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暐带着李胜走出去,李胜一路上咋咋呼呼道:少T啊,就在门外,围得人山人海啊。
一时之间,院里的丫鬟小厮们也都张大了眼睛,悄悄的窃耳私语。
李胜见了,更是气昂昂的,赶着道:你们看什么看,没见少爷已经出来处理了吗!双寿从前边溜着墙根过来,见到玄暐,一个劲的使眼色,叫他过来。
李胜看到了,大踏步过去,揪住他的前襟就打:都是你们这起子败坏主子的奴才,如今坏了事了,还要弄鬼!不是你们,好好的主子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玄暐喝住他:放肆!住手!叫双寿过来说话!双寿缩着头,乞乞索索还不敢过来。
玄暐闲闲道:你这奴才,有什么话要说?说就是了。
怎么好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般,不敢说,怎不叫李主管怀疑?双寿看了一眼李胜,叫了一声:爷,小的没有话说。
只是和爷打个招呼,看爷有什么吩咐没有。
玄暐知他是因李胜在旁,不想说,便转移话题道:门外什么事?李总管巴巴的过来见我,要我出去看。
双寿苦着脸道:小祖宗,你就别出去了。
方才二娘已经出去了。
玄暐心里一沉,暗道:果然是外边女子,和世家不同。
岂能这等不知尊重,抛头露面的在外面任人指点?旋又释然。
这样也好。
免得自己和外祖母费心传播了。
她自己出去现眼。
还不是世家地新闻?怕不到明天。
皇宫里都知道了。
便点头道:二娘果然是女中豪杰。
能为夫分忧。
我岂能让她自个儿面对这样地事?断无此理。
双寿。
你跟我们一起出去。
李主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地耳朵。
叫道:爷!那个贱人已是出去了。
爷正好找这个借口。
说她不守妇规。
赶她离门离户。
哪能够一起出去。
双寿见主子并不在乎此事。
便也腰杆挺直了。
喝道:主子说话。
你没有听见不成?难道主子年轻。
就不放在你那眼里了?李主管狠狠瞪着他。
举手又要打。
双寿机灵。
早躲在玄暐身后。
叫道:你就是欺负主子年轻!哪有主子不说话就打他身边人地?玄暐止住李主管道:好了好了。
你们不要再吵了。
与我一起出去吧。
李主管拉住他就跪下去:主子,现在与刚才形势已有不同。
方才那贱人还未出去,如今她就在新闻?求您不为自己想想,也为太太和崔家的体面想想。
玄暐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你的意思是我丢了崔家的体面?李胜低下头不说话。
玄暐大笑着出门去了。
二娘果然在门房,她站在大门口,对着门外的一个小厮道: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找人找到崔府来了!崔玄暐注目看去,只见门外那个小厮,年纪十三四岁,穿着单薄的衣服,戴着一顶灰不溜丢的破帽子,不是天福是谁?便走出来,拉住二娘的手,笑道:你怎么出来了?看风吹了身子?怎么那么不知爱惜自己?二娘见他出来,大声笑道:天福,你看,你姐夫出来了!你要什么只管找他吧。
我的那些东西留给你你也不稀罕,叫你们店主人收拾了,还给我抬来吧。
天福走过来给玄暐磕头,道:小的不知道府里规矩。
因姐姐跟了姐夫去,府里的小大官说道,但是姐姐的行李都要抛了给我,可是小的进去收拾,店主人不依要全部自吞了。
小的气不忿,赶来告诉,求姐夫为小的做主。
他一口一个姐夫,周围的人都大笑起来。
其中一个摇头道:崔家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过去出了个荡妇崔可谏,如今他儿子也不学好,在外边包养婊子,带到家里。
也不怕人笑话。
崔干那老匹夫的脸被这样子孙都丢尽了。
双寿小心的看着崔玄暐的脸色,大气都不敢出。
崔玄暐却不在乎,吩咐双寿带着二娘进府,道:你带着二娘进府,要小心拣好路走,有什么磕绊打断你的狗腿。
二娘却不肯走,道:这个天福是赶来讨我便宜的,我那箱笼当初我说带来,双寿说什么也不肯,要我留下给天福。
现在我想起来还心痛呢。
这箱笼少说也值二百两银子呢。
如今白白便宜了那个店主。
天福道:可不是呢。
双寿说是给我的,姐姐也亲口答应了的。
那都是姐姐累年相与孤老积攒下来的,给我这穷人也是姐姐的功德,给店主富人福德也不添一笔的!周围的人都起哄起来:原来崔家的这个小妮子会相与孤老,看不出好个姐姐!不如就在这里唱一曲何如?二娘历经这样场合,是人越多越来劲,她一时兴奋之极,大声吆喝道:不瞒列位说,本姑娘唱的好曲子,整个长安城里除非皇帝老儿那儿的我比不上,其他的人说谁比我唱得好,我也不服气!崔府的小厮们都气的要死,一个伸脚去勾她,想将她勾倒在地,就不再丢人现眼了。
没曾想还没伸出脚,先被玄暐踢了回去:放肆,二娘现在怀着身孕,要是掉了胎你可担得起责任?二娘旖旎娇态,倚住玄暐道:好哥哥,你去叫人与我拿把琵琶来,我心里要在这里唱一曲,出出心口的闷气,那时你们老太太才知道我的身手呢。
玄暐笑道:随你心里要怎么样,只要你高兴我就依你。
双寿,你奶奶要在这里弹奏一曲,你去取把琵琶来。
李胜大哭着跪下来:爷!奴才求您赶我走吧,奴才情愿回老家种地去!玄暐淡淡道:你要去也由你,你要留也由你。
只是不能在这里说,你要是惹得新奶奶不高兴,我要你的命!李胜怔怔的看着他,气的回房收拾东西去了。
玄暐却全不在意,只是催着双寿进去拿琵琶。
周围的人越围越多,都道是崔府的小奶奶要在这里唱曲儿,能得听一曲,不枉活一回。
都聚在那里不肯散开。
天福叫道:姐姐,你的曲子是好听,但是我听了顶不得饱,你要先处置了兄弟的东西才是。
玄暐看着二娘道:你看怎么办?二娘笑向天福道:兄弟,你来到这里,见了崔家的大爷,难道还向我要钱不成?我的钱还不知在哪里呢。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都道是崔家以前势力使尽了,现在风水不好了,出这样的子孙,弄这样的怪物来家,丧门败户装幌子。
有的出来扯着小厮道:我看你们少爷是被迷住了,一个妓女,千人接万人骑,知她怀的是谁的孩子?你们少爷就肯招认?就是自己的亲生,有这样的血统,也丢崔家的人。
不如你们做主,赶了她去,就是你们少爷怪罪,上面还有老太太呢,难道你们老太太也由着他这样胡闹不成?小厮们面面相觑,却没人敢有这胆,只是恨得咬牙切齿,徒在一边干气罢了。
一时,双寿取来琵琶,递给二娘,低声道:你不要失心疯了。
闹得不像了,太太是不依的。
二娘笑道:我这次唱过要收钱,我要叫太太看看我的本事,知道我二娘不是没用的人,是能挣钱的。
你就等着瞧吧。
双寿急道:我们家不缺钱,要面子。
我能挣钱不是面子?明天这长安城都知道了,你们崔家的公子娶了头号娘子来家了,又唱的好曲又能挣钱,这不是体面?说的好。
玄暐拍手道,唱。
二娘信手拨弦,唱道:豆蔻花开三月三。
一队骑牌军过来,手执鞭子,口中喝道:临王到!众人慌着躲到两边,二娘也唬的要往里边躲。
玄暐拽住她:别怕,这是自己弟兄,你就在此与我一起迎他。
须臾,又是一队骑牌,六个内相,然后是一抬淡黄大轿。
来到门口,轿子停下,玄暐和二娘就地跪下。
轿帘掀开,李隆基从轿子里出来,满面含笑,扶起玄暐,看着二娘道:这位是谁?不曾听表叔说过。
玄暐道:祖母和外祖母再三催我娶妻,在外边遇到了心仪的,就娶来家了。
眼下已是有了身孕,怕不几个月便要请王爷来吃满月了。
哦?表叔你倒是神速。
小侄我追求到如今,还不知好日子定在哪一天呢。
李隆基苦笑道。
几个人一行说着,一行便要进府。
猛听到外边有人喊道:姐姐姐夫,我的事还没说呢。
李隆基站住,问道:什么事?怎么有人在外边喊叫。
你们小厮都是做什么的?看来贵府这几日也是忙乱的很,都没有功夫管教小厮们了。
崔玄暐脸色略微红了一红,转瞬恢复自然,道:这是贱内的兄弟,来寻我们的。
李隆基便道:既是表婶的兄弟,便请来相见。
崔玄暐命人领天福过来,天福跪下给临王磕了头,临王笑道:免了吧。
你今年多大了,有什么事,只管说就是。
你姐姐姐夫不管,本王照顾。
天福便一五一十的说起来,李隆基越听越奇,便问玄暐道:表叔,咱们借一步说话。
背过二娘,隆基问道:怎么表婶是酒楼里包来的?贵府里就肯认她?老夫人知道吗?正是向你学习,从酒楼勾栏取珠玉。
玄暐正色道。
出身也不必说它,只是贵府与别处不同,这个事情你要想清楚。
玄暐正要求王爷,帮玄暐为这女子立一个房头,这样家下便没人敢说了。
老夫人那里怎么交代?外祖母已是认下了。
只是不好对家下交代,无法立房,若是王爷施恩,谁也没有话说。
老夫人都能这样深明大义,我李隆基还有什么说的。
我助你就是。
二人商量已定,便转过身来,隆基对天福道:既能见我,也是你的缘分,你姐姐的行李能值几钱?你去见临王府的执事官,就说我说的,叫他给你找个执事,一年500银子的进项,另拨给你五十亩田地如何?天福喜从天降,简直不敢相信这样的好运会落到自己头上,一个劲的磕头谢恩,如在睡里梦里。
隆基笑道:你是我的子民,你过不好,是我们李家的责任,你谢什么?小王不过有助圣道罢了。
二娘不禁咋舌:好个出手阔绰的小王爷,这长安酒楼真是风水宝地,一天之内就发了两个人。
自己是不用说的了,这个天福小厮平常灰头土脸,谁知也这么有福气!不用说,这一去就不用再在酒楼里看人眼色了,全家都能跟着过上好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