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汉手握寒光森森的短刀,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朝伯典猛扑过去。
伯典并不去挡,矮着身子直向瘦汉腿下撞去,瘦汉扑空后滚起,猛力用短刀刺向伯典面额,伯典并不取玉箫迎击,他不能让玉箫沾到脏物和血腥,对他来说,那是乐器是舞伴而并非真正的武器。
因他天生不喜见阴寒的刀光剑影,所以飞镖成了他真正的武器,当然,除了他自己,没有人知道他的这门绝技,那是真正来自天份来自冥冥中的赐予。
瘦汉见伯典赤手空拳,阴森一笑,边与伯典激战边道:赤手空拳就敢和我打,吃了熊心豹胆了?今日不除掉你,我瘦子再不为人!伯典因为不使玉箫,近战飞镖又派不上用场,只得以身形变化迷惑瘦汉。
只见他身形围着瘦汉跃动翩飞,长裳宽袖舞动成风,掩护自己可能露出的破绽。
同时寻找瘦汉的破绽伺机进击制服他。
如此与瘦汉周旋了大约半刻钟,心道那瘦汉武功真是了得,这么长时间居然没露一丝一毫破绽,而且刀刀威猛步步进逼,令得伯典不得不且战且退。
忽四周一阵响动,那被伯典飞镖击中的弓箭手暂时麻痹的穴脉已然舒解,从草丛里冒出头来,见瘦汉正与伯典激战,纷纷拉弓举箭瞄准伯典,但因为瘦汉与伯典距离太近身形变化不定,怕误伤了瘦汉,只得丢下弓箭各自从腰间取下短匕,奔去和瘦汉一起攻击伯典。
伯典虽赤手一对五敌,也并不惊慌,使出了更为强劲的群击功夫。
只见他贴着一圈敌人飞身旋转着,转到谁的面前便出脚猛踢过去,因为这一招迅捷如风,待对方反应过来,第二轮已攻到面前。
怎奈那四人是擅长射箭的弓箭手,近战水平与瘦汉相去甚远,根本应对不了伯典的招术,眼见伯典风姿潇洒翩然若仙地挥洒招术,只有呆呆瞠目的份,甚至忘了将手中短匕比划比划。
瘦汉见那四人一点用处也没有,骂道:没用的东西!又想自已岂不也是没用?拿着利刃战了一刻钟了还没伤到伯典一根毫毛,心内正自焦急,忽听一声大哥,我来了!瘦汉心中一喜,麻三来了!此时,麻三肩头被飞镖击中的穴道也已自解开,提了青铜大刀前来帮战。
伯典细小的飞镖虽还在他和四个弓箭手体内,但只深至穴位并未伤及骨骼,虽然疼痛但还可咬牙作战。
六人一起战伯典,令伯典不敢松懈。
但他知道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紧张,乱了方寸就等于失败。
好在静蔷和筱青,还有那些族人已然奔到林外,自已心中无所牵挂,只一心应敌便可。
忽听那瘦汉吹了几声短促的唇哨,四个弓箭手闻听立即向后退去,向刚刚跑出密林的族人追去。
瘦汉见久拿伯典不下,忽灵机一动想出了这个妙招,既分散了伯典的精力,又可以将族人和静蔷,还有那个宝镜的主人捉住,那时候,伯典再强大与也得乖乖听令于他,没准还能从那个细公子身上找到真正的宝镜,若她没带在身上,只要将其他人统统作为人质,还怕她不把宝镜亲自送到自己手里?心里一乐手中短刀更凶猛无比地刺向伯典,与挥舞大刀的麻三形成夹击。
伯典见那四人向林外追去,因为焦急身形一慢,麻三刀尖将他的左袖划破,幸未伤到皮肤,伯典借机佯装落败而逃,向林外奔去。
别跑!麻三和瘦汉紧追不舍。
虽然脚下的荆棘令伯典的轻功受限,他还是尽量发挥轻功向前奔跃,见已甩开两人一定距离,纵身跃上一棵笔直的白桦,一手把住树枝一手入怀取出两只飞镖,见两人已追至树下,抖腕一甩,两只飞镖笔直而无声地向着瘦汉和麻三飞去,两人未及反应,啪的一声腿部已中镖,当场跪坐在地动弹不得。
伯典从树上飞身跃下,准备活捉这两个恶徒,不料刚到两人近前,隐约见那瘦汉手一挥,一股白烟扑向自己。
伯典暗叫不好,他曾被这白烟伤过一回,至少五分钟内眼睛刺痛睁不开。
忽脑中电光石火,原来这两恶徒就是夜入自己别院的窃贼!如此想着迅速跃后几步躲避烟气,眼睛还是被少量的烟气波及,酸痛难忍。
为防此时两人下毒手,伯典背靠着大树闭目凝神细听对方的动静。
开始听得一阵悉索的脚步声,无奈前面的烟气甚是浓重,伯典即使勉强睁开眼睛也什么都没有看到。
忽然一切都静止了,连脚步声也消失了,伯典心一惊,一定是让两人逃了!见前面烟气渐淡,果然只见草丛中沾有点点血迹,一壮一瘦两人不知去向。
伯典记挂着静蔷筱青他们,也不去寻,忍着眼痛向林外飞奔。
周筱青拉着静蔷走出密林并赶上了族人,与他们一起向驿站行去。
周筱青和静蔷两人默然无语,心里都在为伯典担心。
我去看看!两人同时开口,不禁一怔。
我去吧,我会些功夫,怎么说也能抵挡几下。
周筱青握了握静蔷的手。
静蔷虽然满心牵挂,却也不好去拖后腿。
虽然都是女子,同样细弱,可筱青有韧性又勇敢坚强,比自己不知强上多少,哎,今生能看到筱青,知道筱青这样出色,自己不知有多欣喜!车马都在驿站,在那等我们!周筱青道。
静蔷点头,示意周筱青放心去。
自己则带了族人先向驿站走去。
周筱青转身回走,刚走出几步已见四个恶徒向他们追来,一惊,顾不得自已,为引开恶徒向另一边跑去,却只引来两人,另两人依然向着静蔷和族人追去。
这可如何是好!正自焦急,见眼前人影一掠,随即周筱青身后的两名恶徒接连两声怪叫倒在地上。
是伯典!周筱青眼睛一亮。
伯典将追周筱青的两人打倒,又奔过去将另外两人收拾倒地,简直未费吹灰之力。
伯典!前方的静蔷也发现了伯典,回转身来。
蔷,你没事吧!伯典奔到静蔷面前,上上下下打量着她。
静蔷微笑着刚想说没事,陡然发现伯典被划破的衣袖,大惊,伯典,你受伤了?周筱青也发现了,奔过来道:有没有事?没有伤到,只划破袖子。
伯典微笑道。
周筱青闻言放下心来。
都是我,差点连累你受伤。
静蔷犹自担心。
伯典摇头,揽她入怀,蔷,别说这种伤我的话。
周筱青看着伯典怀中的静蔷,真的好生羡慕,好想自己也依在伯典怀里,那该多幸福啊,可是,哎,算了,伯典只爱静蔷。
伯典,那两个恶徒呢?周筱青看了看密林。
让他们逃了。
伯典道,筱青,你知道吗,他们就是夜入南宫别院的那两个窃贼,他们会使一种毒粉。
周筱青点点头,她早就知道了。
奇怪,他们是什么人?为何——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对静蔷道:静蔷,他们要的是什么是——你的宝镜!果然,和自己猜测的一样,这么说静蔷给她的是自己的宝镜?不可能啊!静蔷根本不知道自己有一面宝镜,那她给恶徒的又是什么呢!看出周筱青心疑惑,静蔷解释道:我给他们的只是一面普通的小铜镜。
我也知道定然混不过他们的眼睛。
只是想救出我的族人,所以才请你们帮忙。
是他们告诉你宝镜是我的?静蔷点头,拉住周筱青的手,筱青,上次进你的房间,就是——,静蔷不敢求你的原谅,那时我确实糊涂到极点。
周筱青笑笑,不要这样说,我理解。
可是,周筱青还是不明白,你并没有见过我的宝镜的样子,为什么会拿假宝镜给他们?静蔷顿了一下,我见过它!周筱青一怔,自己的宝镜还好好的在鞋子里藏着,上次窃贼都未曾找到,静蔷怎会说见过?刚想开口问,静蔷象掩饰什么似地道:好了筱青,现在,族人已经救下来,我们不说这个了好吗?静蔷,筱青,我们带着族人回去吧!伯典看了看那边静静等待的族人。
周筱青点头,想起族人还等在旁边。
哦,伯典!静蔷道,还是让这些族人回到故乡去。
可是那里很危险,伯典有些焦急,害怕静蔷也离他而去,我们还没有完全弄清恶徒的身份,更没有将他们全部捉住,现在回去太危险!我不能让你们回去。
是啊,静蔷,别走。
周筱青挽留静蔷。
静蔷泪光盈盈,有你们的挽留,静蔷真的很高兴。
静蔷轻轻抹了抹眼角,放心,我不会回去。
只是这些族人——可以住别院,也可以到我朋友的食邑去。
伯典打断静蔷。
不,让我们回故乡去吧!死也要死在那里!有族人听到几人谈话,大声道。
其他的族人听了,都异口同声地请求,对,让我们回去!静蔷走到族人面前,含泪道,可是,你们回去可能会有危险。
蔷儿,再怎么说,那也是生我们养我们的乡土啊!那瘦成皮包骨头的老者擦着眼泪道,蔷儿,让我们这些快入土的人回吧,我们不怕恶徒,受了这些多折磨,我们还怕死吗!对,让我们回去!其他的族人附和道。
静蔷咬了咬下唇,好,回去!族人听了皆露出欣慰的表情,终于又可以回家了!蔷儿,你不和我们一起回吗?老者问。
静蔷低下头,回,我也回。
只是,我要迟一些。
你们先走。
老者闻言,看了看周筱青和伯典,叹了口气,那,我们走了!等等!伯典叫住老者,请到驿站等我们。
我带你们去。
静蔷领着族人向驿站去了。
伯典转过身来,见周筱青已经查看地上四个弓箭手了,只见她蹲在其中一人身旁,喝问:你们是什么人?那人躺在地上,只有眼睛能动,他用一双眼睛看着周筱青,不答。
不说?要不要再试试我的功夫?伯典走来漫不经心地道。
那人眼露一丝惊惧,半晌才道:杀了我们吧,我们是不会说的!周筱青见硬问不行,换了软的,你们呐,为什么要这么顽固呢。
那个瘦汉和麻三都已经逃了,扔下你们不管了,他们——他们会来救我们的!那人喊道。
他们自身难保,怎会救得了你们!周筱青道,忽闪过一个主意,决定试试,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你们,你们是戎人。
她边说边观察那人神色。
果然,那人听了周筱青的话露出惊异的表情,嘴唇也颤动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平静,我们不是戎人。
还不承认?知道吗,王都虎贲军到处缉拿你们呢,而且已经有好几个戎人被捉,那几人招了,你们每个人的特征也都说了,还答应帮助虎贲军捉拿你们!不,他们不会的!那人疯狂地吼叫。
果然是戎人!周筱青看了看伯典,伯典显然也很吃惊,没想到父亲经常提起的西戎竟被自己撞到。
戎人处心积虑地想要得到自己的宝镜?这件事很是奇怪,自己的家传之宝和他们根本就没有关系,八杆子打不着的事,怎么连在一起了呢。
宝镜对他们来说又没什么用处?莫不是他们也想穿越?周筱青真的糊涂了!见伯典已将地上四人拉起,又分别给他们点了活穴,那四人勉强能自己站立行走,只是绵绵无力使不了任何招式,当然更不能动逃脱的念头了。
伯典,怎么处置他们?周筱青问。
他们是戎人,事关重大,先带回城里交与父亲!周筱青点头,和伯典一起押着四人向驿站去寻静蔷。
驿站里,静蔷已安排族人饮过了水,正让其歇息。
见伯典和周筱青押了恶徒走来,迎上去道:族人想尽早动身回故乡,能否借他们一匹马,有两人很是虚弱。
伯典向静蔷点点头,马和车都给他们!回头喊来驿夫,再借给他们两匹马,稍后我来还!这是抵物!伯典将腰间玉佩取下,递到驿夫手中。
驿夫看出伯典非常人,又见那玉佩质地奇好做工精巧,别说两马,就是十马也抵得过,当下连连点头答应,自去备车备马。
这——这怎么使得呀!族人老者向伯典拱手道。
你们身体虚弱,路途又远,还是收下吧!周筱青道。
老者闻言感动得泪光闪闪,再次谢了伯典,如此,我们就收下。
说完,招呼族人上马的上马,上车的上车。
身体尚可的两人一骑马,其余几人坐在车上。
将要走,周筱青、伯典和静蔷又倾尽身上有价值的物什交给老者,让他们路上使用。
感动得老者边行边抹眼泪,其他族人无不称赞几人仁善厚德。
送走了族人,周筱青、伯典和静蔷准备押着四个戎人步行回城。
那驭夫见几人将马和车赠了可怜的人,心里很是敬佩,牵了两匹马交给几人,道:这马借你们用!三人很是高兴,谢过驭夫翻身上马,伯典和静蔷同乘一骑,周筱青只身一骑马,将戎人用绳子系住,牵了他们慢慢向都城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