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2025-04-02 09:52:13

更新时间2008-9-4 19:28:57 字数:3909若系,你恨他吗?那个夏天,游泳池边,乔灿小心翼翼的问她。

恨?若系惊讶的看着乔灿,她不知道乔灿怎么会这样问。

是恨,乔灿的眼睛牢牢的盯着她,你恨他吗?没等到若系回答,乔灿有突然怒其不争恨恨的说道,你把女人最好时间为他虚度?最终却这样,你恨他吗?我不为别人,不为任何人,女人最好的时间也会过去,若系凝视着蓝茵茵的泳池,下意识的眨眨眼睛,有些心不在焉似的说道。

爱与恨这个问题,自从他离开,她再也没有想过。

即使,孩子流产那天,她都没有想到过恨。

她只是想他,只是兀自的怀念着那段自己爱情肆意的岁月,她只是怀念那个时候她的固执和倔强,凑巧的是,他也在那段时光里。

言讫良久。

若系终于一个猛子扎进了泳池里。

李碧华缓缓叙说,当初的惊艳,只是因为世面见得太少,这是曾云摘抄的一句话。

这个世界上有太多曾云这样的女人,她们总是等到爱上才明白当时自己眼光的局促狭窄,而因缘际会总是这样,等你洞晓一切,一切反倒是已经来不及。

他的样子早已经烙印在她的心里,而她没有翻云覆雨的本事。

爱情就是这样矛盾,就是这样残忍。

她是理智的,看着自己的脆弱,和自己的幼稚。

她卑微的祈求着一份爱,一束目光,和他偶尔不经意的关怀。

而,他总是理智的,决绝的,甚至是残忍的,一个比自己大十一岁的男人,他总是清醒的知道自己想要的什么,他可以在爱情和欲望中游走的游刃有余,而她的道行还不够,她做不到。

所以就算是痛苦她也想要羁绊着纠缠着,就像一根藤蔓一样缠在他的身上,她做不到狠心的离开,离开。

她不做到。

离开离开离开离开离开离开……..若系的心里反反复复的说着这两个字,莫名的开始烦躁,离开离开离开离开离开,她的心里叫嚣着这两个字,反反复复的,若系觉着家里的空气是窒闷的是烦躁的,她坐立不安,虽然清早的时候淅淅沥沥的下过雨,空气中还有一丝凉凉的风,可是她的心里就像被人撒了一把火一样,灼灼的烧着。

她终于写不下去了。

她关掉电脑,拔掉电源。

她要出去走走。

出去出去出去出去出去出去去,她的心里叫嚣着这两个字。

这里的一切她已经不能够忍受!这是个怎么会是一个这么让人窒息的地方?文字怎么会是那么让人绝望的东西?她颤巍巍的翻腾着那些零星的旧事,可是写下来的那一瞬,那些熠熠生辉亮晶晶的片片突然消失了,聚成了一堆翻不出任何新鲜颜色的旧货摊,她再也骗不了自己,只是如此残破不堪的怎么会是她的爱情?怎么会?她要出去!出去!出去!出去!回忆是一条只有一个出口的死胡同,她要出去,出去,可是越往里走,就越来越要直面自己的内心,她不要!她不要,她低低的说着,她要那个睿智淡漠的郄若系!她头疼欲裂,她的内心翻滚着,躲闪着,回忆一幕幕残忍的的上演,硬生生的掰着她捂住眼睛的双手,她无处可躲。

可是那个脆弱的,痴傻的,狂热的女孩子怎么会是她?她不想看,不要看!偏偏那段过往就像是一个陈旧的留声机,即使不看,也会听到声音,一句一句的直直的砸到她的脑袋上。

她的双颊通红,眼神局促不安,她的指节一个个发白!她不要!她什么都不要!爱过不如错过,为何偏偏要她走过这么一遭?为什么偏偏是她?为什么?为什么?电话是在这个时候响起。

叮铃铃的响声翠生生的划破空气,晴天霹雳一般。

声波传来,像是午夜凶铃,或者是青天白日看到的一次凶案,一切都血淋淋的,若系吓得打了个激灵,双肩像是筛糠一样的发抖。

电话还在执着的响着,若系看着那个浅蓝色的话机,强忍着镇定下来,拿起话筒的手还是微微颤抖着,她使劲咽下一口气,喂!怎么才接电话啊?我都要挂了,电话那边传来一声埋怨。

止明哥!若系的声音里充满了惊喜,像是大漠中久渴的人看到了一汪清泉,止明哥!你是止明哥?怎么了?小溪,止明的声音缓缓的传来,平静而温和,不掺杂一点杂质,像是一剂镇定剂注射到她的心里,若系竟然喜极而泣。

不是整个世界都抛弃了她,那个死胡同口有人叫住了她,她还可以回头,还可以微笑,一切还有希望!小溪,你怎么了?小溪,止明听到了若系的啜泣声,心里有些莫名的恐慌,小溪,小溪,你说话啊?他还是喜欢叫她小溪,若系的嘴角泛起一个微笑,就像小时候,止明哥说,他是止明,她是小溪,他们俩就是明亮的小溪。

若系脸上那些因激动而泛起的红潮渐渐的褪去,她握着话筒听着电话那段的止明哥焦急担心的声音,听着止明哥一遍一遍的叫着她小溪小溪,她的心跳还是有些不规则。

若溪,若溪,不如你叫做若系,你就像是一根红丝带一样,系在我的身上,一辈子在我的人生上翩翩起舞。

那是天使的声音。

你下载的文件由w ww.2 7 t x t.com 免费提供!他们在床头嬉戏,他的手托起她的脸轻轻的诉说,他的手轻轻的滑过她丝绸般的肌肤,他的吻伴着清新须后水的味道甜甜的在她的耳边弥漫,他坚决的进入,酣畅淋漓,他的汗水津津的后背,她的娇喘声声,…….若系的耳边突然像是地震了一般,一切天崩地裂,山河巨变。

绝望像是一条毒蛇一样,突然冲上前,乘她不备,狠狠咬了她一口,蛇牙尖利还带着倒刺,刺入她的骨血中,连皮带筋,血淋淋撕去一大块。

若系的眼睛里又一次噙满泪珠。

那是脆弱的,无助的,无可奈何的。

她站在悬崖边上,谁都救不了她,甚至连止明哥温暖而熨帖的关怀都无能为力。

小溪?电话里,止明的声音里充满里焦急和询问,小溪,小溪,你在听吗?止明哥,我还有点事情,要出去了,我不和你说了,等会我打给你,若系的声音急急的,她双唇翕合着,打着哆嗦,她觉着快要说不话,她想要逃。

和过去匆匆照了面,她还是决定要逃。

要逃。

她要一个人静一静。

她不要跟任何人说话。

她不要!拥挤的人群让她觉着心安。

若系迫不及待的将自己投身到人海,在人海里,扎个猛子,翻几个滚,呛几口水,终于开始一点一点清醒。

午后那微烫而熨帖的阳光,一寸一寸的抚摸着她那颗因激动而颤抖不已的心脏。

她就像是一株在黑暗中生存里很久了的绿色植物一样,她缺少光合作用,也缺少氧气,终于重现面临阳光雨露,她大口大口的呼吸着,贪婪而无节制的呼吸着。

不过,若系的心情应该还是没有放松。

这一点从她眉角那点没有展平的褶皱就可以看出来。

她是紧张的。

她闲闲的将手装进裤兜里,假装漫不经心的看着身边的风景,其实正是一种戒备。

这一年来,她已经不再习惯坦诚自己内心和表情。

闺蜜约会时,若系曾经调侃自己,形容自己活的像一只粽子。

我都好久没有见过郄若系了,要看一眼自己,不仅要解开系在身上草绳子,还要一层层掀开粽叶,我不想如此费劲力气,更何况,我已经习惯了身上的壳。

乔灿和琪雅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能尴尬的笑笑。

你们要是看见了她,记得一定叫住我,那个模样的若系恐怕我都不认识,若系盯着窗外看了很久,半晌,浅吟低唱的却是这样一句。

808路公交车站牌下,还是一如往常的站满了人。

腕上的手表告诉她,离小菜下班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她还是决定一个人走走。

若系痴爱步行。

她从不热衷于一大群人的聚会。

每当一个狭小的空间里聚集了很多人的时候,她会手足无措,她会有强烈的不适应感。

她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也不知道跟周围的人说些什么。

所以,她宁肯一个人。

一个人走路,一个人逛街。

跟人打交道不是她的强项。

也太辛苦。

值得庆幸的是,上帝对她总是眷顾的。

她有一只好笔,有一点可以恣意人生的资本,她可以写出很多人喜欢看的文字。

凭借这一点,就足以让她不用在人山人海中看人眼色苟延残喘处处周旋。

平常闲着的时候,她会在大清早一个人坐地铁到东单,然后从东单步行走到到西单,从西单开始逛街,一直逛到新开胡同,逛完,才会觉着酣畅淋漓,然后心满意足的走回白石桥的家。

若系钟情于沿途经过那些街边的小店,也会买一大堆东西回家。

尽管,大多数时候,买回家的东西无论是做工还是质地都鲜入她的法眼,她可能永远也不会穿也不会用,偶尔她也会为乱花钱懊恼。

可是下次再碰到,她还是会买。

她只是想买。

她想买下初遇时刻那一见倾心的怦然心动,然后锁进柜子里,再也不打开。

这样不就成了永恒了吗?看,她就是这样自欺欺人,是不是?红绿灯变换时,十字路口车流如织,若系居然没有看见,她还是直直的往前走着。

还好眼尖手快的交通协管员一把拉住她,她不明所以,扭头蹙眉的时候,一辆黑色的帕萨特刚好从她面前呼啸而过。

若系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她显然被吓到了,身边交通协管员的大声呵斥她一句都没有听到。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别过眼看着被无数车辆压过的白色斑马线,白花花的有些晃眼睛,她的脑海定格了那一个镜头,雪地里的博子仰头望向天空,大声的问了一句,藤井树,你好吗?你好吗?藤井树,《情书》里干净清冷镜头,博子抽离而空洞的眼神,在她的脑海里忽闪忽闪的亮着。

绿灯亮起的时候,若系小心翼翼的越过斑马线,像是踩在白花花的雪地上,脚底咯吱咯吱的响着。

博子躺在雪地里,仰头问道,藤井树,你好吗?是啊,你好吗?你好吗?路过马路对面街角处小小的报刊亭时,若系还是习惯停下来去买一份《青年周末》,然后在一家类似于街景之类的小店里买一杯绿豆沙冰,边走边吃。

她掏钱付冰沙的时候,手指不小心滑过手机的开锁键,屏幕倏忽一下子亮了,有些刺眼。

十一个未接来电。

全是止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