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边小二叫道:爷!菜到了!崔玄咽了口气,出去打开门,一个小二进来,却是一个十三四岁的清秀孩子。
见了崔玄弯腰笑道:爷,您慢用。
崔玄盘腿坐下,看他一样一样的布菜,百无聊赖,找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怎么不在家好好读书,出来做这营生?那小厮麻利的布着菜,笑道:小的叫天福,今年十三岁了。
家里穷,孩子多,爹妈哪里有闲钱叫读书?能有这个活计养活自己就很不错了呢。
崔玄问道:你一天能挣多少银子?小厮笑道:不一定呢,全凭大爷们赏赐。
若是哪一天赏赐多了就多得些,还能给弟妹们捎些东西回去。
若是哪一天赏赐少了,也就十文钱左右。
崔玄看他说话伶俐乖巧,心里喜欢,道:好一个孝悌的孩子!我今天赠你五两银子,你拿去孝顺父母友爱弟妹,也是成全了我的心。
天福高兴的跪下磕头,道:小的今日贵人星高照呢,今天上午,这屋里的一位爷也赏了小的二两银子,看来这个屋子是个财地。
崔玄一下子愣住了,望着小厮半日没有说出话来。
天福奇道:爷,你怎么了?崔玄捂住心口,道:没什么。
我问你,今天上午来的人是什么模样,有多大年纪,在这里多久?天福知道说错了话,支支吾吾道:这位姐姐只爱爷一个人,今天上午的那个只是在这里吃了顿饭,没有久留就走了。
崔玄点头道:也没有什么。
我白问一句。
我来得别人自然也来得。
这有什么不敢说地?你去吧。
不要多想。
有什么用地着你地地方。
我再叫你。
天福答应着收拾案板去了。
崔玄一下子浑身虚脱。
情不自禁就想化作一滩泥铺在地上。
后来想想。
自己真是不应该。
本来就不是正经夫妻。
自己也没有用真心对待人家。
只是求人家给自己生一个能送给崔铮地孩子。
好让自己真正夫妻能享受正常生活之乐。
原是自己欠人家地。
人家何曾欠自己地?自己又有何资格要求别人呢?想到此处。
他痛苦地坐起来。
面对那小厮布下地菜肴果品。
陷入了沉思之中。
双寿和店主已是回来。
准备了花烛盖头等物。
崔玄请他们坐下。
道:这些都不用了。
你们坐下吃杯酒再走。
双寿有些摸不着头脑。
道:巴巴地叫买了来又不要。
那岂如不买?爷地心是越来越猜不透了。
店主却道:买了不用也是一样,二娘是个烟花女子,本来也不配。
不如爷赏给了小的,以后小的租赁给别人用。
也是一个活计。
崔玄道:你拿去也罢。
说着。
为两人各斟了杯酒,道:今天。
我们没有主仆客商,只有兄弟三人。
来。
干了。
双寿冷着眼看他半天,道:奶奶呢?崔玄指着里屋道:正梳妆呢。
一会儿出来,叫她也陪你们吃两杯,大家越性放开乐一乐。
双寿吓了一跳:爷,你是怎么了?店主笑道:正该如此呢,今朝有酒今朝醉,谁还能活个几百年怎的?二娘!你出来啊,怎么在屋里骚精这么长时间呢?二娘推来门,笑着骂道:我的儿,你娘出来了,你想娘了么。
店主笑道:怎么不想,儿想娘的奶了,要吃又恐怕爹不让。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嘲弄起来。
崔玄傻傻地跟着笑,双寿又气又急又纳闷。
二娘香喷喷的坐到玄怀里,扭动着丰满地身子,脸贴到玄耳边,摩擦着笑道:爷,你看,咱的儿欺负我。
玄道:好,我叫他跪下来给你赔罪。
小二,你过来,给你娘陪个罪吧,我一会儿给你钱买糖吃。
店主涎着脸过来,真个跪下来叫道:娘,儿错了,你原谅做儿的吧。
二娘笑道:这才是乖,爷,赏他杯酒喝。
说着,就往酒杯里啐了一口,然后端给他:你吃不吃?吃完了有赏,不吃了挨打。
店主眼睛也不眨,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我的好娘,怎么样呢?这回要赏什么呢?双寿默不作声,站起身来,拿起一根红色喜烛,点起来,插到白玉烛台上,用纱罩罩住。
屋里顿时多了一层旖旎地情调,崔玄怪道:你做什么?吹灭了它。
怪怪的,点它做什么?双寿负气道:好歹今天是你和新奶奶的好日子,就是添个身边人也该有我们崔家的规矩,不能就这样和我们一起混过去。
崔玄看了他半天,忽然扑的一笑:你懂什么?二娘不是我的身边人,是给我添孩子的,只要有了孩子,我们就两清了。
她走她的阳关路,我走我地独木桥。
她不是你地新奶奶,你添什么喜烛呢?双寿哭道:爷,你听我的劝,若是给您添孩子,更该郑重。
你已经错了,不能再错了。
不然,我做下人地,这样看着新奶奶与人调笑,也不体面。
崔玄骂道:看不下去,就滚出去。
都是我平常惯得你,和我也啪啪的了。
你叫她新奶奶,你问她可愿意?我不能为了自己就影响了她,她该找她地乐子找她的乐子,我该找我地乐子找我的乐子,我们互不影响,各取所需,懂吗?她要钱,我要孩子,明白吗?二娘已是愣了:我的好爷,你是怎么了?我怎么不愿跟你?我刚才和店主人取笑,是为了给爷凑趣,要爷欢心,并没有别的意思。
爷,你别因此错会了二娘的好情。
玄笑道:哪里会呢,你的好情我明白,双寿这厮太不懂风情,我们不要理他,吃酒吃酒。
双寿叫道:爷!我们崔家凭的什么才百年大宗,天下第一?凭的就是血统的纯正和高贵啊,如今你是崔门大宗,还未有子嗣,若和二娘生有子嗣,便是大宗长子,你由着二娘与人这,这,这样,那我们崔氏子嗣的血统便有可疑啊。
请爷三思,不要因此叫奴才后悔终生,成为崔门罪人啊。
说着说着便捧住脸哭起来。
二娘这才知道,原来眼前的这个爷就是博陵崔氏大宗。
她情不自禁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崔家门风最严,根本不准子弟出来嫖娼,何况与娼妓生子!自己有何福德,居然得遇他们的大宗,若能为他们生有一子,得为崔门之后,也是三生有幸啊。
崔玄却经双寿这一番苦求,灵机一动,心底清明了好多。
是啊,生子何必非要自己亲生,若是亲生之子交给崔铮两个妖道,自己又于心何忍?不如就放任二娘与他人私通,若是生下个一男半女,抱回去就说是自己所生,谅那崔铮也查他不出。
自己原来怎么就没有想到呢?想到这里,他心里乌云散尽,脸上更加欢喜,对双寿道:我还不担心,你号个什么?还不快出去喂马呢?双寿不要出去,他瞪着眼睛要伸腿踢他,无可奈何之下,双寿红着眼睛出去了。
店主见机也忙告辞道:小大官说的是,今天是二老花烛之喜的日子,我们不该在此搅扰,就此辞了,帮小大官喂马去了。
一时两人都出去了。
崔玄继续倒酒吃,二娘搂住他的脖子,歪倒他身上道:我的冤家,你今天是怎么了?葫芦提埋汰死人了,有什么话你说个明白,叫我死了也甘心!偏又不说叫我怎么办呢?便淌下泪来。
崔玄推开她,道:我乏了,你坐到那边去。
我们说话可好?二娘一愣,从他身上下来,不满的坐到对面去。
崔玄用筷子指着桌上的饭菜道:你看,这满桌的菜肴不是你点的,是我点的,你却可以吃不是?如果你有一个孩子,不是我的,我也可以认是不是?我宁愿做你儿子的假爹,包管住他的吃穿,你看怎么样?二娘愣道:你是怎么了?为什么不要自己的孩子?况且二娘既是跟了爷,便生死是爷的人了,不和其他的男人来往,怎么会怀有他人的孩子?你这不是侮辱我二娘么?玄摇摇头道:你没有说实话,你实说,今天上午来的人是谁?看看二娘的脸有些发白,他又自失的一笑:你别怕,我白问一句,你有你的自由,你只管按你想过的生活过,我每周过来两趟,但不和你同房。
直到你生下儿子来,我一次性给你一千两银子,自此永无瓜葛可好?二娘心道:原来这位有难言之病,不然为何非要要一个不是自己所生的儿子,冒为己有?想到此处,她噗嗤一笑:奴已是被爷包下了,爷既然要奴去寻种,奴就去寻,只但愿爷别过河拆桥,有了儿子就不揪睬奴了。
崔玄索然点头,道:自然不会。
我们这就进屋歇息去吧,我也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