大冬天里, 张公公满脑门冷汗战战兢兢:据探子消息, 宣威大将军回堰都了。

帝王握着书卷的手稍顿, 他面色的神色依旧压得稳:回来就回来了,需得你这般大惊小怪?不、不是。

张公公跪着往前爬了一步,脸上煞白:同宣威大将军一同回来的还有苍西的镇北王。

陛下,镇北王也回来了。

再过十里地就要到堰都城门口了,同、同镇北王一同的还有苍西的三十五万大军紧随其后。

等张公公把话全部说话,帝王终于变了脸色。

最开始他只以为慕重云终于有胆子回来了,刚好他来个瓮中捉鳖,若是慕重云带了打量兵马压境堰都,天渡那边必定会传回消息的。

可是帝王怎么也没想到,苍梧按兵不动,却也生生挡了天渡的视线,所以苍西三十五万大军启程,这一路上要经过凉州郁林,他却收不到任何消息,只有离堰都只有十里地的位置才收到消息。

若是苍西正要叛变,这会子光靠堰都那些禁军暗卫,真的能抵得住苍西用血杀出来的三十五万大军?帝王只觉四周空气都冷冷,握着书卷的手僵得动不了半分。

这时候,一张羊绒毯子轻轻盖在他身上,身旁响起花鹤玉淡淡的声音:父皇可是身体不适,需要儿臣给父皇传唤御医?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他死死的盯着花鹤玉问。

花鹤玉压着唇角,乌眸沉得可怕:知道什么?儿臣这些日来,日日在宫中伺候父皇,父皇觉得儿臣合该知道什么?花鹤玉伸手轻轻抽走帝王手中握着的书卷,语调淡漠:父皇好些歇息吧,儿臣就在您榻前守着,就是不知那叛国勾结外族之人,父皇想好了么?慕家嫡女总归她的身份,该清清白白,那些脏东西怎么能沾染在儿臣心悦的姑娘身上呢?父皇你说是不是?花鹤玉唇角依旧勾着淡漠的笑,漆黑眼眸中压着那种意味深长的神色看向帝王。

他身量极高,加上这几日操劳,人又瘦得紧,冷白清隽的面容上透着一股子病气,薄唇似带着血色,明明该如九天仙一般的男人,这一刻他皮肉之下瘦出来的骨相,更像是一个俊美妖艳食热血肉的魔。

花鹤玉见他沉默不语,盖着羔羊绒毯下的身体,因怒极,而细细的抖。

孽子!许久,帝王压着怒冷冷盯着花鹤玉,那眼神根本不像再看心爱的嫡子,而是仇人,恨不得食其血肉的仇人:朕当初就不该心软容你出生!是么?花鹤玉似乎没有任何惊讶。

那太可惜了,儿臣不光出生了,过些时候,就像父皇说得那般,也该娶妻了。

所以父皇,儿臣未来的太子妃该是儿臣喜欢的,也该得世人尊敬的。

帝王这一年多来虽然一直在装病,但是他也够狠,半真半假病着断断续续也在龙榻上躺了一年多,这会子身子正是虚的时候。

他被花鹤玉这么一气,那张还看得出年轻时也极俊美的脸上,白得跟纸一般;。

忽然他捂着唇,轻咳起来:花鹤玉你休想!朕还活着,朕的身子骨过些日子就健朗了,朕还能在这皇位上再坐数十年,,你休想贪图朕的位置。

朕这些年布置的一切,好不容眼看的就要摆脱宋家的控制了,你娶慕家那二嫁女算什么?慕徐两家相加足足七十五万大军,占了全大燕七成兵马,你是要毁了朕?还是要毁了祖宗基业?花鹤玉听闻只是笑了笑,语气却是极冷:儿臣从未想过毁掉什么,儿臣也从未要争这太子之位,儿臣从出生开始就是父皇的一颗棋子。

说到这,花鹤玉忽然讥讽一笑:说是棋子可能是抬举了,世人称我为仙人谪凡,父皇想要的估计一直是一条最乖顺不过的狗吧?是像兄长花上章那般吗?只要许诺好处,随便忽悠,总归不算太蠢但也不够聪明,是能骗的?张公公跪在地上,头皮发麻身体抖成筛子。

就在他以为会血溅大明宫寝殿的时候,帝王沉沉的眼角看向他:去,去把宋太后叫过来。

朕有话要问她。

是。

张公公白着一张脸,感觉去了。

寝殿中静得吓人,只有帝王沉重的喘息声:你要慕家嫡女清白的名声也不是不行,总归这通敌的脏名还是要有人担的。

堰都勋贵中,选一个吧,就说是你发现的。

帝王是逼着花鹤玉做选择,要么和慕家好得罪整个堰都,要么乖乖听话,他依旧是堰都金尊玉贵的太子殿下。

西风。

花鹤玉朝殿外喊道。

不一会儿工夫,西风小公公恭恭敬敬进来,他手里端着一封封了火漆的密信递给花鹤玉:殿下,东西都准备好了。

这是什么?帝王看向花鹤玉递给他的密信。

花鹤玉闲适站在龙榻前,清隽的眉眼带着与生俱来的矜贵:父皇看看吧,觉得她可行么?密信里装着安庆长公主通敌的密信,内容很详细,夹杂着各种书信,其中大部分还是安庆长公主的亲笔字迹。

帝王捏着薄薄信纸的手在抖,目光死死盯着花鹤玉:为什么是安庆?花鹤玉勾着唇讽笑:父皇不是让儿臣在堰都勋贵中选一个么?儿臣觉得安庆姑姑挺好的,证据确凿,也算不上污蔑,当初在宫中时,不也时常帮着父皇照顾母后么?如今也是时候,照顾照顾安庆姑姑了。

他声音顿了顿:难不成父皇儿臣给出皇兄通敌的罪名,至于皇兄也不是不可,皇兄若是不够的话,宋家也行,父皇不是一直想弄死宋家么?这回也是绝好的机会。

三十万大军压堰都,就算太学的那些学生老师死谏在太和殿前,或者□□,也是都能压得下去的。

帝王闭上了眼睛:容朕想想。

许久,他又问:北留和东胡都平定了么?呵……三十五万大军压堰都,也不怕外族反噬么?花鹤玉轻轻捏着眉心,纤白的衣袖不染尘该:父皇难道不知,北留和东胡都灭国了?就在昨日夜里。

大皇兄没给父皇八百里加急么???灭国?怎么可能?不是说都在打仗,连连胜仗么?足足十多年对峙,距离花鹤玉去凉州这也才一年多时间,怎么可能就灭国呢?这是寻常凡人能做到的事?帝王像看鬼魅一样看着花鹤玉:你怎么做到的?父皇问儿臣怎么做到的?可这些并不是儿臣做的,儿臣这些日来不是一直在堰都照顾父皇您吗?父皇老糊涂了不成?没过多久,宋太后带着人来了。

她这几日似乎苍老了许多,本就白的发丝如今更是一根乌发也找不出来了,宫婢搀扶着她慢慢走进殿中。

不知陛下找哀家可是何事?二人早就敌对许久,更是互相试探多年,表面上维持的母子关系看着倒是平和。

帝王把手中书信递给宋太后:母后看看吧,然后同朕说这该如何处置。

宋太后手抖得厉害,她手中捏着的这些薄薄信纸全都是庆安长公主通敌的罪名,可是……可是庆安是她唯一还活着的孩子。

若是庆安不处置,那么这事可能就要落在宋家身上了。

这些东西哪来的?宋太后声音尖锐异常。

假的!陛下字迹可以伪造,信件也可以伪造,庆安可是你妹妹啊。

你若处置了她,外头要如何一轮你?再说了,谁知道是不是有意嫁祸?帝王深深一笑,目光却落在站在一旁的花鹤玉身上:都是太子寻出的证据,母后有什么辩驳的就同太子说吧。

太子若是愿意网开一面,朕依旧可以当做不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