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惊悚NPC为我献上膝盖 > 第17章 魂祭04 学神总是不一样的

第17章 魂祭04 学神总是不一样的

2025-04-03 04:22:38

当宁薇找到食堂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在里面围坐一圈。

薛一鸣朝她招招手,宁薇点头,走向他身边的空位。

刚才去哪了?陆嘉良问。

业务厅。

宁薇简要说了下情况,不过并未提及遇到史师傅的事情。

宁薇看了一圈,问:赵星韵呢?不是说她找我们吃饭吗?薛一鸣叹了口气:别提了,食堂没给准备餐券,星韵姐去找经理谈这个事情了。

不过别担心,星韵姐给我们定了外卖,肯定比食堂强。

宁薇:看来你胃口还不错?我忘得快,现在就只觉得饿。

薛一鸣趴在桌子上,一副饿到昏厥的模样。

宁薇觉得好笑,怪不得这位能挺过那么多次副本,适应调节能力就很不一般。

很快,赵星韵便从办公室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摞餐券。

实在是不好意思。

赵星韵歉意地看向众人,又把手中的餐券分给大伙,每人都是14张正餐券,7张早餐券。

陆嘉良打趣:没吃上食堂,但是能吃上星韵姐的外卖啊,因祸得福。

外卖哪有好吃的,等你们实习结束,我再带你们出去吃点好的。

赵星韵笑着承诺,说完恰好看到熟人,便伸手打招呼,吴姐!郑姐!是星韵啊!真巧!宁薇转头看去,那两人也是这边的员工,大概三十多岁的样子。

两人在隔壁桌坐下,吴姐好奇地看着众人:这是你带的实习生?赵星韵点头:嗯,他们上午刚来。

之前餐券没弄好,我就点了外卖。

郑姐笑道:李记小馆?我看你之前总吃他们家。

赵星韵的神态僵硬了一瞬,她睡下眸,轻轻摇头:不是,定的三途简餐。

吴姐用手肘撞了下郑姐,打着哈哈岔开话题。

正在这时,赵星韵的手机铃声响起——外卖到了。

谁跟我去拿一下外卖?可能比较远。

陆嘉良:我跟你去吧。

薛一鸣也举手:我也一起!几人走后,姜远飞支着下巴嘟囔:七个人的饭,三个人去拿,还真是不嫌累啊。

吴姐听到这话摇了摇头:人多是为了轮换。

好多送餐员都不敢往这里跑,离着大门八百米就让我们取餐……哎,虽然也能理解,但就挺不是滋味的。

郑姐也点头:外人真的很难理解。

要不怎么说这一行大都内部消化呢。

否则跟你们韵姐那样,才是真难受呢。

怎么说这个呢!吴姐无奈摇头,你这嘴是真的缺把门的,刚才还提李记的事!李记那是她前对象经常给她定的,非得揭人伤疤。

宁薇眨眨眼,心道这两人都是同款大漏勺,估计是副本专门送消息的。

果然,郑姐继续道:我也是给小孩们提个醒。

星韵跟她对象多好啊,结果还不是被男方家里搅和黄了。

要我说她那对象就是太老实了,这以后谁嫁给他,还不得被婆婆搓摩死……四人听着两位大姐你来我往地聊着八卦,完全不知道这与副本线索会有什么关系。

宁薇却是突然开口:星韵姐的前对象是姓张吗?吴姐一愣:对啊,你怎么知道?上午接了个活,老太太的外甥就是姓张,而且我听到外甥夫妻俩的话,好像是提了儿子跟入殓师女友的事。

郑姐一拍大腿:居然就是他们?我就说那么尖酸刻薄的女人少见呢,合着就是一个人?她说的自然是张家媳妇,毕竟上午吵架的事情在工作人员那里都传开了。

吴姐:不过他们家的事也挺乱的。

老太太听说是有一个儿子的,结果儿子早就跟家里断绝关系,根本就不管老娘死活。

她女儿没啥钱,料理后事大部分都是外甥家出的。

之后两人又说了些八卦,但除了透露张家老太明天火化,也没有其他有用的线索。

恰在这时,去取餐的三人也拎着外卖回来。

陆嘉良一脸阴郁,薛一鸣却是满脸喜色。

薛一鸣兴高采烈地向大家宣布:不用看课件了!星韵姐说值夜班是不会安排我们实习生的,史师傅就是吓唬吓唬我们!众人的表情变得一言难尽,怪不得陆嘉良面色难看,浪费了那么多时间背课件,能开心就怪了!不过他们也因此松了口气,至少不用担心值班的事情。

郑姐笑了起来:都干这行了,还怕值夜班?就别笑话他们了,你当初不也挺害怕的。

吴姐调侃道。

郑姐摇摇头:主要我第一个夜班就是七月半,那可是鬼节啊。

那些办白事的总有各种‘忌讳’,说什么横死的不能在鬼节出殡,还说鬼节的时候,殡仪馆就是连接地狱的大门什么的。

吴姐:都是假的。

明天不就是阴历七月十五了么?排队火化的可不少呢。

那又不是横死的——行啦行啦!赵星韵打断两人的谈话,吃饭呢,说点别的行不行?好好好。

我听说三途百货周末大减价……一顿饭吃完,赵星韵便让他们回宿舍收拾东西。

宿舍都是双人间,宁薇和周小娜同住,陆嘉良和薛一鸣同住,姜远飞和李壮在一个房间,赵星韵则是单独一个房间。

这里平时没有人住,但总有过来临时休息的,因此清理起来并不麻烦。

等众人干完活,还没来得及休息,赵星韵的消息便发了过来:穿戴好,来整容间。

几人不得不马不停蹄地赶往整容间。

上午临时背下的东西还在脑子里,他们有信心混过下午的工作。

然而,当他们进入整容间的时候,还是被里面的场面给吓到了。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的味道,躺在工作台上的尸体整个腹部被剖开,上面爬满令人作呕的肉虫,画面极具冲击力。

那人正是刘家村的逝者:刘原。

陆嘉良疑惑:他们家怎么可能请得起史师傅?即使不是史师傅,刘家也不像是负担得起修复费用的啊?正在这时,赵星韵又推来了又一具遗体,那是一位病逝的老年男性。

整容间有两个台子,看来这是要一起用了。

赵星韵看着几人道:去两个人给史师傅打下手,剩下的帮我。

你们自己决定吧。

众人连看都不想看向另一边,更不用说打下手。

我过去。

众人纷纷看向说话的宁薇,不知道该夸她胆大还是说她找死。

陆嘉良忍不住提醒: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宁薇无所谓地摊了摊手,走向内侧的工作台。

此时史师傅正用剪刀剪开他身上的衣服,见到宁薇走来便停下了动作,他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抬手一指:你也过来。

薛一鸣瞪大了眼睛,差点哭出来:我?你不是小组长吗?给我打下手。

薛一鸣欲哭无泪,什么小组长啊,这几个里他是最菜的好么!见他不动,史师傅的脸色沉了下来,吼道:愣着干什么?过来!薛一鸣被吓得发抖,只能战战兢兢地凑了过去。

你们两个,来清理身体。

史师傅下达命令,自己则是洗干净手,去准备尸体修复的物品。

刘原的尸身破坏严重,腹部需要人工填充,缺少的皮肤也得准备替代品。

薛一鸣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却见宁薇已经熟练地拿起剪刀,剪碎男人的衣料,再小心地抽出,丢近垃圾桶里。

衣服处理完毕,宁薇又挑拣出被卷入腹腔的杂草碎叶,腐烂严重的部分也一一剔除。

最后,她拿起喷头,小心翼翼地清洗起来。

白泽对于宁薇的操作颇为惊讶:你还会这个?宁薇:上午看过一遍教学视频,第一次上手。

白泽轻轻一笑:真是让人意外。

工作台前的薛一鸣早就看得目瞪口呆,原来之前她说不用复习,不是学渣的自暴自弃,而是学神的自信吗?可这又不是什么常规技能……大佬您现实里不会就是干这个的吧!看得很过瘾?宁薇的声音悠悠传来,薛一鸣愣住,他尴尬地笑了笑,也开始笨拙地上手帮忙。

等史师傅再回来时,尸身已经被清理完毕,随时可以开始修复。

他看了眼宁薇:干得不错。

又转向薛一鸣:怎么当上的小组长?薛一鸣:……不要拉踩啊喂!不过这样不骂人的史师傅的确少见,没了言语上的刻薄严厉,他也不过是个普通大叔。

史师傅用手将刘原的脏器归位,填入人造材料,又用针线认认真地缝补起来。

尸体早已僵硬,这给缝补造成了困难,尤其是脂肪比较厚的地方,甚至要用钳子辅助。

这一过程他并没有让宁薇两人上手,只是让他们做些工具取用、扶住尸身的任务。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外侧的台子已经送走了四批客户,而宁薇这边才刚刚做好缝补工作,之后还要进行细致的上妆、更衣。

赵星韵走了过来:师傅,下午的活做完了,这边要帮忙吗?史师傅用衣袖擦了擦额头的汗,摇头:不用,你带他们吃饭去。

让他们去吧,我在这帮您。

说了不用就不用!吃完你也去休息,晚上不是夜班么,给我精神着点。

史师傅开始撵人,最后赵星韵便只好带着大家去了食堂,留下史师傅独自奋战。

出了门,宁薇便问:星韵姐,刘家的活怎么到我们这里了?对啊!难道他们借到钱了?薛一鸣也是满头雾水。

因为师傅只收了他们一千块啊!赵星韵笑着摇头,可能你们也听到一些说法,认为师傅总是抬价,但其实面对那些不富裕的家庭,师傅的价格从来都是最低,这一次甚至是倒搭钱。

薛一鸣震惊了:居然是这样?嗯,他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师傅觉得让所有人都能体体面面地离开这个世界,既是对故人的尊重,也是对生者的慰藉。

薛一鸣:忽然觉得这个职业有些伟大。

赵星韵笑:你不就是未来的入殓师吗?薛一鸣挠挠头,他还真不是……宁薇出声问道:他们家什么时候出殡赵星韵:按照这边的风俗是明天,但好像他们也忌讳鬼节的事情,所以今天修复完就会先火化了。

喏,那些就是刘家村的人吧?宁薇顺着赵星韵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刘家村的人三三两两地往大殿方向走。

看着他们的身影,宁薇却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忌讳鬼节,难道就不忌讳夜晚了吗?毕竟遗体告别基本都是在上午。

想到中午在大殿遇到的情况,宁薇的心中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她看了眼阴沉沉的天幕,只怕今晚不会太平。

第18章 魂祭05 宁薇:全自动戒指了解一下~……晚饭并没有遇到八卦姐妹,众人对着尸体一下午,也没有什么食欲,只匆匆解决战斗。

赵星韵似乎很听史师傅的话,吃完饭就回宿舍休息,准备晚上的夜班。

殡仪馆的夜班主要就是接遗体,再送入冷库。

至于遗体修复之类的,除非是赶着第二天举行遗体告别,否则不需要加班去做。

众人作为实习生,晚饭后就算是正式下班,可以随意走动,也是寻找副本线索的好机会。

宁薇来到大殿的时候,刘原的遗体告别正在四号厅举行。

她不好进去,只能站在外面看着。

主持遗体告别的是刘家村人,估计也是专门做白事主持的,几句话便能让参会的人失声痛哭起来,又能用几句话拉回情绪,让整个流程不至于崩盘。

宁薇在厅外发现了之前接待刘家人的业务员,便走上前询问:您好,我是山海大学来这边实习的。

突然被美女搭话,业务员倒有些受宠若惊:你好你好!我叫叶武。

宁薇。

她报上名字,又指了指四号厅,他们家怎么晚上办遗体告别啊?叶武看向四号厅,答道:原本应该是明天的,当时已经准备把人送去冷库,结果史师傅过来说可以做遗体修复。

后面就是他们在谈了,我也没参与,不过最终的结果就是做了遗体修复,今天火化。

宁薇点了点头,或许今日火化就是史师傅低价做修复的条件。

遗体告别结束,叶武便指挥着工作人员把遗体送去火化。

玻璃棺推出来的时候,宁薇看到躺在其中的年轻人。

他神态安详,身上盖着薄被,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任谁也想不到他曾经的惨状。

借着叶武的关系,宁薇也得以进入了火化厅。

一条长长的走廊连通五个火化间,宁薇发现在走廊的尽头还有一间设有密码锁的房间,上面贴着禁止入内的标识。

叶哥,那里是什么啊?叶武看了过去,摇头:不清楚,估计是设备总控室吧,反正我们也进不去。

宁薇点点头,心中却在盘算着要怎么找机会查探。

刘原被推入了靠近尽头的五号间,叶武签字确认后,便带着宁薇离开。

宁薇看着缓缓关闭的门,若有所思。

离开火化厅,宁薇告别叶武,打算去刘老太太那边看看。

然而在进入大殿前,宁薇却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上午遇到的外甥。

他身边还跟着一个年轻人,带着黑框眼镜,看起来是个老实稳重的人。

——应该就是赵星韵的前男友。

老张小声叮嘱着儿子:今天你就辛苦辛苦,给你姨奶守灵……还有,别跟你妈说漏了啊。

放心,我跟她说是上夜班。

小张点头答应,目光有意无意地扫向休息室的方向,却又很快收回。

早就过了下班时间了。

老张看穿儿子的心思,叹了口气,你们俩的事情,你妈的确是有点……过分,但是事已至此,你也就忘了吧。

小张点点头,沉默地跟在父亲身后。

宁薇的目光落在两人的背影上,恐怕事情并不能如老张的愿啊……*当天色彻底暗下来时,刘家村的人也带着刘原的骨灰匆匆离开。

加班的工作人员陆续下班,偌大的殡仪馆只剩下守夜的家属和几个值夜班的工作人员。

这里远离城市的霓虹,星星也被厚重的乌云遮蔽,入夜便是彻底的黑暗。

唯有中央的大殿内灯火通明,隔间里躺着面容安详的逝者和形容憔悴的家属。

整个大殿无人交谈,只有偶尔响起的几声啜泣。

陆嘉良和姜远飞人手一本登记册,仔细查看着殡仪馆近日来的情况。

周小娜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手中拿着登记册,脑袋却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

现在已经是深夜11点半,宁薇回头看向紧闭着的值班室,抬步离开了大殿。

夜晚的郊区有些凉,宁薇踩在石板上,向火化厅的方向走去。

她打算去看看那道带锁的门里究竟有什么秘密。

去火化厅除了走大殿的通道,还可以通过侧门直接进入,那道门晚上会落锁,但对于开锁能手宁薇来说,只是时间问题。

然而,还不等她靠近侧门,宁薇便听到一阵刻意压低的谈话声。

她放轻脚步,走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休息室旁边的阴暗角落里,两个男人正面对面站着。

宁薇的夜间视力极佳,一眼便认出其中一人就是史仁来。

宁薇怕打草惊蛇,并没有靠得太近,而两人的声音又太小,她也只能听到只言片语。

修复……今天不行……意外……在偷听时,宁薇也在时刻注意周围的动向。

因此,当薛一鸣揉着眼睛往这边走的时候,宁薇也在第一时间发现:如果让他继续往前走,脚步声很快就会被密谈的二人听见。

宁薇当即放轻脚步,迅速向薛一鸣靠近。

还在打瞌睡的薛一鸣只觉得眼前一花,身体就被人从后方扣住,嘴也被捂得严严实实。

他吓得瞪大了眼睛,正要挣扎求救,耳边便传来熟悉的声音。

嘘!我是宁薇。

薛一鸣放下心来,示意自己会保持安静,这才恢复了自由。

他揉着酸疼的下巴,用气声说:在宿舍睡不着,就想去大殿找你们。

现在这是怎么回事啊?宁薇懒得解释,只低声道:别动就行。

她打算回去继续偷听,余光却瞥见两个人从大殿一前一后地走了出来。

是赵星韵和她的前男友。

两人出门后便往商店的方向走,店铺早已关门,他们显然只是想找一个无人的角落谈事情。

宁薇突然有些为难,两边都可能会有线索,这该如何取舍?白泽道:其实我可以帮忙。

他的话音刚落,大殿中又溜出两个人,正是陆嘉良和姜远飞——应该是跟着赵星韵出来的。

宁薇有了主意,她瞥向薛一鸣,压低声音道:跟那俩人会和,一起跟踪赵星韵。

薛一鸣:啊?我、我不敢啊!我还是去大殿吧……宁薇摘下手中的戒指:道具借给你,再不干点正事,不及格就离你不远了!在山海学园中,活到最后的不一定都能通过考试,如果全程滑水,成绩达不到60,一样会被退学抹杀。

薛一鸣看着手里的戒指,只能硬着头皮问:那这道具怎么用啊?全自动!宁薇扔下一句,自己便向着史师傅的方向摸了过去。

她的想法很简单,让薛一鸣带着戒指去偷听。

反正有陆、姜两人带着,应该不会出太大问题。

薛一鸣看着手里的戒指,挠了挠头——全自动是啥意思啊?被动技能道具?疑惑归疑惑,他还是放轻脚步,朝着陆嘉良和姜远飞的方向走去。

当薛一鸣从阴影里走出,陆嘉良便看见了他。

虽然疑惑这胆小的薛一鸣为什么突然敢单独行动,但他也没有多说什么。

此时赵星韵和男友早就绕到商店后方,几人便蹑手蹑脚地跟过去,在拐角处偷听。

找我有什么事?赵星韵声音平淡,仿佛只是面对一个陌生人。

小韵……如果没事我就走了。

小韵,对不起,之前我妈的话的确是很难听,但她也是有苦衷的。

苦衷?忌讳我们这些殡葬工作者带去厄运的苦衷?不是这样的……其实是因为我姥爷的事情。

我姥爷是车祸走的,当时也是在这里做了修复,一切都很正常。

但是就在他火化那天晚上,殡仪馆里的工作人员却惨死在了这里。

啊?我怎么没听说过?你先听我说完。

在事件发生后,有一段视频被匿名交给了警方,你知道那里面是什么吗?视频里,竟然是我那已经入土的姥爷残忍杀害了工作人员。

什么?赵星韵倒抽一口凉气,视频是假的吧?当然是假的!我姥爷都火化了!警方没查出视频来源,但我妈怀疑那视频就是殡仪馆的人搞出来的,让我姥爷不得安生,所以她才特别讨厌这里,也连带着讨厌在这里工作的人。

你该不会是故意编出来这个吧……我来这里三年了,从来没听过这件事。

你当然不知道,那都是七年前的事情了。

而且殡仪馆怕招不到人,肯定把这件事压下来啊。

当时我在外地念书,根本不知道这些事情,也是最近才听我爸提起来……墙角偷听的三人全都惊诧万分,没想到这殡仪馆里还出过这种事情?明显就是闹鬼啊!想到被蛇咬死的刘家人,又想到那个关于蛇的鬼故事,薛一鸣的身体已经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你们说……今天出殡的那些,会不会有变成鬼再出来索命的?陆嘉良面色难看:恐怕要被你说中了。

*另一边,宁薇则是尾随史师傅进了火化厅。

那两人用手机照亮,走在前面,宁薇则是隐匿在后方的阴影里,远远坠着。

刚才那个陌生男人提出要检查一下,两人就一起从侧门走进火化厅,直奔着尽头的禁止入内而去。

史师傅输入密码,两人走进房间,那道门也随之关上。

宁薇只能先在外面等待。

不过两分钟,房门就被再次打开,走出来的两人面色都不太好看。

应该还能坚持,我回去准备一下,明天晚上就能修复。

陌生男人道。

史师傅点点头:嗯。

我送送你。

两人脚步匆匆,迅速离开了火化厅。

侧门关闭的刹那,火化厅内陷入浓重的黑暗之中,唯有尽头尚未熄灭的密码盘,发出苍白暗淡的幽光。

一号火化间的门被缓缓推开,宁薇从里面走出,向着尽头的密码门而去。

刚才宁薇便记住了史师傅输入的密码,她轻松打开门,抬步走进了禁区。

身后的门在拉杆作用下自动闭合,宁薇并没有盲目动作,而是谨慎地在门口处审视着这里的情况。

房间内比走廊还要黑,即使是夜视极佳的宁薇也有些看不真切。

她低下头,摸出兜里的手机,又隔着衣袖将手机点亮。

微弱的光从布料缝隙透出,只维持了不到半秒便被按灭。

宁薇捏着手机,看进前方浓稠的黑暗。

就在刚刚那极为短暂的光亮中,她隐约瞥到一个高大的身影。

就在前方不远处。

第19章 魂祭06 这算是投怀送抱吗?宁薇屏息凝神,身体的每一寸肌肉都处于戒备状态,随时准备面对可能发生的危机。

然而时间分分秒秒地过去,却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宁薇再次拿出手机,这一次她没有隔着衣袖,而是直接照向前方。

面前的人形在光线下完全暴露出来。

那是个面皮黝黑的络腮胡男人,双目瞪得滚圆,露出大片森冷眼白。

黑色乱发在头顶炸开,身穿鲜红长袍,一手提着宝剑,一手托着葫芦。

那是一尊钟馗的塑像。

宁薇此时的心情一言难尽,如果她刚才不是那么快就熄灭光源,也不至于闹出这样的乌龙。

宁·硬刚·薇的首次谨慎操作以尴尬收场,好在周围无人,她完全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宁薇用手机的光亮扫向周围,这是一个狭窄的房间,墙壁的白色涂料已经泛黄,房间内唯一的摆设就是钟馗塑像。

左侧墙壁上有着一道铁门,门缝则被胶带贴得严严实实。

房间的角落布满蛛网,显然是很久无人打扫,地面的灰尘也同样很厚,印有两串往返的脚印。

似乎刚刚那两人只是到这里检查钟馗塑像。

宁薇回过身,看向有着密码门的那面墙壁,入目是一片格格不入的雪白。

果然是后来修建的一面墙。

这里与其说是一个房间,倒不如说是被人隔断的一截走廊。

宁薇走向钟馗塑像,发现他手中托着的葫芦上竟然有着两道明显的裂纹。

她想起刚才那两人的话,难道这葫芦就是镇压鬼怪的法器?现在出现裂纹,所以需要修补?宁薇俯下身,凑近葫芦嗅了嗅,一股浓浓的焦糊味便刺入鼻端。

她轻轻蹙眉,葫芦里装的似乎是烧焦的骸骨。

或者说,人的骨灰。

宁薇直起身子,走向那扇被贴死的铁门。

撕掉门缝上的胶条,她掏出一根铁丝,探进锁孔小心挑弄着。

随着一声清脆的咔哒声,宁薇转动门把,缓缓打开了那扇门。

在手机光的照射下,宁薇也得以看清这里的情况。

这是一个长方形的房间,正前方原本是一扇窗户,外面却已经被水泥封死。

左侧的空间被巨大的焚尸炉填满,中间摆着破旧的桌椅和运送尸体的推车,右侧则是一扇锈迹斑斑的推拉门。

房间内的陈设都很老旧,但奇怪的是,这里并没有灰尘积压,就好像一直有人打扫一般。

宁薇没有错过运尸车轮子上凝固的少量血痕,那似乎是碾压到血液后蹭上去的。

宁薇走近焚尸炉,惊讶地发现炉子似乎还残留着热度。

她打开炉门,手电光照进炉膛,里面一片焦黑,空间又窄又长。

一间本应弃用的火化间,居然在不久之前还焚烧过什么东西,从那焦糊蛋白的味道来看,宁薇可不相信是烧纸用的。

使用焚尸炉必然会产生浓烟,而各个厅的的烟囱都是独立的,方便家属在外分辨。

宁薇记得外面只有五座烟囱,那就说明这一间的排风与5号厅相连。

她不知道炉膛温度多久会冷却,但今天在5号厅却是送走了一位特殊的存在——刘家村的刘原。

会是巧合么?宁薇不信。

进来的那扇门被从外面封死,那真正的入口只能是右侧的推拉门,想知道答案,她必须继续探索下去。

宁薇拉开那道推拉门,发现里面居然是个电梯箱——款式过分老旧,运行全靠手动的那种电梯。

她关上门,拉动运行扳手,电梯内响起齿轮和铁链的吱嘎声,仿佛随时都有罢工的可能。

电梯缓缓下行了一层楼的距离便自动停下,隔着铁门,宁薇听到了一种奇怪的声音。

滴答、滴答……那是液体落下的声音,清晰而有节奏。

她听了一会,抬手拉开电梯门。

门开启的瞬间,一股混杂着霉菌、血液和腐肉的味道便传了过来。

宁薇皱了皱眉,她开始后悔把戒指交给薛一鸣。

否则白老师就可以让她闻到沁人心脾的雪松香——而不是现在这样令人作呕的毒气。

或许是在地下的缘故,这里的温度极低,冷气瞬间便钻进了宁薇的衣摆。

她拉了拉衣领,只想早结束早收工。

宁薇打着手机电筒,抬步走进黑暗之中。

这是一间宽敞的房间,布局与整容间相似:摆放中央的工作台、悬挂工具的壁架、储存材料的铁皮柜、不停滴水的洗手池……宁薇走近工作台,台面上残存着没有干涸的水痕,沟槽里的水渍甚至还是浅粉色。

手电光打向地面,一些溅落的血液凝固成暗红的圆点,有的则是被拖成带着尾巴的流星。

宁薇想起楼上的推车,或许与这痕迹有些关系。

她看向工具架,上面都是尸体修复的常用工具,却有两样比较扎眼,一样是小型手据,另一样则有点像是剔骨刀。

这不像修复的工具,反倒像是分尸的凶器,而那两样工具下方残存的水渍也证明这东西刚被清洗过。

房间的地面没有太多灰尘,说明这里会定期清理,但在上一次使用后又因为时间原因而没有清理干净。

是谁在这里被残忍对待?又是谁被扔进了楼上的焚尸炉?难道有凶手借助这里毁尸灭迹?但如果只是为了毁尸,直接丢进炉子不就够了?莫非对方是有着特殊癖好的杀人狂魔?宁薇暂时收起疑问,从正门退出整容间。

手机光亮驱散黑暗,照出一条空荡荡的走廊。

宁薇身后便是走廊尽头,刚出来的那间房门上还挂着标牌:1号整容室。

宁薇一步步向前走着,脚步声在寂静的走廊里产生混响。

这里的格局似乎与楼上的火化厅差不多。

她依次路过2号整容室和3号整容室,房内积灰严重,显然是彻底废弃。

宁薇一直走到最后一间房门前,这一间不是整容室,挂牌上清晰写着冷藏库——存放尸体的地方。

她走进冷藏库,这间房比之前的整容间长很多,应该是两间房打通而成。

冷库的三面墙都是停尸柜,设备不在运行中,里面应该没有尸体。

但也没有她要找的门。

这里的人究竟是怎么进入禁区的?宁薇一直在用脚步进行丈量,这里的长度与火化厅吻合,即使这间屋子曾经有门,打开也应该是填充的泥土。

毕竟她曾经在外面逛过,确认火化厅外圈并没有疑似地窖的门。

不对,宁薇猛地想起,她确认的只是三面,因为火化厅其实是与大殿相连的。

大殿的地下室分为两半,一半是仓库,用来存放杂物;另一半则是骨灰室,用来存放寄存的骨灰。

有时候因为各种原因,火化后的骨灰不会立即下葬,因此就会暂时寄存在殡仪馆。

宁薇看向右侧墙壁,在那面墙的另一侧就是大殿的骨灰寄存室,而那整面墙的停尸柜中,必然有一个是通向那边的门。

柜子五排十列,下方的抽屉柜显然更有可能。

她不再犹豫,依次拉开柜门查看。

她把抽屉拉到头,仔细检查内部是否能够推开。

当她将第六个柜子拉开一半的时候,远处却突然传来了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

那声音似乎是从另一边的整容室传来,却在寂静的地下犹为响亮。

宁薇停下动作,关掉手机光亮,凝神细听。

她听到了一阵似有若无的磨擦声,那声音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清晰。

对方的动作太过悄无声息,实在不像是人类能够做到。

宁薇身体的肌肉紧绷起来,她紧贴着停尸柜,目光注视着房间入口。

这里太黑,但如果真有什么东西过来,她应该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然而直到那声音近得仿佛就在耳边,她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突然,一道身影猛地出现在她面前,向她欺压过来。

宁薇晃了下神,口鼻便被冰冷的手掌死死捂住。

时间凝滞了两秒,她抬起手,轻轻推了推面前的人影。

那人抽回手掌:认出我了?声音直接传入她的意识,宁薇看着那贴得极近的完美面容,莞尔一笑。

当然,不然怎么会被你得手。

她同样用意识回应道。

当人影出现的刹那,宁薇嗅到了熟悉的、让人安心的雪松香。

她知道来的不是鬼怪,而是她的白老师。

当然,现在并不是叙旧的时候,对方一出现便捂住自己的口鼻,显然是存在什么通过气息辨别猎物的捕食者。

下一秒,白泽抬臂拥住宁薇,带着她滚入了半开着的停尸柜。

他一手撑着顶部,另一手撑在柜底,将抽屉彻底合上。

在柜子关上的前一瞬,宁薇看到了一个漆黑的影子,从走廊闯入了冷藏库之中。

抽屉内空间狭小,白泽屈腿笼在宁薇上方,遮盖住她的活人气息。

两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宁薇只要稍稍偏头就能看到男人优美的侧脸轮廓。

一切归于沉寂,宁薇只能听到自己略有些极速的心跳。

她的唇角漾出玩味的笑意:白老师,你这算是投怀送抱吗?第20章 魂祭07 只是平平无奇的膝盖收割机罢……白泽的身体瞬间僵硬, 耳尖泛起一层薄红。

他瞥开目光,无奈道:别闹。

宁薇想笑,但因为要敛住气息, 反而把自己憋的难受。

外面是谁?她终于打算聊点正经的,便通过意识询问。

刘原。

白泽回答道。

时间回到他们去听墙角的时候。

薛一鸣因为听到小张姥爷的故事而怕到腿软, 唯恐刘原也变成鬼找自己。

在他说出假想后, 陆嘉良就接了一句恐怕要被你说中了。

薛一鸣头皮发麻, 赶紧改口:别!我瞎说的, 我可不想当乌鸦嘴。

陆嘉良却是面色难看地盯着前方,没好气地道:我是说,刘原真的变成鬼了。

薛一鸣惊恐地回过头,就见赵星韵身后的那片黑暗中,缓缓走出了一道人影——正是刚被火化的刘原。

薛一鸣惊恐万分, 顾不得什么偷听, 张口就大喊了一声:星韵姐!快跑!赵星韵一愣, 转头便看到面带诡笑的刘原。

男友小张也被吓得脸色发白, 双腿直打颤——居然真的有鬼吗?!快跑!快跑!薛一鸣继续着急地大喊。

小张瞬间回神,赶紧拽住赵星韵的胳膊, 拉着她转身就跑。

两人朝着薛一鸣的方向飞奔而来,身后的刘原同样紧追不舍。

姜远飞瞪着主动暴露的猪队友,恨不得把他丢出去喂恶鬼。

但眼下形势危急, 他也只能咬咬牙, 丢出自己的保命道具。

那是一张巨大的渔网,抛出后便罩住了追杀而来的恶鬼。

渔网瞬间收紧,刘原挣扎着想要破开束缚,但那网丝却尤为坚韧,一时竟挣脱不开。

几人得以喘息, 很快逃到了大殿前的广场,正遇上刚从宿舍出来的李壮。

李壮似乎是刚从宿舍出来,睡眼朦胧地看着气喘吁吁的众人:你们这是怎么了?薛一鸣破音地尖叫着:刘原变鬼了!这里真的有鬼!谁?李壮不记得这个名字,正想要询问,表情却是骤然一变,身体也开始不受控制地发起抖来。

薛一鸣没料到他居然怕成这样,便安慰道:放心,他被姜哥的网给困住了,追不上我们。

李壮颤抖地抬起手,指向众人身后:他、他……他要出来了!几人回过头,便见刘原居然带着渔网从黑暗中蹦跳而出,对着众人露出诡异的笑容。

紧跟着,他的身体便开始蠕动扭曲,整个人如橡胶一样被拉的又细又长,竟然从渔网的空隙中钻了出来。

刘原的身体在脱困后又恢复原貌,随手甩开渔网,再次向他们追来。

众人满脸惊悚,仓皇逃向大殿的方向。

李壮平日从不运动,肚子上的肉已经厚成超大号游泳圈,低头甚至看不到自己的脚尖。

之前的入学考试副本基本不需要体力,他这才成功通关,而到了这种考验体能的时候,他明显后继无力。

眼看刘原就在身后,李壮的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但很快就被狠戾取代。

他从道具栏取出一个块小小的磁铁,对着前方的薛一鸣抛飞出去。

薛一鸣只觉得后背像是被石头击中,他还没来得及喊疼,眼前就突然一花。

只是这瞬息的晃神,薛一鸣便发现自己竟然落在了最后,而李壮则出现在他原本的位置。

靠!薛一鸣大骂一声,明白自己是被陷害了。

李壮之前称自己是贴线过本,但拥有道具的他评级至少是B!这小子明显是扮猪吃老虎!恶鬼就在他的身后,薛一鸣觉得自己这次是真的要凉。

戒指!戒指啊!您老人家不是全自动吗?您倒是动一动啊!薛一鸣在心中疯狂呐喊,期待着能有奇迹出现。

仿佛听到了他的祈求,薛一鸣只觉得有人对着他的屁股狠狠踹了一脚,紧跟着整个人就向前抛飞了出去。

砰!薛一鸣四仰八叉地摔了个狗吃屎,却也成功躲过一劫。

跑在前面的赵星韵被突然飞来的薛一鸣吓了一跳,认出是他后,赶忙把人扶了起来。

眼冒金星的薛一鸣回头看去,就见那恶鬼居然也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他摸向衣兜,发现宁薇交给他的戒指还好好揣在兜里。

所以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距离刘原最近的就是李壮,他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虽然不明白情况,但那鬼似乎已经没有了战斗力。

然而,还不等他松口气,倒地的刘原便猛地弹身而起,向他飞扑过来。

卧槽!李壮大骂一声,转身就想跑。

可刘原的速度却突然提了一个等级,李壮还没迈出脚步,胸口便传来一阵剧痛。

他低下头,发现刘原的手掌居然穿进胸膛,捏爆了他的心脏。

李壮的瞳孔渐渐失去神采,身体如同一坨庞大的肉山,轰隆一声砸在地上。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众人根本来不及思考,只能玩命狂奔,没有人想成为下一个死者!一次得手的刘原显然并不知足,他抽回染血的手掌,继续寻找下一个猎物。

森冷的光从他的瞳孔中闪过,牢牢锁定了前方的身影——小张。

小张和赵星韵跑在最后,眨眼间就被刘原追上。

不——赵星韵惊恐地睁大了双眼,眼看着小张就要成为下一个死者,她拼尽全力推开男人,自己却撞上了夺命的利爪。

小韵!小张搂住瘫软下来的赵星韵,颤抖地捂住她不断冒血的胸口。

刘原似乎是怔愣了两秒,然后才再次起手攻向面前的小张。

住手!随着一声爆喝,金黄符纸向刘原飞了过来。

他收回手,闪身避开,回头望了过去。

远处,史师傅和之前一起密谈的陌生人正匆匆而来。

刘原又看了眼小张,最终转身向火化厅跑去。

史师傅看到躺在小张怀里的赵星韵,身体摇晃了两下。

他抓住身旁人的胳膊:余先生,我们追!陆嘉良和姜远飞都看出那恶鬼似乎对余先生很畏惧,便也跟着追进了火化厅。

薛一鸣想了想,也咬牙追了上去,反正他还有保命戒指——不对,他愕然发现,原本揣在兜里的戒指居然莫名消失了……至于消失的戒指,此时正与宁薇躲在一处,给她讲刚才发生的事情。

虽然故事很长,但白泽却是长话短说:李壮和赵星韵死在刘原手里,后来史师傅二人出现,刘原就跑到了这边,我先他一步找到了你。

啧,赵星韵居然为一个忘恩负义的男人送死。

宁薇的语气显然是恨其不争。

白泽:估计是副本剧情需要。

他刚说完,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便从远处传来,紧接着便是机械运转的声音——有人来了,还启动了电梯。

不等宁薇询问,两人栖身的厢体便晃动一下,缓缓抽出一截。

宁薇抬眸看向被拉开的缝隙,黑暗中,一双眼睛也同样透过缝隙注视着她。

打开抽屉的正是刘原,他似乎没料到这里居然藏着两个人,目光闪过明显的讶异,然后砰的一声关上了抽屉。

宁薇:???她的手抵在白泽的胸口,疑惑地问:咱们俩就这么不堪入目?也没干什么不和谐的事情啊?白泽:……外面的机械运转声停下,追来的人似乎已经下到1号整容间。

宁薇所在的抽屉又一次被拉开,刘原注视着抽屉内交叠的身影,表情狰狞扭曲。

凶残、急切、狠毒、不忍……他的身体内仿佛住着截然相反的灵魂,拼命撕扯着他的面孔。

宁薇可不管对方的脸如何抽搐,既然已经被发现,那必然是要先发制鬼。

她翻身压在白泽身上,从柜中弹身而起。

归位。

白泽闻言变为戒指,套上宁薇的指节。

宁薇灵巧地避开一次攻击,欺身扣住刘原的肩膀。

而刘原的胳膊居然像灵蛇一般缠绕上来,意图掐住宁薇的脖颈。

宁薇盯视着刘原的眼睛,额头光纹浮现:刘原!刘原的眼神变得茫然了一瞬,随即溢出神采。

他的嘴唇轻轻颤抖,双腿一弯,竟在宁薇面前跪了下来。

大人!我终于等到你了!宁薇挑眉,原本她只是想试试,没想到居然成功了。

刘原虽然是保留原身的NPC,但并不在她的任务单上,之前宁薇也不知道他的生辰八字。

经过上一个副本,宁薇已经基本确认原身NPC的姓名八字都与现实相同,但殡仪馆登记册上只有刘原的出生日期,没有具体时辰。

而且刘原那一辈人的身份证上经常错漏百出,甚至写错年份的都有不少。

因此,宁薇去观看遗体告别时就特意关注了下,而根据当地习俗,逝者的八字也刻在了牌位上。

很幸运,那个八字是正确的。

宁薇后退一步,躲开刘原想要抱大腿的手:说点有用的!刘原连忙点头:您千万小心余——他的话还没说完,一捧黑色粉末便向他扬了过来。

宁薇目光一凝,猛地将刘原推开,可纷扬的粉末还是飘飘洒洒地粘在了他的身上。

刘原的身体在触碰到粉末的瞬间便升起一阵黑烟,他声嘶力竭地嚎叫起来,身体也在地上痛苦地扭曲着。

渐渐的,刘原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转瞬间便化作一抹灰烟。

余先生收回手,悠悠开口:恶鬼已除,小友们不必恐慌。

宁薇看着地上散落的黑色粉末,眼神冰冷。

刘原真的死了,灰飞烟灭,在她面前。

宁薇好不容易找到通向真相的深渊吊桥,却又在关键时刻被人斩断,她真的有些不爽。

而追赶来的偷听三人组也看着屋中的宁薇,面色各异。

如果他们之前没看错的话,那只鬼怎么好像是跪在她面前的?难道是有什么强力道具?宁薇抬起头,目光逼视着余先生:这里是怎么回事?余先生被那冰冷慑人的目光看得心中发毛,明明对方只是个柔弱的小姑娘,却让他生出了最真实的畏惧。

他避开宁薇的视线,叹了口气:说来话长,我们去大殿说吧。

宁薇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停尸柜,又瞄向余先生的背影,若有所思。

薛一鸣凑到宁薇身边,面带愧疚:那个戒指,我不知道掉哪了……对不起……宁薇收神,晃了晃带着戒指的左手:这个?薛一鸣大惊:怎么在你这?宁薇:我说过,这是全自动的啊。

薛一鸣:???众人被领去大殿的谈话室,史师傅则是去处理赵星韵的事情。

广场上的事情动静不小,很多家属都在质问发生了什么,外面已经乱作一团。

不过他们也只知道有个女孩死了,还以为是什么矛盾纠纷。

至于死去的李壮,他的尸身早已消失不见,也从所有NPC的记忆中抹除,就好像三途殡仪馆从未有过这样的实习生。

而幸存的五人则围坐一圈,等着余先生给出交代。

余先生看向宁薇,问:密室的那道门是你打开的吧?宁薇大方承认:是。

我知道你们有很多疑惑,不要着急,我都会一一告诉你们。

余先生的目光扫过众人,你们现在已经知道了,这个世界上的确有鬼魂存在,但人死后成为鬼也不是那么容易……就像赵星韵之前所讲的那个鬼故事,三途殡仪馆的旧址的确是刑场,也因此积累了煞气。

很多含怨而死的人会在死后化作厉鬼,为祸人间。

但人们也不是没有对抗的法门,因此就出现了捉鬼天师,余先生就是天师一脉的传人。

如今已经是太平年代,大多数人都能寿终正寝,但也有个别人是死于意外,而且死相惨烈。

这样的人碰上充满煞气的刑场旧址,便有可能成为厉鬼。

七年前小张的姥爷便是如此。

那时候的殡仪馆还没有翻新,整容室和冷藏库都在地下,也就是他们闯入的地方。

经过遗体修复的张姥爷在6号火化间火化,时间又恰逢中元节,这也使得他化做了残忍厉鬼。

值夜班的入殓师被化鬼的张姥爷杀害,史师傅因为躲在柜子里才逃过一劫。

那段录像也是史师傅偷偷拍下,发给警察局的。

他原本是想帮人讨回公道,但这样的灵异事件根本不会有人相信。

一时间馆内人人自危,大量人员离职,殡仪馆也被迫暂停业务。

直到余先生的到来。

他让人把出事的地下室和6号火化间封死,在隔出的走廊密室内供奉钟馗塑像,又用受害者骨灰做了收鬼葫芦,镇压此地。

殡仪馆经过扩建和翻修也再次投入运营,当年的事情再无人提起。

直到最近,收鬼葫芦突然出现裂纹,若是裂纹增长到三道,就会彻底失去镇压作用。

所以余先生才会再次回到这里,准备修复葫芦,却没想到还是出了事。

鬼魂总会复现过去经历过的场景,或许带有热度的炉膛和残留使用痕迹的整容间都是由于这一原因。

刚才余先生已经打算离开,却在停车场听到了众人的惊叫声,这才赶了回来,幸而阻止一场灾祸。

余先生理了理衣摆,站起身对众人道:明天我就会修复破损的葫芦法器,这里也能再次恢复平静。

诸位小友都受了惊,还是早点回去歇息吧。

他对着众人微微躬身,抬步走出大殿,消失在夜色之中。

周小娜心中忐忑:是不是等他明天修好葫芦,这个副本就结束了?姜远飞摇了摇头:我才不信真有这好事,估计明天修葫芦肯定会出岔子。

陆嘉良皱着眉:这个副本的鬼似乎是无差别攻击,明天恐怕又是一场恶战。

周小娜神情复杂地点点头。

她不希望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但更害怕什么也不发生。

因为她至今为止还没有为副本推进做出贡献,这样下去,只怕最终的成绩不会合格。

薛一鸣的情绪也明显不高,但他不是担忧成绩,而是因为赵星韵的死伤神。

虽然明知道她只是副本中的NPC,但赵星韵太过鲜活,又是那样的温柔善良。

他还记得赵星韵为了实习生跟食堂经理理论,记得她在取餐时对自己的安慰,也记得在恶鬼追来时,她扶起自己的情景。

赵星韵让他想到了已故的姐姐,却没想到转眼间又是天人两隔。

众人心思各异,宁薇也同样看着手上的戒指出神,但她不是在发呆,而是与白泽讨论副本的事情。

宁薇:余先生刚才的解释,你有什么看法?白泽肯定道:假的。

宁薇唇角微扬:我也这么认为,那你先说说理由?我是跟着刘原进的6号火化间,他不是通过密室那边进去的,而是通过炉膛。

炉膛?宁薇疑惑。

白泽:5号间和6号间的焚尸炉是相连的,中间的隔板只要一推就能推开。

宁薇恍然:原来如此。

这么说来,送进5号间的遗体,可以直接推入6号间。

或许他们也是那样进出禁区的……宁薇说着,又很快否定这一猜测,不对。

使用后的炉膛就会处于高温状态,如果只有那一条出入口,根本就不方便。

白泽:关于出口你不是有猜测了吗?宁薇笑:你倒是挺了解我。

没错,我依然认为入口在冷藏库。

当时我们躲进抽屉柜里,按理说不会被发现,甚至刘原都没想到柜子里会有人。

他打开柜子,说不定只是想从通道离开……你还记得他当时的表现吗?白泽:我感受到了他的杀意,但他本身似乎对此极为抗拒,就像是有人逼迫他一样。

对,就是这种感觉。

我认为他被操控的并不完全,还有着自己的意识……白老师,在广场的时候,刘原杀人真的是随机的吗?白泽想了想,认真回答道:他的目标似乎是赵星韵的男友,至于李壮,如果不是他用道具坑人,恐怕也不会吸引仇恨。

甚至我觉得刘原对薛一鸣都没有太多恶意。

他当时一脚踹倒刘原,一脚踢飞薛一鸣,但白泽总觉得即使不出手,薛一鸣也不一定有危险。

宁薇的手指轻轻敲着膝盖,思索起来,副本里的鬼对玩家肆意屠杀还有可能,但是想要杀NPC就不是那么简单了……只是他们两个会有什么仇呢?刘原是在山上出了意外,他的死因应该没有疑问吧?宁薇:他右腿有蛇咬过的齿痕,状态也符合中毒身亡。

至于身上的撕扯痕迹也明显是野兽造成。

那或许是我想错了吧,刘原和张家应该没有什么交集。

白泽仔细回忆着之前的情景,当时赵、张二人见到刘原也只是对鬼的单纯畏惧,并不像早就认识。

可能刘原并没有特别针对谁吧。

宁薇:不,我相信你之前的推断。

白泽轻笑:我都不确定,你相信什么?宁薇:我是相信自己的直觉。

现在我们找不到他们的关系,或许是因为还缺乏线索。

等那个负心汉醒了再问他。

赵星韵的男友因为悲伤过度,人已经送去了医院,宁薇现在就是想问也没办法。

她又补充道:而且刘原在杀我的时候,也是挣扎过的。

我觉得从他离开广场,操纵者对他的控制就在减弱,或许与距离有关。

白泽:这么看来,他杀小张也可能是替别人做刀,对你下手或许是为了灭口,毕竟你很可能找到了秘密通道。

宁薇:嗯,至少现在我是这么想的。

甚至我怀疑那个人是故意造鬼,被封锁的禁区或许就是‘造鬼车间’。

至于这一次是不小心玩脱了线,还是有所预谋就不知道了。

你认为操控者会是谁?史师傅还是余先生?白泽问。

不知道,人做事总是要有动机,现在我还没想通操控这一切的人能获得什么好处。

宁薇想了想,说出自己的分析,禁区的整容间一定发生过什么,或许经过特殊处理的尸体在火化后才会成为鬼,这里的入殓师就比较有嫌疑。

但对于这种鬼怪之说的事情,余先生显然更擅长。

而且刘原死前说的那个字也是‘余’。

话落,宁薇看了眼时间,已经是凌晨三点,她揉了揉发酸的脖颈,叹息一声:要查的事情还很多啊!得抓紧时间了。

白泽:累了就先休息。

宁薇挑眉:谢谢白老师的关心!不过放心,绝对不会累到。

她站起身,走到几人中间,清了清嗓子道:我有一些猜测,想跟你们分享一下……十分钟后,宁薇把在禁区内的发现讲述给了众人,但自己的猜想还未经过确认,她也没有透露太多。

周小娜猜测道:他们是把逝者的遗体分尸了吧?这样死者怨念更深,很容易就变成鬼了。

陆嘉良也点点头,表示认同:你们还记得那个关于蛇的鬼故事吗?或许在那个故事里,并不是死者变成了鬼魂,而是那条被烧死的毒蛇。

因为它在被烧死的时候,尸体就是不完整的!对!肯定是这样!故事里那个鬼在窗户出现的时候,眼睛就是竖瞳。

周小娜的身体向前倾斜,声音激动,而且进行肢解的人肯定手法熟练,要不然耽误太长时间不火化,很容易被家属怀疑。

这么看来,史师傅就很可疑了!陆嘉良:史师傅现在应该是在整容室给赵星韵做修复,至少在她火化前,他还不至于动手脚。

不过我猜他一定会找机会去禁区清理现场,这样就能坐实那一切都是鬼怪导致的幻像。

那是不是应该盯着点史师傅?周小娜的目光扫过众人,谁会去呢?出乎众人意料,第一个开口的竟然是薛一鸣:我去盯着他,正好也看看星韵姐。

陆嘉良面带惊讶,但还是点了点头:小心行事,有问题就发群里。

我一会打算再去禁区里看看,真正的入口说不定就像宁薇猜的那样,是通向骨灰寄存室的。

而且进入禁区的人肯定能自由出入骨灰寄存室,这方面的相关人员也得查一查。

我倒是觉得可以从5号厅火化的逝者入手。

姜远飞摩挲着下巴,悠悠开口,刘原肯定不是第一个化作厉鬼的人,只是之前的那些因为葫芦没有损坏,所以还在掌控中。

如果调查一下登记记录,说不定还会有新的线索。

那我就帮着查记录吧。

周小娜不好意思地道,刚才睡了半天,现在一点都不困了。

见众人都自觉的分好工,宁薇对此非常满意,也不忘提醒:或许可以考虑的更久远一些。

三途殡仪馆的事情,可是从七年前就开始了。

对!姜远飞翘着二郎腿,晃动着脚尖,当时事件的相关人员,还有后来参与翻修的人都得好好查查!那段时间人员变动很多,所以老员工们的嫌疑就更大了。

周小娜蹙眉:那得去人事科吧?那边锁着门呢。

宁薇站起身:没关系,这个我熟。

当众人看着宁薇凭借铁丝成功撬锁,看向她的目光都变得一言难尽。

喏,准备就绪,大家赶紧开工吧,记得早上在人家上班前复原现场,把门锁上。

宁薇善意地提醒道。

姜远飞揉了揉额角,他愈发觉得这个殡仪馆不装监控才是最大的失误……周小娜见宁薇似乎并没有留下的意思,忍不住问:那你呢?宁薇拍了下薛一鸣的后背,对着众人笑道:我先把小薛送去整容间。

然后回宿舍睡觉?白泽忍不住接口道。

宁薇眉眼弯弯,在意识内回应:知我者,白老师也。

工具人薛一鸣被宁薇架去了整容间,这边的灯都暗着,只有史师傅那里还亮着灯。

透过窗玻璃,宁薇看到了整容间里的情况。

赵星韵静静地躺在工作台上,她刚离开不久,面容还算平和,如果不是面色有些过分苍白,简直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史师傅站在台前,虔诚而庄重地替赵星韵清理掉身上的污秽,每一个动作都小心翼翼,仿佛害怕惊扰到她的一场好梦。

凝固的血液被温水冲刷掉,顺着工作台的漏网流入下水道中,只剩下干干净净的赵星韵。

她的心脏位置有着一个巨大的空洞,看起来狰狞而刺目。

史师傅关掉水龙头,起身去准备修复材料。

视线扫过,他发现了门口的两人。

史师傅一瞪眼,喝道:杵在那干什么?想进来就进来。

两人干脆地开门进去,宁薇把薛一鸣往前推了推:我是陪着小薛过来的,他想帮您打下手。

薛一鸣拽着宁薇的衣袖,压低声音:你不跟我留下吗?宁薇一本正经地回应:我去宿舍帮星韵姐整理东西。

赵星韵是个孤儿,也因为职业原因交友圈子很小。

她在这边的东西只能靠工作人员帮着整理了。

薛一鸣只当她是去找线索,便硬着头皮转向史师傅:我可能笨手笨脚的,但也希望能为星韵姐做点事情,她对我真的挺好的。

这话他倒是真心,也是他第一次面对死者没有那么害怕。

史师傅定定地看着薛一鸣,不知在想些什么,良久才点头:那就留下帮忙。

宁薇对着薛一鸣比了个加油的手势,留下一句早上会来看他,便退出了整容间。

你把他留在这,就不怕他遇到危险?万一史师傅就是幕后黑手呢?白泽发出疑问,他觉得宁薇对这小孩挺关照的,不至于把他往火坑里推。

宁薇反问道:你觉得史师傅很危险?白泽:或许吧,不是说不能排除嫌疑么。

不,我现在觉得史师傅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宁薇笑着摇头,踏着夜色走向宿舍的方向,如果他就是在禁区里给尸体动手脚的人,那之前低价给刘原做修复就有些说不通了。

但如果他不做修复,或许刘原的家属也不会同意今天就火化吧?宁薇:史师傅应该只是不希望刘原在中元节火化,因为葫芦已经出现裂纹,遇到中元节的横死者,很可能会重复七年前的事件。

只是他也没想到还是出了事。

而且,七年前把视频交给警方的就是他。

宁薇补充道,如果他真的参与了这种事情,想要保密还来不及,怎么会自己捅给警方?我现在觉得史师傅知道一些事情,但他并不是组局者,甚至他也可能被蒙在鼓里。

正说着,宁薇已经走进宿舍,感应灯自动亮起,将走廊照的昏黄。

右手第一间就是赵星韵的房间,门只是虚掩着,宁薇推门进屋,顺手按开墙上的开关。

惨白的日光灯将狭窄的房间照亮,小型登机箱在地上摊开,里面的物品显然还没来得及整理。

手提包就大剌剌地放在桌面上,丝毫不怕被人闯空门的样子。

宁薇打开手包,里面装着些化妆品和零散日用。

她掏出一个浅粉色的钱夹,打开后发现一张她的游客照。

她捻动一下照片,从下方又抽出一张合影。

合影上的人是赵星韵和她前男友小张,显然她也没有完全从那段感情走出。

将照片翻到背面,上面是手写的两个名字:赵星韵和张跃文。

落款时间是今年的情人节。

再无其他信息,宁薇便打算把照片塞回钱夹。

突然,她的动作一顿,目光落在钱夹里的单人游客照上。

宁薇抽出照片,照片上的赵星韵还很稚嫩,恐怕只有十六七岁。

照片背景是三途山景区的广场,背后的游客熙熙攘攘,显然是旅游旺季的照片。

而在人群中,有一个手持导游小旗子的男人,恰好被镜头拍下半张面孔。

虽然距离较远,人物有些模糊,但宁薇还是认出那个人就是余先生。

他还做过导游?宁薇根据导游旗上的旅行社名字进行搜索,却发现旅行社早在三年前就已经倒闭,不过之前的广告中的确有余先生的正面照,下面写着导游-余航。

她将照片揣进自己兜里,继续翻看起其他物品。

确认没有新的发现后,她就回到了自己的宿舍。

宁薇从背包里翻出一件厚外套,披着衣服在床上躺下。

床板略有些硬,硌得她不舒服。

宁薇长叹口气:白老师,你什么时候能拥有触觉欺骗呢?那样我就可以随时随地睡席梦思了……白泽无奈笑道:我再努努力。

淡淡的雪松香将宁薇包裹,驱散了阴冷潮湿的霉味。

晚安。

她闭着眼,咕哝一声,天亮记得喊我。

好。

*当宁薇离开宿舍时,她也不过是睡了一个多小时。

天蒙蒙亮,宁薇深吸了一口广场上的空气,向遗体整容区走去。

整容间内,史师傅和薛一鸣都歪在外间的长椅上休息,听到宁薇的开门声才悠悠转醒。

天亮了啊……薛一鸣揉着惺忪的睡眼,晃晃悠悠地站起了身。

带了点吃的,填填肚子吧。

宁薇把手中的购物袋递给薛一鸣,那是她在殡仪馆的超市里买的面包和牛奶。

她转头看向工作台,台案上,赵星韵的遗体修复已经完成,但还没有上妆,肤色显得苍白灰败。

薛一鸣把面包分给史师傅,又问宁薇:星韵姐的东西都整理好了吗?差不多了。

宁薇随口答应一声,又转身问史师傅,史师傅,您和余先生认识多久了?或许是因为操劳了一夜,史师傅的面上带着浓浓的疲惫,也不似之前那么严厉刻薄。

他对薛一鸣道了声谢,然后才回答道:就是殡仪馆出事后,他来到这里说有办法解决,我当时既是老员工,又是当事人之一,所以就与他认识了。

宁薇继续问:余先生平时还有什么副业吗?副业?史师傅想了想,最终摇头,这个我的确不清楚,我与他的交集不算多,除了七年前那次,就是这次葫芦出现裂纹,我找他来修复。

他现在很出名吗?应该吧……史师傅似乎并不太确定,不过三途殡仪馆的事情在圈子里并不是秘密,大家都知道他很厉害。

宁薇:余先生既然是传人,那他家里的其他人也是做这一行吗?这个我的确听他说过。

他家一脉单传,父母都是普通工人,他是靠祖上留下的笔记自学成才的。

话落,他顿了顿,疑惑地问,你怎么突然好奇这个?没什么,只是觉得他很厉害。

宁薇毫不走心地回答。

根据之前在网站上的广告,余先生辞去导游一职也差不多是在殡仪馆事件之后,可以说那件事变相成就了现在的余先生。

宁薇站起身:我先去大殿那边,你们慢慢吃。

——是时候检查大家的作业完成情况了。

她刚退出整容间,便见到一个熟悉的人影从拐角处出现。

来人正是赵星韵的前男友,张跃文。

他的头发乱糟糟的,脸上写满了颓色,手中还提着一个巨大的浅灰色布袋。

看到宁薇,张跃文沉讷的眸子里终于漾起一丝波澜,加快脚步迎了上来。

他放下手中的布袋,膝盖一弯,结结实实地跪在了宁薇的面前。

请您帮帮我。

宁薇眨了眨眼,认真地问白泽:白老师,我的霸气是不是侧漏了?不用控魂也能跪?第21章 魂祭08 编瞎话我可是专业的对于宁薇不着边际的问话, 白泽已经能够选择性屏蔽。

宁薇也不指望得到白泽的回应,只是低头看着张跃文,猜测这人是要搞什么幺蛾子。

张跃文低着头, 又重复了一遍:求求你,帮帮我。

宁薇:帮你什么我想给小韵一个婚礼。

张跃文打开身旁的布袋, 露出装在里面的洁白婚纱, 希望你能帮帮我。

宁薇眯起眼:如果我没记错, 她应该是单身吧?张跃文的表情僵硬了一瞬, 头垂得更低:是我的错,我知道已经晚了……但我真的想……说了说着,他的声音便哽咽起来。

恰在这时,史师傅从整容间里走了出来,看着一站一跪的两人, 疑惑地问:怎么回事?宁薇摊手:他想办冥婚。

史师傅看了眼装着婚纱的袋子, 表情阴沉的可怕。

薛一鸣从后面挤了上来, 拉着张跃文的胳膊小声道:你先起来, 慢慢说。

在他看来,史师傅不把张跃文轰出去就不错了。

他是看着史师傅给赵星韵做修复的, 原本手法利落的史师傅,在面对赵星韵的时候却是屡屡无法进行下去,可见史师傅对她是真的有感情。

加上赵星韵是为了张跃文而死, 很难不被迁怒。

然而——嗯。

史师傅从鼻孔里哼出一声, 虽然态度恶劣,却还是给了肯定答案。

他转身走进整容间,吩咐薛一鸣:东西拿进来。

哎!薛一鸣答应一声,赶忙捞起袋子跟了进去。

宁薇垂眸看着张跃文,他的颤抖着伏在地上, 不知是悲伤还是喜悦。

但他现在的状态,想要平静的回答问题是不可能了。

宁薇遗憾地摇摇头,绕过张跃文向外走去。

白老师,人为什么总想着事后补救?早干嘛去了?白泽:因为看不到坏的结果,就意识不到之前的错误吧。

宁薇:就是‘自以为是’喽,甚至现在也是这样。

他怎么知道赵星韵想不想跟他结婚?如果不是她已经死了,恐怕张跃文这辈子都不会鼓起勇气做这件事。

看来你很不看好他?无所谓。

我只是在想,赵星韵和张跃文的感情线究竟有什么用?白泽:你有什么想法?宁薇摇头:还不清楚。

不过赵星韵现在的身份很特殊,七年前,余先生就是用受害者的骨灰制作了镇鬼葫芦,而赵星韵则是新的受害者。

白泽恍然:如果张跃文真的与赵星韵完成冥婚,说不定可以拿到她的骨灰。

但从刚才的接触来看,至少表面上他不像很有心机的样子,忏悔也是真情实感。

说到这,宁薇又忍不住撇嘴,真情实感的感动了他自己。

白泽轻笑道:你是真的不待见他。

宁薇踏入广场,抬手遮挡住有些刺目的阳光:如果我是赵星韵,我只希望自己一抔骨灰扬了,谁也别烦我。

哦,如果死在这里或许连骨灰也没有,还不知道有没有同行能送我转生。

白泽半晌没有回应,直到宁薇踩着石砖来到大殿前,才听到颇为郑重的一句:你不会死。

宁薇正要上台阶,悬在空中的脚顿了顿,随即笑道:白老师放心,帮你找齐碎片前,我会努力地活下去的。

她一步步向上,眉宇间带着飞扬的神采:到时候再一起干翻这胆敢抢我饭碗的辣鸡学园。

白泽笑了起来,答应:好。

*或许是因为前一晚的惨剧,现在大殿中只剩下寥寥几人,有能力的全都转去了其他城市的殡仪馆。

宁薇在大殿没看到其他玩家,人事科的门也被锁好,显然他们早已离开。

她正要在群中发消息询问,却听到火化厅的方向传来一阵吵嚷声。

大殿通往火葬厅的门早上便被打开,宁薇顺着通道过去查探情况。

声音是从尽头的密室传来的,宁薇打开密码门,才发现自己的三个队友都在这里。

陆嘉良和姜远飞的手下都押着一个人,周小娜则是堵在门口,宁薇开门进去的时候还把她吓了一跳。

宁薇看着屋内的情景,疑惑地问:这是干什么呢?被按在地上的两人都穿着殡仪馆的工装,看着非常面生。

此时被疑似袜子的东西堵住了嘴,只能呜呜地挣扎着。

周小娜指着两人道:陆哥不是猜测会有人去清理现场么,所以我们看完资料就在这守株待兔,没想到真的被我们逮着了!宁薇:他们是要去整容间清理?周小娜点头:对啊,这俩人鬼鬼祟祟,肯定就是来消灭犯罪痕迹的!被捂住嘴的两人挣扎得更加激烈,脸上写满了无辜。

管他是不是,带下去问问就好了!陆嘉良押着人进了电梯,姜远飞也紧随其后。

地下的1号整容室内,两个员工终于摘下堵嘴的臭袜子,伏在地上拼命地呸呸呸。

说!你们究竟是什么人!陆嘉良厉声喝问。

微胖的员工梗着脖子,不满地嚷嚷:我还想问你们是谁呢!你们这是非法绑架!姜远飞再次拎起袜子:不会说话可以不说,我帮你,不用客气。

宁薇后退一步,还真是有内味儿了。

身材瘦小的员工脸色发绿,无奈开口:我们就是火化厅的员工啊。

周小娜对着陆嘉良道:陆哥,他们是这里的员工,肯定更方便动手,估计就是他们了!陆嘉良点点头:你们来这就是要消灭证据的吧?谁派你们来的?瘦员工一脸委屈:消灭啥证据啊?早上主管跟我们说6号间的封条被人撕了,让我们把电梯和密室门都重新贴上封条,结果就遇上你们了。

周小娜一愣:你们不是要去地下把残留的血迹擦掉吗?胖员工听到这话面色一变:血?这还有血?卧槽不会真的闹鬼吧!我说封条怎么会自己开了呢!瘦员工的视线在房间里乱飘,瑟瑟发抖地问:这真的有鬼?那我们赶紧上去啊……我上有老下有小,我不想出事啊啊啊——看他们这幅表情,陆嘉良不由皱眉,难道自己搞错了?他们跟地下室的事情无关?宁薇问:你们为什么认为这里闹鬼?瘦员工哭丧着脸:原本也不太知道,但是这两天余先生不是到这里了么,听老员工们说这里七年前闹过鬼。

加上今天早上主管还说封条被撕下来了,员工和客人都不可能干这事,那就只剩鬼了呗!胖员工也补充:就是啊,本来我们来贴封条就战战兢兢的,结果还遇上你们,现在又被带到这里,都要怕死了好么!大哥大姐,有话好好说,咱们先上去行不行?陆嘉良脸色难看,怪不得这俩人当时吱哇乱叫,原来是把他们当成鬼了。

你们在这里工作多久了?宁薇问。

一年半。

胖员工答。

两年。

瘦员工也如实作答。

宁薇:你们主管是谁?孙浩啊。

看了一晚人事档案的周小娜立即补充:孙浩是火化这边的主管。

七年前出事之后,他是第一批在这工作的新员工。

知道是抓错了人,他们也就把两人放了,只说之前是误会,还以为两个人是擅闯禁区。

胖瘦员工虽然心中存疑,但也知道这种事情还是少打听的好,只按照主管吩咐把6号火化间的门封上,哆哆嗦嗦地回到岗位上班。

宁薇等人则是直接去找孙主管。

站在办公室门前,周小娜心中打鼓:我们就这么进去质问?他能搭理我们么他们现在的身份是是实习生,孙浩却是部门主管,能不能得到真实答案还说不定,搞不好还要被对方轰出来。

宁薇却是直接敲门,很快里面就传出了进来的应答声。

他们进去的时候,孙浩还在电脑前忙碌,见到几人也只是抬了下头,接着又把视线落回到了自己的屏幕上。

来送火化申请吗?放我桌子上就行。

宁薇走到孙浩的办公桌前,屈指敲了敲桌面:孙主管,余先生今天要修复法器,所以让我们来了解一下情况。

听到余先生的名号,孙浩这才再次抬头,他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疑惑地问:你们是?我们是余航先生的见习弟子。

宁薇回答的理不直气也壮。

听到这话,孙浩对她的话便信了几分:毕竟知道余先生真实名姓的人不多。

几位请坐。

孙浩站起身,让他们在沙发落座,又热情地倒上茶水。

几人接过杯子,偷瞄着睁眼说瞎话的宁薇,直叹自愧弗如。

孙浩在单人沙发坐下,开口问:不知道余先生有什么想了解的啊?两男一女都看向宁薇:你编的瞎话你来圆。

宁薇抿了口茶水,这才悠悠开口:是这样的,昨天的事情孙主管也听说了吧?孙浩点头承认:听说一点,所以我们这都指着余先生,希望他赶紧解决这件事呢。

这个相信我们师傅就好。

刚才还恰好看到您派去密室贴门的员工了。

害!余先生要在密室修复法器,我这后勤工作当然得做好。

得到肯定回应,宁薇也确认那两人的确是被孙浩派过去的。

她接着问:逝者的火化安排是您定的吗?孙浩摆摆手:这个不是,员工会轮班排表,轮谁就根据当天的火化申请时间排序。

除非家属有特殊要求,不然都是从1号厅起排,轮到哪个是哪个。

昨天刘原在5号间火化,是正常顺序还是家属叮嘱?应该就是正常顺序吧,不过他们家是当天临时决定火化的,具体情况我也不确定。

说到这,孙浩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压低声音问,不会这个5号间也像6号一样有问题吧?宁薇:不会,从5号走的又不只他一个。

孙浩松了口气:这倒也是。

今天的排表出来了吗?宁薇问。

还没有。

家属都想刻意避开鬼节,今天火化的只有四个。

当然,他没说的是,大部分人都是因为觉得这里膈应,临时转走了。

宁薇看了眼对方递过来的单子,三男一女,都是老年人。

唯一的女性就是张跃文的姨奶,本名刘英。

而且宁薇还注意到刘英的身份证前几位与刘原是相同的,三途有四个城区和2个县区,这说明他们来自同一个县区。

她将申请单交还给孙浩,起身道:情况我们已经了解,就不再打扰您了。

几人离开办公室,周小娜不解地问:为什么不让他把5号停用啊?宁薇:瓮中捉鳖总是要留一个入口,如果都封死了,还怎么捉?周小娜一愣,她这是打算直接抓对方现形?那我们要一直在地下守着吗?宁薇摇头:用不着,对方最近不一定会再次行动。

有那时间还不如交流一下各自的发现。

几人找了个谈话间,把之前的探索结果共享。

其实所谓共享也就是宁薇一方和三人组的信息对换而已。

当宁薇说出余先生做过导游的事情时,三人虽然惊讶,但也没有多想。

毕竟这里之前也没有发生过灵异事件,没有名气的余航找个谋生饭碗也可以理解。

至于三人组一边,这几个小时的确是做了不少工作。

陆嘉良检查了宁薇躺过的那个停尸柜,发现柜子里侧有个机关,打开后可以直通向骨灰寄存室。

寄存室没有人把守,但外面同样有密码门,从里面出去按个开关就可以,但想进去却需要输入密码。

而且骨灰寄存室的入口在拐角处,只要小心行动,完全可以避开他人。

周小娜在人事科也有发现,从七年前事件发生前一直工作到现在的人有十个。

4个是管理层,3个是入殓师,还有3个是其他员工,史师傅和卢经理都包括在内。

此外,员工中有一个是火化部门的工作人员,但他这段时间请了婚假,回外地老家结婚去了,怎么也不至于特意回来搞这么一遭。

至于姜远飞,他主要是调查了七年前的死者登记情况。

根据日期、死因和火化间,他成功找到了当初变成厉鬼的那位死者:李为军。

又根据员工登记和死者姓名,找到了惨死的男性入殓师:夏闻。

巧合的是,给李为军做尸体修复的人正是史师傅,而夏闻则是史师傅的助手。

周小娜忍不住猜测:你们说,这两次的死者都是史师傅的助手,会不会是因为助手发现了他的秘密,所以才被灭口呀?陆嘉良:也不是没可能,但至少赵星韵自己应该没意识到这一点,不然在他男友说出七年的事情后也不会那么震惊。

说完,他忽然想到另一种可能:也不能排除一点,正是因为男友的提醒,让赵星韵意识到自己之前可能发现了什么隐情,同时也招来了杀身之祸。

毕竟刘原出现的时机挺巧合,简直像是跟踪一样,发现情况不对立马就出手灭口。

姜远飞却是不太赞同:刘原当时的神智好像没有那么清醒吧?而且他原本攻击的又不是赵星韵,总不能算计到她会扑上去挡刀?陆嘉良张张口,没有想出答案。

周小娜拽了拽宁薇的衣角:你怎么觉得的?宁薇歪头想了想:助手是不是巧合并不重要。

我现在疑惑的是,七年前没有密室,也没有禁区,做下这一切的人究竟是如何偷梁换柱的?三人听到这话纷纷愣住,他们的确是忽略了这最重要的一点。

原本我觉得是火化厅的工作人员作案,但唯一从七年前一直干到现在的人却根本就不在这个城市。

我只想到了两种可能。

宁薇竖起两根指头,对着众人道,一种是幕后人当初收买了火化厅的员工,但那人已经离职。

另一种就是,对死者做的‘手脚’或许并不是肢解那么明目张胆的事情。

周小娜疑惑:那能是什么?一切皆有可能啊。

哪怕只剩下一张皮,厉害的入殓师都能修复成完整的人体呢。

宁薇的唇角勾着笑意,说出的话却让人脊背发凉。

周小娜难以置信地捂住自己的嘴:你是说,入殓师在做修复的时候动了手脚,取出了体内的什么东西?陆嘉良蹙起眉头:我同意她的猜测。

因为家属一般不会折腾逝者,去检查身体上有没有多出什么缝合痕迹……但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姜远飞:为钱、为仇……甚至可能就是心理变态?陆嘉良:不管怎么说,给李为军做修复的史师傅都很可疑。

宁薇却是摇头:七年前的案子他很可疑,但刘原的案子他却不太可疑。

他只是个入殓师,参与不到殡仪馆的翻修规划中。

而且如果是他,七年前没有密室的时候都能成功作案,后来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弄出密道?可你明明说入殓师……周小娜的声音一顿,惊讶道,难道不是同一个人做的?宁薇摊手:不知道。

可惜翻修的资料没有找到,不然还能有些方向。

我甚至怀疑现在的案件不是某个人独立完成的。

周小娜:团伙?那不就是史师傅和余先生联手了啊,这俩人之前不就是在一起嘀嘀咕咕。

有可能。

陆嘉良摩挲着下巴,说出自己的推测,以当时余先生的情况,他完全有可能会加入到殡仪馆的翻修设计中,毕竟封锁空间就是他提出来的。

咦?你在看什么?周小娜探着脖子看宁薇的手机,对方似乎是在看什么新闻推送,这让她非常疑惑。

车祸报道。

宁薇回答一声,目光依然落在屏幕上,手指滑动,迅速浏览过事故详情。

周小娜:七年前的那次车祸?那不是意外事故吗?宁薇收起手机:不是李为军被撞死那次,是他撞死别人那次。

周小娜惊讶地看着宁薇:什么?撞死别人?宁薇收起手机:对,就在他被撞的四个月前,李为军作为肇事司机撞死了一个人。

刚才宁薇根据车祸时间地点和受害人李某,找到了七年前的车祸事故报道,那一次是肇事车的刹车失灵,判决结果还算公正。

但宁薇在评论区却看到一条匿名回复,称李某死于车祸是遭了报应:他在四个月前撞死过一个女孩。

宁薇顺着线索找到了事故报道:女子为救横穿马路的男童,命丧车轮之下。

这起事故司机的责任不大,因此判决中只是给予了金钱赔偿。

司机正是李为军,死者化名小玲,事故现场的遗体被打了马赛克。

但宁薇却在现场照片看到一个熟人:史师傅。

史师傅跪在地上,表情悲痛,两条胳膊被旁人拉住,似是怕他失控。

周小娜惊呼一声:这?史师傅和女死者认识?宁薇:而且是很亲近的人,看年龄也有可能是女儿。

这么说来史师傅的动机就更明显了。

陆嘉良声音笃定,自己的亲人就死在李为军车轮底下,他因为心怀怨恨,所以就对尸体下手泄愤,却没想到引来了厉鬼,把录像交给警察恐怕是希望得到保护吧?宁薇低头不语,她总觉得还有些不对的地方。

如果是史师傅为女泄愤,那厉鬼不是应该找史师傅报仇才对么?那时候他们只有一门之隔,史师傅恐怕也不知道遮掩气息的事情,但他就是成功活了下来,死的反而是他的助手。

但现在关于助手夏闻的信息还太少,宁薇没有办法把事情串联起来。

正在这时,薛一鸣在群里冒了泡:赵星韵的修复做完了,马上要送去大殿。

紧跟着又是一条:张跃文的妈找来了,正闹呢。

几人离开会谈室的时候,赵星韵的遗体已经被送来大殿。

她穿着一身洁白婚纱,面上化着精致的新娘妆容,比之前还要美上几分。

她静静地躺在玻璃棺里,就像等待王子的睡美人。

而她的王子此时还在广场应对发飙的皇后。

小文!你是疯了么!你跟个死人搞什么婚礼!张妈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吼得声嘶力竭,隔着老远也让人耳膜生疼。

张跃文没有她那么激动,却也是难得的坚决:妈,如果不是小韵,现在躺在里面的就是您儿子了!张妈气得跺脚:那我们家可以补偿!要多少钱都可以!你犯得着把自己搭进去吗?她都不在了,你搞这一出有什么用!以后谁家闺女还敢嫁给你啊?张跃文哽咽着开口:其实我这么做也是有些自私的,我甚至不知道小韵还愿不愿意嫁给我。

那你还搞这一出?你是不是傻!张跃文摇头:但我知道,如果我不这么做,一定会后悔一辈子的。

宁薇抱着胳膊在一旁吃瓜:白老师,他终于承认这是在自我宽慰了哦。

白泽:他无论做什么都回不到过去了。

宁薇附和:就是,早干嘛去了!白泽:但赵星韵对张跃文应该是有感情的,他这么做也不完全是为了感动自己。

如果赵星韵真的想彻底了断,钱包里就不会有合影,那天也不会去听他解释,最后更不会为挡在他身前。

宁薇揶揄道:哟?白老师还成情感专家了?白泽:……此时,母子俩的争吵又升了一个等级,张妈已经表示如果搞婚礼就不认这个儿子。

宁薇:那你猜张跃文是会坚持自己,还是被他妈说服白泽:在这一件事上他应该会坚持。

他们不可能真的断绝关系,他母亲看起来只是想威胁他罢了。

果然,张跃文在张妈面前跪下,沉默地磕了个头。

张妈气得捂住胸口,直骂不孝子。

张爸终于看不过眼,一边给老婆顺气,一边给儿子使眼色:都先冷静冷静,别让外人看了笑话。

他姨奶的遗体告别要开始了,我们先去那边。

张妈愤懑地推开张爸的手,但还是快步往大殿走去。

张爸对着儿子一瞪眼:还跪着干什么?张跃文只好沉默地站起身,一步步跟了上去。

闹剧散场,围观的人也都散了不少。

宁薇回头看向张家的告别厅,那里已经站满了来送别的家属。

刚才他们得到消息,今天火化的四家都是正常排序,没有在5号间火化的,而刘英排到的是4号间。

主持已经开始念诵悼词,家属们跪在地上,根据章程时而放声大哭,时而低声啜泣。

几个玩家就站在厅堂外偷听,倒是没有发现什么怪异之处。

薛一鸣之前跟着赵星韵的遗体也一起到了大殿,但他对刘英的遗体告别不感兴趣,于是就看着广场上来往的人发呆。

突然,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等会!你们看!那个是史师傅吧?宁薇闻言看了过去,就见史师傅没有穿白大褂,看样子是刚从整容间出来,奔着殡仪馆的大门而去。

周小娜:他这是去哪?畏罪潜逃?宁薇抬步走出大殿:问问不就知道了。

看着她跑远的背影,几人半晌都没反应过来:问?这种情况不应该是跟踪吗?哪有直接送上门的?转眼间,宁薇已经绕到史师傅跟前:史师傅,您这是去哪?史师傅之前似乎是在想着心事,面前突然窜出一个人还被吓得踉跄一下。

他瞪了眼宁薇:你管我去哪!干什么?宁薇不慌不忙:我们是实习生,当然要跟着您。

史师傅的神情现出几分疲惫:我身体有些遭不住,今天请假回家。

找别的师傅带你们一天吧。

说完,他便绕过宁薇,继续往前走。

宁薇却是快走两步,将他又一次拦下:那我们送您回去。

史师傅停下脚步,上下打量着宁薇:到底想干什么?宁薇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在这边害怕,跟着您才放心。

刚跟上来就看到这一幕的众人:???害怕?您字典里还有这两个字?不管别人怎么吐槽,史师傅却是信了几分:这几个孩子又刚经历了昨晚的事件,会害怕也是正常的。

史师傅收回视线,抬步往前走着,没走几步又停了下来,没好气地扔下一句:要走就快点跟上!宁薇眉眼弯弯:谢谢史师傅。

跟在后面的四人目瞪口呆,居然就这么成了?宁薇跟着史师傅走下广场台阶,迎面恰好走来一个陌生男人。

那人约莫40多岁,气质不错、相貌平平。

身上穿着黑色斜襟长衫,脚踩黑色广口鞋,配着高筒白布袜,除了没带帽子外,就是标准的道士打扮。

见到宁薇盯着自己,那人只是报以一笑,便收回视线与他们错身而过。

宁薇看着他的背影,脑海中闪过一些细碎的想法,却因为缺少关键线索而无法拼合。

愣着干什么?史师傅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宁薇收回目光,快步跟了上去。

几人走了约莫十几分钟就到了史师傅家。

推开黑色铁门,一方乡村常见的套院便呈现眼前,各种品类的花草栽在院中,正屋外墙上贴着白色瓷砖,看起来干净大气。

真好啊。

周小娜不由感慨。

看惯了城市里的高楼大厦,见到这样的居所倒让人觉得莫名亲切。

宁薇的目光却是落在正屋右侧的窗户上,玻璃反射着刺目的阳光,让人看不清屋内的情况。

但在刚才推开门的一瞬间,宁薇却在那扇窗户内看到一个模糊的黑影,眨眼又消失不见。

就好像是贴在窗口等待主人回家的猫儿,但宁薇确定那轮廓并不是猫。

非要说起来,那更像是一颗人类的头颅。

宁薇收回视线,看来这里也不会太平静。

白泽突然开口:我感受到了灵魂碎片,就在东厢房里。

宁薇偏头看向右侧,与正屋比起来,厢房就显得有些低矮。

此时房门紧闭,窗户也被泛黄的纸糊住,不清楚里面是什么情况。

找到就好,一会找机会看看。

宁薇跟着史师傅到这里,本就是抱着两个目的,一个是查探副本相关线索,另一个就是寻找藏有白泽灵魂碎片的物品。

如果这里也没有,宁薇甚至考虑要去赵星韵照片中的三途山景区寻找。

好在,现在不需要那么麻烦了。

史师傅掩住院门,领着几人往正房走:这里就我一个人,平时不怎么打扫,你们就凑合一下吧。

说是不打扫,但正屋内的摆设依然整齐。

进门就是客厅,厨房和厕所都在最北,东西两侧还各有一个房间。

西侧房间锁着门,似乎闲置已久,透过门上的玻璃可以看到里面的家具都蒙着白布。

东侧的房门同样关着,但里面的布置要正常许多,似乎是普通的卧室,但宁薇发现黑影的窗户就属于这一间。

几人落座后便陷入沉默,气氛一时间尴尬起来。

难道要直接来一场审讯?如果对方就是幕后boss,正面硬刚绝对是找死行为。

宁薇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对史师傅道:10点了,要不您去准备午饭吧?正好11点多就能开饭。

坐在沙发上差点睡着的史师傅艰难地撩起眼皮,有些发懵地转向宁薇。

他本想提议订外卖,宁薇的下一句话就堵了过来:也不用太丰盛,我们平时在学校就是食堂加外卖,终于能吃到家常菜了,一点都不挑,您做什么我们都爱吃。

史师傅的嘴角抽搐一下,撑着沙发站起身:我去准备,你们先歇一会。

其他人看着史师傅眼下的青黑,莫名对副本中的NPC产生了同情。

宁薇笑着摆手:辛苦您了!我们一定把这里当成自己家,绝对不会拘束的。

史师傅的眉毛抖了抖,转身进了客厅内侧的厨房。

留下的客人自然如宁薇所说,毫不见外地开始搜查起来。

宁薇开启电视,将节目声音调高,压下众人翻找物品产生的噪音。

她推开右侧房门,卧室里的东西很简朴,铺着褥子的炕上有叠好的老头背心,应该就是史师傅平时睡觉的地方。

屋内的布置很简单,一个挂在墙上的老旧相框吸引了宁薇的注意。

玻璃框内,带有年代感的相纸已经发黄,那时候的史师傅还很年轻,身边是温柔的妻子,怀中抱着头顶羊角辫的小女儿,一家三口都对着镜头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照片应该就是在这个院子拍的,但那时候的房子没有翻新,显得有些破旧,却比现在多了几分生人的气息。

这里东西好少啊。

薛一鸣看着衣柜内屈指可数的衣服,长叹一声。

嗯。

宁薇随口应了一声,向外走去。

哎?你去哪薛一鸣疑惑。

宁薇:厕所。

……薛一鸣尴尬地收回视线,埋头翻找起来。

而毫不尴尬的宁薇已经进了卫生间,她不是来上厕所的,而是来找门的。

她不知道白泽的魂魄附在什么物品上,如果被其他人发现再偷偷带走,事情就会变得难办,所以她决定独自行动。

这间房在设计上非常对称,卫生间与厨房的位置也恰好相对,宁薇便猜测卫生间也会在同样的位置开设窗户。

而事实也不出她所料,墙上的确有一扇装着雾面玻璃的窗户,足够一个人从这里翻出去。

她正要将窗户推开,却突然嗅到一股焦糊的味道,雾面玻璃反射出朦胧的影像,一个黑色的人影正站在宁薇的身后。

她动作没有迟滞,依然缓缓推动滑窗,目光却是瞥向洗手台上的镜子。

镜中宁薇的影像清晰可见,而她的身后则立着一具焦黑的骸骨。

宁薇暗骂一句,烧成这个德行,谁还认得出她是什么人物!没错,虽然只是余光一瞥,但宁薇已经通过盆骨的形状确定这是一位女性。

骸骨缓缓抬起焦黑的手掌,似是要按上她的后背。

宁薇却并不着急,她开启阴阳眼,通过镜子看到了那骸骨的真实样貌。

那是一个年轻女人,梳着波浪卷发,面容中上。

女人的样貌显然不属于任何一个副本角色,而是变成NPC前,玩家生前的样貌。

宁薇对着镜中的影像缓缓勾起唇角。

——找到你了,任务单上的客人。

第22章 魂祭09 是我跪得还不够标准吗?……宁薇正想回头控制住女鬼, 然而在她转过去的瞬间,女鬼居然凭空消失了。

她看着空荡荡的洗手间,槽多无口。

白老师, 你说这副本里的女鬼怎么都喜欢玩回头就消失这一套?她望向镜子中的倒影,真情实感地猜测, 难道是怕受到我的美颜暴击?白泽:……算了, 她既然能来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宁薇把女鬼的问题暂时放在一边, 打开卫生间的窗户, 翻窗而出。

正屋后是一片农家田地,但是因为疏于打理,杂草已经没到了膝盖的位置。

宁薇贴着房檐绕到了前院的东厢房。

厢房只是普通的木门,锁也非常简单,宁薇掏出自己的撬锁工具开始新一轮的开锁大业。

白泽:其实我很好奇, 鬼差为什么会培训开锁技能?宁薇边认真对着锁孔, 边回答:鬼差没有这门课程, 我是自学成才, 主要是为了方便逃出培训基地。

……还真是熟练。

那当然,基地门锁升级一次, 我的技术就得升级一次,这叫与锁俱进。

宁薇扭转手腕,锁芯咔哒一声弹开, 搞定!推开房门, 没有预想中的灰尘,房间里被打扫的干干净净,还萦绕着一股淡淡的香烛味。

借着房门投进去的光亮,宁薇已看清屋内的情况。

房间很空,只摆放了一张供桌和一方蒲团。

供桌上并排放着两个牌位, 分别写着爱妻方美云和爱女史玲玲。

桌面上供奉着祭奠用的祭品,物品看起来很新鲜,显然是刚换了没多久。

而最引人注意的则是摆放在史玲玲的牌位前,一个深棕色的木质盒子。

木盒做工精巧,上面用勾画着云纹图案,正面还镶嵌了不知真假的黑色宝石。

宁薇看着盒子,总觉得那东西是某种用来盛放骨灰的容器。

如果这是史玲玲的骨灰,那为什么没有下葬呢?她暂时收起疑惑,问白泽:你的灵魂碎片在哪里?在那个骨灰盒上。

宁薇:……您还真是会挑地方,非要人干这种损差事。

准确的说是盒子上镶嵌的那块黑曜石。

白泽补充道。

你的灵魂不会都是在各种宝石上吧?白泽:不记得了。

宁薇默,她就不该好奇的问这种问题。

既然已经确定目标,宁薇也就不再耽搁时间,抬步走向供桌。

然而就在她靠近骨灰盒后,空气中再次出现了熟悉的焦糊味。

宁薇余光瞥见一道黑影,不似之前那般小心翼翼,反而像是猛虎扑食般冲了过来。

只是她的目标并不是宁薇,反而是供桌上的骨灰盒。

宁薇不管她是什么目的,劈手便握住了骸骨的手腕。

手心传来粗粝的触感,那感觉就像是握住了一截焦炭。

她只是稍稍用力,女鬼的腕骨就生生断裂开来,掌骨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宁薇颇为歉意地望向女鬼,然后对她发动了控魂技能。

原本还在剧烈挣扎的骸骨瞬间停滞,空洞的眼眶迷茫地望向宁薇。

宁薇摸摸鼻子,不好意思地道:那个,不好意思啊!刚才一用力就把你的手给折断了,这还能装回去吗?呆愣的骸骨仿佛瞬间被注入灵魂,她麻利地从地上捡起断手,朝着自己的手腕上一怼、一拧,成功将断掉的手腕接了回去。

宁薇看得惊叹:居然是可拆卸的?还挺方便。

装好手腕的女鬼转向宁薇,颤巍巍地问:您是宁薇大人吗?宁薇讶然,对方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似乎是猜到她心中所想,女鬼立即解释:是这样的,NPC在结束一个副本后也会有短暂的休假期。

我也没啥娱乐活动,就只能看看考试卷子解闷,我恰好看到了您入学考试的卷子。

宁薇恍然:原来是这样。

所以您真的是宁薇大人?女鬼激动得原地转了一圈,双手握拳支在下颌骨上,自从看了那张卷子,我就梦想着也有一天能见到您,没想到真的被我遇上了!呜呜呜!哦哦哦!差点忘了。

女鬼似是突然想起什么,站直身体,然后郑重地在宁薇面前跪了下来,大人,求求你也送我离开这里吧!我真的不想在这个世界里担惊受怕了!他们在副本中扮演的角色都是不同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分到炮灰,被其他NPC杀掉推剧情。

如果不是在灵异副本里,被杀掉也无法变成鬼角色,就是真的灰飞烟灭,连转生都不可能。

即使运气好成了核心NPC,如果遇到厉害的玩家,也同样难逃一死。

不过好在她足够幸运,居然真的遇到了鬼差大人!宁薇看着跪在面前的女鬼,心中泛起嘀咕:这一个两个怎么都那么喜欢下跪求人?鬼圈什么时候有这传统了?她又不是膝盖收割姬。

你先起来说话。

宁薇道。

女鬼颤了颤,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大人,是我跪得还不够标准吗?她可是照着试卷练习过的啊!不是不标准……可您都没答应帮我离开这里……宁薇扶额:也没说不答应。

什么毛病这是!女鬼听到这话幸福地原地打了个滚,这才爬起来,激动得连手都不知道要怎么摆放才好。

宁薇按住撒欢一样的女鬼:先跟我说一下你知道的情况。

女鬼乖乖站直,认真作答:我在这个副本扮演的是‘史玲玲’,三途殡仪馆的入殓师史仁来是我爸爸,妈妈在我小时候就因病去世了,应该跟副本剧情没关系。

事件还要从七年前说起。

那天我跟爸爸在路边准备打车,旁边还站着个带孩子的女人。

在孩子妈打电话的时候,小孩的皮球滚到了路中央,他就直接冲出去捡球,我为了救他,被车撞得当场身亡,后来就变成了鬼魂形态。

宁薇插了一句:那个,先说好,我没有别的意思啊。

但是我在这个副本里也见到了其他鬼魂状态的NPC,他似乎还保留着生前的样貌,你这样的……倒是有点特别。

女鬼低头看了眼自己焦黑的骨架身体,也忍不住瑟缩了一下,生动诠释了什么叫被自己吓到。

她委屈巴巴地开口:其实一开始我也是正常的模样,但是我却被自己的骨灰伤到过。

虽然侥幸活命,但是却变成了这幅德行。

骨灰?宁薇指了指供桌上的骨灰盒,这里面装着的就是你的骨灰吗?女鬼点点头:对。

这个副本里的鬼最大的弱点就是自己的骨灰。

如果全部骨灰被下葬,魂魄就会消散。

但若是接触到自己的骨灰,魂魄也会被灼烧殆尽。

我之前就是粘到了一点,躯体就被烧成了这样,现在根本不敢出去见人。

宁薇没想到还有这样的限制,不过这么看来,之前余先生的说辞就是在骗他们了。

她问:那你是怎么变成鬼的?为什么你的骨灰没有下葬?又是谁伤了你?女鬼正要回答,却突然听到院中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女鬼惊慌地要跑路:不行,我不能被史老爹发现!大人,我之后再去找您!说罢,她就打算再次来个现场消失,却被宁薇又一次拽住。

你跑什么?跟你‘老爸’见个面,大家一起想当年多方便。

女鬼挣脱不得,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差点哭了出来:大人!我在这个副本里的人设是默默陪着父亲的女儿,不能被他发现啊!如果崩了人设,那在副本结束的时候就会灰飞烟灭的呀!一般来说,NPC都不用担心崩人设,因为他们的意识被副本操控,会完美变成副本角色。

但副本通关到结算完成是有三分钟的延迟,那段时间操控之力减弱,有些NPC可能就会崩人设地救助濒死玩家或者是因为私怨伤害普通玩家,这才有了崩人设惩罚的机制。

宁薇依然没有放手:副本结束之前,你就能离开这个空间了,谁会让你灰飞烟灭?女鬼一愣,立即停下挣扎:对哦!如果宁薇成功通关,自己就可以转生离开这里,那还怕个什么劲哦!至于宁薇失败的问题,女鬼直接选择性忽略,如果宁薇都没能通关,那她也就再无逃生机会,倒不如一了百了,省得在副本担惊受怕。

此时,院中气势汹汹向着东厢房而来的正是史师傅,后面还跟着一串面色难看的玩家。

刚才史师傅出来问大家的忌口情况,却发现宁薇竟然不在屋子里。

薛一鸣说宁薇是去上厕所了,然而左等右等也不见宁薇发出动静,去厕所敲门也没有回应。

史师傅担心出事,便拿出备用钥匙,让周小娜去开门,结果当然是空无一人。

史师傅看着被打开的窗户,立即想到宁薇是跳窗跑了出去。

想到东厢房的情况,他赶忙火急火燎地追了出来。

他一边祈祷着自己妻女的安宁不会被打扰,一遍急哄哄地掏出钥匙,打算打开东厢房的门。

可还不待他动手,房门便从里面推开。

宁薇从房间里施施然的走出,手中抱着个方方正正的骨灰盒,身后还跟着一具惊悚可怖的焦黑骸骨。

妈耶!这是什么东西!薛一鸣被吓得跳脚,发出破音的嚎叫。

另外几人也是大惊失色,连退了好几步:宁薇该不会是被那怪物给控制了吧?!唯有史师傅不同,他看到怪物也被吓得不轻,但他更担心宁薇手里的东西。

宁薇!你把骨灰盒给还给我!史师傅面色焦急,大喊着向宁薇冲了过去,而那黑色怪物居然挡在宁薇的面前,一副保护的样子。

爸爸!是我,我是玲玲啊!怪物晃动着身体,发出娇娇柔柔的女孩声音。

被拦住的史师傅怔愣在原地,眼圈瞬间便红了。

他看着女鬼的破烂的焦骨身躯,声音颤抖:玲玲,你真的没走……是爸爸对不起,是爸爸对不起你。

女鬼拼命摇着头:不,我不怪您。

其实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您身边,但我已经是这副样子,也不敢在出现在您面前。

都是我的错,对不起……史师傅轻轻拥抱住女儿,口中一直重复着对不起。

而女鬼也发出呜呜的哭声,可惜已经流不出泪水。

宁薇看着抱头痛哭的父女俩,只觉得女鬼在现实中没当演员真是可惜了,在没有副本操控的情况下居然也能表演一出父女情深。

但现在可不是看戏的时候,她忍不住摆手打断:差不多行了啊,还有正事呢!想要叙旧进屋里说,还能边吃边聊。

*客厅里,餐桌上摆放着几道简单的家常炒菜,正是史师傅亲自下厨做的菜品。

围坐在餐桌前的众人神情怪异,毕竟跟恐怖的焦黑怪物同桌吃饭,这画面实在是超出众人的承受范围。

宁薇却是吃得大快朵颐,她对着史师傅比了一个大拇指:这菜真的好吃!大家都快尝尝啊,这可是史师傅亲自做的,比外卖什么的好吃一百倍。

为了招待我们,史师傅可是连觉都没睡成,大家赶紧捧捧场么!众人无语,人家睡不了觉到底是因为谁啊喂!宁薇咽下一口滑熘肉片,心满意足:刚才你们父女不是一直想叙旧吗?现在这氛围多好,吃着家常饭,听你们讲过去的事情。

她看向史玲玲:反正你也不能吃饭,不如你先开始?陆嘉良也开口问:你在被火化前是经历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吗?你是怎么变成鬼的?女鬼摇头:我是火化后才变成鬼的。

从车祸后到变成鬼之间的事情我并不记得。

陆嘉良依然不死心:那李为军呢你知道他是怎么变成鬼的吗?女鬼摇头:也不知道。

陆嘉良无奈:那你知道什么?我……女鬼正要开口,史师傅却是插了话:你们别为难她了,这件事情我来说吧,或许我知道的比她还要多一些。

当年我女儿突然离去,对我的打击非常大。

我本想亲自为她修复,让她完完整整、漂漂亮亮地离开。

可是当我看着躺在工作台上,血肉模糊的玲玲,我却怎么也动不了手。

宁薇猜测道:所以有人接替了你的工作?给她做了修复史师傅点头承认:是夏闻,也是玲玲的未婚夫。

夏闻给她做好修复,三天后就进行了火化。

我拿到她的骨灰,并且葬在了墓园里。

薛一鸣惊讶出声:什么?已经下葬了?之前在等菜的时候,宁薇已经跟他们讲过副本中鬼的克星就是自己的骨灰,而且骨灰下葬,鬼也会彻底消亡。

可史玲玲这又是怎么回事?其实我拿到的并不是玲玲的骨灰,但当时我并不清楚,你们听我讲完就会知道了。

史师傅垂下眼帘,回忆着之前的情景,在玲玲去世四个月后,当初撞死她的司机被送进了我的整容间。

虽然我知道那个司机其实并没有什么过错,但是想到女儿就是在他的车下丧命,我却是怎么也没有办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宁薇:所以夏闻又接替了你的工作?史师傅点头:没错。

夏闻见我情绪不对,就让我先休息,之后的修复工作都是他来做的。

结果后来就出了事,那天我和夏闻值夜班,化成厉鬼的李为军找了过来。

是夏闻把我推进了衣柜,让我藏在里面不要出来。

史师傅将脸埋在手掌中,声音哽咽,是我无能、懦弱,没能救他。

夏闻还年轻,而我却是半个身子埋进土里的糟老头子……看他这样,薛一鸣连忙劝慰:那只鬼太强了,而且明显是奔着夏闻去的,您出去了恐怕也只是多搭上一条命。

史师傅深吸了一口气,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我把当时的录像发给了警方,但他们不相信这是真的。

后来经过多方打听,我找到了一个匿名论坛,这里面都是一些神鬼怪事,虽然看起来都不怎么靠谱。

宁薇:但你还是把三途殡仪馆情况发上去了?没错。

我也是死马当做活马医,帖子发布的第二天,余先生就主动联系了我,表示可以解决这个事情。

他说我的经历很像是他祖上记载的某种炼鬼术。

陆嘉良拧眉:把尸体炼成鬼史师傅点头:这种秘术可以把死者变成能够触碰的鬼。

但这种术法成功率不高,化成的鬼可能会保留自己的意识,也可能会成为疯狂杀戮的厉鬼。

陆嘉良道:这样看来,李为军的情况就是炼制失败,化成了没有自我意识的厉鬼史师傅却是摇头否认:不,他也保留了神智,但他的情况与普通炼鬼术不同。

这种禁术的最终目的本就不是化鬼那么简单,而是为了控鬼。

只要在使用术法的时候加入控鬼者的血液,就有一定可能做到对鬼的完全操控,但更大概率会遭到反噬,也就是厉鬼的疯狂报复。

史师傅长叹了口气,余先生说夏闻就是想控住李为军,结果遭到了反噬。

我有一个疑问。

宁薇的手指敲击着桌面,悠悠开口,既然这些鬼的克星就是自己的骨灰,夏闻为什么不随身带着李为军的骨灰?众人听了这话,也都觉得奇怪,既然炼制失败就把鬼毁掉呗,怎么会死掉呢?没有那么简单。

史师傅摇头,叹了口气,滴下血液就相当于与对方签定契约,此后控鬼人便不可以利用骨灰伤害对方,否则就会因为违背契约而暴毙。

宁薇:那如果是找个帮手,让别人用骨灰处死厉鬼呢?也不行。

因为契约还包括‘保护鬼不受骨灰伤害’的约定,只要鬼是被自己的骨灰克制而死,控鬼人都算是违背契约。

薛一鸣惊讶道:也就是说,无论是否成功控鬼,控鬼人需要保护好那个鬼,否则就会暴毙?那这也太坑了吧?宁薇:倒也不至于,只是不能让鬼死于骨灰,但如果是死于别的原因就不会被牵连——史师傅,是这个意思吗?是这个意思,但是鬼本来就很强大,不用骨灰也伤不到他们啊。

宁薇点头,抬了抬手:您继续。

史师傅继续讲:因为控鬼者必然要保留原身的骨灰,所以我们就去了夏闻家里,却没想到找到了两个骨灰盒。

我们无法分辨哪一份属于李为军,原本我提议将两份骨灰直接下葬,这样厉鬼也会随之消亡。

但余先生却说另一份骨灰来历不明,说不定属于一个保留意识的‘好鬼’,如果真的是那样,他有办法助那鬼转生,而不是直接魂飞魄散。

姜远飞瞄了一眼史玲玲:单看这一点,你倒是要谢谢余先生呢。

听到现在,众人很容易便能猜出另一份骨灰就是史玲玲的。

史师傅也看向女儿,眼中满是愧疚:最后我们带走了两份骨灰,这样如果发现一份不对,直接用另一份就好。

但我没想到还是发生了意料之外的事情……在史师傅的叙述中,众人也知道了当时的情况。

那天晚上两人一起去了殡仪馆,余先生带着骨灰进入地下室寻找李为军,而史师傅则是留在了上面的休息室。

他手中有余先生留下的两份骨灰,这样即使遇到鬼,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史师傅在休息室忐忑等待,突然,他的余光里扫到一个模糊的人影。

他来不及分辨是谁,便下意识地扬出手中的骨灰。

那鬼沾上骨灰,身体便开始冒出浓烟,皮肉也开始融化腐烂,一点点消散空中。

但因为史师傅只是随手一扬,那鬼沾上的不算多,它拖着半融的身体,逃出了休息室。

听到动静的余先生也赶了过来,在了解情况后,余先生确认他抛出去的就是正确的骨灰,但因为准头欠佳,对方可能还没有完全消亡。

后来两人便一起行动,果然在火化间又遇上了李为军。

但奇怪的是,他的身上没有任何伤痕,就好像从来也没有被骨灰伤到过。

余先生来不及多想,抬手就扬出骨灰,一捧灰土洒在李为军的身上,可他却没有丝毫反应,仿佛只是碰到了普通的焦土。

余先生赶忙丢出另一份骨灰,这一次被击中的李为军惨叫起来,不一会便彻底魂飞魄散。

我当时非常疑惑,因为我确定自己没有记错,唯一的可能就是我之前遇到的鬼并不是李为军。

说到这,史师傅的声音梗住,他摆了摆手,捂着脸哽咽起来。

众人已经猜到了大概,恐怕之前出现在史师傅面前的并不是李为军,而是史玲玲。

他亲手把自己的女儿弄成了这样的一副模样。

史师傅揉了揉眼睛,抹掉眼前的雾气:本来我也不知道那骨灰是谁的,东西也就交给了余先生保管。

直到第二天,我收到一份匿名信,那是夏闻在死前寄出去的。

夏闻知道控鬼可能会遭到反噬,所以就提前写好了一封信,如果他没事,信就不会寄出,如果他不幸身死,这封信便会送到史师傅的手里。

他在信中提到自己将史玲玲化作了鬼,但这样的鬼也只能在人间逗留十年。

而想要延长鬼的存活期,只能靠其他鬼魂进行献祭。

夏闻便决定从那些罪大恶极的人开刀,对他们实施炼鬼和控鬼。

而很快,他就等到了李为军。

李为军虽然不是罪人,但史玲玲的死的确与他相关。

所以他开始了赌命的尝试,而遗憾的是,他赌输了。

夏闻在信中讲述了克制厉鬼的方法,并告诉史师傅如何分辨两份骨灰,只可惜他这封信还是到的晚了一些。

收到信后,我就把女儿的骨灰要了回来,我抱着仅存的希望,想着万一哪天她会回来找我……史师傅看着变为焦骨的女儿,心中泛着难言的酸涩与懊悔。

女鬼倒是没有多少真情实感,毕竟那只是她在这个副本中的身体而已。

见便宜老爹已经讲完故事,她为了在宁薇大人面前好好表现,也赶紧说出自己知道的信息:我只有车祸前和变鬼后的记忆,而且变成鬼后一直呆在夏闻家里。

他说外面很危险,等时机成熟再带我去见爸爸。

后来,他突然说要出差,时间不确定,但如果要走很久的话,会让爸爸来接我。

我就在家里等啊等,结果等来的是爸爸和余先生,还有夏闻的死讯。

但我并不相信余先生,所以没有贸然露头,而是一直跟到了殡仪馆。

后面的事情你们应该也知道了,在那之后我的力量更加微弱,所以就窝在家里,也不敢与爸爸相认。

宁薇问她:他有跟你讲过是怎么调换骨灰的吗?女鬼点头:这个有,因为我很好奇他是怎么骗过爸爸的。

其实他是通过火化间的工人做到的,那人偷拿了死者身上的金牙,还跟家属说是融了,夏闻就用这件事威胁他,让他从当天火化的骨灰里各留一点,最后就凑了一盒假的骨灰,而真的骨灰则是被他自己留下。

陆嘉良问:那个工人是叫袁功吗?他说的正是从七年前一直干到现在的火化间员工,也是回老家结婚那位。

女鬼想了想,为难地道:我不知道,没问过名字。

宁薇:其实工人是谁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他只是被收买的工具,走了一个还可以来下一个。

相比之下,我更加好奇夏闻是怎么知道炼鬼术的?女鬼回答:这个我知道一点。

夏闻是父亲老来得子,而夏闻母亲则是难产去世。

他父亲就是驱鬼师,也一直想培养他继承衣钵,但两人关系不好,大学后更是彻底决裂,夏闻甚至连父亲的葬礼都没有去。

不过父亲灌输的知识还是记在了他的脑子里,其中就包括这种禁术。

史师傅也不由唏嘘:夏闻原本一点都不相信鬼神之说,甚至成为入殓师也是想证明这些都是假的,却没想到他最后还是亲身实践了。

而他虽然跟家里决裂,但最后领走他骨灰的还是夏家人。

宁薇问:是什么样的亲属领走的?史师傅摇头:不清楚。

因为三途殡仪馆出事后暂时闭馆,他被公安送去了临市火化,之后的交接也是警方负责,我没参与。

而且夏闻本就不喜欢提及家里,我也不知道他还有什么亲属。

宁薇敛眸沉思,如果夏家还有其他人在,那是不是也懂得炼鬼的方法呢?只是现在遇到的人里还没有姓夏的,如果是外姓就有些难办了。

饭桌上安静下来,众人都在消化着得到的信息。

如今七年前的事件已经基本清晰,但七年后的问题却依然是缺少头绪。

半晌,陆嘉良打破了沉默:如果这些鬼只会被自己的骨灰所伤,那扬在刘原身上的就是他的骨灰吧?众人皆是一愣,对啊,如果刘原的骨灰就在余先生手里,那幕后黑手不就是实锤了么!史师傅也知道他的意思,却是摆了摆手:让他湮灭的不是刘原自己的骨灰。

余先生近些年一直在研究家里的术法,并且成功收集了‘千人骨灰’,可以让害过人的厉鬼灰飞烟灭。

那个法器葫芦里装着的其实是‘十人灰’,同样有镇鬼效果,但是要弱得多。

你确定这是真话?余先生之前可还骗我们说葫芦里是夏闻的骨灰呢!而且火化厅密室被特意改造,5号火化厅的焚尸炉与6号相连,地下冷藏室的抽屉可以通到骨灰寄存室……这些都是巧合?陆嘉良轻哼了一声,笃定道,恐怕是有人借用地下空间炼鬼吧。

或许是因为阴气过重才变成鬼?刘原不是惨死的么……说完,史师傅自己都觉得不太对,犹疑地问,难道真的是余先生?姜远飞翘着二郎腿,闲闲道:如果不是余先生可就是你了啊。

当初夏闻给你寄的东西里就没夹带炼鬼术的方法?毕竟他做这一切的目的都是为了史玲玲,他先走一步,总要有人接替吧。

你是她的父亲,又是入殓师,似乎很合适呢。

对哦,而且现在距离十年的期限只剩下三年了,你就什么都没尝试?周小娜也跟着质疑起来。

夏闻没有告诉我炼鬼术的方法,而且我甚至都不知道玲玲一直在我身边。

史师傅自嘲地笑笑,如果我真的知道方法就好了……史玲玲赶忙解释道:这个我能作证!我一直都藏得很好的。

而且如果他真的用了炼鬼术,那总应该把骨灰带回来,但我确定这里并没有任何他人的骨灰。

姜远飞瞥了她一眼:那可不一定,万一是藏在了别的地方呢?宁薇悠悠开口:史师傅的可能性不大。

几人都疑惑地看着她:为什么?宁薇解释:如果真的是他,完全不需要再另行开辟空间,直接在自己的工作间就能完成一切。

而且地下整容间有手据和拆骨刀,这说明使用者对人体结构并不太了解,这才需要工具进行辅助。

姜远飞反驳:史师傅的身边跟着助手,在自己的整容间肯定很危险,容易暴露,所以才会在密室里进行啊。

至于工具应该是为了提高速度吧?毕竟如果大半天都不火化会很可疑。

宁薇摇头笑笑:助手是史师傅自己留的,如果他不愿意,完全可以把赵星韵分配给别人带。

而且,还有另一个原因——她看向史玲玲,解释道:玲玲在这世界上的亲人就只剩下史师傅了,如果史师傅也因为控鬼而死,那谁来陪着她,守着她的骨灰呢?夏闻不会这样做的。

听到这话,众人都沉默了。

以鬼魂的形态孤独地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其实我一直很困惑一件事情……薛一鸣挠着头,面上带着茫然,既然那个炼鬼术那么容易把自己赔进去,为什么会有人研究了七年都没事?陆嘉良摇头:难的只是控鬼,单纯的炼鬼术不会反噬,真的失败了只要扬出一把骨灰就行。

但是单纯炼鬼有什么意义呢薛一鸣还是不明白。

陆嘉良摩挲着下巴,猜测道:你们说,这会不会是一个盈利的项目?一些家属为了亲人能留在身边,所以就主动求炼鬼?毕竟多留十年也是好的。

哎?这个猜测好像很合理啊!周小娜眼睛亮起,兴奋地道,我一直在想做这一切的人到底有什么目的,果然还是利益这一点最像真的!还是陆哥牛!被夸奖的陆嘉良也露出笑容,嘴上却是极为谦虚的表示都是随便猜猜而已,没什么厉害的。

史师傅似乎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真要说钱财的话,这些年余先生的确是突然富裕了不少,不过我一直认为是有人找他驱鬼给的报酬。

还有一个就是接待你们的卢经理,按照他的薪资,应该也达不到现在的生活水平。

陆嘉良点头:我们本来就认为是合谋,或者是利益上的雇佣关系。

总之参与进来的人肯定不止一个,卢经理我们也会关注的。

史师傅神色复杂地看着几人,明明不久前他们还是自己的实习生,但现在他们展现出来的气场却与之前完全不同,就好像是隐藏在普通人中的侦探,只有在案件面前才显露出真实身份。

而此时,侦探薇正揉着自己的额角,对白泽发出抱怨:感觉信息量爆炸,让人头秃!白泽低低笑了起来:你也有头秃的时候?一些疑问得到了解释,但是又冒出了更多新的疑问——说起来,白老师你有什么看法啊?白泽思索片刻,开口道:目前已经确定七年前的事件是夏闻导致,这件事也给了某些人灵感,从而建造密室。

一人之力很难实现这样长期的工作,但想要凝聚一个团体就需要有共同的目标,而金钱则是最容易的一个。

你也同意陆嘉良的猜测?不,我觉得他的猜测有漏洞。

白泽毫不犹豫地否决,如果真的是靠着这一点盈利,那么受众不可能局限于三途市,而是会出现大量外地的逝者,但现在显然不是这样。

而且刘原的亲属也付不起足够的代价,但他依然成了鬼。

宁薇笑道:有道理。

那你觉得会是什么利益?你之前不是有猜测了吗?我觉得你的猜测反而更合理一些。

宁薇叹气:原本我也这么觉得,直到我遇见了史玲玲。

因为她有骨骼?没错。

尸体火化的时候已经死去多天,贩卖器官根本不可能,那值钱的东西就只剩下骨骼了,而且整容间的剔骨刀也很可疑。

所以我一直认为是剔除了骨骼就会化作厉鬼。

宁薇的语气颇为无奈,但现在看来显然不是。

而且盈利或许是附带价值,我觉得关键还是落在控鬼上。

你觉得骨骼对于炼鬼来说,是必须的吗?宁薇一愣:什么意思白泽:很多因为车祸去世的人,骨骼本身就会破损严重,所以才需要入殓师填入修补材料。

但是你看史玲玲,虽然她被伤成现在这样,但骨骼却是完整没有缺失的,而且我相信她的血肉在被骨灰伤到前也是‘完整’的。

宁薇恍然:你是说,只要身体内还有残存的骨骼、皮肉,即使火化的时候不完整,变成鬼了也会自动补充完整?但我之前遇到的刘原身体柔软,是因为被完全剔除了骨骼?白泽:只是猜测而已。

但我还没想到这么做的目的。

宁薇思索着已知的线索,修长的指节在桌面上无意识地点动着。

突然,她手中的动作停下。

我有一个猜想。

她对白泽道,语气还带着些不确定,如果骨灰的弱点就是因为骨骼的存在,那剔除骨骼的身体再化鬼后不就没有弱点了?他们的最终目的或许就是造出可控的、没有弱点的鬼!毕竟控鬼术存在的意义不只是制造祭品,更应该是制造出绝对忠诚的奴仆。

但好不容易控制一只鬼,却要天天守着他的骨灰盒,担心自己会被鬼连累得丧命——实在是太得不偿失。

白泽道:你的猜测很有道理,但我有一个问题,夏闻只是一次尝试就遭到反噬,为什么余先生这么多年来却没有事?我怀疑余先生并不是用自己的血液控鬼,毕竟我们不知道控鬼术的具体要求。

如果可以用别人的血液作为媒介,那这一切似乎就说得通了。

说到这,宁薇又想起一件事,或许炼制刘原的血液就是张跃文的,他们的状态真的很像炼制失败后的反噬。

而且正是因为刘原不怕骨灰,所以才只能等他伤人之后再利用‘千人灰’处理掉失败品。

这一点我倒是没想到。

不过按照你的推论,说不定控鬼也只需要血液作为媒介,如果之前有成功被控制的鬼,情况或许对我们不利。

白泽顿了顿,叮嘱道,要小心。

放心吧,余先生应该还只是在初步尝试阶段,否则被反噬的人太多,肯定会闹得沸沸扬扬。

说完,宁薇又忍不住笑道,我觉得你现在就像是个控鬼人,成天担心被控的我死翘翘,然后连累你被永远困在这里!白泽:那就希望我的‘弱点’能守好自己的小命,让控薇人少操点心吧。

喂喂!别蹬鼻子上脸哦!谁是弱点了?宁薇不满地嚷道。

嗯,你不弱。

宁薇:……这语气怎么有种哄小孩的感觉?白泽:真的。

行了行了,别描了!越描越黑!宁薇选择单方面切断与白泽的通话。

有了新思路的宁薇心情颇好,她站起身,抻了个大大的懒腰。

她的目光落向远处的青山白云,还有渐渐晕染开的如墨炊烟。

不对,宁薇的目光倏然一凝,那不是炊烟,而是火化厅的烟囱里冒出的滚滚浓烟。

——来自5号厅的烟囱。

宁薇转了转自己的手腕:是时候会一会真正的对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