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好!岑渺停下步伐, 看着将她拦下来的人,眨眨眼。
郜泽景跑到岑渺跟前,俊朗的脸透着点红晕, 他轻咳一声, 岑同志,你好。
你好。
岑渺看出了郜泽景的窘迫, 往他跑来的方向看去。
铁网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趴了好几个人,他们见岑渺发现了,大惊失色互相推搡赶紧转过身去。
她笑了笑,视线看了回来:那天没出什么问题吧?郜泽景挠了挠脑袋, 有些不好意思,已经好了。
处理好伤口后,他鼻梁处还痛了两三天。
但这种丢脸的事,郜泽景没好意思往外说。
对了。
郜泽景想起正事, 他从口袋掏出一块新手绢, 递给岑渺,上次我把你手帕弄脏, 然后我就去买了一模一样的手绢,还你。
手帕上全是血, 洗干净还人家也不好。
郜泽景思来想去,便买了一块同样的手帕,原来的那块, 则被他清洗干净, 收在了抽屉。
岑渺收下手帕,笑了笑:谢谢,费心了。
姑娘笑起来,眼睛清澈透亮, 盯着人瞧,好像能把人看穿。
郜泽景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才又拿出两张票,递到姑娘面前,声音稍有些发紧。
周六白毛女会上映,我能请你去看这场剧吗?郜泽景手心都是汗。
白毛女的票难抢,他为了买到两张票,着实费了番神。
原本,他打算托人写信连同带着票,一起送到岑渺手上。
但没想到今日就碰上了。
说完,郜泽景赶紧又补充了两句,生怕岑渺觉得他在耍流氓。
当然,如果你不愿意,这两张票我送你,你和玩的好的一起去看吧。
岑渺看着票,她迟疑了会,对上郜泽景期待的眼神,她才说:队里训练很紧,恐怕没什么时间。
郜泽景眼睛的光一点点黯了。
岑渺微微一笑:后天下午我们会和男排组织一场比赛,如果你有空的话,我可以邀请你来现场看吗?郜泽景迅速抬头,失望一扫而空,笑容灿烂。
有空!岑渺又笑了笑:那....不知道你和校内男排队的人熟不熟?郜泽景下意识道:他们啊,经常都在一块玩,算是比较熟悉吧。
岑渺眼睛闪过光,喊郜泽景在一边的长椅坐下,顺便从包里拿出本子和笔,快速道:那你和我聊聊,他们长项都是什么?喜欢打什么位置?郜泽景这才明白岑渺想干嘛,不过转瞬一想,岑渺问的这些资料,随便找个人都知道,便没什么负担,都告诉了岑渺。
可惜,郜泽景还是太天真了。
男排的信息平时季绍辉很注重保护,再者就是如今男女有别的思想比较严重,魏州除了有正事,一般情况下,他不会组织男女排一个训练场。
天色渐晚。
路灯逐渐亮了起来。
岑渺终于收了笔,她冲郜泽景笑了笑:今天麻烦你了,改天请你喝汽水。
没有没有。
郜泽景挠了挠头,他笑了笑,看着岑渺的目光担忧:他们都是很骄傲的人,我提供的有用信息不多,希望能帮到你。
男排队员体型高大,爆发力更强。
说实话,这次并没有多少人看好女排,甚至有很多人都在打赌,他们不赌谁胜谁负,毕竟胜负在大众看来,结果已经注定。
他们就赌女排,三局比赛,能捡几分。
正式比赛,男排肯定会顾忌女排面子让分,毕竟让女同志背个零光蛋,也显得他们太过无情。
这场以卵击石的比赛,女排到最后,估计也只能捞个友好分回家。
岑渺不用想都猜得到大众想法,但她不在乎这些。
在她看来,一场比赛不是光靠体力和优势就能取得胜利。
她将收集的资料放进包里,起身和郜泽景告别,随后离开。
刚进宿舍没多久。
吴飞宇推开门,魏教练让我通知你,你家里人都在食堂等你。
是我哥来了吗?你...全家人都来了。
吴飞宇表情很奇怪。
岑渺将笔放下,站起身,拿起挂在衣架上的外套,匆匆出了门,还不忘和吴飞宇道谢。
吴飞宇听着那声谢谢,面色却更加奇怪,半晌,她看着空荡的房间,握着把手关上了门,嘴里嘟囔。
我们可是敌人,谁...稀罕你道谢啊。
但莫名,吴飞宇就觉得冰冷的心被一层暖意包围起来。
*食堂里。
岑家三人坐在一张桌上,魏州帮他们喊了饭,桌旁大包小包,还有些土特产。
这些东西,都是一家人特意带进城给岑渺的东西。
岑渺走进来时,林素芬差点没认出她。
闺女?岑渺应了声,林素芬赶紧起身摸了摸她头发,心疼道:好好一头长发,怎么就给剪了?旧时代风气还未免除,乡下的女人极少剪发,一般都留长盘辫子。
岑渺这头发剪了。
林素芬只当是学校逼着剪的,心疼得厉害。
岑渺知道林素芬误会了,安抚她坐下,您别多想,长着碍事,我才去把它给剪了。
林素芬不确认地问:真是你自己愿意剪的?是。
岑渺点头,又去看岑桓,在他旁边坐下,低声问。
怎么让爹娘都进城了?岑桓悄声道:还不是不放心你,我和你说,周向东跑了。
男主跑了?岑渺眨了眨眼睛。
这年头知青下乡,有很多受不了困苦,半路违反政策跑路的知青。
但,那些都是北大荒的知青啊。
北大荒贫瘠困苦,知青又饿又累,但她们那,还不至于吧?岑桓悄声道:你自己多注意点,出了体校不要单着一个人,那周向东我怀疑他脑子坏掉了,成天就知道来我们家,问你什么时候回,还说你那么在意他,肯定不会丢下他一个人。
岑渺眉梢微挑。
这年头,女子名声极其重要,周向东的每一步,都在毁坏她名声。
事实上,周向东也真的是这么想的。
毁了岑渺的名声,让所有人都知道岑渺曾和他不清不楚,这样一来,岑渺就只能嫁给他。
你也别急,哥怎么能让那坏小子平白玷污你的名声?岑桓坏笑一声。
岑渺来了兴趣:怎么,你对他做了什么?也没啥。
岑桓笑道:我就是找了两三个人给周向东套了个麻布口袋,打了一顿。
岑桓想起那场面就想笑。
周向东被揍得鼻青脸肿,足足三天不敢抬头见人。
岑渺赶紧给岑桓拍掌,厉害厉害。
那是,你也不看看我是谁哥哥。
岑桓挺胸抬头,得意的不行。
岑建国坐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他是乡下人一辈子也没进过几回城,到处都不适应。
他听到岑桓在那得意,呵斥两声。
少和你妹说那些烦心的事。
我让你准备的东西都拿过来没,全拿给你妹。
岑桓听到这,嘿嘿一笑,赶紧把兜里的粮票、肉票,都拿出来,交给岑渺。
这年头,谁家的粮票都矜贵,也都不多。
岑渺看着数量,明白家里肯定把所有粮票都拿了过来。
爹,我用不着这么多。
什么用不着!岑建国声音拔高了亮度,他意识到在食堂,又凑近岑渺,将声音压低。
就一个月没见,这脸就饿瘦了,粮票放家里用不着,你拿着在这边,想要吃点啥就自己去买。
岑渺将粮票一分为二,放到桌上,那家里也得留点。
林素芬按住她的手,不满道:不用,队上都会分粮,家里用不着。
岑桓也来劝:你就留着吧,爹娘放心些。
岑渺没法,只能留了下来。
一家人坐在一起又说了会话。
体校是封闭式管理,原本今天岑家找来,还不被允许进校,是魏州接到了电话念着路远,这一家人大老远赶来不容易,才去亲自接了进来,又安排好了饭菜。
岑建国都看在眼里,嘱咐岑渺。
你们教练是个好人,平日自觉些,少让他操心,还有。
岑建国看着闺女明显尖了不少的脸,又不忘说,如果实在累,你就回家,爹娘养你一辈子。
岑渺心里暖极了,她就算没有从前的记忆,但也感受的到内心的荒芜和冰冷。
岑渺将家里人送出体校,见岑桓欲言又止的表情,她挑眉问:你有事和我说?没!我哪里有事。
岑桓吓了一跳,赶紧拔腿就走,还不忘搀着林素芬,妹儿你别整天瞎想,回去好好训练,我们改天再来看你。
岑渺只能站原地笑。
岑桓那一副把心事写脸上的表情,还想瞒着谁呢!*时间推动。
马上到了和男排比赛的那天。
比赛地点安排在了北大体育馆,当天观众台坐满了北大的学生,甚至连体育馆的门外都站满了人。
北大学子课业繁重,这好不容易组织的一场排球赛,就成了他们难得的消遣活动。
现场观看人数爆满,甚至校方为了满足看不到的学生,还专程安排了解说员,通过广播呈现给大家。
更衣室内。
岑渺正在换训练服,夕阳的余晖照在她的身上,她坐在椅子上,弯着腰,将护膝仔细绑好,背部线条优美,腿又白又长。
章小芸看着羡慕不已,两眼睛都在冒心心:渺渺,你真的好白啊。
吴飞宇啪的一声关上柜子,利落的将训练服套上,听到章小芸的声音,她看了一眼,然后快速回头,声音故作冷漠。
长这么白,一看就不是做运动员的料。
章小芸冷哼:白怎么就不是运动员的料了?我觉得渺渺打球比你厉害多了,那你是不是就不用打球了?吴飞宇冷哼一声。
好了,你们别闹了。
岑渺看了下时间,从柜子里拿出一个本子。
快到比赛时间了,我们商量一下战术。
吴飞宇奇怪:战术不是老魏那边会给?岑渺转身坐下,她将本子摊开,老魏前些年带老女排和男排打,打多少次输多少次。
说着,岑渺抬头看更衣室内的队友,你们想不想代表女排赢一次?废话。
吴飞宇被勾起了兴趣,赶紧在岑渺身边坐下,输了这么多次,也该我们赢赢了。
那好。
岑渺唇角微挑,眸里的光犹如星辰璀璨,她的手滑过纸上的站位图。
这次,我们打点不一样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