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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相遇 我只想清清白白去了……

2025-04-03 04:17:44

第二日一早,孙嬷嬷便出门去了。

盛露嫣去正院吃饭时,柳氏便笑着与她说了盛陵侯的决定。

三日后,由柳三郎护送,她要与柳老夫人一起去平南府治病。

枕头风果然好使。

虽是意料之中的事,但盛露嫣的心依旧沉了几分。

不过,她脸上始终带着笑意:全凭父亲母亲做主。

柳氏没料到不过一夜的时间盛露嫣就答应下来。

从盛露嫣素日里做过的事情看,她应该对此事非常不满极力排斥才对。

毕竟,她曾对侯爷指出来下药一事与他们柳家有关。

虽然侯爷没有相信此事,但盛露嫣可是信了的。

可她却没有反抗,而是平静接受。

她真的是越发看不懂盛露嫣了。

难道她还有后招?这个念头一生,柳氏又自动过滤掉了。

她不过是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生死婚嫁全由父母做主。

只要盛陵侯同意了,她还能掀起什么风浪不成。

嗯,你回去收拾收拾吧。

你这病太重了,为了你,你外祖母打算在那边住上月余。

若有什么短缺的,便来寻我。

盛露嫣笑着说:多谢母亲,多谢外祖母,劳你们挂心了。

嗯,你回去吧。

盛露嫣走后,柳氏脸上露出来畅快的笑容。

下个月承恩侯世子就要回来了,只要盛露嫣不在,很多事情都好说。

届时,她定要让自己的女儿嫁入承恩侯府。

看盛露嫣这病弱的模样,若是她熬不过去,直接死在外面,那就更好了!盛露嫣本以为这次事情能顺利些,然而,后半晌孙嬷嬷却带来一个不好的消息。

姑娘,那位寻大人太敏锐了,等闲近不了他的身。

本想着让我家那位去送,可他刚靠近马车就被护卫拦了下来。

后来又让街头的乞丐试着送过,仍旧近不了身。

还有些人一听说是要去给寻大人送信,给再多银子都不敢去……他府邸附近也有暗卫,咱们的人刚进入巷子就被人盯上了。

而咱们身边功夫好的人都去查那稳婆和当年的太医了,没有可用之人了。

那日给张御史送信,他们给的很是顺利。

路过张御医时,神不知鬼不觉就把东西塞到了张御史的身上。

可寻厉武功高强,人又一身戾气,没人敢靠近,也没人能靠近得了。

盛露嫣虽没见过寻厉,但是想到他这几年做过的事情也不自觉有些怕。

仔细想来也是,这个人得罪了太多人,仇家无数,想杀他的人怕是要排到京城数百里外了。

这种人身边的守卫定然森严,不然早就死了。

该怎么办才好呢。

最好的法子自然是悄悄送过去,不让他察觉。

可连身都近不了,如何靠近?要么找个武艺高强之人,把信塞给他。

可她只有三日的功夫了,去哪里找个高手。

且,这事儿有些冒险,得寻个可靠的人才行。

她时间紧迫,也等不及了。

思来想去,便只有一个法子了。

第二日,盛露嫣说要出门去置办些去平南府的东西,便顺利出门了。

她以歇脚为借口,去了一家茶楼。

等了约摸两刻钟,寻厉的马车出现在了街头。

等马车即将驶离视线之时,一支箭划破风,射在了马车上。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玄色的身影如闪电般从马车里窜了出来,马车周遭也瞬间围满了护卫。

那一群护卫的脸上神色凝重,手中的剑闪闪发光。

这些,都是见过血的剑。

竟然有人敢当街刺杀护京司指挥使?当真是不要命了。

不知道将会有多少人要为此付出生命了!瞧着护京卫这架势,街上的人早已吓傻了,全都找地方躲了起来。

找不着地方的,便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哆哆嗦嗦的,生怕第一个死的人就是自己。

寻厉身着一身玄色衣裳,站在了马车外。

一手放在身侧,一手搭在腰间的佩剑上。

此刻他满脸肃杀之气,抬眸看向了箭支的方向。

有一封信!寻厉眼睛微眯,肃着一张脸,抬起黑色皂靴,一步步朝着马车尾部走去。

他拔下来箭支,打开了信。

看着信上的内容,挑了挑眉。

粗略看完信的内容,他抬眸看向了茶楼的方向。

按照方向和力度,应是二楼。

此刻茶楼早已经被护京卫围了起来。

寻厉抬步朝着茶楼走去。

所到之处,人人自危。

莫说上前答话了,竟是连抬头看他的人都没有。

可见,他在人们心中是个什么可怕的形象。

二楼上有一人却在盯着寻厉看。

这是盛露嫣第一次见寻厉。

她虽然知晓寻厉年纪不大,中状元没几年。

但从她听说的事情中,这位天子宠臣行事很是老辣。

所以,不自觉地她便认为他年纪应是在三四十岁左右。

今日见着了,方想起来他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

剑眉星目,身姿挺拔,容颜极为出色。

然而,他却不会给人一种长得很好看的感觉。

这一身的肃杀之气像是刚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再配上他那如鹰般锐利的眼神,更是让人不敢直视。

想到他这几年的丰功伟绩,盛露嫣突然觉得腿软,有些后悔自己刚刚做过的事情。

但,做都做了,且,不做会更让自己后悔,她便稳了稳心神,站直了些。

不多时,寻厉上了二楼。

二楼此刻有五人,北侧三人,南侧两人。

按照射箭的方向,应是南侧。

寻厉抬眸望了过去。

那里正站着两位年轻的姑娘。

见寻厉望了过来,盛露嫣扶着春桃的手给他行礼:咳咳咳,见过大人。

寻厉打量了她一番。

这姑娘身形瘦削,看起来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

身上的衣裳材质极好,定是大户出身。

头上的钗子贵重,想必不是一般的官宦家眷。

此刻她戴着帷帽,脸上的神情看不真切。

身份!寻厉言简意赅。

禀大人,这是盛陵侯府的姑娘。

一旁的护卫道,属下上来时只有这位姑娘在场,她身边的丫鬟是刚刚从后院过来的。

盛陵侯府,果然不是一般人家。

想到刚刚信中的内容,寻厉眼神如一把利剑般射了过去。

也太巧了些。

虽隔着帷帽,盛露嫣仍旧被寻厉的眼神吓到了。

怪道这人能止婴儿啼哭,莫说婴儿了,她也感觉到心脏快要停止了。

她着实没想到,这位传说中的寻大人这般可怕。

他去查信中之事便好,何故耽搁时辰来查送信之人。

姑娘刚刚可有看到可疑之人?寻厉再次开口了。

盛露嫣缓了缓心神,柔声道:不曾。

我刚刚逛街累了,便与丫鬟一道上来喝了一杯茶。

这会儿正准备离开。

声音很是平稳,听不出来丝毫的紧张,不像是在撒谎。

不过,也有可能是已经准备好的说辞。

寻厉盯着盛露嫣看了片刻,问:姑娘这是病了?何病?盛露嫣沉默了片刻。

这人怎会问起来她的病,护京司这么喜欢问人隐私的吗?一旁的护卫是世家子弟,知晓内情,便与寻厉耳语了几句:听说三年前就病了,太医诊断活不了几年了,如今怕是快要不行了。

寻厉又盯着盛露嫣看了许久。

体弱多病,身子单薄,怕是连弓都拉不满。

思索须臾,他轻启薄唇,道:放行。

结果如自己意料,盛露嫣顿时松了一口气。

然而,这口气还没喘匀,又被吓了回去。

她刚走到寻厉身侧,就听到他冷声道:等一下!盛露嫣心咯噔一下,脚步也应声停了下来。

调整好情绪后,她侧身看着寻厉,开口柔声问:大人还有什么吩咐?寻厉透过白色的纱帘看向了盛露嫣的眼睛。

此刻二人离得极近,他看得比之前更真切了些。

眼前是一双清澈而有些上挑的眼睛,看着这一双眼睛,他沉声道:听说盛陵侯府的姑娘自幼饱读诗书,文采斐然,不如姑娘写几个字让本官见识一下。

盛露嫣有些无语。

这借口找的也太离谱了,她爹是有名的粗人,她与盛晨曦也没这样的好名声。

不就是想看看信中的字迹跟她的是否一致吗?不待她拒绝,寻厉便对旁边的人道:来人,研磨。

盛露嫣正犹豫写什么,便听寻厉道:姑娘就写盛陵侯府这四个字吧。

这四个字,她曾在信中提及过。

这也更验证了盛露嫣心中所想。

她伸出来手,从寻厉手中接过来毛笔。

写字时,她用左手扯住了右侧的衣袖,露出来一截白皙的皓腕。

手指如葱般纤细,皮肤娇嫩。

不像是常年射箭之人的手。

盛露嫣察觉到寻厉如火般的眼神,这才恍然大悟。

除了笔迹,还有手上的茧子。

这人竟然这般细致!会不会……盛露嫣心中一紧,只觉得袖中所藏之物重达千斤。

这位寻大人比她想得还要凌厉和细致。

怕他发现更多端倪,写完这四个字,盛露嫣看向了寻厉。

见他的视线还在盯着她的右手,盛露嫣状似无意展开了些,让寻厉看得真切。

随后,又快速把手缩回了袖子中,道了一句:大人,您这般盯着小女子的手看,怕是不妥吧?这话一出,原本就时分安静的茶楼顿时变得寂静,所有人似乎都因为盛露嫣这句话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这姑娘胆子好大,竟然敢指责他们指挥使!不过……一想到这姑娘的出身,又觉得她能说出来这样的话是情理之外,意料之中的事。

世家贵族的姑娘,总是高高在上,有自己的骄傲。

若今日真的闹起来,还不知结果会如何。

寻厉看清楚了这一只手,没有厚茧,心头的怀疑又减弱了几分。

不过,刚刚那只手收回去的动作过快,他看的不太真切。

而且,有些人擅使左手,正欲查探,没曾想对方竟然开口了。

没待他反应,这姑娘就拿起来帕子开始抹眼泪。

这还是他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

看着眼前的情形,寻厉皱了皱眉,放在腰间佩剑的手也紧了紧。

我还是个未出阁的女子,这般被人看了去,我……我……登徒子!春桃鼓起勇气骂了一句。

刚说完,见寻厉凌厉的眼神,立马就后悔了,吓得哆嗦起来,也不敢再看他视线连忙看向了自家姑娘:姑……姑娘,您莫要哭了,仔细哭坏了身子。

反正我也是个将死之人了,哭坏了就坏了吧。

盛露嫣抽泣,我只想清清白白地去了。

想到刚刚下属说过的话,这姑娘怕是活不了多久了,寻厉头一次对人产生了怜悯之心。

再者,信中所言之事对盛陵侯府不利。

这姑娘既然出自盛陵侯府,没理由这般做。

放行!寻厉冷声道。

盛露嫣抽抽涕涕的,扶着春桃朝着楼下走去。

寻厉拿过来刚刚盛露嫣写过的字,对照了笔迹。

果然不一样。

看完,他随意往楼下瞥了一眼。

恰好盛露嫣主仆俩走到了一楼二楼的转角处,微风吹过,掀起来帷幔的一角,露出来一张倾城容颜。

微红的鼻头,苍白的脸色,乌黑的发丝,以及,发现他看她时害怕躲闪的眼神。

第6章 事成 她希望这辈子都不要再见到他了。

……一上马车,盛露嫣就靠在了后面的迎枕上。

这位寻大人当真是骇人得紧,如非必要,她希望这辈子都不要再见到他了。

短短片刻,她后背都湿了,整个人也提不起劲儿来了。

想到最后那个仿若看透人心的眼神,盛露嫣觉得心脏骤然收紧了些。

瞧着马车已经朝着盛陵侯府的方向行驶,她拍了拍胸口,让自己缓和了一些。

她刚想交待春桃几句,就见春桃也仿佛吓傻了一般,呆呆地坐在旁边,不知在想什么。

盛露嫣抬起来纤细柔嫩的手在春桃眼前晃了晃。

春桃这才回过神来,一脸后怕:姑娘,那位寻大人也太可怕了些。

她刚刚快要被吓死了,若是他再多问几句,或是把她带回护京司,她定是撑不过半刻钟。

盛露嫣整理了一下仪容,轻轻吐出来一口气,道:谁说不是呢。

从前她还觉得那些被带回去审讯的人定是意志不够坚定,所以才会一审就吐露实情。

如今看着这位指挥使的模样,方知不是如此,传闻不假,他是真的有手段。

她忽而想起来一事,问道:我不是吩咐你在后院的马车等着我吗?怎么你又过来了?她本来的打算是自己一个人过来做此事。

虽听起来有些鲁莽,但却是深思熟虑过的。

若成功了自然是极好的,即便是失败被人发现了,以她的身份,也没人敢为难她。

她咬死不认,谁还能赖到她身上不成?毕竟,那信里所写内容是于他们侯府不利的内容,没人认为会是她举报。

但若是她身边的丫鬟也在,就未必会安全了。

旁人不敢动她,却不一定会善待她的丫鬟。

可没想到春桃后来又回来了。

春桃抿了抿唇,道:奴婢听到了茶馆里的动静,不放心姑娘,便上来看看了。

当真是个忠心的丫头。

下回莫要再擅作决定。

知道了,姑娘。

等回了自己院中,盛露嫣从袖中拿出来一把能收缩的弓箭,让春桃收了起来。

她抬手看了看自己的右手,又看了看左手。

曾经,她手上也有不少茧子。

不过,自从舅舅离京,她疏于练习,便没有厚茧子了。

也幸好她懒了些,不然今日就被人发现端倪了。

母亲去世后,她便常常被外祖母接到府中去。

那时舅舅还在兵部任职,时常教她一些武艺。

五年前,舅舅去了边关抵御外敌,她便没再见过舅舅了。

也是从那时起,她开始偷懒,疏于练习。

信已经递了出去,就等着后面的动静了。

寻大人可千万别让她失望才是。

后半晌,盛陵侯遣人过来叫盛露嫣去书房一趟。

许是因为女儿快要离开了,盛陵侯难得对女儿嘘寒问暖。

路上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保重身体……你要听你外祖母的话,莫要独自行动……听神医的话,把病治好……盛露嫣一直盯着盛陵侯,看起来听得极为认真,思绪却早就跑到别的地方去了。

若是她爹知晓她刚刚在他最讨厌的人面前揭发了他,不知他对她会是什么样的态度呢?说实话,她还真的有点好奇呢,他会不会想掐死她这个‘不孝女’。

嗯?怎么了?盛陵侯见女儿情绪有些不对问了一句。

盛露嫣回过神来,道:没什么,只是女儿想到要离开父亲月余,心中便多有不舍。

打从女儿出生,还没跟父亲分开过呢。

听到女儿的话,盛陵侯也是感慨万分,心头生出来一丝对女儿的心疼。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都是为了你的身体。

你后日就要走了,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为父提。

盛露嫣脸上露出来纠结的神色。

盛陵侯察觉到女儿的异常,道:你说便是了。

我是你爹,有什么不能说的?盛露嫣像是鼓足了勇气,说了出来:爹爹猜得对,女儿却有一事有些为难……何事?盛露嫣道:爹爹也知道,我这病须得用上好的药材养着。

从前在府中还好,有父亲母亲照料。

可出门在外,带不了那么多药材,就得使银子买……女儿毕竟是跟着柳家,若是开口要……说着,盛露嫣面露为难和愧疚之色。

这时机恰好,何不趁着这个机会跟她爹要些钱呢。

她养了不少人,这些可都是要花钱的。

都怪女儿身子不争气……盛露嫣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盛陵侯还以为女儿想说别的,没想到竟是这件事,也是他考虑不周。

这怎能怪你?你母亲当年也是这个病,怕是她传给你的。

你为人子女,也无法选择。

听到盛陵侯突如其来的话,盛露嫣脸上伪装的神情淡了些,袖中的拳头渐渐握紧。

哎,罢了,说这些也改变不了什么了。

说罢,盛陵侯叹了叹气,站起身走到书架旁,打开了一个匣子,从里面拿出来一张银票,递给了女儿。

这是一千两银票,你先拿着用。

盛露嫣顿了顿,松开了紧握的拳头,接过来盛陵侯手中的银票。

因着刚刚那句话,看到银子也无法使她开心了。

多谢父亲。

刚刚提及了郑氏,父女两个人之间的氛围有些奇怪,盛露嫣没再多言,便准备离开了。

在走到门口时,她终还是忍不住,回头看向了盛陵侯。

恰好,盛陵侯也抬头看了过来。

父亲,这些年你可曾想起过母亲?盛陵侯微微一怔。

盛露嫣语气平和地道:我常常想母亲呢,甚至,会梦到她。

空气仿若凝结了。

过了片刻,又似是过了几息,盛陵侯问:你梦到了什么?瞧着自家父亲紧张的神情,盛露嫣笑了:我梦到母亲笑着在我床边讲故事,梦到母亲喂我吃饭给我做衣裳,梦到母亲说她死得——说到这里,盛露嫣故意顿了顿。

盛陵侯蹭的一下子站了起来,脸上的神情很是复杂,开口道:你又听府中的老仆说什么了?你母亲就是病死的!这一点毋庸置疑,莫要再被人欺瞒了!等盛陵侯说完,盛露嫣才慢吞吞说道:……太早。

母亲遗憾她死得太早,没能看到我出嫁。

盛陵侯脸上的神色凝住了。

父亲刚刚想说什么?母亲不是病死的吗?盛露嫣假装不知,故意问道。

她爹说那些话让她不痛快,她自然也不会让他痛快!她知道,父亲每次提及母亲死因表现得都有些异常,很不痛快。

盛陵侯松了一口气,说:没什么,你母亲就是病死的。

下回你再梦到你母亲,便告诉她为父给你寻了一门好亲事,将来你定会风光出嫁。

那就多谢父亲了。

盛露嫣最后看了一眼盛陵侯,转身出去了。

一出书房,盛露嫣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小时候,听孙嬷嬷说起当年母亲病的突然,她就曾问过父亲母亲去世的原因,每每父亲都很生气,告诉她母亲是病死的,渐渐地,她便信了。

直到五年前,当她从老仆口中得知当年另有隐情时,她又问过父亲。

那时父亲非常愤怒,有一次甚至打了她,罚她跪祠堂。

再后来,她便不再问了。

只是不知,父亲的愤怒究竟是在包庇柳氏,还是心虚。

回去后,盛露嫣把一千两银票递给了孙嬷嬷。

孙嬷嬷看着银票,笑着说:还算侯爷有点良心,知道姑娘缺钱,给了姑娘银票。

说着,她又想起了一桩事:只是夫人的那些嫁妆不知侯爷何时还给姑娘,也不知是不是进了那位的口袋里。

虽然盛露嫣刚刚也恶心了她爹,但想到她爹刚刚说过的话,此刻便兴致不高,她淡淡地道:放心吧,若真是如此,我有的是办法让他们吐出来。

孙嬷嬷道:嗯,姑娘做事我放心。

他们家姑娘真的是越来越厉害,越来越有成算了。

对了嬷嬷,当年陪在我母亲身边的那个红儿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吗?孙嬷嬷摇了摇头,道:没有消息。

只听她兄长说把她嫁给外地来京的行商了,具体去了哪里没有一点消息。

盛露嫣面色平静。

姑娘怎么又想起她来了?孙嬷嬷轻声问。

盛露嫣知道,孙嬷嬷是真的对母亲好,若是知晓刚刚她爹说过的话,怕是又要一番难过和气愤。

何必呢。

所以,她摇了摇头,勉强挤出来一个笑容:没什么,就是忽然想起来了。

正说着呢,窗边突然刮过来一丝凉风。

孙嬷嬷看着窗外,道:呀,又下雨了。

我让春桃晒的花瓣还在外头的,得赶紧收起来。

说着,孙嬷嬷就快步朝外面走去。

盛露嫣侧头看向了窗外。

京城的三月,雨水总是比前两个月来得多,而今年的雨似乎格外多了一些。

她记得,母亲去世那一日,也是这样的天气。

三岁时的记忆,她早已忘得干净,可唯独母亲去世的那一幕如烙在了心头一般,多年忘不掉。

那日,周遭的人都在哭,她呆呆地站在屋内,看着躺着床上了无生息的母亲。

耳边传来的还有屋外淅淅沥沥的雨声。

父亲匆匆从外面赶来,脸色惨白。

爹爹,娘亲是睡着了吗,怎么不与嫣儿说话了?她问。

她记得,父亲抚摸她的手都是颤抖的。

其他的,她就不记得了。

后来她听孙嬷嬷说,那日,母亲精神头好了一些,便与红儿一起在园子里逛了起来。

可不知怎得,母亲摔倒在地上,吐了一口血,便再也没有醒过来。

事后,红儿因伺候不周,被赶出了府。

只可惜,事情发生的前几日孙嬷嬷的丈夫突然被砸断了腿,她告了假回去伺候了,并不知这些事究竟是不是真的。

而她回来时,也再也没见过红儿。

不仅如此,府上也换了不少下人。

红儿……稳婆……太医……父亲……柳氏……盛露嫣靠着身后的迎枕,闭上了眼睛。

寻厉自然是不会让人失望的,护京司也不会让人失望。

当日傍晚,盛露嫣派去守在张御史府外的人便递来了消息,张御史被护京司带走了。

盛露嫣神色比之前轻松了些。

不管明日会不会查到柳府,她知道,柳三郎和柳老夫人不可能在此时离开京城了,她明日也不用去平南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