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洵方离开没多久,白清薇便缩手缩脚的走了进来。
清薇?初夏疑惑的看着她,有些不明所以:你什么时候成贼了?去你的!白清薇伸手朝她脑门上狠狠一弹,责怪的扫了她一眼继续说道:枉我还在担心你呢!我估计小姐今天心情准不好,晚上你服侍的时候小心些。
一眼瞥见她脸色酡红,一双小手紧紧的拽着身前的衣服。
显然她心思早已飞到天外,并未将清薇方才的话听进去。
你这丫头……白清薇使劲往她脸上一捏:这衣服是长孙洵送的?恩。
初夏微微颔首,勾起的嘴角溢出一丝笑意:长孙公子是个好人,除了你,他是第一个发现我衣服身上太大才一直摔倒的!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白清薇不屑的瞥了瞥嘴道:说吧,他让你做什么事?不是这样的,初夏瞪大了眼睛,仰起小脸,一脸的倔强:虽然公子是有事要我帮他,可他不是你说的那种人!好,好,好!白清薇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脸颊,这个丫头就是太单纯,容易相信人。
不过既然长孙洵能注意到她一个丫鬟衣服太大这种细小的地方,倒还是有些不同的。
思及此,白清薇心里稍稍放心了些,神色里不自主的露出一丝宠腻说道:是我枉做了小人,行了吧?你说好就好!什么小人不小人的!初夏故意冲着她恶狠狠的咂了咂嘴道:清薇是好人,公子也是好人,不许你这样说!白清薇淡淡笑了笑,也不言语。
只转头朝窗外看去,见天色已大晚,便道:小姐今日从回来就没出过房门,连长孙家送东西过来时也未踏出房门。
你晚上伺候的时候一定要当心点,知道吗?虽然她心里也清楚白月然一向心情不好时就爱拿初夏出气。
是如何避也避不了地。
然而小心些总归是好地。
想到这里。
白清薇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举目向浓黑地夜幕望去。
夜。
犹如划不开地。
浓稠地墨。
直直地泼下去。
掩了一切。
唯有那弯月。
嵌于墨布之上。
愈发衬得皎洁。
偶尔拂过一阵凉爽地夜风。
使整个夏夜忽地变地轻快起来。
初夏站在白月然地房门前。
只见屋里未燃灯。
是黑漆漆地一片。
她纳闷地摸了摸后脑勺。
往日这个时候正是白月然沐浴地时辰。
今日不会提前歇下了吧?这下倒叫她走也不是。
留也不是。
正踌躇之间。
忽听见屋里传来冷冷地话语:进来吧!原来小姐还没歇下啊!初夏一楞。
忙推开门走进房里点了灯。
见白月然正坐在软榻。
便上前问道:小姐。
水放好了。
现在可要去洗?再等一下!白月然摆了摆手,神色漫不经心道:听说长孙洵送你件衣服?恩。
初夏点了点头,一脸的喜气:小姐,公子很喜欢你呢……哼!白月然一声冷哼的打断,神色不屑:去拿来看看。
初夏应声走了出去,不一会便拿了衣服过来,递了给白月然。
白月然拿在手里懒懒的翻了一下衣服,垂眸说道:长孙府倒大方,连对个丫鬟都出手都够阔绰!只是……说着,她将勾住衣服的手指轻轻一松,衣服便软软的落到地上:这也未免太看不起我们白家了!难道白家连件丫鬟的衣服都给不起?你说是吗,初夏?是……是啊!初夏手足无措的张了口回道,看着软软落在地上的衣服,心里像是扎进了一根细针似的狠狠的疼痛起来。
怎么?白月然嘴角轻勾,兴致昂然的看着她一张惨白的小脸道。
初夏却是紧咬着下唇,垂首不语。
看得白月然越发来了兴致:舍不得?恩?不是这样的!初夏浑身一震,再也忍不住的的抬头看向她,眸子里是掩不去的倔强:不是小姐说的那样,初夏不是舍不得。
公子送给初夏衣服也是为了小姐,公子那么喜欢小姐,初夏只是觉得……够了!白月然不耐的拧起眉头,伸手将面前的茶杯扫落到地上:还轮不到你一个丫鬟来指手画脚!茶盅应声摔在地上的衣服上,啪的一声打个粉碎,黄色的茶水顿时在浅色的衣衫上漫洇开一圈圈晦涩的茶渍。
不过一件衣服就成长孙家的奴才了?白月然一面说着,心下微微有些诧异初夏方才的反应。
没想到这丫头倒还挺护着长孙洵!想到这里,她淡淡一笑走上前对慌张解释着的初夏道:方才是我语气说得重了些,你也知道,长孙洵是我未来夫婿,所以见着他送旁人东西我难免会反应过了头!你能明白吗?恩。
初夏低垂着脑袋点头,手指别扭的搅着衣摆。
这么说小姐心里应该也是属意于公子的!这样的话,公子应该会很高兴的:是奴婢的不是,白白惹小姐不开心了!也不是你的错。
白月然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犹疑的皱眉道:我只是看着觉得心里不好受得紧……话还未说完,忽听啪的一声,一把剪刀从她袖口滑落出来。
她嘴角轻勾一笑:方才翻了陈年的衣服出来,我看着不喜欢就拿剪刀剪了!我也累了,你收拾下去休息吧!是,小姐。
初夏未作它想,忙回答着弯腰俯下身忙碌的收拾起来。
却听白月然幽幽叹气又说道:过几日去画舫赏花一事先搁下吧,若是长孙洵来了就替我回绝了!你这衣服也好生收下,莫要再让我见着了!听了她的话,初夏正忙着收拾的手一顿:小姐是在生公子的气吗?要不怎么会不愿同公子一起去画舫呢?她一向愚笨,脑子也不懂得多转几道弯。
若放在平日里,她也不会多问以免惹来白月然不快。
然而此时涉及长孙洵,她想也未想便冲口问道。
哼!白月然几不可闻的一声轻哼,随即转身换作一幅轻柔的神色道:也说不上是生气!方才我不是说过了吗,长孙洵是我未来夫婿,所以见着他送给旁人东西,我心里难免会有疙瘩!好了……初夏见她转身要走,心中一急。
怎么办?明明答应过要帮公子的,现在却反倒因她而坏了事。
怎么办?她一张俏脸急得通红,她答应过公子的啊!若是公子知道了,肯定会很难过的。
小姐是不喜欢公子送她衣服,所以才会生气的。
初夏慌乱的抓紧双手,忽觉着手心一紧,接着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
她六神无主的低头一看,只见手心里静悄悄的躺着方才从白月然衣袖中滑出来的剪刀。
刀尖处浸染了殷红的鲜血,在明晃晃的烛光里散发着莫名的诱惑力。
对了,对了,她怎么没想到呢?初夏惊喜的抬头拉住欲离去的白月然的衣袖:我知道了小姐,没有衣服,什么都没有。
这样小姐就不会生气了对不对?说着她低头拿起剪刀对着衣服一通乱剪:没有衣服,什么都没有,所以……小姐不要再生公子的气了好不好?手心被剪刀扎过的地方传了一阵生生的疼,像是要疼进心底:不要生气……小姐生气,公子就会难过的。
我不想……不想看到小哥哥难过啊!。