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茵从未见过如此架势, 贺云年将她整个人圈抱在怀中,力道之大,是她根本挣脱不开的。
她本能地踢了几下腿,却是徒劳。
后厨到清风院的距离不近不远, 又是在这般光天化日之下, 府中往来的婢女侍从不在少数, 见此情景,皆低头行礼、不敢多看。
裴茵何尝在府中这般丢过人, 一张小脸瞬间红到了脖子根:殿下,你快将我放下。
叫我什么?贺云年低头看她,勾唇使坏。
贺云年, 你快将我放下!裴茵言语间带了几分薄怒,说话声调也不由提高了些。
这还是她头一次唤自己的名字, 没想却是在如此情境之下,贺云年对此置之不理, 反倒生了几分逗弄的心思:你若不怕将人引来,便再大声些才是。
说话间, 二人身侧不断有低头往来的婢女经过, 仿佛在印证贺云年所说的话。
裴茵今日算是彻底领略到了贺云年无赖的一面。
她认怂闭嘴, 鹌鹑似的将头埋低,早就糊作一团的脑子此刻更乱, 只得这么被人一路抱回了清风院中。
房门是被人用手肘撞开的, 裴茵脚尖着地,被缓缓放下。
她才刚站稳身子,身后房门却又轰然阖上, 身后抵着房门, 眼前是男人结实有力的胸膛, 左右两边皆被他的长臂制住,接着下颌被人微微抬起,她正对上那双幽暗深邃的眼眸。
叫我什么?贺云年又问一遍。
不同于院外的喧嚣嘈杂,房内阒寂无人,还有轻纱拂动,那句咄咄逼人的话语,瞬间染上几分暧昧旎漪之色。
贺云年将身子慢慢逼近,低头俯视着她,灼热又带了几分危险的男子气息,立时充斥周围。
裴茵咬了咬唇瓣,故意不应声回话。
少女方才哭过的眼底尚透着水雾和微红,细密纤长的羽睫上挂着几颗晶莹泪珠。
因着方才的一阵挣扎反抗,少女发髻微有些松散,额角垂下几缕细发,散落颈间,不过并不显凌乱,反倒更添妩媚妖娆。
贺云年低下头去,与她额头相触,他低声下来,声调中带了几分沙哑和蛊惑:叫我什么?裴茵一颗心砰砰直跳,先前已见识过几次他的厉害,她紧张地不敢动弹,不敢反抗,只压低声音含含糊糊地挤了两个字出来。
贺云年幽暗深邃的眼眸中划过一抹笑意,他将头压得更低,两人鼻尖触碰在一起,炙热的鼻息交缠在一起。
听不清。
这人惯坏的。
裴茵闭眼,唇瓣翕动,只得被迫又小声嗡嗡出了两个字来。
夫君……唔!余下的话已被尽数堵在了嘴里,柔软滚烫的唇瓣倾覆上来,他的吻如同方才他的所作所为一般,强横且充满了攻击性。
唇齿相触,轻允捻磨,裴茵只觉周身的空气似被人夺走一般,她下颌抬高,唇齿微启,下意识地想要开口换气。
此举无异于火上浇油,贺云年双臂缠上她的腰,接着舌尖一顶,无师自通地探入她的唇齿间,一点一点地将她吞噬侵.占。
缠在她腰上的手臂越来越紧,裴茵身子微微后仰,整个人被吻得迷迷糊糊,其实方才开口说出夫君二字之时,她便已放弃抵抗了。
她索性伸手,缠上了他的脖颈。
春日衣衫轻薄,加之方才的一阵抵抗拉扯,此时的裴茵衣领微敞,低头便可看见她清晰分明的锁骨和隐隐约约的春.色。
两人唇舌相抵,气息交缠,几乎是不可抑制地,裴茵鼻尖发出一声细弱的嘤咛。
男人忽地将身子逼近过去,裴茵往后一倾,身子撞在背后的木制房门之上,发出几声吱吱声响。
裴茵空白一片的思绪稍稍回拢,她这才恍然发觉,此时尚是青天白日,嘴角跟着呜咽了两声,她艰难抬手,绵软无力地推了推眼前男子的胸膛,似在求饶讨好一般。
贺云年也跟着回拢了自己的思绪,他身子微微后移,目光凝在她水雾氤氲的眼上,然圈在她腰上的手臂,却未松开。
殿,夫君……裴茵这会儿已是彻底怂了,只软软倚在他怀中,低声求饶。
贺云年对她的示弱讨好甚是满意,但仍不想轻易将她放过。
他轻啄了一下她的鼻尖,声音沙哑:往后还敢吗?裴茵连忙摇头:不,不敢了。
脑海仍是空白一片,额角垂下的几缕细发湿湿黏黏地贴在她绯红的面上,她伏在他肩上弱弱喘息着,模样可怜又莫名勾人。
门外有光亮透进,斑驳日影落在地上,正值午后,屋外不时传来几声青鸟鸣叫,无处不提醒着,此刻尚是白日。
眼下尚有未解释清楚的事情要说,藏着瞒着皆不是办法,他的王妃,居然要从旁人口中才能得知王妃之事,这确是他的不是。
贺云年到底放过了她,没再继续。
不过却未收回制在她身子两侧的双臂,仍旧将人困在眼前。
现在,可还愿听我解释?贺云年低头,看着她湿漉漉的眼睫,言语间似在询问,但更似威胁。
裴茵哪敢再说半个不字,只乖顺无力地点了点头。
北戎确有同大渝和亲之意,和亲的北戎公主及使团,正在来京路上。
谈及公事,贺云年语气一下变得淡然,眉眼间多了几分冷意,似乎一刻之间,又从她的夫君,变成了那个人人敬畏的凌王殿下。
裴茵仰头看他,静静听着。
只是如今的北戎内部分为两派,主和派期望两国能够和亲交好,而主战派则一力阻拦此事,两方争执不下。
所以我方才同你说,和亲一事,并非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裴茵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疑惑道:两方争执不下,那么待和亲之后,不就可见分晓了吗?贺云年扬眉:你也说了,要在和亲之后,才能见分晓。
裴茵品了品话中意味,这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夫君的意思的,这和亲……会和不成吗?贺云年捏了下她尚带着红晕的脸蛋:你倒不算太傻。
若是主和不成,那便是要……裴茵抬眼,看向贺云年,没有再往下说。
贺云年冲她微微颔首,以肯定她心中猜测。
裴茵美眸圆瞪,既惊讶于方才听到的惊天秘密,又惊讶于贺云年竟会将此事主动告知于她。
若只是为了解释和亲一事的话,大可不必同她说这么多的。
见裴茵面露张惶之色,贺云年继续道:和亲一事,尚还没有定论,眼下搜寻不到和亲使团的踪迹,只要和亲使团和北戎公主可顺利入京,此事便还有转机。
裴茵垂眸,这会儿算是彻底明白过来了。
两国和亲可免去一场战事,免去北疆无数民众的苦痛,而她却一心只有儿女私情,还在这里找茬拈酸。
两相比较之下,到底是她小人之心了。
她自责似地低头下来,而后讨好地勾了下贺云年的手心:阿茵,给殿下添麻烦了。
这般乖顺娇憨的神情,落在贺云年眼中,简直爱不释手,他用掌心包裹住她主动探过来的小手。
她是他明媒正娶的妻,若是她听了此事无动于衷的话,才会令他心灰意冷,如此这般,反倒令他窃喜。
此事错在他不该故意瞒她,而非她平添麻烦。
不过难得抓住一个她的错处,贺云年当然不想轻易放过。
他捏着她又细又软的小手把玩了一阵,又放在唇上轻啄了下,继续道:所以你想如何补偿?裴茵抬头,一双湿漉漉的杏眼巴巴望着眼前之人,神色认真:夫君,我虽自诩擅长医术,但是有些病治得,有些病当真不会。
楚大夫医术高明,又是夫君挚交,或许可让他尝试医治。
贺云年从裴茵话中,好似听出几分不对劲来,她所言的有些病是什么病?然他并未应声,只眼神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裴茵得了示意,继续往下说道:此事毕竟关乎香火绵延,夫君切不可因顾及颜面而羞于启齿。
行医之人皆有医德,凡事总该尽力尝试,尽人事听天命。
听到香火绵延几字,贺云年算是彻底明白过来她的意思了。
他极力憋着笑,也不知她是从何时生出如此荒谬念头的,难怪从前她与自己同塌而眠时好似并不怕他,也全无防备,原来如此。
见贺云年没有应声,裴茵唯恐触及了他的伤心事,又继续道:不过,阿茵既已嫁入王府,便是与夫君夫妇一体的,不论夫君往后身子如何,阿茵绝不会有半句怨言。
贺云年对裴茵突如其来的告白略感欣慰,他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眼前之人,又上前逼近一步,方才起的放过她的念头,一下又被重新点燃。
她的小手软而微凉,似乎能缓解他身上的热度,他握着她的手,覆在自己心口处,牵引着她慢慢探-入衣襟。
裴茵肩头明显瑟缩了一下,虽不知他此举何意,却也没有抗拒,指尖触及他滚烫灼热的肌肤,掌心下是他喷张有力的心跳,裴茵不自觉地感到一阵面红心跳。
正当贺云年准备牵引她继续向下之时,门外传来几声急促的叩门声,接着传来夏戎急切的说话声音。
禀殿下,属下有要事急报。
夏戎当然知道殿下和王妃身处房中,隔着木门,尚能隐约看见二人身影,瞧着似在叙话一般,若非事出紧急,他断不敢惊扰殿下。
眼见无人应声,夏戎在外继续说道:鹰眼卫已寻到和亲使团踪迹,一行三十二人,全部葬身荒岭。
作者有话说:夏戎:最近总感觉自己脖子上凉飕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