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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卷 吴中白藕洛中栽 第11章 谈判

2025-04-02 09:24:03

徐锁?不见!若要本王休兵,除非李煜肉袒出城向本王称降,徐销来做什么?轰他回去。

且慢!曹彬上前道:千岁,李煜不降,却遣使来见,名为求和,实为拖延。

朝廷大军已兵临城下,自然不可能再答应他什么条件,不过金陵城高墙厚。

易守难攻,若是困他几日,消弥城中守军士气,对我们是有利的。

再者。

我军一路攻来直取金陵,江南诸多城池仍在李煜的掌握之中,湖口更有十万大军待命,若是一一去打,难免劳师动众,今若围困金陵迫使各路唐军勤王,正可逸待劳一一剪除。

而且。

我军粮草辐重现在有些接济不上,唐国坚壁清野,无法就地补允,要待国中运来,尚需时日。

四者,兵卒一路奔袭亦已疲惫不堪。

原也需休整些时间,千岁何不见见那徐销呢。

杨浩也上前说道:曹将军所言极是,若能逼得李煜走投无路主动投降,不战而屈人之兵,实比强攻硬打以致生灵涂炭强些。

金陵繁华,不逊开封。

若是逼急了他,李煜学那汉国刘继兴,一把火将倾国财富付之一炬,岂不可惜?何况,如此坚城绝非只凭人力就可以攀附攻打的,要制作各种攻城器械也需要时间,如今他们需要时间调兵遣将,我们同样需要时间筹措准备,何如将计就计,至于议和此战打还是不打,要看李煜降还是不降;此战是胜是负,要看双方的实力强弱,徐锁空有一张利口,能够扭转时局么,怕他何来?赵光义双眉一轩,展颜笑道:二位大人所言有理,好,来人呐,击鼓聚将。

唤徐销进见!大帐中战将如云,人人顶盔挂甲,肃立如山。

看那渊停岳峙、一片萧杀的气势。

便让人胆战心惊。

徐销博带高冠,昂然入帐,见此情形却是目不斜视,从容自若。

到了赵光义面前,徐销微施一礼,说道:唐国徐锁。

见过晋王。

赵光义夷然一笑,问道:本王奉皇命讨伐贰臣,如今兵困金陵,李煜不来出城请罪,却让徐大学士赶来,意欲搬弄什么唇舌?徐销肃然道:晋王此言差矣,我唐国已复国号,称皇帝,如今我主乃唐国皇帝,与贵国君上一般无二,皆是至尊,何来贰臣一说?徐锁奉国书、持节钱,此番出使,欲见贵国皇帝陛下当面陈辞,晋王身份贵重,非是一般人物,岂可将此国家大事戏诧为搬弄唇舌?赵光义失笑道:原来徐大学士此番出城乃走到我宋国出使,贵国领土如今仅止于金陵城内了么?哈哈,失敬。

失敬,实在失敬,不知贵国金陵皇帝有什么话说?帐前众将轰然大笑,徐销不动声色,待笑声稍歇,这才淡淡说道:徐销奉我皇命,欲见宋国皇帝陛下,休兵议和。

若是晋王做得了这个主,那徐销便将国书奉与晋王,与晋王洽谈,却也无妨。

说着。

徐销微微一笑,双手微微拱起,手中捧着一卷黄绫卷轴,以明黄丝线系着,向前走了一步。

赵光义看着徐销手中国书,两道浓眉跳了跳。

黑着一张脸,强压怒气,发作不的。

帐下鸦雀无声,众将领都屏息看着,赵光义沉默半晌,忽地哈哈一笑。

满面春风地离座道:徐学士说笑了,我宋**国大事,一应取决于圣意,赵光义岂敢做主。

徐大学士此来既以国使身份欲见我家皇帝。

本王岂敢阻拦,如今处处都是乱兵。

北向路途颇不安静,今日天色已晚,就请徐大学士暂在本王营中住下,明日一早,本王亲自派人送你们赴京。

徐销微微一笑,收回国书,拱手称谢:多谢晋王千岁。

打发了徐锁出去,文武退帐,赵光义一拳擂在帅案上,额头青筋砰砰直跳愤怒半晌,他忽喝道:殷唯。

近前来!帐前一个旗牌官立即应声上前,叉手施礼。

此人乃赵光义亲信,原在开封任一功曹,为人精明、做事得力,赵光义不能一个亲信的使唤人都不带。

便把他耸来了军中,只做帐前一个旗牌听用。

赵光义吩咐道:殷唯,你速去挑选惯使船的大汉百人,择一艘快船,同时预备快马车轿,遇水行船,遇路乘马。

一路护送他们,日夜兼程赶赴汴梁。

如果徐锁有意拖延,你就把他们当死狗一般,拖也要拖去汴粱。

不的让他们在路途上耽搁一日。

殷唯心领袖会,立即领命去了。

赵光义冷哼一声,鄙夷地道:徐销费尽心机,为李煜谋取时间,又能改变什么?本王自今日起一边休养兵马,一边建造攻城器械,只待你铩羽而归。

便立取金陵城,但凭你一张利口。

济得鸟用!杨左使。

哎呀呀,在下于城中时便听说杨左使福大命大,落水而未死,今日得见,方知传言不虚。

杨浩走出帅帐,就见唐国的使节团实在庞大,足有数年人是从使身份,从帐中出来的诸将见了这么庞大的使节团。

都觉得十分稀罕,站在那儿指指点点。

引为谈笑。

杨浩也站住脚步,正好奇地观望,使团中一名文官忽的闪身出来向他施礼。

杨浩一看。

对这人没甚么印象,不禁奇道:这位兄台是,杨某认得你么?那生了两撇小胡子的文官陪笑道:下官乃唐国鸿驴寺堂官李听风,曾随夜大人接待过杨左使,杨左使贵人多忘事。

对下官想必是不认得的。

杨浩一笑道:在下眼拙他正说着,李听风陪笑靠近,左手向他一碰,一个纸团已自大袖下塞到他的手中,杨浩一怔,若无其事地捏紧纸团。

笑道:在下眼拙,不大记人儿,足下这么一说,我到想起来了。

怎么,这一次夜羽夜大人没有随徐大人一同出使么?那小胡子叹道:宋国使节、契丹使节接连于城中出事,陛下一怒之下,罢了夜大人的官,夜大人已回彰城老家去了。

杨浩微微一怔,也轻叹一声道:塞翁失马。

焉知非福如今这官罢了也好。

呵呵,前次出使贵国,承蒙款待,杨某一直记在心上,难得今日在我营中见到足下,今日杨某于素淮河中钓了一尾肥鱼,正好佐酒。

李堂官可愿与杨某同去小酌几杯?李听风眉开眼笑地道:大人如此抬爱,下官敢不从命?当下随着杨浩欢欢喜喜地去了,使节团中各位官员见李听风这么快就与宋国官员攀上了交情,望着他大多露出羡慕的神色。

到了杨浩帐中,杨浩摒退左右,只留心腹守习,展开那纸团看只亚卜面罗列着一此人名,便肃吸樱四!阁下这是何意?李听风一进帐,谄媚的笑容便不见了,他镇静地看了眼守在帐口的穆羽,问道:此人可靠么?杨浩答道:是我手足,勿需担心。

李听风点点头,拱手道:李某曾得大郎通报消息,知道大人如今与我等的关系。

今危难之际,有事求托于大人,还望大人伸以援杨浩雀然一惊,失声道:大郎?阁下也是继,继嗣堂中李听风微微一笑,说道:正是。

杨浩目光一凝,问道:不知李兄来寻我,有什么事?李听风道:不过是未雨绸瓒罢了。

不瞒大人,赵官家意欲出兵伐唐的计议一定,我们就已得到了消息,唐国境内的产业、重要的族人,能迁的迁、能藏的藏,已经开始预做防范了。

杨浩心道:这继嗣堂着实了得,恐怕任何一股强大势力中,都有他们的耳目眼线,这简直就是一个无孔不入的间谍系统,如果能得到他们相助,要做到用兵如神又有何难。

听他口气,与崔大郎并无多少恭敬之意,彼此之间应该并非从属,他姓李,莫非也是七宗五姓里的核心人物?如此看来,继嗣堂之所以拥有这么庞大的能量,却不能据而立大事,实在是继嗣堂组织焕散,七宗五姓各自为政,其模式相当于一家商会,无法把各氏的力量统一运用的缘故。

我今与继嗣堂合作,如果能绕过崔大郎。

与其他各氏族有所联系,才能扭转局面,化被动为主动,不受他们牵制,反把他们控制在手中。

杨浩想到这里,神色一缓,便透出几分亲热:李兄请坐,既然你们早已有备。

不知想要杨某做些甚么呢?李听风道:有些产业是不可能及时出手的。

我族中有些人因为公开的身份特殊,也是不方便说走就走的,比如在下及家人,就滞留城中,直至今日。

如今我们想走也走不成了,如果李煜献城投降,城中万千生灵或可免受无妄之灾,如若不然,大军一旦攻进城去,就算赵官家亲下御旨不的掳掠烧杀,乱军之中也是控制不住的,那样的话我们留在城里的族人就危险了。

杨浩恍然。

道:李兄之意,,让我在城破之时能予以救助,保护他们?李听风欣然道:正是。

杨浩道:李兄既来寻我,杨某自无推辞之理。

只是,一旦大军破城,处处狼烟,烽火四起,兵荒马乱之中,在下没有千手千眼,如何可能把这名单上的人维护周全?李听风笑道:这也不难,一旦城破,我们的族人立即集中到一个约定地点,大人入城后径奔此处,制止乱兵劫掠杀人。

自然便能护住我们。

杨浩恍然大悟,仔细一想,城中方便他们集结、自己又认得的地方着实不多。

想来想去除了礼宾院、鸡鸣寺,也没几个去处了。

他忽地想起一个地方。

忙一拍额头道:那就定在江南书院如何?此处是书院,没有财帛女子,若有将领纵兵为匪,也未必选择此处,如果真的城破。

我便直奔这里。

李听风欣笑道:如此甚好,我马上把消息传回城中,晓谕各处要紧的族人。

说着,他自怀中取出一个包裹,往桌上一放,解开包裹一看,珠光宝气,眩人二目,尽是极珍贵的珠宝。

杨浩眉头一皱,道:我与李兄,非为财帛交往,这金银珠玉之物。

就不必了吧?李听风打个哈哈,说道:大人,你道徐大学士出使汴梁,何以有这么多官员打破头的要挤进使团里来?他们都想事先走个门路,求告于各位将军,保自己一家一姓平安罢了。

现在那些从使们,想必正在各位将军帐中活动。

我这笔财宝,却只是个幌子,大人愿意收就收下,不愿意收就把它交给晋王,坦言告之李某行贿,还可换取他的信任。

他笑吟吟地站起身来,拱手道:李某若多做停留,恐对大人不利,这就告辞了。

杨浩把他送到帐口,恰见一位唐国使者从曹彬麾下大将曹翰帐中出来,点头哈腰地尤自行礼,曹翰站在门口满脸笑容正对他说着什么,忽地一眼膘见杨浩,见杨浩帐中也走出一个唐国使节来,曹翰便向他会意地一笑。

遥遥拱了拱手,这才转身回帐。

杨浩见了不禁暗暗摇头:大难临头各自飞,江南官吏们已经开始自寻出路了。

可是李殛,,你的出路在哪里呢?金陵城头。

黄罗伞盖下,李煜正在亲自巡城,鼓舞三军士气。

城头甲士林立,其中许多都穿着白甲,这种盔甲是用纸做的,一般以硬布狭骨。

再以纸筋搪塞其中,十分的轻便,质量好的亦可抵挡弓弩。

就算是纸甲,一般也会以彩布饰外,缓以各种图案,如今李煜把城中士农工商一应青壮俱都抓了壮丁,盔甲制作仓促,既未染色,也未装饰,至于内里有没有偷工减料,那就不得而知了。

金陵百姓经常看到国主李煜,他出宫的时候,要么是去寺中礼佛,要么是去秦淮河中游赏,这还是头一回看到他身着明黄色的龙袍,头戴皇冠,威仪万分地巡视三军。

可惜。

就算是鼓舞三军士气的时候,喜怒形于色的李煜也不懂得掩饰,他眉头紧锁,一副忧心仲仲地模样。

一排排手执刀枪的白甲兵立在城头,听着城下宋军调动时发出的整齐划一的隆隆脚步声,把这些未经练、不曾见过战阵厮杀的士兵吓得脸色发青,李煜走在他们中间,周围俱是白甲。

看起来到像是在出丧。

徐锁能完成使命么?湖口守军什备时候能来救驾?联的勤王之师都在哪里?李煜茫然看着城下连绵不见首尾的宋军阵营,继而,移目向北,又看向开封方向。

那个粗鄙不文、不敬神佛的赵大郎,一个臭军汉而已,怎么就能这么嚣张,邀天之幸,成为中原霸主?联,这一遭儿能不能逃脱他的魔掌?救兵,救兵究竟在哪儿?耶律文曾经给过他一个希望,头一次让喜欢安逸平静生活的他,萌生了一丝称霸中原的野心,他也曾梦想过与契丹合作,一南一北吞并宋国,从此戈江而治,成为整个南方的九五至尊。

可是,可是该死掉的杨浩活回来了,耶律文却真的死掉了,如今也不知北国的庆王谋反是否成功,如果他成功,那么自己怀中那份契约就仍然有效,问题是,即便他成功,自己能拖天么卜京。

现在怎么样了耶律贤是个比自只拥有漆,谪大国家的帝王,他,,如今是不是已经做了庆王刀下之鬼?上京城。

一行将领正在巡城。

走在中间的是一员女将,身穿靛蓝色盘领窄袖长袍。

外罩细鳞锁子甲,胸前一方亮闪闪的护心宝镜,兜鉴及护项上饰着纯白色的银狐毛,头顶银盔上一束长长的雅羽飘扬,衬着她唇红齿白的容颜,英姿飒爽、脚步刚健。

正是契丹皇后萧绰。

在她身右。

同样是一员女将,一袭滚银边的白绫战袍,肋下佩剑、肩上有弓。

背后一壶雕翎,明眸皓齿,妩媚端庄。

却是最受宠信的六宫尚官罗冬儿。

在她们身左。

是一位英眉朗目的年轻武将,正是大惕隐司、宫卫军元帅耶律休格。

其后随行几员将领,罗克敌、弯刀小六和铁牛赫然在列。

他们个个俱着战袍,如今也是宫卫军中的将领,当日杀退叛军之后,萧绰立即封他们为舍利,泽作汉语就是郎君,表示尚无官职的勇士。

成了郎君,就像在宋国考中了进士。

意味着可以做官了。

果不其然,耶律贤带伤巡城之后,一道诏令颁下,他们三人便成了宫卫军大将。

萧绰把上京布置得铁桶一般,她每日巡城,照常处理国事,对守城官兵常施赏赐。

对散布谣言者格杀勿论,苦苦支撑着上京局面。

昨日,南院终于传来消息,宋军南伐了!萧绰闻言不禁长长地松了口气,宋人此番南伐,说明宋国已决定放弃趁机北伐的机会,这时候,她才下诏令南院大王耶律斜枪分兵赴援,解上京之围。

萧绰没有令耶律斜锋分兵赴上京。

上京在她的防御之下铁桶一般,庆王虽昼夜攻城,暂时也没有机会寸进。

萧绰令耶律斜聆分兵袭击附叛的部族领地,并且只特定于几个对庆王最坚定的支持者,比如白甘部落。

在此之前。

妇已派人出城同反叛诸部的酋领们秘密接触。

对那些反叛意志并非十分坚定的战争投机者贿以金钱、美色,分化叛军,相信那几个反叛部族被血洗部落之后,她预先做下的诸般功夫就能最终发酵,让叛军四分五裂。

巡城已毕。

萧绰回到宫中,先去探望了皇帝,皇帝还是老样子,昏昏沉沉,不省人事。

虽说两人没有什么感情,毕竟是一场夫妻,眼见耶律贤脸颊削瘦苍白,气息奄奄的模样,萧绰还是眩然泪下。

她不只是为皇帝悲伤,也是为自己悲伤。

耶律贤本来就体弱多病,中了毒箭之后更是一病不起,整日昏昏沉睡,清醒的时候少,昏迷的时候多,事实上无论是她,还是皇帝寝宫中的人都知道,耶律贤如今就是一个活死人,只是靠药物吊着一条命而已。

萧绰与皇帝成亲不久,尚无子嗣,如果皇帝驾崩后继无人,那时该怎么办?耶律家族为了社稷江山,为了诸部团结,将会再选出一个皇帝来,甚至与叛军媾和也不无可能,而自己呢?最好的下场就是被奉为太后,迁居冷宫。

从此幽闭于一角宫墙之内,与世隔绝,老此一生。

一个十七岁的太后,,泪水,沿着她娇嫩的脸颊无声地滑落,那双稚嫩的肩膀轻轻地抖动着,此时的她。

谁还能说她是一个杀伐决断、挥洒千军的女中豪杰、契丹女帝?寝宫中隐隐传出嘤嘤哭泣之声,只是所有的宫人内侍都被打发了出去,谁也不会看到她洒泪的时候。

当她走出寝宫的时候,已换了一身衣衫,一袭淀青色、领口袖端绣暗金色花纹的深衣袍服,纤腰上束了一条带子,乌黑油亮的秀发挽了一个高椎髻,发髻上插一枝通体洁白的玉并。

肩若削成,腰如约素,步履轻盈如轻云蔽月,可是脸上的神情却是冷峻、威严,令人不敢仰视,谁也不会想到。

这样一位皇后,她也有软弱的时候,地方才正在哭泣。

轻轻地吁了口气,只觉宫殿里似乎比滴水成冰的城头还要寒冷,一双剪剪双眸微微扫去,所有的内侍宫人见了她都是一副战战兢兢不敢仰视的模样,这偌大的宫殿里,就没有一个可以说话的人。

萧绰意兴阑珊。

她轻轻一叹,拂袖向外走去。

萧后不带一个服侍的宫人,轻车熟路地独自走到尚官罗冬儿的住处。

开门进去。

绕过屏风,里面便是一张大床,床前两个火盆烧得正旺。

帐中,一个只着小衣的窈窕娇躯正笔直地倒竖于榻上,两只小手扶在腰肢的四陷处。

自胸部至脚尖笔直一线,头与胸折成九十度角,纹丝不动。

萧绰见了。

抿合的俏美双唇微微牵动了一下。

举步便向前走去,床上的人感觉到了动静,双足微微一动,便要放下来。

不要动。

继续练你的。

萧绰微微一笑伸手一扯腰间丝带,袍服无声地滑落在地,露出凹凸有致的曼妙身材。

她款款上床,往床里挪了挪。

俯在床上,身躯向上一弯,腰肢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反向轻折,后脑与隆臀紧贴在一起,双腿向前折过来。

双脚搭在香肩上,萧绰两手交叉,分别握住搭在肩头的双脚,整个人成了一个三角形。

她把下巴支在床上,如花娇颜就成了这个三角形的中心,看着罗冬儿,萧绰嫣然笑道:你已成年,根骨已硬,没想到你还能这么快就练习这些困难的动作,这是一位西域僧人传授给联的功夫,据说源自天堑。

这种功夫不只能强身健体,还有助于修正体态呢,你也知道,草原上的人日日乘马而行,如果不加注意,双腿会向外弯曲,变得很难看,而且,,这功夫还有一门奇效,什么,,奇效?。

冬儿功夫终究比她弱了些,现在还做不了她这么难的动作。

此刻这种到立动作已她呼吸不畅,她调整了一下呼吸,这才出声问道。

萧绰促狭地一笑,低声说道:还能有助于闺中情趣呀冬儿脸蛋刷的一下红了,也不知是因为倒立太久还是羞涩难禁。

萧绰微笑:冬儿,联与你情同姐妹,有什么话不能说的?你还年轻,打算就此孤老终生吗?休哥对你真的一往情深,难道你就不为所动?他的妻子病死后,按我契丹风俗,应该姊死妹续,再纳她的妹妹为妻,可是休哥为了把正室之位留给你,坚决不肯娶她。

不管是女真人、北汉人献给他的美人,还是联赐给他的女子,不管那些女人如何讨他欢心,始终都是妾室身位,耶律休哥虚正室之位以待,等的就是你呀。

他对你的看重可想而知。

休格的人品、武艺、官位,还配不上你么,扒该成为他继室妻子的女子是我们萧家的人,她凡经不数双找联哭闹了。

联为了你们每回都把她打发了回去,娘娘,冬儿打断了她,顿了一顿,说道:娘娘,南院大王出兵后,庆王会知难而退,解除上京之围么?萧绰暗暗叹息,知道她终究不肯再嫁,便道:庆王不过是一跳梁小丑罢了,联的忌惮不在于他,联如今在意的倒是汴梁那条婚龙呢。

她眸中露出深思神色,缓缓说道:唐国易打,契丹难攻,赵匡胤放弃趁我内乱夺取幽燕的天赐良机,却集中力量去打唐国,着实令联有些意外。

看来,他这些年虽在中原东征西杀,对我契丹却也不曾放过。

世人都道联与庆王据城死战,以为是伐取幽燕的良机,事实上,他若真的北伐,耶律一族为保江山社稷,定会放弃这个莅位不及三年、久不掌持朝政的皇帝,与庆王媾和共御外敌。

赵匡胤眼光独到,实行了的。

似此人物,方称人主,如果联所料不差。

宋一统中原之后,这位赵官家。

必将是我唐国最不可轻视的敌人赵匡胤高跪御座之上,说道:宣唐国使节徐锁、周惟简进见!皇仪殿前,唱礼官一声吆喝,正副唐使便依礼晋见。

徐锁是唐国吏部尚书,而副使周惟简则是一个道士,近来李煜沉迷于《周易》,周惟简时常入宫为李煜讲解易经,因此得了圣眷,还俗做了虞部郎中,此番出使,李煜又加封他为殿前给事中、修文馆学士承旨。

把这个老道搬来,大概是想借他的太极功夫和赵匡胤好好练练推手,只是不知,习惯使棍的赵匡胤有没有那个心情。

二人上殿,甫一登上台阶,徐销便先声夺人,纳足一口丹田气,立,声大呼道:李煜无罪,陛下出师无名!赵匡胤雄跪御座之上,顾盼左右,微微笑道:徐销老儿这一遭真的急了,让他进来说话?徐销一面向殿上走,一面大声说道:李煜以小事大,如子事父。

毕恭毕敬,从未有过逾越失礼,今因病弱,不克远行,是以才对陛下之邀再三恳辞,又遣使者携重礼往贺,以尽臣国之君本份,李煜所作所为,对陛下之敬重尊崇,毫无可供指摘之处,陛下宅心仁厚,乃天下有道明君,何以无端兴兵讨伐,江东十九州战火四起,无数流民号啕哭泣,此皆陛下之罪也徐锁边走边说,一番话慷慨激昂。

抑扬顿挫,待他行至殿前站定时。

已是琅琅数百言出口,声震殿瓦。

百官闻之变色。

赵匡胤睥睨冷笑,淡然问道:徐大学士说完了么?大学士饱读诗书,岂不闻孝乃百行之首?你说李煜侍联如子侍父,那联就奇怪了,既然联与李煜情同父子,如何却在两处吃饭?徐销为之一窒,万没想到赵匡胤的兵法犀利,斗起嘴来竟也这般厉害。

竟然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他把李煜和赵匡胤比做君臣父子,如今赵匡胤就用这句话来堵他的嘴,纵然他满腹经纶,对这一击致命的绝招又如何答对。

一旁周惟简见势不妙,慌忙取出藏在他袖中的备用国书,高声奏道:陛下震怒,兴师讨伐,李煜自知得罪。

维请陛下罢兵息怒,李煜唇逊位让朝,以消陛下雷霆之怒。

乞请陛下感念李煜一番赤诚,下诏缓兵,以全一邦之命李煜在遣使来宋时,针对赵匡胤可能的反应。

准备了十余份国书,分别藏在两位使者身上各处,两位大使简直就像汴梁城中玩魔术的杂耍艺人。

随时准备见机行事,取出要应的国书应变。

如今见赵匡胤不依不饶。

周惟简就变出一份国书来,准备让李煜逊位下野,扶儿子上台,自己当一个不管世事的太上王去。

内侍接过国书,一溜小跑奉上御阶,赵匡胤接在手中随意看了看,轻蔑地一笑,随手抛在案上,淡淡地道:尔主所言,联看不懂。

徐锁见赵匡胤要起了无赖,只气的身躯剧颤。

白须飞扬,可是在人屋檐下。

怎能不低头,实力不济,夫复何言?硬的来过了,软的也来过了。

赵匡胤铁了心要拿下唐国,如今还能怎样?徐销脸色郁血,忽地仆倒在地。

除下冠帽,以头叩金砖,放下身价苦苦哀求起来,其言其声,如泣如诉,满朝文武见了无不动容,赵匡胤听得不耐,缓缓立起,喝道:徐锁!徐锁一呆惶然抬头,就听赵匡胤一字一顿。

沉声喝道:勿需多言。

联今日就实话告诉你,尔主何罪?惟天下一家,卧榻之侧,岂容他人瓣睡!你自归去,告诉李煜勿怀妄想,早早献地称降,联必不会亏待了他。

否则兵戈一起,玉石俱焚,联也无可奈何去何!徐锁容颜惨淡,痴痴跪在地上,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再无一言,什么出师有名无名全不计较了,赵匡胤当着满朝文武已经很直白地告诉他。

就是要扮强盗,你还能说什么?唐国。

真的大势已去了,徐锁和周惟简被轰出殿去,令他们片刻不得停留,立即赶回金陵传达赵官家的意愿,看着徐锁踉跄奔出,赵匡胤若有所思:李煜心存侥幸。

看来还没有归降之意呀。

命京西转运使李符益就近从荆湖运粮,继续输往江东,一则备战,一则用来战后抚民,这唐国,今朝必须抹去。

他又唤人取来随唐国使节进京的殷唯所献战地图来,这是赵光义兵困金陵之后的军事部署图,赵匡胤仔细看了半晌,把那殷唯唤到面前,指着金陵城外北寨道:李煜负隅顽抗。

难保不会出奇兵偷袭,联观金陵形势。

唯有北塞方向地理适宜偷袭。

你回去后告诉晋王,在寨前掘渠引水。

以为屏障,以防李煜以敢死之士夜冲大营,万万大意不得。

殷唯连连称声,这才叩拜君上离去,可怜徐销和周惟简被他日夜赶路。

一番折腾,老个头都快散了架,如今一口水没喝,连礼宾院的门儿都没进。

就被殷唯又脚不沾地的送回唐国去了。

此时,金陵城下,杨浩也是博带高冠,一身隆重,佩绶玉,饰银鱼。

轻车一乘,三五随从,正在城下等着城中守军放吊桥入城,奉晋王赵光义之命,他要进城劝降李煜。

今日更九千,一章奉送,诸位胸抬。

月票、推荐票,请求火力支援!!!(未完待续)第九卷 吴中白藕洛中栽 第12章樱桃落尽春归去业石口章樱桃落尽春归去厮杀呐喊声越来越近,李煜坐在清凉殿中,身内身外真个清凉。

南方的冬季本来就潮湿阴冷。

因为金陵被困久矣,宫中储炭不足,不能再燃火盆取暖,空旷的大殿中阴寒阵阵,看着仓惶来去的宫娥、内侍就像一群群幽魂,李煜神情落寞,呆坐如泥雕木塑。

大势去了,宋军来了,这一天。

终究是没有拖过去此前,杨浩已数次入金陵议和,与他商谈投降事宜。

第一次来,杨浩劝他:金陵乃六朝古都,殿宇楼阁、文化人物,俱是先人心血,这些存世瑰宝是否毁于战火,全在陛下一念之间。

如今大军围城,事已不可为。

何必苦苦挣扎?金陵数十万人口,多年来辛勤劳作,以民脂民膏奉养君上,今君上无力回护社稷,总该为这么些多年来奉养皇室的子民着想吧。

杨浩言辞肯切,反不如上一次宣抚江南时气焰嚣张,李煜听了不无触动可是当时徐锁还未回来,他希望赵匡胤能够答应他称臣逊位的条件,保住祖宗江山。

他仍抱着一线希望,于是婉言推拒了。

杨浩第二次来时,宋军外线作战硕果累累,北线宋军先后占领了袁州、白骜洲、江阴等州地。

东路军的吴越王钱俶也消灭了赴援的唐军,攻克了常州。

南线王明所部在武昌江州击败南唐军万余人,夺取战舰五百艘。

在此情形下,如果李煜识时务,尽早缴出兵马,出城投降,败也败得漂亮,又或者干脆聚集三军;与宋决死一战,那这亡国之君却也算得轰轰烈烈。

可是李煜既不打也不和,仍是老生常谈,拖延时日,暗中却连下密旨,催促湖口守军赴金陵解围,藉徐锁争取的宝贵机会,做着最后的挣扎。

然而,湖口十万大军,竟然顷玄间灰飞言灭。

湖口守将朱令资挥军十万。

号称十五万,以巨舰、巨筏载大军北来,意欲冲断采石浮桥,直扑金陵城下,他们在皖口与宋军水师刘遇所部相遇了。

双方一场大战立即展开,因长江冬季水浅,水面不宽,朱令攒的大军只能排成连绵十余里的一条长龙,虽占据人数优势,却难以施展,当时正刮东南风,朱令资当机立断。

马上鸣金收兵,向江中倾倒无数火油!点起大火,烈焰焚天,顷刻间便把宋军先锋八千余人,数百条战船吞没。

不料就连老天也来戏弄唐国。

大火网起,风向突然变了,东南风变成了西北风,大火反向他自己烧来,朱令贷的战舰、巨筏拥塞了整条河道想要挪闪都没有空隙,火势一起,一条船一条船地烧下去,十余里长的长江水面上顿时变成了一团烈火长城。

对面的宋将刘遇看得目瞪口呆。

就这时宋国大将王明又闻讯赶来,守住了长江两岸,但有跳水上岸的当头便是一刀朵回长江里去,朱令贷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痛心疾首之下,指天斥地痛骂天地不公,然后推开部将投火**了。

金陵的唯一一支强援就此土崩瓦解,李煜听到消息的时候真是五内俱焚此时,徐锁回来了,带来的不是希望,而是绝望,徐锁带来了赵匡胤那句侵略者的名言:卧榻之旁。

岂容他人酣睡!杨浩也随着徐锁第三次进城劝降。

这一次,杨浩带来了宋军的最新战报,宋将丁德裕与吴越军统帅钱俶在润州败唐军五千,润州守将刘澄开城投降,金陵最后一道外延的门户被堵死,金陵已成一座孤城。

李煜凄凄惶惶,走投无路。

只的答应投降,愿意先使太子出质汴梁,谈妥投降细节之后献土投降。

但是当夜,他却召集五千名敢死之士夜袭宋营,幻想着用一场奇袭扭转战局。

可惜,在将领们的群策群力下。

他选择的攻击地点没有错,正是从地理上来说最适合夜袭的北城宋营。

然而他手下的将领们看得出此地最宜夜袭,戎马一生的赵匡胤又如何看不出来?赵官家早已亲自下旨,令赵光义严加戒备北城,北城宋营大军早已严势以待。

一夜苦战,唐国的五千敢死之士无一肯退,被全歼于宋军卓中,清晨打扫战场时,从许多尸体上发现多枚将帅级的符印,这支敢死队是唐国守军中的精英战士,其中不乏将校亲自充当了敢死队,他们尽皆葬送于此,唐军中的基层骨干力量已是一战尽丧。

这一来还触怒了赵光义,他命杨浩四入金陵城,这一次,带来的不是劝李煜投降议和的条件,而是赵光义的一纸战书!时间就在今夜,地点就在金陵,决一死战,再无回旋余地。

是夜,宋军攻城,弹石如雨。

箭矢如云,无数架云梯、飞钩、抛车、冲车、轩车和赣辊车把宽广的金陵城墙当了战场,城中有经验的中下级军官大多丧命在昨夜的偷袭战中,现在许多刚刚提拔上来的军官带着匆匆抓来入猛,都不懂得怎么开弓用箭的白甲军,仓惶奔走在金陵城头。

城池虽险,还需强兵来守,这样一支军队,如何能发挥金陵城池的险要用处?此刻,呐喊声这么近,宋军快要杀到宫墙下了吧?,李煜痴痴地站起来,缓缓向外走。

殿中太过阴冷,他穿的厚了些,本来略胖的身材便显得更加脉肿。

罩在外面的那件明黄色龙袍也不能给他稍添几分精神。

殿下,聚了许多舞伎、宫娥、内侍,一个个脸色苍白,有人禁不住害怕正在嘤嘤哭泣,李煜站住脚步。

默然半晌,对他们说道:城,保不住了。

此言一出,那些宫人俱都哭拜于地,号啕声震天,李煜强打精神,含泪说道:你们不必留在宫丰与联同归于尽。

教坊乐舞诸伶,乃江南数十年风流才俊,聚之不易,你等立方离二,许个僻静外暂且躲藏不管众金陵以后姓李怀是姓赵。

炮,庭总是少不了你们的。

唉,,传旨。

打开所有宫门,宫中财物,任其取用,去吧,去吧,你们都去吧,好自为之,诸舞伎乐伶、宫人内侍哭着向李煜口首谢恩,慌慌张张地逃去了。

片刻功夫,又有一群人慌慌张张冲来,足足有数十人之多,李煜还以为那些乐伶舞伎们去而复返,愿与自己同牛共死,心中不无感动,定睛一看,却是一些文武官员。

看起来他们的官职并不很高,许多他都不甚熟悉,可是国难当头,还有这些忠良前来护驾,比起自己的心腹,向宋军开城投降的润州守将刘澄来说,是多么的难能可贵?李煜的双眼不由湿润了。

诸位爱卿李煜颤抖着呼唤一声,两行热泪顺着脸颊已是滚滚而下。

陛下,大势去矣,臣等冒死前来,肯请陛下更换民装。

尽携宝物,臣等愿掩护陛下混入百姓中逃生,江南一十九州,如今尚未尽落于宋人之手,若得时机,陛下未必不能东山再起呀。

李煜仔细看看,就这个官儿看着有些面熟,好象是鸿驴寺的一个堂官,和自己还是本家,也是姓李的。

李煜问道:爱卿是?李听风忙道:臣鸿驴寺堂官李听风。

李煜拉住他的手,黯然泣下道:李爱卿,宋军把金陵围得水泄不通,联不惯行走,能往何处去?来你们随联来。

李听风一提宝物,李煜忽地想起了他最珍视之物,于是带着他们急急赶到澄心堂。

澄心堂侧便是清辉殿,这两处地方,都是唐国储放无价之宝的地方,此刻守在这里的太监风闻李煜大开宫门,允其自投生路,早已逃之夭夭了。

蜀国孟松的宝物是金银玉器。

各种宝石,李煜眼中的宝物却不是金银珠玉,而是传世孤本,文学宝典。

自秦汉以来,中原一带每有战乱,士家大族纷纷南迁,典籍史册也流落到江南一带,李氏祖孙以举国之力,倾资收储,其成果可想而知,数十年间已收尽天下文学典章中的珍品、孤本。

孔子读的韦编三绝的易经,那穿木简的牛皮绳,都是孔子亲自穿的。

吕不韦、李斯、司马相如的手稿,汉武帝的御笔,司马迁的《史记》定稿本,冠军侯霍去病的请战奏折,唐太宗亲自临摹的兰亭序,王维、李白、白居易的手迹,,这是他祖孙三代苦心积累的传世瑰宝啊,看着这每一册、每一页都堪称无价之宝的珍贵之物,李煜心中血气翻涌,不由提高了嗓门,亢声说道:联当初曾发下豪言,若宋人讨伐,当亲披甲锐,率虎狼之师北拒宋军,若事有不济,便当自尽亦不归降。

如今城池已破,乱军入城,联已难实现第一个承诺了,但是第二个联一定要做到!他直起腰来,双拳紧握,振声道:联今不舍者,一是皇后女英,一是这无数典藏。

众卿家。

联今有最后一道旨意交付于众卿。

李听风连忙率领那些官员伏的听旨,李煜一字一顿,大声说道:国事已不可为,君王当守社稷,社稷既不可守,便当死社稷。

联即刻入后宫,与皇后举火自尽,以忠社稷,你等取下四处丝幔引火之物。

将这澄心堂、清辉殿中宝物付之一炬。

与联陪葬,然后各自去吧。

陛下,陛下,万万不可啊!众官虽一听大惊失色,纷纷跪拜劝止,李煜把袖一拂,凛然喝道:联这最后一道旨意,众爱卿也要不遵喝止了众官吏,李煜道:联意已决,勿须多言!说罢疾往后宫。

李听风伏地听着李煜脚步声渐渐远去,缓缓抬起头来,目中露出一丝诡诱之色:诸位,你们的身家性命能否保全,尽在这殿中珍藏了,宋营中有一位大人,不喜金银珠玉。

唯喜文化典章,本官出使宋国时,曾得他亲口承诺,若能护得这些宝物,他必护得你我周全。

况且,这些典章,俱是先人心血,无价瑰宝,你们真忍心把它们付之一炬么?本官之意,不如救下这些宝物,也救得你我身家性命,诸位以为如何?那几十位官员面面相觑,大为意动,其中却有一人忽地挺身而出,怒声道:李大人这是何意,你要违抗圣上旨意么?吾虽小臣,也知尽忠社稷,今陛下愿以死殉社稷。

吾何惜此身,唯追随陛下便是,你若怕死,只管逃去,怎可抗拒圣旨?李听风淡淡一笑,环目四顾,说道:诸位,朝中大臣,各有所依,若可保得身家性命,你我小吏,若无寸功,战乱之中,谁肯护你我周全?这些典藏孤本,就是你我保命之物,各位是要以身殉社稷,还是保全自己与父母妻儿呢?众人沉默不语,呼吸渐渐粗重,那个官儿气得满脸通红。

大叫道:好,好,你们好,我还道你们临危入宫,真为护驾,原来都只为自己打算。

莫看城破势危,宋军入城。

这宫中此刻却还是陛下的天下,我即刻去禀明皇上,诛戳尔等奸佞之臣!这人拂袖便走,旁边一个官员忽然尖叫一声,扑上去紧紧抚住了他的脖子,旁边的官员们也一下子反应过来,慌慌张张地四下一看。

有人扑过去从案上取来了砚台,有人去拿了香炉,还有人提起了铜鹤,咬牙切齿地怪叫着,把那昔日同僚当成了生死大仇一般狠狠砸着,灯光摇曳,把他们的举动映在墙上,他们的叫声倒比地上那个官员还要凄厉,几个官员把那人砸得血肉模糊,杀心一去,看见那人惨死的模样,不禁手软脚软,脸色比死人还白。

诸位,今日之事,诸位都是聪明人,该知道守口如瓶。

否则,且不说那位宋国大人断不会饶你。

吾等抗旨,杀死同僚,也不容于天下!本官已买通御膳房采买主事和西门守将,诸位立即将宝物装车,吾等随车出宫,逃往江几十个官儿六神无主,纷纷点头如小鸡啄米,连声答应起激激皇上一见李煜。

小周后便含泪迎了上来。

女英,联的江山,已然不保了。

李煜凝泪道:联欲以身殉社稷,爱卿可愿与联共赴黄泉?小周后泣声道:皇匕,妾一弱质女流,还能往哪里去?臣妾既是皇上的妃子,城破宫倾,妾又怎甘受他人之辱?皇上若要去了,妾生死相随便是!好!好!李煜含泪而笑,他除去灯罩,举起烛火,一一点燃帷帐、垂幔,火势迅速蔓延开来,宫中侍婢、内侍们劝阻不及,纷纷抱头逃了出去。

女英大火熊熊中。

李煜一把搂住了爱妻的娇躯轰!巨大的城门被爬上城墙,杀退城门守军的宋兵打开了,城外大军蜂拥而入,赵光义意气风发,把手一挥,哈哈大笑道:挥军进城!皇后的寝宫已变成了夜空中的一把巨大火炬,烈焰焚天。

轰隆!殿堂塌了一角。

火星像亿万只流萤飞舞起来,李煜扶着小周后仓惶地退了几步,他的龙袍已被烧去一角,头发都燎得蜷曲起来,脸上全是黑灰,现在的模样,颇像一个昆仑奴。

他是真的决心以身殉国了,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大火烧起来时,竟是那般的可怕。

烈焰炙烤过来,肌肤似乎都要迸裂开来,他无法想象,当那火真的烧到他身上时,又该是怎样的痛楚难当。

滚滚汹焰熏得他气都透不上来。

于是当他的龙袍烧着了一角之后,李煜忽然改变了主意,拖着闭目伏在他怀中等死的小周后又逃了出来。

轰又是一根殿梁倒榻,李煜的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

低声说道:我我们,,降吧李听风搬空了清辉殿、澄心堂,带着那些官吏和御胳房主事以及一群驱车的仆从,临走又放了一把火,来了个毁尸灭迹。

李煜惶惶的回到清凉殿,路上见到澄心堂方向大火熊熊燃起,不禁黯然泣下。

自春秋战国、秦汉晋唐以来,华夏民族数千年的智慧传承、文化典章,尽在他一声令下中付之一炬了,无数瑰宝化成了灰烬,他本来是想要这瑰宝为他陪葬的,如今瑰宝去了,活宝却回来了。

陛下!一进清凉殿。

就见陈乔提着剑抢过来,这位枢密使大人在皇甫继勋死后。

亲自兼任了神卫军都指挥使,主持金陵防御,一见李煜,陈乔便含泪道:陛下。

芮彦、马诚信,马承俊等将领正率军在御街上阻拦宋军,陛下怎么竟大开宫门任人进出?宫人携财物一逃,许多宫卫官兵也脱了盔甲,随之一哄而散了。

李煜惨然一笑道:陈爱卿,事已至此,便是封闭宫门,联守得住这皇宫么?由他们去吧,联已决意投降了。

甚么?陈乔又惊又怒:陛下本来誓死不降,满城将士皆愿与陛下同生共死,共赴国难。

如今宫门将破,方欲归降,岂不贻笑天下?陛下。

自古无不亡之国,降亦无由得全,徒取其辱,请陛下封闭宫门,决死一战吧,大丈夫死则死耳,亦当轰轰烈烈。

李煜死了一回没有死成,此刻再也没有赴死的勇气了,他摇头一叹,却不言语。

陈乔见此情形,跺脚又道:既如此,请陛下杀了臣。

臣执掌枢要,却有负陛下。

已无颜偷生,望陛下能趁宋军到来之前,将臣诛戮。

等将来赵官家诘问陛下之罪时,陛下可尽数推谭到臣的身上。

李煜听了不禁放声大哭,拉住他道:气数已近,卿死何益,联怎么下得了手?任凭陈乔百般请求,李煜始终不肯加罪,陈乔悲愤地道:臣纵不死,又有何面目见江南士人?陛下欲做降臣,臣却不忍见陛下做降君啊!说罢走出殿去,眼望城中处处火起,不禁仰天一声长叹,举剑自!樱桃落尽春归去,蝶翻轻粉双飞,子规啼月小楼西。

画帘珠箔,愕怅卷金泥。

门巷寂寥人去后,望残烟草低迷,炉香闲袅凤凰儿,空持罗带,回首恨依依李煜写一句。

落一行泪,一首词没写完,老迈年高、忠心耿耿的内侍都知抢进殿来。

放声大呼道:陛下,陛下,宋军已到宫门外了,小李煜笔端一颤,苍白着脸色抬起头来,颤声问道:何人领军,可曾杀进宫来?内侍都知禀道:宋军至宫门而止,守在宫门外并不进来,奴婢不知何人领军。

李煜听了心中稍安,沉默半晌道:你去,告诉宫门外的宋军,就说,,就说联,,降了,一进城。

各路将领便分头杀向各处,曹彬领兵直扑宫门,生恐乱军入宫,烧杀掳掠。

若是万一让他们玷污了皇后,逼死了皇帝,那在赵官家面前可就不好交待了,待他赶到宫门口时,只见宫门大开,许多宫人内侍大包裹地逃出来,宫门口的守将也走得七零八落,不禁大骇,还以为李煜已经自尽了,所以宫中这才失控。

曹彬拦住两个宫人一问情形,这才安心,急令所部守住所有宫门,不准进、不准出,同时派人去舟赵匡胤传报消息。

,杨浩进城后。

便率亲卫扛宋字大旗顺秦淮河直扑江南书院,他曾在此地遇刺,对附近地理很是熟悉,待他赶到江南书院前时,恰见几名士子正急急奔向书院大门,捶打院门,要求进去避难,而此时一股杀红了眼的宋军瞧见他们。

已经扑了过来。

那几个江南士子身材单薄得很,一个个身段儿跟柳枝似的,几个粗大军汉一扑过来。

他厂沱咕声叫喊起来。

其声又尖又细。

分明就是女人。

门那几个军汉先是一怔,随即哈哈大笑:是女人,他们都是女人。

说着就猛扑上去,领头一个一把搂住一个书生按在地上便又亲又啃起来。

惟手!鞋下严旨,曹将军严令,不得**掳掠,尔等敢冒犯军令么?杨浩一边策马狂奔,一边大声叱喝。

穆羽抬手一记飞刀。

擦着那军汉的脸颊嗖地一下掼进泥土中,把那军汉吓了一跳。

借着火光抬头一看,他见杨浩一身戎装,骑高头大马,身后几员虎卫,其中一人掌着大旗,分明是一员上将,当下不敢抗令,急忙跳起身来。

唯唯告罪几声,便趁着杨浩还没看清他的模样,领着他的人灰溜溜逃往他处去了。

杨浩赶到近前。

勒住马缰一看,只见那几名士子果然都是女人,一个个花容月貌。

虽着男装也不减颜色,不禁轻叹一声道:兵荒马乱的,你们何故出来乱走,速速回到自己家去,紧闭门户,城中守军一旦放弃抵抗,安抚旨意便会到了,介时,尔等自可无虞。

那个被军汉扑倒在地,帽子掼到一边,头发披散下来的女子爬起身来,往杨浩一看。

忽地惊叫道:马上的将军,可是杨左使。

嗯?杨浩定睛一看,马前这女子头发披散。

一双星眸,容颜十分妩媚,依稀有些面熟,可是此玄夜色昏暗再加上她一身男装,竟记不起来她是谁。

杨浩不由自主地按住了剑柄:唔,你是?杨大人。

奴家是筐娘,曾经见过大人一面,,两面,呃,,见过大人好几面的,官娘?杨浩大吃一惊,定睛再看,果然是她,杨浩不禁吃惊道:官娘,你怎在此?官娘哀声道:城门被攻破时,皇上将奴婢等释放出宫,官娘长于宫中,没有去处,便与几个要好的姐妹收拾了些细软之物,扮做男人,本想逃去静心禅院躲避,不想那些军爷好生凶悍,禅院也被他们放火烧了,铜佛也被他们砸碎搬走,奴家害怕的很。

想着书院地方该是军爷们不喜欢的所在,便想逃来此处,不想险些被他们万幸的见大人,大人,救命啊沓娘说着。

已跪到在地。

杨浩听了大是踌躇,他没有兼济天下的能力。

世间不平事想管也管不了,可要是眼皮子底下的事也不去管,实在对不住自己的良心,如果现在把她们驱开,她们无处可逃,必然被乱兵强暴,那些兵士今日打这里,明日战他方,不可能随身带着女子,恐怕泄欲之后还会一刀宰了她们,自己如何心安?可是若要去管,如何去管?这书院中藏的都是李听风的族人亲信,李听风在江南基业被一扫而空,正需寻个去处。

他有心笼络李听风为自己所用。

这才拼命赶来,护他家人周全,本来营中许多大将都曾承诺要保护一些官吏周全,这样的潜规则大家你知我知,谁也不会捅出来。

可是自己不想江南文物毁于战乱,确也起了贪心,想要据为己有,如果李听风此事办成,那些无价之宝如今正应该都藏在书院当中,如果让官娘她们见到,官娘好不容易见到一个能说得上话的宋军将领,一见杨浩端坐马上迟疑,官娘生怕他拂袖而去,弃自己姐妹不顾,当即连连叩首,苦苦哀求道:杨大人,奴婢们的生死,全在大人一念之见,求大人开恩,救救我们呀。

官娘一跪。

那些女子们纷纷跪倒,就在杨浩马前啼哭求恳起来,杨浩勒马半转。

略一沉吟,说道:首娘,本官派人护送你们离开吧,找个僻静地方暂且安身,待明日战事一停,你们再自寻出路去吧。

官娘哪肯。

好不容易拣到一根救命稻草,打死她她也不走了,杨浩身后那几个武士看来比方才那几个。

强盗般的军汉还耍魁梧有力,天知道七八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跟着他们走,他们会不会监守自盗,再杀人灭口。

再者说。

看如今城中情形,恐怕那些官吏豪仲,一个也逃脱不得,富家尽皆破败。

满城都是流民,明日自寻出路出路又在哪里?兵匪去了。

民匪自来,到时候还是上天无路、入的无门,若能沦落风尘保全性命都算是个好下场了。

如今听杨浩口气,分明是个心慈面软、怜香惜玉的主儿,兼且又是个大官儿,若放过了他,恐怕走出了这个门儿,再没这个店,再想要找个好主人就难如登天了。

官娘立即叩头哀求道:妾身薄命浮蒋,无处安身,纵然大人宏恩,暂且护住奴婢们,奴婢们也没有活路可走,求大人开恩,收留奴婢们,大人大慈大悲,千万开恩,大人,求您了停停停!杨浩眉头一皱。

四下看看,暂无兵士冲来,这才沉声道:官娘,你若今日随了我,可就再无自由之身了,而且,一定会离开江南家乡,你,明白么?杨浩实在不忍把她们一把推开,可是若要她们留下,为保自己占有了自春秋秦汉至今传世珍本孤本典籍的秘密,那就唯有让她们随李听风一同迁往芦州,在自己重返芦州与大宋摊牌之前,绝不可放她们自由,是以才追问了一句0官娘当然明白她俏脸不由一热,既然大人对自己有意,那就终身有靠了。

虽然害羞,担惊受怕的一颗芳心却安定下来,那几个都堪称舞蹈大家的舞娘也都明白的很几个女子顿时纷纷应承:但得大人周全性命。

大人就是奴婢们的再生父母,奴婢们感激涕零,愿侍奉大人左右杨浩叹了口气。

扭头道:小羽,你带她们到书院里去。

你们几个,护住左右,真使乱兵滋扰!天亮了,赵光义穿着蟒龙王袍驱马来到宫门前。

讣夜战乱。

得知曹彬凡守住宫门,没有使李煜盅脱。

韧冻岱敌放下心来。

他没有马上赶来,受降,受一国之君之降,那是何等风光之事,何等隆重之事,这名载史册的一玄,当然要在光天化日之下,受万民瞻仰。

经过一夜的离乱,金陵城中各自为战的唐军降的降、死的死,已经完全没有了抵抗,赵光义也约束乱兵。

尽量恢复了秩序。

他在众将拱卫下踏着血迹尚未干涸的御街缓缓走向金壁辉煌的唐国宫城,路旁甲士林立。

一直排到宫门口,士兵之后,是被驱赶来观礼的唐国百姓,这一刻。

赵光义热血***。

陛了内侍都知站在殿前,颤巍巍地向李煜唤道。

四十年来家国,三千里地山河;凤阁龙楼连宵汉,冉树琼枝作烟萝。

几曾识干戈?一贝归为臣虏,沈腰潘鬓消磨;最是仓皇辞庙日,教坊犹唱别离歌,垂泪对宫娥,李煜一身白衣,垂泪写罢,看看零零落落闪在殿前尚未及逃走的那些内侍宫人,黯然说道:走吧!宫门吱呀呀地打开了,宋耸列阵于午门前,赵光义踞然马上,曹彬、杨浩、曹翰等文武立于半马之后。

静静地看着自宫门中缓缓走出的队伍。

几十个唐国的官员,穿白衣,袒左臂。

李煜居中,露着他那有些发福的苍白肌肤,牵着一头白羊,蓬头垢面,蹒跚走来,严格地按照古制献礼纳降。

在他身后,两名内侍,一个高举降表,一个捧着国望,在队伍中央,还抬着一口棺材,意喻罪该万死。

此时的赵光义心情很好,三个月平安唐国,他做到了。

唐国的君王生不如死地请罪于他的马前,他做得到了。

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当李煜下跪请罪的时候,赵光义满面春风地跳下马来,和颜悦色地扶起了他,待献降礼毕,便解下自己外袍为李煜披上,好言安抚一番,随即便邀请李煜一同返回他的营中帅帐。

自此,李煜就被软禁于于营中了,待李煜被带出,赵光义笑脸一收。

肃容说道:今李煜已降,立即将李煜归降的消息告知天下,唐国州府但有据城自守者糊纳城投降,有抗命不从者,一旦城破,屠城!杨浩心中一凛,赵光义未下令对金陵屠城,尚且生灵屠炭,如今堂皇下令。

那该是怎样局面?杨浩身形刚刚一动,赵光义已沉声道:江南国主已降,仍据城不降者,俱乃唐国死忠之士,不予剿灭,死灰一旦复燃。

不知又要掀起几条战乱,孤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此乃军令,勿庸多言!杨浩一叹,止住了脚步。

离开帅帐,曹彬看了杨浩一眼,说道:杨大人对晋王所言,可是不以为然?杨浩摇摇头:如果江南一如蜀人,扯旗造反,再聚大军,不知又要引起多少死伤离乱,晋王以杀止杀。

杨浩明白千岁的苦心,正所谓长痛不如短痛,只是城破之后还要予以屠城,未免杀戳过重。

许多百姓只是不得已而困居城中,并无誓死效忠唐室之心,若是玉石俱焚。

未免令人嗟叹。

曹彬道:正是,曹某也有此虑,所以已令快马传报京城,乞陛下以安抚为主,少生杀孽,希望圣旨早一天下来。

他望着北方怅然一叹,又道:杨左使,咱们去见见李煜,曹彬有件事,还要拜托大人。

杨浩不知曹彬所为何来,只得随他同去。

到了软禁李煜的地方,李煜连忙出迎,见了二人拱揖不已,曹彬道:陛下思念国主久矣,今国主竭诚来降,陛下必然大悦。

明日晋王千岁就要安排国主赴汴梁去见陛下。

国主现在可令家眷早做准备,收拾金银细软,能拿多少就拿多少,否则待财物被收缴之后登记造册,可就再也拿不出来了。

李煜哀叹道:罪臣恐陛下震怒,此去汴梁,性命都难周全,还带财物有什么用处?曹彬微笑道:陛下仁慈。

绝不会伤害国主。

只是此每得授官职,俸禄有了定数,生活恐不及以前优涯。

国主养尊处优久矣,未必受得了清寒之苦。

如果国主有意,本将便派一支人马,请杨大人照应。

为你入宫搬运财物。

李煜闻听又惊又喜,连忙拜谢,随即使贴身内侍随同杨浩回城。

守宫门的兵将俱是曹彬部下,得了将令便放杨浩入宫,宫中群龙无首。

正惶惶不可终日,一听杨浩来了小周后也顾不得礼仪,匆匆迎出来泣然道:杨大人,我家国主如今怎样了。

可曾蒙罪?杨浩是见过她的,她却不记得自己见过杨浩。

当日的小周后如海棠春睡。

娇艳无俦,此刻心力憔悴,却是花容惨淡。

杨浩向她微微施礼。

和颜悦色地道:娘娘不必担心,国主如今一切安好。

明日就要护送国主和娘娘往汴梁去朝见陛下,杨某今日来。

是得国主嘱托,让娘娘预做准备,技易携的金银细软、贵重之物。

先行护送至营中,以免明日起行,仓促间不得准备。

小周后听主李煜没事,方才有些安心,她谢过了杨浩,仔细想想,却不知该带些什么,她自幼生长于大富之家。

长大后又成为唐国皇后,琴棋书画她精湛无比,于理财之道却无所长,苦思半晌,便出去吩咐内侍都知。

随意捡拾了些财物,尤其是将李煜珍爱的澄心堂纸龙尾砚李廷佳墨等文房四宝,书藉画册等图俱都小心裹好,一气儿装了七八十口大箱,千恩万谢地交予杨浩。

杨浩瞧着这美人儿花容惨淡、六神无主的样儿,心中着实不忍,再说他自己偷走了人家许多无价之宝,今日见了主人也有点心虚,所以也不久留。

见她已收拾停当,便即告辞出来。

杨浩护送着那七八十口箱子出了金陵城门,再往前去有曹彬亲兵押运已无大碍,这才离并,径奔江南书院。

他的人还守在书院左右,杨浩进了江南书杨浩问道:事已办妥了么?李并风拱手笑道:幸不辱命!杨浩松了口气,展颜笑道:金银珠玉,尽可毁而复得,唯独这些典籍文章。

乃我华夏历数千年之精粹瑰宝,一旦有失。

便再也不能复得了,李兄的以维护,就算千年下去,后世子孙也要感念兄台的无上功德。

李听风摆手笑道:不敢当,不敢当。

不过走出于杨兄所请,李某才勉力为之。

呵呵,想不到杨兄真是爱书之人,冒大讳费尽心思,不图珠玉美人,却惦记着这些图册典章,实在让人敬佩。

他这一说珠玉美人,杨浩便想起昨日救下的宵娘和那些宫中歌伎舞伎来。

忙一敛笑容,问道:对了,昨日让小羽送进来的那几个女子,安顿得可好?李听风道:既是大人安排,谁敢去滋扰她们,如今都安顿在后舍。

杨浩点点头,面露微笑,又问:李兄基业尽在唐国,如今基业尽毁,是打算待江南安靖,再图东山复起,还是想要易地而居?李听风目光一闪,反问道:今江南版图尽归于宋,料来几年内宋国将休养生息,休兵歇民,清理内政,以蓄力量,不知杨兄几时回返西北。

主持大局?杨浩略一盘算。

说道:最迟不会超过今年七月,草茂山绿,羊肥马壮之时。

李听风笑道:既如此,李某此去芦州。

便在那里恭候大人,至于我李氏家业。

也会酌情酌势,陆续迁往西域。

杨浩心道:继崩堂中人真个。

谨慎,看来这李听风还没打算就此便死心踏的的绑到我的战船上。

这些上没有最先进、最完美的制度,只有最因的制宜、适合当地情势的制度,我若想要崛起于西域,绝不能像新朝王莽皇帝那般生搬硬套纸面上的完美制度,至少眼下,恐怕得延续隋唐以来的门阀制度,才能得到这些大家族势力的倾力支持。

心中想着,杨浩便道:好,回头杨某会修书一封,李兄到后可交予杨某义父,他一定会予以诸多方便。

杨某且去后面,看看那几位姑娘,恐怕她们也不得不托付李兄,一同带去芦州了。

大人来了,大人来了。

几个劫后余生的姑娘一见了杨浩就如见了主心骨般欢喜地叫了起来。

她们仍是一身男装,形容虽有些狼狈,却不掩丽色,唐宫里出来的人,果然尽得江南风韵,个个都是人间佳丽。

大人来了么?官娘在房中听见,连忙就着盆中水照了照自己的容颜,此刻虽是不涂脂粉。

也没有脂粉可用,可是素颜朝天,清汤挂面。

还是毫无瑕疵,尽管如此。

她还是伸出纤纤玉指,沾了点清水。

理顺了鬓边几绺乱发,又湿了下两道远山般的蛾眉,这才一眨春水双眸,迎出门来。

对自己这位恩主,她可不敢大意,她只是一个以声色娱人的弱女子罢了。

乱世之中,能有一份安宁太平,就是她最大的满足,如今杨浩已是她唯一的依靠,自到了书院中,见到那一车车珍贵无比的宫中典藉,她更明白杨浩没有狠下心来杀她们灭口,已是何等的不易,岂不感念于心。

匆匆出来见过了杨浩,杨浩对如们微笑道:你们且安心在这里住几日。

明日李煜就要进京,金陵城过上几日就不会如此森严了,到时候本官会安排你们去一个地方,确保你们的安全。

官娘吃惊地道:去一个地方?奴家奴家和几位姐妹不随大人回汴梁么?杨浩呵呵一笑道:无需多问,你们只管安心住在这里,本官既,然答应救下你们,就不会半途放手离去的。

官娘忙乖巧地应道:是,奴家岂敢诘问大人,只是承蒙大人慷施援手。

救下小女子们的性命,我们姐妹俱都感念万分,本想着能侍奉大人左右。

端茶到水、铺床叠被,研砚磨墨。

诗词歌舞,承欢大人身前呢…杨浩打个哈哈,笑道:督娘,你若真个聪明,就不要想套我的话儿,你们在宫中也是舞乐歌伎,并非寻常宫女,杨某岂会暴珍天物,把你们做个使唤丫头?你们尽管安心先去我为你们安排的地方,以后若有可意的良人。

本官做主,让你们俱得良配。

从此安生度日。

官娘等几女哪里肯信,忙乖巧地道:奴婢们今得大人收留,自然一心一意侍奉大人,只要大人不嫌弃,婢婢们就一生一世服侍大人。

杨浩叹道:别迷恋哥,你嫂子绝不是一个传说。

这话儿只好说在这里。

到了那个地方你们千万要小心说话,不然一旦触怒了本官府上的那两头母老虎,本官也护不住你们。

我杨家的女人,就好比那祈福今生超渡来世的长生灯,省油的,一盏也没有啊,几个女子听他说的风趣,不禁都掩口轻笑起来,几个身装男装的俏女子,掩口轻笑时,眉弯眼饬,真个春色无边。

官娘嫣然道:大人是一家之主,还管教不得自家娘子么?杨浩正色道:实不相瞒,在本官家里。

本官就是一百斤面蒸出来的馊头。

废物点心一个,你们此去芦啊,自己千万小心,本官能在万马军中救得你们性命,但要是你们不知乖巧,落入虎口之中,本官也是无能为力的。

官娘笑眼看向杨浩,心道:这位大人私下里倒也风趣,全不似昔日在国主面前那般面目可憎。

跟了这位主人,想必,以后的日子不今日更新一万二,顶得四章否?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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